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61 页/共 136 页
世兴十九岁,文质彬彬,怎么妇人还能有邪念呢?列位,人要是走正道,对于色上就差啦,董世兴是三号的买卖东家掌柜的,本来没有这些闲心。若是才子,必用心文章诗赋,对于爱情不大亲近;若是贪赌之人,昼夜豪赌,对于色上也是很轻的。妇人好贪风流,因此看见蒋五爷太阳穴凸着,胸脯翻着,细腰窄背,她可不知道蒋五爷是一位人中豪杰,不但坚壮,并且能横推八匹马,倒拽九牛回。妇人百般调笑蒋五爷,蒋五爷佯作不知,王氏遂上前奔五爷而来。蒋五爷一看神气不好,站起身形,一拍桌面,桌上的陈设几乎都碎了,蒋五爷并没用力,要是用力桌子就碎了。蒋五爷一转身形,说道:“嫂嫂喝醉了,从今后不与嫂嫂共桌吃饭。”蒋五爷走后,王氏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捋定膝盖,心中暗道:“蒋五莫非是呆子?凭我这样的姿色,就打不动他的心肠?”不表王氏胡思乱想,单说美英雄走出去,来到书房,稍微坐了一会,心中异常烦闷,遂出离了董宅,够奔西湖。路过断桥亭,五爷懒观西湖之景,心中思索:“董兄是大仁大义,知恩报德。像我兄长文质彬彬一个书生,娶了这样不贤之妇,恐怕被妇人所算。唉,我是帮腔的上不了台,管他那些呢。此时我也不能走啦,我游完西湖,或去缎店吃饭,或到小馆吃饭,单等兄长归来,我早离他家,是为上策。”五爷一边走着,一边思索避免嫌疑之计,游完了西湖,到柜上吃饭,叫学生意的给买了一个锁。五爷从此每日掌灯之后回归董宅,每日清晨起来,王氏还未起床时,五爷遂起来,将后宅门一锁,归绸店吃饭,日日如此,才引出来一段奸夫淫妇的笑话,五爷代兄化嫂出了人命,闹得杭州天翻地覆。
这日晚间,天交二更之后,五爷在书斋观看圣经贤传,美英雄心惊肉颤,放下书本,扎绑停当,佩带宝刀,来到院中舞了一回八仙剑。骤然间看盟嫂房中灯光异常明亮,美英雄收住
了招数,忽然又听房中有人痰嗽,五爷心中思索:“莫非兄长回家了?怎么不来见我呢?”想罢,将宝刀还匣,来到后窗户外。五爷思索:“若湿破窗纸,就失了自己的身份,暑热天气,盟嫂就许未穿上身的衣服。”于是蒋五爷侧耳细听,一层窗纸之隔,就听妇人说道:“少爷,你怎么不言不语?你要愿意与我作长久夫妻,可以从我之计;你要不愿作长久夫妻,打这儿一刀两断,从今后你就不必来啦。”就听男子答道:“娘子,你我自从见面之日,如胶似漆,我一时见不着你,就茶饭难咽,为何说这断情绝义之话呢?”又听妇人说道:“我们那口子现在出外办绸缎,一二日就要回来啦,他要是回来时,你在哪里摆呀?你要愿意作长久夫妻,明天早晨我给你几十两银子,你多买点砒霜毒药,我丈夫现在又招来一个无知的朋友,不知道饿了几天啦,饿得弯着腰来的,此人姓蒋名伯芳,在我们家吃了饱饭啦,饱暖生淫欲,前者他还调戏我,我抽了他两个嘴巴子,天天也不敢见我,掌灯回来归后院书房睡觉,早晨起来就走。多买点毒药,我给他沏茶送去,我给他一个好看,给他将茶满上,他必然不疑,喝下去一死,花几两银子雇几个穷汉,弄一口薄皮棺材装好,搭到城西空地一埋。我那丈夫是外来的,此处也没有近门当户,他回来时,我先将他灌醉,然后酒里也给他下上毒药,他要死了,我就假装披麻带孝痛哭,有人问时,我就说他办货回来,他中了阴寒啦。将他发送了,这三个买卖连住宅,都归大少爷你。”那男子说道:“人命关天啊。”妇人说道:“你要怕人命关天,咱们就一刀两断。”男子又说道:“我岂能辜负娘子的美意呢?明天多拿俩钱,砒霜是很贵的东西。”蒋五爷闻听,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气向胆边生,就要拔剑。蒋五爷又一想:奸夫淫妇谋害本夫,于我何干?方然思索到这儿,自己又暗暗叫道:“蒋伯芳!你若这样想就错了。董
世兴待我蒋伯芳是何等的恩高义重,岂能视同旁人?”小豪杰二次按剑把,宝剑离匣半尺有余,要蹿过房去,进屋杀那奸夫淫妇。美英雄方要下手,又想起了老师之戒,凡事必要三思而后行,如果我盟兄回来时,家中出了人命,官面要检验,我兄长乃是体面之人,必然羞臊难当,难以生活,如此岂不是害了吾之盟兄?我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叫我兄长不能现丑,给我盟嫂打断了奸夫。英雄遂压下心头之火,转身形够奔书房,自己坐在书房之中,思想多时,主意拿定。打一盹睡,天交四更时分,出了书斋,纵上盟嫂卧房,单等奸夫走时,跟下去办事。
就听盟嫂房中隔扇一响,看见男女二人,拉拉扯扯,一阵凉风将妇人披着的斗篷吹开,内现银灰色的衣服。行侠作义之人最忌看妇人的小打扮,蒋五爷遂扭项不看。奸夫淫妇走到大门道,有不忍割舍的景况,妇人说道:“大少爷留神怀中的银子,我怎么心惊肉跳?这七八天的工夫,许是累的。”男子说道:“我也觉着坐卧不安呢,是何缘故?银子倒不要紧。”说着话,男子出了大门,王氏将门上好,回归自己屋中休息去。
小豪杰在房上看得明白,奸夫不走大街,直奔小巷,蒋五爷蹿房越脊跟下来了。原来,此奸夫乃是杭州落魄的财主,他将家当花尽,学了这么一宗能为,他要看见水性杨花的妇人,他必然有手段达到目的。单说穆大少爷走着道儿,心中暗想:每夜妇人必给我几两银子,他箱子里的衣服随我使穿,我这才叫艳福不浅呢。心中胡思乱想,已经走到西北城角墙根底下,就见树林中纵出一人,手拿宝刀,霞光闪闪,冷气森森,一声喝喊:“站住!”穆大少爷正在心满意足,一见此人,不啻半空打了一个雷似的,遂说道:“城内你敢断道劫人吗?”蒋五爷闻听,唾了穆大少爷一口道:“天气尚早,你来此何为?”
穆大少爷说道:“我跟我亲戚一块喝了几杯酒,故此这般早便
回家了,因为是酒兴,要不然我就住在亲戚家了。”蒋五爷说道:“你与董世兴之妻有染,要谋害本夫及外来的朋友,我都听见了。告诉你吧,他那朋友就是我。”穆大少爷闻听,吓得急忙跪在就地连连叩头,如同小鸡儿啄米一般。蒋五爷说道:“你与王氏是谁给介绍的?由何日有染?你要说了实话,万事皆休,饶你狗命。”穆大少爷说道:“大太爷,皆因为那一日我游玩街市,见一妇人在门前买花,妇人与卖花之人取笑,我在旁边观看,妇人看了我几眼,含笑而去。婆子出来送钱,我一看那婆子原来认识,我遂问刘妈,此家是干什么的?刘妈告诉我是绸缎银楼东家娘子。我遂托刘妈给我成全,并给刘妈一锭银子,刘妈应许给我成全好事。也是事逢恰巧,因妇人的丈夫出外办货,晚间我跟刘妈入了那院子,我藏在一间空屋子内,刘妈用语一勾引妇人,刘妈又将我暗暗带到娘子屋中,因此我二人有染,今天才七八夜。”蒋五爷闻听,哈哈一笑,遂说道:“奸淫人家妇人,又要谋害本夫,还要谋害人家的朋友,你是可杀不可留!”蒋五爷一个杀字未曾出口,宝剑一裹手,穆大少爷头尸两分,蒋五爷向外一纵,抬腿擦剑,然后将宝刀还匣。
穆大少爷死后,蒋五爷走到死尸跟前,用手指沾血,写在穆大少爷衣服之上,写得是:“此小辈奸淫良家妇女,侠客愤怒,仗剑而诛之。”蒋五爷写罢,转身形要走,又想起奸夫囊中尚有银两,五爷将银子取出,从原道回归董宅后院。
进了书房,蒋五爷写了一封书信,封好了,又将自己衣箱打开,连做的衣服带买的衣服,将心爱的粉莲色、银灰吉祥白的挑选了四身,英雄带十字绊鞋袜等物取了两套,打成卷,用油绸子一包,盘龙棍用青纱缠好,书信带在囊中,又取了三二十两散碎银子,不开后门,越墙而出。天光已然微亮,来到缎店门口一看,还未开门,蒋五爷来回的走了几个弯,缎店这才
开门。蒋五爷进了屋中,大众一看问道:“五爷今天怎这般的早?”五爷说道:“心中烦闷。”说着话走到柜房。掌柜的问道:“五爷有什么急事吗?”蒋五爷说道:“兹因十三省镖局子现在给我带来一信,因有要事赶奔十三省镖局,东家回来时,就说伯芳临行仓卒,不及面辞,我这里有书一封,请交东家。”
掌柜的说道:“你要多少盘费钱呢?”蒋五爷说道:“三二十两散碎银子足矣。”掌柜的说道:“你必须多带点盘费钱,东家回来,也好放心。”蒋五爷说道:“太多了份量重,我也嫌累赘。”
蒋五爷走后,董世兴回到柜上,掌柜的将信交与董世兴,董世兴拆书一看,上写道:“世兴盟兄大人台览:小弟有要事去江苏,临行仓卒,不及面辞,殊为歉意。嗣后兄不可远离家乡,刘妈万不可用。客言不叙,后会有期,此请大安。”董世兴看完书信,痛哭不止。
单说穆大少爷被杀之次日,地方早报告了官面,官面验尸,本城人都认识,乃是穆大少爷被人杀死。穆大少爷的老娘听得凶耗,跑到尸场,抚尸痛哭,死过去三次。众人并且传说,穆大少爷衣服上有字,上写:“此小辈奸淫良家妇女,侠客愤怒,仗剑而诛之。”王氏娘子在家闻听,暗中痛恨叫道:“老五你可太狠啦,但是这件事,我还不能声张。”王氏又一转想道:“蒋老五你还算有点情面,不然,你将我杀了也是白杀。”王氏想至此处,自己叫自己:“王氏,王氏,你娘家也是书香门第,丈夫是买卖之家,董世兴仪表不俗,有何辱没于你?你偏作此下贱之举。”由此王氏痛改前非,与董世兴安心度日。且说董世兴看完书信,回到家中先将刘婆辞去,大闹王氏一场,王氏自己知事情做错,俯首不敢辩论,痛哭哀求丈夫。三年后王氏娘子产生一个男孩。蒋伯芳一出世便将淫乱的盟嫂感化成
了正人,暂且不表。
再说蒋五爷怀中盘费充足,自己在路上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拙哉蒋伯芳,州城府县,都有镖局子,前者之挨饿,我为何不投镖局子呢?我真乃愚人也。”蒋五爷走到天色将晚,来至热闹城市,见有镖局子,蒋五爷遂道了辛苦,口中说道:“众位镖头,在下因赶路甚晚,我要在贵镖局借住一夜。”镖头问道:“你是那一门之人呢?”蒋五爷说道:“别提门户,十三省总镖局的镖头胜英是我三哥。”这位镖头闻听,上下直打量蒋伯芳,遂说道:“你别找我的便宜吧,胜三爷是我师爷。”蒋伯芳说道:“一点不假。”镖头说道:“咱俩递递手吧。”蒋五爷说道:“好好。”二人一递手,这位镖头就闹了一个仰面朝天,蒋五爷赶紧搀起道:“镖头滑倒下了。”这位镖头闻听,臊得面红过耳,就将蒋五爷让到里面。蒋五爷问道:“此镖局哪位是总镖头?”这位镖头答道:“你怎么明知故问啊?有名的人物都被胜三爷请了赴会去了。”蒋五爷问道:“何事赴会?”这个镖头答道:“只为萧金台的贼人盗皇家的万寿灯,将胜三爷告啦,贼人在萧金台邀胜三爷赴会。”蒋五爷闻听道:“好一个大胆的贼人,欺压镖行,藐视王法。贼人之中哪一个是我胜三哥的硬敌呢?”这个镖头答道:“有一个莲花峪的林士佩,专与胜三爷为仇作对。自莲花峪被胜三爷扫平之后,此人打了一个六十二斤半重的狼牙钻,专克这群老英雄的兵刃,三只点穴镢,十二颗镖枪,可称百发百中。”蒋五爷听完了,俱都记在心头。住了一夜,第二日起身,天晚时遇镖局住镖局,无镖局住店,在路途之上,所听说的俱是林士佩与胜爷为仇作对之事。沿途之上,非止一日,蒋五爷心中暗道:“我若见我诸师兄时,我非找林士佩小儿不可。”
蒋五爷这日来到十三省总镖局,问道:“辛苦众位,这是
十三省总镖局吗?”趟子手说道:“是十三省总镖局。你找哪一位?”蒋五爷说道:“我找胜三爷、诸葛道爷、弼昆长老。”
趟子手道:“镖行主要之人,俱往萧金台赴会去了。”说着话,把五爷让到里面,预备了饭。蒋五爷喝茶吃饭完毕,遂问了问萧金台的去路,趟子手指明白路径,蒋五爷把小包裹一提,奔萧金台而来。工夫不大,来到萧金台头道山口,双手合着盘龙棍,一下腰进了山口,一条棍抡起,打得三道山口的喽卒们纷纷逃命,越过前寨,奔聚义厅,要棍扫群雄。
且说林士佩目中无人,藐视蒋五爷。蒋五爷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抡起亮银盘龙棍,照定林士佩就砸。林士佩见棍来至切近,将身形一闪,闪过了棍,用狼牙钻向上一绷,就听当啷啷一声,火星冒起多高,林士佩倒退了两步。列位,林士佩是文武奇才,他一见蒋伯芳时,他以为那条棍是竹子的包银皮呢,及至动上了手,他先将身形闪开,然后向上绷棍,这就是学问的地方,若不将身形闪开,绷不出棍去,必有性命之忧。五爷裹手又是一棍,林士佩立着钻向外一挑,又横行了两步。蒋五爷凤凰单展翅又奔林士佩打去,林士佩仍然用钻挡棍,三棍过去,林士佩膀臂发麻,心中暗暗吃惊:“十七八岁小儿,有这么大力气,可称神童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列位,林士佩因为战了道爷百余回合,又战胜爷百十余合,故此三棍膀臂发麻,若是头一阵与蒋五爷战,三棍绝不至于发麻。
蒋五爷施展八八六十四棍,你道哪六十四棍?亮银神棍达摩传
八棍、出手棍火烧天八棍、前八棍风雷震动、后八棍斗转星移、
盘龙棍珍珠占地八棍、抱月棍老君坐禅八棍、护身八棍随身乱
转、得胜八棍妙法无边。八八六十四棍没赢了林士佩,蒋五爷一怒,一纵身撒手抛棍,一丈有余,绕体彪躯一纵,将棍抄回,改为行者棒。三百八十四棍进手招,银蛇乱蹿,玉蟒翻身,金
龙出水,摆尾摇头。剑客站在桌上站着观看,叫道:“诸葛二弟,弼昆四弟,你看老人都偏着年幼的,我的行者棒没有学全,你看五弟将行者棍学得精妙绝伦。”诸葛道爷叫道:“大师兄,你偌大的年纪还咬牙咬嘴,五弟这是棍使一招熟,老哥哥的绝艺,谁人能比?”剑客不语。此时胜三爷看得真而且真,叫道:“五弟!但得容人且容人。林寨主是南七省出众的人物,棍是点到而已,不可下毒手。”蒋五爷行者棒打了六十余棍,林士佩衣巾湿透,热汗直流。林士佩向南,蒋五爷向北,二人一错身,蒋五爷用一招叶里藏花甩手棍,蒋五爷有心照定林士佩后心打去,因为胜爷说点到而已,蒋五爷遂照膀背下打去。林士佩要用苏秦背剑挡棍,林士佩也是累乏啦,钻没背过去,耳轮中就听叭的一声,一棍打在肩头下,一道紫岗子一寸多高,林士佩向前一栽,狼牙钻出手,趴伏在地。人要是砸豆粒大一个包,就得疼的乱转,还得用针挑开放出血来。林士佩背后起一寸高一个大肉岗子,直疼得咬牙,汗如雨下。蒋五爷赶奔近前,要兜后脑海一棍,手起棍落,将林士佩砸个脑髓崩流。胜爷一看蒋五爷棍要落下,胜三爷一纵身躯,伸左手托蒋五爷的腕子,右手托棍叫道:“五弟不可!林士佩是当世的英雄,五弟后退!”
蒋五爷不敢违背,遂退将下去。胜三爷将林士佩搀起来道:“我五弟年轻,误伤贵体。”林士佩只疼得混身立抖,不能答言。
早有人搀到西廊下,万丈翻波浪韩秀用匕首刀将林士佩英雄带挑开,又挑破了衣服,又用匕首刀挑开紫肉岗子,老道七星真人端过一个茶杯,接了多半杯黑血汤子。
神镖将胜三爷回到东廊下,蒋伯芳这才拜见众师兄。叶伯纭遂挨着次序,给五爷引见众侠客义士,黄三太大众又拜见五师叔,金头虎捧臭脚说道:“这是我的五师叔,不是你们的五师叔,棍打林小子,可给我报了仇啦。”胜爷问道:“五弟何
以来迟呢?老兄弟都到了好几日了,你怎么今天才来到呢?”
五爷闻听,就将路过杭州与盟兄相遇,蒙董世兴款留,情不可却,故此在杭州游览几日,故此来迟。并不提及盟嫂下贱之事,背地不言友。“我到镖局时,知道你赴萧金台之会,但不知珍珠灯盗出来没有?”胜爷叫道:“五弟,先是十阵赌输赢,咱们赢了四阵,又作为罢论了,又要三天三夜盗灯。我有一个盟弟,叫欧阳天佐,应允代兄盗灯,三天三夜之期看看已到,现如今三天两夜,这又到了二更天啦,等到东方发晓时,就算过了期啦。愚兄就得投案打官司,你欧阳兄这时还不照面。”蒋五爷说道:“西廊下是绿林道的人,东廊下是镖行之人。但不知西廊下有多少位绿林中的魁首?”胜三爷答道:“不过三百余人。”五爷说道:“小弟凭一条亮银盘龙棍,要将群寇一网打尽,何愁万寿灯不能到手?”五爷将此言说出不大要紧,西廊下众群雄中,先恼怒了台湾省的三千岁曹士彪。那曹士彪不亚如猛张飞,大声说道:“请来的也要拿住?”叫王官递过擂鼓点金锥,莲花湖有八大锤四猛,黑水湖大英雄曹荣曹子山,澎湖的王忠抄起一对紫金鞭,巢湖李豹亮出护手紫金钩,萧玉台的袁龙、袁虎亮出四只青铜锤。东廊下孟金龙叫道:“穷哥哥!贼东西要群殴。”诸葛道爷说道:“胜三爷,非你压不住,你还不说话?”胜爷越众当先,来在聚义厅当中一站,叫道:“蒋伯芳,金龙, 永泰,不许造次,全都后退!真正不知自爱。”语毕,又对西廊下抱拳说道:“众位高亲贵友,我五弟不知始末根由,冒言一句,无心中得罪高亲贵友。他说的是盗灯之人,将话说连啦。众位高亲贵友,看在胜英的面上,我给众位高亲贵友赔礼。”胜爷一赔不是,台湾省的二千岁石朗说道:“三弟你可听见?人家师弟将话说错,师兄给赔不是,也就行了。咱本是被人请来的,原是客情,为什么咱们这方面肇
事呢?绿林道做的事,不是俱都合乎情理。三弟请息怒吧。”
曹士彪诺诺连声落座。绿林道大众一看台湾的人不较量短长,大众也就都落座了。
胜爷又回头叫道:“五弟!你才十七八岁,刚才出世,就这样目中无人。你岂不知宁在人前说不会,不在人前显奇能?
满招损,谦受益。逞能的人哪有真学问的?强中自有强中手,敬人者,人恒敬之。久后不许藐视一切。”蒋五爷答道:“小弟知过必改,再不敢如此。”列位,五爷怎么这样尊敬胜三爷呢?皆因在松竹观中,艾道爷告诉过蒋伯芳,嗣后见了你胜三哥,他若教训你,如同师傅教训你一样,汝必遵命。西廊下一看胜爷教训师弟,莫不从中敬服,众英雄所以俱各无言。惟有莲花湖的韩秀说道:“林大哥,你怎么输的,你知道吗?”林士佩说道:“愚兄不知。”韩秀说道:“你太轻敌啦,你连气战了两位武艺出众之人,你又与蒋战,一个人能有多大气力?”
林士佩打了一个唉声道:“天丧我也!兄弟你尚有何策可雪此耻呢?”韩秀说道:“趁他萌芽出土,刈之尚易,若待长成,绿林道无类矣。你在莲花湖看见过,孟金龙之勇,被我四位兄长车轮战得热汗直流,今天咱们还学莲花湖的故事,叫我四位兄长也车轮战蒋伯芳。”林士佩点头称善。韩秀遂与胜爷说道:“我四位兄长要会会令师弟的盘龙棍。”胜爷闻听,心中思索:东廊下的群雄都不怎样啦,惟韩秀必要报复。胜三爷无法,遂叫道:“五弟!莲花湖的四猛,要会会贤弟的亮银盘龙棍。”
列位,真是山河容易改,秉性最难移。蒋五爷说道:“他们四个人一齐上来,小弟又何惧战?”胜爷嗔道:“又来了。”蒋五爷低头不语。胜爷又说道:“韩家弟兄谁又不知,那个不晓?
岂能四个打一个?你这样卑视人家,正是卑视自己。以后你遇事必是四个打一个。”列位,谁是人物?还是胜三爷是人物,
这明明是怕韩氏弟兄一拥齐上,故此用话抬举韩家弟兄。蒋五爷双手合着盘龙棍由东向西,金锤无敌将韩忠由西向东,二人够上步位,锤打悠身式,蒋五爷一横盘龙棍,铁门网的架式。
韩忠向后倒退两步,蒋五爷就势向前进身,仍用行者棒,接着打林士佩的招数向下使,打到八十余棍,韩忠气力不敌,喘吁吁,汗淫淫。胜三爷叫道:“五弟!韩家弟兄也是英雄。以武会友,点到而已。”蒋五爷与韩忠动着手,二人一错身,亮银盘龙棍先点韩忠的小腹,韩忠双锤向外一绷,蒋五爷裹手一棍,正打在臂胯之上,韩忠双锤点地,蒋五爷将棍向韩忠后脑海一横,说道:“毛贼逃命去吧!”韩忠满面通红,败归西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