三侠剑 - 第 66 页/共 136 页

胜爷闻听,微微一笑,又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你没有镖旗,谁看见也不容你过去。你不闻年年防歉,夜夜防贼?每逢镖人店的时候,夜间必须亲身察看驮子,为的是防备小贼。你要是一傲性,就许将镖多少丢点。比如绸缎镖,夜间有人给你偷出两疋去,到当地交货的时候,客人一看少了两疋绸缎,人家若将此事传扬出去,多不好听啊。”   王九龄闻听此言,连声答道:“是是是,从今后当以小心。”爷儿三个又说了一会闲话,胜爷又叫道:“王贤侄,你与客人一同用饭去吧,我与你铁师叔还有事呢。”王九龄与胜爷、铁天胜行礼告辞。   胜爷叫道:“铁贤弟!你在家中纳福了,天下英雄会,给你下请帖,你都未能一去。”铁天胜闻听,打了一个唉声,叫道:“三哥,提起此事,小弟实在灰心。皆因当时二弟病重,看看要死,兄弟情肠,我如何便抛下他而去?那知道几天的工夫,他就逝世去了。”胜爷闻听,心中暗道:“我错怪铁贤弟啦。”   胜爷遂问道:“发引了没有?”铁天胜道:“现在后花园停灵,拟定明年出殡。”胜爷说道:“今日天气已晚,明天叫伙计领着我,我买一份冥礼,灵前吊祭。”哥俩喝着酒谈话,胜爷说道:“铁贤弟,你我挨肩擦背,已有二十余年,我深知道你的性情骄傲,对于守节的弟妇跟前,你可多要尽心。”铁天胜答道:“胜三哥不用您嘱咐,我绝不能待错了。自从您二弟弃世,我就将家务俱都交给弟妇管理,不叫您的弟妹当家。我那弟妇娘家乃是书香门第,我也曾对他说过:弟妇你愿意在家住,愿意住娘家,来往随便。绝不敢待错。”胜爷问道:“二弟妇娘家何如人也?”铁天胜道:“江苏省罗家岭,姓罗,乃是唐时罗成的后人。二弟妇的胞弟名叫罗文,人称铁掌赛昆仑,表字兴龙,此人上山擒猛虎,下海捉蛟龙,横推八匹马,拽倒九只牛,两膀一晃有千斤膂力,日行千里,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要求取功名,武状元犹如探囊取物。此人久读律例,有一日他观闲书,看到他先祖的故事,他知道自古忠臣难免丧身疆场,因此不求功名富贵,隐居不仕,常自比徐达,习学渔樵耕读,看破尘世,故此人称为隐士,那是咱弟妇的胞弟。”胜爷说道:“我耳闻有这位,未曾见过,倘久后有机缘的时候,你给我介绍介绍。”弟兄二人正在谈话之际,有一老者打着白纸灯笼,掀帘笼而人,叫道:“老当家的,二太太娘家来人吊祭。”铁天胜叫道:“老管家,你来见见,这是我胜三哥。”老家人拜见了胜爷,铁天胜道:“你告诉内宅待客,就提我与胜三哥说话   呢。”胜爷说道:“你陪着我说什么话?你先招待客去,明天我叫店伙计领着我,我再去吊祭。”铁天胜不敢违背,站起身躯,跟着老管家奔内宅而去,叫道:“伙计!这是我胜三哥,好好照应。”   店主人主仆走后,胜爷自己独坐,胜爷正在喝着茶,听柜房有人喊道:“将他推出去,若不看你少眼无目,非打你不可。”   胜爷闻听,由上房里出来,心中暗道:“这是吵店子,净打架。”   胜爷来到柜房一看,三四个伙计向外推一位无目先生,身穿旧蓝布大褂,二目之中一点黑眼珠也没有,窄板鞋麻梗线串绑着,手中持着明杖。胜爷说道:“你们快放手,你们要将他推倒摔着怎么办?”伙计不敢违背,放开瞎子。胜爷过去,扶住无目先生的明杖,就听无目人问道:“你是这店掌柜的?”胜爷答道:“非也,我也是住店的。”瞎者说道:“他们这个店太恶哪,打死人白打吗?他们要将我打死,得给我买一口棺材。”   胜爷说道:“老先生,我虽然是住店的,我与店主人有个认识,回头我必叫您顺气。”胜爷拉着瞎子的明杖,进了东跨院上房。   胜爷问道:“老先生贵姓啊?”瞎子说道:“我姓刘啊。”胜爷将瞎子拉到茶几旁边,让瞎子落下座,胜爷给瞎子满了一杯茶。瞎子问道:“您贵姓啊?”胜爷说道:“我姓胜啊。”瞎子说道:“人要是倒了运,喝凉水都塞牙。三天没开张啦,今天晚半天走到钱塘下关,有一个老太太叫我算卦,我们有公价,二十四文一卦,算完了卦给了二十三文,借了两家都没借着那一文。老太太说道:‘短一文吧,下回算卦再找补吧。’我也没法子,短一文就短一文吧。三天没吃饭啦,赚了这么一分卦礼,还不够。我打算吃点什么,好容易打听到店里,我方才进了店,他们这群伙计不答理我。我说掌柜的给我来一个热汤面吧,他们是成心,半天的工夫,将面端来道:‘面得啦。’我   拿筷子一挑,一碗面只有十来根。没法子,垫垫饿吧,吃完了饭,我问掌柜的:‘你这碗面多少钱哪?’他们说:‘二十四文。’我腰里只有二十文,我说; ‘欠你们一文,明天再还,今天我还要住店,也等明天作买卖回来给钱。’他们不说买卖话,他们说:‘等盖好了房子你再住吧。’我跟他们一分辩,他们一堆打我一个人,叫他打死我,我倒有了棺材钱啦。”胜爷说道:“老先生还没吃饭呢?”瞎子说道:“三天没吃饭啦。”   胜爷说道:“老先生,四海之内,皆为兄弟。我今天交你一个朋友,咱哥俩在一块吃一块住。明天您走的时候,我再给您十两八两的,您换一换衣服,理一理发,再做买卖就该开张啦。   老先生你看看我,胡子都白啦,你是兄弟,我老哥哥说的这话对不对?”瞎子一翻白眼珠,似要哭的样子,遂说道:“胜大爷子,你管我一顿饭,我至死不忘大德。”胜爷说道:“先生言之太重了。”胜爷遂叫伙计,问道:“你们是什么饭现成?”   伙计答道:“大饼大面清炖牛肉,都是现成的。”胜爷说道:“给我来两碗清炖牛肉,二斤大饼,再配一碗汤。先生喝酒不喝?”瞎子说道:“不会喝酒,一闻酒味,脑袋就痛。”店小说道:“这回瞎子可蒙着啦。”胜爷说道:“不许胡说,快去预备。”瞎子说道:“若不是胜老爷子给我吃,设是我买,这些伙计还许不卖呢。”跑堂的到灶上叫大师傅给盛了两碗牛肉:“要精致点,别叫胜三爷挑眼。”   工夫不大,俱都端到上房,摆上小菜。胜爷心中思索:这位先生也有五十多岁啦,只为无钱,这样狼狈。胜爷不由得可怜瞎子,将瞎子让在正座,瞎子说道:“胜老爷子你也吃呀。”   胜爷说道:“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咱是弟兄,你不要客气,我才吃完了饭,你请吃吧。”瞎子拿起饼来,打了一个卷,一口一个月牙,香甜美味,吃了一个不亦乐乎。胜爷看着,心中暗   道:“这个先生吃得太多了。”胜爷见瞎子吃完了,又问他:“吃饱了没有?”瞎子说道:“吃多啦,你别让啦。”跑堂的打过漱口水,瞎子说道:“不漱口,一漱口,香味就没有啦。”   胜爷与跑堂的俱都暗笑。胜爷将瞎子让到茶几旁,又给满了一碗茶。瞎子说道:“胜老爷子,这个人要老了也就不值钱啦,我年轻的时候,算一天卦,到店里还要消遣消遣。现在不行了,吃饱了就不爱动弹了,我坐不住啦。”胜爷说道:“西暗间有一张大板床,咱们哥俩足够睡的。”瞎子说道:“你不嫌我脏啊? ”胜爷说道:“这是哪里话来,何脏到之有? ”胜爷拉着明杖,将瞎子领到西暗间。列位,胜爷是何等身份?居然能服侍要饭的,可见胜爷爱老怜贫。   瞎子到了西暗间,贴西板墙向床上一坐,直打哈欠。胜爷说道:“老先生你困啦,就歇着吧。”瞎子一翻白眼,说道:“胜老爷子,年年防荒,夜夜防贼,你将门关上点,我这钱褡里有一个破托肩的大褂别丢了。”胜爷心中暗笑,遂插上门。瞎子又说道:“你用凳子顶上点。”胜爷说道:“好好。”又拿起凳子将门顶上。瞎子脱了破鞋躺下,工夫不大,打呼噜,说睡语咬牙。胜爷此时也觉劳乏,摘下鸭尾巾,脱了衣服,一切物件俱都包好,胜爷是体面人,每逢住店,夜间出恭,必要出去,青缎靴子未脱。胜爷方才躺下,就听瞎子打着呼噜说睡语,口中说道:“大奶奶,你这个少爷是火命,少奶奶是水命,卦书上有云,水火不相当,夫妻难久长,不独儿女少,纵然不死也离乡。老太太你老人家给我五百钱卦礼,我到店里,夜静更深,我请七十盏红灯花,我给少爷少奶奶祭祭星。”胜爷噗哧一乐,心中暗道:“真是瞎子口,无量斗。他到店里买大面吃,给谁祭星啊? ”胜爷也觉一时困倦,可就睡着啦。   正在睡梦中,听窗户叭叭叭三声响,将胜爷惊醒。坐起来   一看窗户,就是三道立闪。胜爷心中暗道:“大概阴天啦,打闪呢。”胜爷又从破窗窟窿向外一看,满天星斗,并未阴天。   又一看屋中蜡灯已灭,也听不见算卦先生呼声。胜爷叫道:“先生。”叫之不答,呼之不应。胜爷以为是瞎子出去解手去啦,将灯扑灭了,然后又用手一摸,果然不见瞎子。胜三爷来到外间屋一看,外间屋灯也灭啦,伸手一摸门闩,并未挪动。再摸东暗间屋门,倒扣着呢。胜爷一想,忘了与店中要火种了,遂取小包袱取火折,到西暗间一摸小包袱,踪迹不见。胜爷心中说道:“我进店之时,看见外屋茶桌底下有火纸。”胜爷伸手摸着火纸、火石、火镰,打着了火,将里外间蜡烛俱都点着,里外间一照,仍不见瞎子。胜爷心中明白,所有一切东西,俱被瞎子盗去了。慢说是我住我盟弟之店,就是住别人的店,我也不能声张,十三省总镖头,被瞎子给将东西偷走啦。胜爷思索之下,三飘银髯,自言自语说道:“我这条老命必要伤在杭州。”胜爷用蜡烛又仔细一照,一看外屋门横楣之上,窗户有一扇半掩着,胜爷又低头一看顶门的小几凳,有脚踩的印子。   列位,这是诚心叫胜爷知道,要不然一点痕迹也不会留。胜三爷将几凳搬开,开门出去,来到院中四外观看,并无有影儿。   又纵上房去观看,就是东厢房上有一条黑影,胜爷心中欢喜说道:“只要我看见你的影儿,你就跑不了。我若不将刀镖等物追回,我怎见镖行众位?”胜爷遂追赶贼人,胜爷后边追,那人前面跑。出离钱塘关六十余里,那人只相隔胜爷一箭之远。   胜爷紧迫,那人紧跑;胜爷慢追,那人慢跑;胜爷不追,那人在前面等着。又追出三十余里,眼前一座峻岭高峰,眼看着此人上了山坡,胜爷随后也追上山坡,上了山坡向北去。一望俱是平坦之地,有几个平台,又向正北半里之遥,山坡下白水滔滔。老英雄追到水边上,胜爷说道:“你还上哪里跑?”此时   天色大亮,那人一回头,胜爷观看此人,眼珠黑白分明,精神异常,背后背着胜爷的小包裹,并未拿明杖。那人道:“胜老达官,你摸摸你项上的六阳魁首还有吗?”胜爷问道:“足下何等人也?”那人道:“行不更名,我在店里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姓刘名叫士英,人称别号闭眼神佛。胜老达官,你追的五个人犯,俱在此山,这座山叫双松岭碧霞山,我父子占据此山。   我救的是闵老寨主与少寨主,老寨主是我之姐丈,少寨主是我之外甥,我并不是救三鼠,皆因那时屋中黑暗沉沉,无有灯光,我一慌忙,将三鼠的绑绳先解开啦,这才将他三人救走,然后又将众人接到碧霞山。我们大家在一块儿吃酒谈心,我对他们说了一句大话:“若我将胜英置之死地,易如反掌。”他们大家苦苦哀求,非教我给他们报仇不可,逼得我没有法子啦,所以我才够奔店里刺杀你。皆因你有行侠作义之风,并桌上床下伺候我,你真是仁人君子,我将刀亮出了三次,我没肯杀你。   胜老达官,你将珍珠灯已经盗回,差事交官,面子已足,我给你几十两银子盘费,请回贵镖局吧。”胜爷说道:“刘寨主,你将我东西原物交回,我还要那五个差事。”刘士英说道:“胜老达官,我摆一个阵,你要破了此阵,我就将刀镖原物归还。”   胜爷说道:“你摆阵我看吧。”刘士英转身奔西南而去,胜三爷后面跟随,眼前一道大寨子墙,刘士英一吹呼哨,出来几名喽卒,齐声说道:“寨主回来了。”刘士英说道:“胜老达官在外稍候片刻。”胜爷说道:“好好好,请你快出来。”胜爷观看,由打里面出来六十名喽卒长箭手,又出来六十名喽卒削刀手,又出来六十名挠钩手,共合三六一百八十名,俱是精明强干,相貌堂堂,东西排班而立。又有四名少年的英雄,胜爷一看这四位,都是手擎鸡爪镰,耀眼发光,这四位少寨主乃是刘士英四位少爷。大少寨主刘金祥,年在二十五六岁;二少寨   主刘银祥,二十三四岁;三少寨主刘福祥二十一二岁;四少寨主刘禄祥十八九岁,俱是方面大耳,五官端正。后面又有二人并肩,林士佩在左,闵德润在右。大少寨主闵德润穿一身青,给他娘穿孝,手中拿着一条金鼎秋龙搠,这条搠比他本身那条搠轻一点。林士佩手执狼牙钻。再向后看,左有闵士琼,怀抱提鹿双枪;右有闭眼神佛刘士英,蓝云缎壮帽,蓝绸子短靠,十字绊上横插十三节点穴枪,插在皮囊里耀眼明光。刘士英说道:“胜老者,你独自一人,焉能打得出去碧霞山呢?”刘士英又道:“你是孤掌难鸣。林寨主能战你百十个回合不能?闵大少寨主也能战百十个回合吧?您能出得去此山吗?看我与姐丈二人能战您百十回合不能?我那四个犬子也能战您百十回合。   胜达官你再向后看看。胜爷一看,后面老道七星真人、张德寿、柳玉春、崔通,俱都抱着应手的兵器,有不可一世之概,本山的三十多位寨主,也都仪表不俗。刘土英又说道:“胜老者,你还没有兵器呢,我赢了你也不高明。”刘士英回头叫喽卒:“将各路的兵刃架子抬来! ”工夫不见甚大,众喽卒抬来了十八样长兵器,十八样短兵器,二十四路外武兵器,十八样大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样暗兵器。又有许多镗练棍棒,蜡杆子,都是加重的分量。二十四路外武兵器,带钩的,带尖的,带刃的,带锁的,带环的,带套的,带翅的,带绒绳的。六十样兵刃摆在西南。刘士英说道:“您自己挑一样用吧,您的刀、镖、甩头没有啦。”胜爷一伏腰,刘士英说道:”长箭手,挠钩手,可不许暗算胜老达官。如有暗算者,不论是谁,以军法从事。”胜爷走到大兵器架子前,拿起一把朴刀。胜爷提刀在手,此刀利刃锋利,虽不如自己的鱼鳞紫金刀,杀人如同削瓜切菜一般。老英雄提着刀转身归还正北。他们山上的人围着三面东、西、南,胜爷故此在正北方。胜爷将刀放在山坡之上,   将白发挽好,勒十字绊,绷英雄带,登了登青缎子靴子,抬胳膊递腿,没有绷吊地方。将大朴刀拿起,向靴底擦了一擦,叫道:“刘寨主!单打独斗我奉陪,要群殴就一拥齐上。”刘士英说道:“焉有群殴之理?”刘士英摘皮条带,一抖十三节练子枪,哗啦一声响,二英雄要比赛输赢。   列位,说‘书的一张口,难说两句话。且说群贼何以都到碧霞山呢?皆因群英会,林士佩被蒋五爷打伤,无脸面回莲花湖,他与老道七星真人,够奔杭州,投奔双松岭碧霞山而来。   林士佩本是南七省有名的人物,刘士英故此收留他,打算劝他别跟胜爷结仇。刘家父子是闵老寨主所请,专为在外面打探官兵的消息,因在江苏看见官兵齐队,遂跑回萧金台,在萧金台待了半夜,没有救闵家父子之策。正在此时,就听山外面一乱,镖行将差事放在空室内。刘士英对二子说道:“合该闵家父子不死,可有救他们的机会了。”爷儿三个遂打山外地道下去,一直进了空房,将闵家父子救走。三鼠是借光啦,不然刘家父子焉能救三鼠?若不是三鼠,还惹不下大祸呢。三鼠要逃回碧霞山,刘士英不允,三鼠遂由旱路也奔双松岭而来。闵家父子上了船,此时父子相见,不觉潸然泪下。只因秦尤一人,将一座万年事业的萧金台,一旦冰消瓦解。刘士英道:“事已至此,姐夫你就不必伤心啦,凡事都是天数,决非人力所定。咱们就此快走吧。”说罢此话,急忙开船直奔杭州而去。刘士英说道:“外甥外甥女进了山时,千万别提群英会之事。若是与你二舅一学说此事,他必然找胜英去。没有事时,他总想着与胜英比赛。”船到了杭州碧霞山,姑娘归了内寨,大众寒暄已毕,二老寨主问道:“怎么外甥穿了孝啦?”德俊答道:“我母得暴病而亡,我们父子不愿占山啦,打算回归故里。”当日姑娘在内寨,将舅父、父亲、表兄等请到后寨说道:“我娘临死时遗   言,我与德俊回归舅父原籍,耕田种地为生。”刘士英闻听,非常之喜,说道:“这有何难? ”你们愿意几时走就几时走。”   姑娘说道:“就请舅父给我们雇船吧,可雇民船。”刘家父子给将船雇好,闵秀英姐弟二人及婆子家人丫环,登船奔江苏而去,暂且不提。单说聚义厅上摆上酒席,大伙用饭时,刘士英说道:“镖行必到杭州,我能将胜英刺死。”林士佩说道:“寨主为何不给大家除害呢?”三鼠也怂恿刘士英。刘士英一句话出口,不好收回,只可照办。派喽卒买了一身破衣服,一条明杖。当日出来到杭州,第二日就听有人传说,保镖的跟英雄店打起来啦,非出人命不可。又听有人说道:“有胜三爷给了解此事,已经完啦。”刘士英记在心中,遂奔英雄店,故意与伙计打架。胜爷将他让到屋时,刘士英就要刺杀胜爷。他一看胜爷这样谦恭,不忍动手,并且胜爷又管他饭,给他银子,所以夜间刘士英用竹子枕头,将胜爷小包袱替下来。列位,胜爷怎么睡得这样死呢?皆因为好几天没有睡觉啦,劳乏已极。又觉着住盟弟之店还有什么事呢?这就是刘士英盗胜爷东西一段倒插笔,书表前文。   且说二英雄方要动手,七星真人低言叫道:“刘老寨主,你老人家这一给他刀,就坏了事啦,他人老刀不老。依贫道之见,你老人家将他引到鹰愁涧,跟他单打独斗。老胜英能折不弯,你老人家跟他比赛什么,他也不能含糊。你老人家跟他水战,将他引在水里,不费吹灰之力,要他一死。”刘士英闻听七星真人之言,点头称善,遂对胜爷又说道:“群殴我们人多,您只一个人,那如何行呢?我这旁有道涧,我与老达官水战,如若带一名喽卒,那就算我输啦。”胜爷一看,刘士英已换好水靠,胜爷心中暗道:“刘士英将我水衣盗去,我若跟他要水靠,他绝不能给我。”老英雄思索至此,长叹一声。此时刘士   英已出了寨子,刘士英在前,胜爷在后,二人直奔山坡西方而去。走至二里之遥,工夫不大,来到涧旁,纵身下水,胜爷金蝉脱壳,也人了水中。胜爷见刘士英水没过膝,二英一前一后,乘风踏浪,向西南游去。又有二里之遥,再往南去,水面有一座横山,四面八方都是水。南北长有一里之遥。来到北山根,由北山根往西去,到了西北角,又往南去,刘士英绕到山凹里,探出半节身躯点首叫道:“胜老达官,此处水深,你我二人就在这儿水战。”胜爷此时在东南角,刘士英在东北角,顺着山根过去的,东北角上是一个山凹,他一点首叫胜爷,胜爷遂奔东北而来。刘士英在山凹里早有预备,水底下早下了七八百斤重的大铁锚,刘士英抓住铁锚,一个猛子扎在水中。胜爷不知道,直奔东北角而来,不见刘士英,胜爷心中也以为他扎猛子啦,胜爷遂向水深处游去。方到水深处,就觉着水流力大,从来没遇过这样水流,被波浪一打,胜爷不能抵抗,被浪将胜爷打人鹰愁涧,胜爷暗道:“不好! ”此时已经将胜爷打在极深之处。胜爷向山坡游回二尺远,又被波浪打回去一丈多远,如此者四次,胜爷力尽,被水流冲到了滩口。胜爷身下觉着水底有物,踩着很软,就觉小腹上有一条冰凉的铁锁链挡住,胜爷撒手插刀,双手紧紧抓住拦江锁链,死也不放。此时胜三爷长叹一口气道:“胜英,胜英,你就这样的下场?想我胜英自幼读书,孝顺父母,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胜爷又想起老师艾道爷,叫道:“恩师呀,弟子身逢绝地,再不能与师傅见面了!可惜我剪恶安良,替天行道。”又想起镖行之人,自言自语说道:“从今后,再不能患难相共了。”胜爷正在万绪萦怀之际,抬头往山上观看,就见这座山足有三十余丈高,半空中有一泉眼,犹如碾盘大小,黑水往外冒。又见泉上有一块匾,石头刻的,上写:“鹰愁涧。”胜爷看罢,心中说道:“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