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68 页/共 136 页
保镖的多有没回来的,就是三太、香五、茂龙、李煜、蒋五爷、道爷、弼昆长老等,他们大家先来的,要是剑客镇三山在场,一听胜三爷尸骨无存,就得急的将房顶撞一个大窟窿。
不言镖行人前去报仇,单说碧霞山刘士英第二日清晨鸣金聚众点名,打开花名册,头一个道:“王兴德! ”叫了三遍,无人答应。刘士英说道:“王头目还没起来呢?去到下房找他去。”早有人到下房一找,并不见王兴德,此时把守山口的喽卒头目说道:“夜间他出山去了。”这是头道山口的喽卒头目报告。紧接着二道山口的头目、三道山口的头目,异口同音,也是如此的报告。刘士英捻墨髯思索:他不能说瞎话呀,他是个老诚人啊。又一个喽卒头目叫道:“老寨主,王头儿平日劝我们戒酒、戒淫、莫赌钱,酒后误事。他年轻之时,在蓬虎山吃酒犯过,那胜英救过他三次,莫非他去给镖行之人报信去了?”
老寨主闻听,打了一个冷战。七星真人对刘士英献计说道:“老寨主不要过虑,那王兴德面带奸险,他一定是要卖一山人的性命。但是他年纪已老,筋经骨衰败,他走不快,此时不过走出一二十里之遥。老寨主赶紧派三拨人,俱各带着兵器追他,追到哪儿,就在哪儿杀他。老寨主千万可别犹豫,他要害合山人的性命。”刘士英点头称善,遂派三拨绿林道,往下追赶王兴德。大家前去分途追赶,追到太阳平西,沿途打探,并没有王兴德踪迹,掌灯之时,俱各回来,报告沿途之上并不见王兴德的踪迹。七星真人赵老道说道:“刘老寨主,王兴德不足虑也,他一定夜间摔死在山涧里啦。”刘士英道:“他既摔死,也得有死尸呀。”七星真人道:“也许是落水淹死啦。”刘士英说道:“为何不见河漂子?”七星真人道:“也许被水冲到鹰愁涧,跟胜英一同赴汪洋大海去了。”虽然老道给刘士英宽心丸吃,刘士英总是放心不下。
自王兴德走后,第一天没事,第二天也没有事,第三日早晨,饭尚未曾吃完,忽听山口夕卜一阵大乱,三道山口把山的喽卒蜂拥似的跑进山来。刘士英一看,众喽卒均皆焦头烂额,叫道:“老寨主,大事不好!现在山口外有四个人,见人就打,不问青红皂白,他四人这就要来到大厅啦!”喽卒报告未毕,就见由外面进来四个人,蓬头垢面,高声喊道:“哪一个人叫刘士英?赶紧给我师傅抵偿,今天我等来取你的命!”刘士英问道:“来者何如人也?”头一位使刀的厉声喊道:“浙江绍兴府的黄三太、杨五爷等,前来给恩师报仇雪恨!”刘士英站起身形,手捻黑髯,冷笑道:“原来是三太。你且勿躁,听吾一言。胜英住在钱塘关外英雄店,我假扮无目的先生,与胜英住在一店,他见我贫寒,在店内管我一顿饭,并将我留在他屋中同眠,夜晚我本要刺杀于他,念他一饭之恩,我未肯下手。
我将他刀镖甩头衣物俱都盗来,盗完了东西,我将他惊醒,然后将他引到我这双松岭碧霞山。我给他一把大朴刀,本打算与他比较短长,七星真人当时划策,叫我将他引到鹰愁涧万丈深处,叫他尸骨不存。事后我已追悔,但是无可奈何了。你们四位代师报仇,其志可嘉,然而你们四个青年无能,不是我的敌手,白白送命,我要在这儿将你四人伤了性命,我居心不忍。
依我良言相劝,你们四位赶紧回镖局子,去请侠剑客前来报仇,不必自找其祸。”七星真人说道:“为何不将他四人拿下?”
刘士英说道:“此四子志向可嘉,我害其师已悔之不及,焉忍再害其徒?但愿我之徒弟与此四子可以并立,我就知足了。”
三太此时眼都红啦,哪能听那一套?举起朴刀,照定刘士英而来。就见刘士英背后纵出一人,手使鸡爪双镰,绕到三太跟前说道:“你且不要动手,我父亲岂能与你这小辈一般见识?”
三太闻听道:“你是刘士英之子?刘士英害了我的恩师,我剁
你正合适。”说着话,半个裹花,大朴刀奔大少寨主顶梁砍来。
大少寨主不慌不忙,先闪开身形,左手鸡爪镰向上一迎,用翅将三太朴刀拿住,向外一推,右手鸡爪镰向三太头上剁来。眼看贼人的兵器到了三太头上,复又撤回,摘了左手的鸡爪镰说道:“三太,我天伦有言在先,不叫我伤害你们,你们快去另请高明吧。”三太气得将朴刀往地下一抛,甘拜下风。杨香五一提马尾透风巾纵过来,大少寨主战胜了三太,二少寨主遂挺身跃到战场,香五匕首刀直奔二少寨主剁去,二少寨主闪身形,鸡爪镰一捋匕首刀,香五赶紧撤刀。香五身体轻巧,与二少寨主战五六个回合,二少寨主右手的鸡爪镰捋住匕首,左手的鸡爪镰,将马尾透风巾砍落,香五甘拜下风。张茂龙一抖练子锤,直奔刘士英,三少寨主纵身形挡住张茂龙,战了四五个回合,鸡爪镰捋住练子锤,二人一叫劲,张七不能收回练子锤,赶紧摘了皮套抛练子锤。李煜一抖链子枪,被四少寨主拦住,战不到三四个回合也甘拜下风。师兄弟四人全都被人家战败,黄三太破口大骂道:“刘士英你助纣为虐!闵士琼大罪弥天,纵子行凶。派他二子北京盗狱,救了秦尤,秦尤二次又夜人皇宫内院,盗出万寿灯,留诗告我恩师,闵家父子自找其祸,死有余辜。林士佩丧尽天良,我恩师饶过他几次性命,他不思将恩报,反生忌心,要暗害我之恩师。秦尤罪上加罪,千刀万剐,不能偿其罪。你结交老道七星真人,你为有眼无珠。七星真人赵昆福,发卖薰香蒙汗药,盗取童子紫河车。张德寿非女子则妇人,处处采花杀命,你还要结交张德寿,你可留神你的女眷!你可晓得万恶淫为首?”刘士英被三太骂得脸面发赤。到后来果应三太之言,刘家父子前寨拚命,张德寿后寨采花。闲言抛开,刘士英被三太骂得面上不堪,吩咐:“众寨主,将四个小辈与我乱刃分尸!”列位,他这是一座庄家山,本山的寨主俱都是
良善之辈,闻听刘士英吩咐,俱各不忍下手。恶道七星真人道:“列位寨主,留这四个小冤家何用?我杀小儿三太,林寨主杀香五,太仓三鼠你们杀茂龙、李煜。”恶道赵昆福越众当先,套挽手,合双剑叫道:“三太!你师傅在莲花湖杀我爱徒,出家人今日杀你小冤家,是冤冤相报。小儿三太哪里走!”三爷回头叫道:“三位师弟!咱们不动手,死何足惜?”又叫道:“赵昆福!我若是一冒血,我是什么厉害骂你什么,此时我骂你或带出脏字来,有失侠义的身份。”老道得意洋洋说道:“无量佛!要解心头恨,亮剑杀仇人。”摇头晃脑奔三爷而来。林士佩抖擞神威,摘钻头立钻篡,够奔杨五爷而来。柳玉春、秦尤、张德寿狐假虎威,够奔茂龙、李煜而来。
正在此时,就听西敞厅房上的瓦咯哧咯哧乱响。碧霞山喽卒俱都是良善之人,不该死于非命,原来蒋五爷打东山坡绕来了。只听抖丹田一声呐喊,声若洪钟:“群贼不要逞能,三太、香五四位贤侄不要惊恐,飞天玉虎蒋伯芳来也!”老道一听,“无量佛!”宝剑几乎撒手,林士佩十成高兴打去七成,三鼠吓得犹如耗子见猫尿流满裤。五爷要单棍扫群贼。三太等四人下腰拾起兵器,蒋五爷打厅上纵下,对群贼说道:“哪个是刘士英?给我三哥偿命来!”刘士英道:“蒋伯芳不要骄傲,胜英是我所害。此处打仗地势窄小,咱们到西山坡外,地方宽阔,你的棍也使的开。你如不信,叫我四个犬子陪着你。”蒋五爷说道:“我可不会水。”刘士英说道:“你会水也不能水战,只有一个鹰愁涧。”说着话,刘家父子来到一个大栅栏门,出了栅栏门,一马平川。蒋五爷叫道:“三太贤侄,咱们占北面!”
蒋五爷上了北山坡合棍而立,刘家四少站在南面,就听寨中锣鼓喧天,六十名削刀手,三十名站西面,三十名站东面;第二棒锣鼓一响,又出来六十名弓箭手,三十名面向东,三寸名面
向西;第三棒锣鼓一响,又出来六十名挠钩手,三十名面向东,三十名面向西。左有林士佩,右有闵德润,由打左边的寨门出来两位老者,左有闵老寨主,右有刘士英,后面太仓三鼠。五爷喊道:“刘士英!这就叫阵啊?简直是儿戏。你还不过来送死?”刘士英方要摘十三节点穴枪,后面老道叫道:“刘爷,且慢!蒋伯芳一勇之夫,比不了死去的胜英。他听说胜英惨死,他打镖局子连夜赶来,镖局至此不下七百余里,沿途上他必然无暇饮食。老寨主可先请林寨主战他,倘林寨王战他不下,再叫闵德润战他,然后再叫你的四位少寨主战他,车轮战法,这六位就可以战他多半天,将他累得筋力疲乏,你再过去战他,十三节点穴枪,千万别留情。”刘士英说道:“车轮战赢了人家,我也不露脸。”老道说道:“蒋伯芳艺精心狠,他可比不了胜英,那胜英还有点假仁假义,你若不下毒手,将来此人就是绿林中的大害。”刘士英不得已,只好照老道的计而行,低言告诉林士佩先战蒋伯芳。林士佩心怀恐惧,也没有法子,一声呐喊,便纵到蒋五爷跟前,将狼牙钻用阴阳把一扣,按三尖两刃枪,照定五爷胸前便扎,五爷用棍一磕,当啷一声,火光乱冒。林士佩紧跟着搂头盖顶又是一钻,蒋五爷将棍一横,挡出钻去,林士佩觉着混身不适。蒋五爷先使开门棍六十四棍,林士佩的狼牙钻的招数精奇,六十四棍不能赢林士佩。蒋五爷又改为行者棒,与林士佩战到百十回合,林士佩热汗直流,皆因为棍伤未愈。此时就听闵德润喊道:“蒋伯芳害我山破人亡,林士佩退下,待我捉他!”手执秋龙搠,来到蒋五爷切近。闵大少寨主原使的兵刃,分量加重,这条秋龙搠,是他舅舅山中的家伙,四块板是枣木的,枣核钉也短,分量轻得太多,与蒋五爷一交手,被棍磕起来有三尺高。二人战到八九十个回合,看看气力不敌,老道叫道:“大少寨主!赶紧把闵大少寨主换
下来。”刘金祥心中暗想:我父子倒被小人驱使。怎奈父亲有命,没有法子,赶奔近前,亮鸡爪双镰与五爷动手,战到五六十个回合,也是热汗直流。二少寨主大叫一声:“哥哥退下,待小弟拿他!”声到人也到,二少寨主虽然武学超群,怎奈这条盘龙棍恰好似活龙一般,递不进去鸡爪镰。工夫不大,三少寨主又将二少寨主替下,与五爷动手。三太看的明白,叫道:“香五,学到方休处,才知艺不高。咱们武艺不行,人家是车轮战,咱们若是替蒋五叔,上去就落败。”三太说话之间,焦灼万状,香五直晃马尾透风巾,茂龙不住的喘大气,李煜是束手无策。不表四位小弟兄担心害怕,再表蒋五爷与三少寨主战到六七十个回合,二人俱都热汗直流。老道喜形于色,低声道:“贫道之计成矣,蒋伯芳小儿出汗了。四少寨主赶紧替下三少寨主,然后老寨主再上去,蒋小儿必然被获遭擒。”四少寨主叫道:“三哥退下,小弟拿蒋伯芳!”语毕,亮双镰,够上步位动手,蒋五爷接架相还,双镰摘戳撕掳,精神百倍,蒋五爷衣襟湿透。战到七八十个回合,刘士英一声呐喊:“四个小孩子无能之辈,拿他不下。退下来,老父捉拿于他!”刘士英一抖十三节点穴枪,四少寨主纵出圈子外。蒋五爷一手执棍,一手抹汗,刘士英以言语讥讽蒋五爷,说道:“蒋伯芳,你不是棍扫十四省的英雄吗?怎么出汗呢?”蒋五爷闻听,竖剑眉,睁二目,厉声喊道:“刘士英,蒋某一条盘龙棍,要扫尽天下的毛贼!”五爷原是在镖局子半饱出来的,在路上茶饭懒用,心神不安,又走了两日的路程。来到碧霞山时,天光大亮,救了三太等,此时天气平西,肚内也饿啦,又战了四五百回合,实在是累得不能再战啦,但是心火助着还可以支持。正在此时,就听北面山坡上有人喊道:“蒋五弟,不要惊慌,贫道来也!”
弼昆长老一声呐喊:“贫僧来也!”李四爷大叫一声:“神刀
将李刚在此!”五爷回头一看,长喘了一口气,只觉得混身发麻,力尽筋疲。
原来,聋哑仙师弼昆长老、神刀将李刚、海底捞月叶承龙等,他们四位由镖局子起身,便星夜赶奔杭州碧霞山。来到山坡,叶六爷见山坡下有一身衣服,白袜子,青布靴子,并不见人在那里,正在纳闷,忽然见水里钻出一个人来,举目观看,正是傻小子金头虎贾明。叶六爷叫道:“明儿在此何干?”贾明答道:“我与高恒追赶五股差事,我们俩个昨天夜间住了店啦。今天清早起,高恒叫不醒我,他给了饭店钱,他就走啦。
我一问店家,他也没给我留下钱,我肚子饥饿啦,分文没有,人家店里也不赊给我饭吃。我想起来头探莲花湖,高恒摸鱼之事,我也打算找有水的地方,摸几条鱼卖了好吃饭。摸了半天,摸上一条小鲫鱼来,连一文钱都不值。你上这里干什么来啦?”
叶承龙用手向北面一指,遂说道:“明儿你看,那都是谁?”
贾明一看,和尚、老道、神刀将李四爷,都在那儿席地而坐。
贾明跑到三老面前说道:“这回可饿不着了。”和尚对贾明说道:“明儿,你还耍笑呢,你胜三大爷过去了。”金头虎说道:“我胜三大爷上哪儿去啦?我怎么没看见呢。”和尚说道:“你三大爷被此山的寨主引到鹰愁涧万丈深渊,身向那世去了。”
金头虎闻听,放声大哭,叫道:“三大爷!你老人家疼爱我,犹如嫡亲子侄一般,侄儿若不与你报仇雪恨,誓不为人!”叶六爷说道:“明儿,你报不了仇,林士佩与刘家父子俱在山内。”
金头虎一翻母狗眼道:“干啦,我办不了。”正在说话之际,见上流来了一只小船,两个水手。原来是本山看稻田的船。老道念了一声无量佛:“正愁没船呢,那方来了一只小船。明儿与叶六弟将那只船追来,咱们好过去!”贾明说道:“六叔你叫海底捞月,咱爷俩看看谁的水性大?咱去抓船去。”叶六爷换
好水衣水靠,金头虎仍是大光溜,一个猛子奔船而去,叶六爷由船头上去,金头虎由船尾上去。水手不知何故,说道:“我们这是看稻田地的船,什么也没有,就有点吃食。”叶六爷说道:“你们若怕死,就听我的指挥;若不怕死,一剑一个,要你二人之命。”水手说道:“你叫我们干么便于么。”叶六爷说道:“你们看那南岸上有三个老者,是要奔北山坡去。你二人赶快将船驶到那里。”水手答道:“俺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这点小事。那有何难? ”语毕,二人摇橹,直奔南岸而来。
工夫不大,来到南岸,道爷等纵身形上船,道爷对两个水手说道:“出家人不开杀戒。我问你们一事,你们可不许有半句虚言;若有半句虚言,我必要结果你等性命。”两名水手问道:“你老人家问的是什么事?只要俺知道的,没有不告诉你老人家的。”道爷说道:“有一个神镖将胜英可曾来到这碧霞山?”
两名水手齐声说道:“你老人家问的是胜爷?他老人家被我们本山的寨主由打钱塘关外英雄店引到本山,我家寨主与胜爷水战。告诉你老人家说吧,并非是水战,为的是将胜爷引到鹰愁涧,害三爷尸骨无存。”遂叫道:“道爷,你老人家看!那方江水滔滔,就是鹰愁涧。”道爷闻听说道:“啊?贫道的卦不灵了,果然胜三爷不在人世。”李四爷闻听,拔刀就要结果两个水手性命。道爷急忙拦阻说道:“四弟,你这是何苦?他们这山乃是庄家山,喽卒们就会种地,不抢不夺,你杀他们俩何用?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找刘士英拼命去。”道爷又叫道:“水手!你们俩不要害怕,赶紧向北岸开船。我再问你们,镖行有人前来没有?”两个水手答道:“镖行先来了四位,全都武术平常,被我家四位少寨主战败,有一个姓黄的破口大骂,刘寨主要将他们四人乱刃分尸。此时又来了一个姓蒋的,救了黄爷四位,现在正与林士佩等动手,此时已经战了多半天啦。”
道爷闻听,念了一声无量佛:“就此开船,够奔战场!”金头虎喊道:“快开!快开!若是慢了,我将你一杵杵死。”两个水手不敢怠慢,赶紧摇动双橹,够奔北山坡战场而来。工夫不大,由打芦苇中穿过,来到北岸,金头虎催促两个水手,催的太紧啦,到岸时未能拢住,正正撞在山坡上,竟将船当时撞翻。
列位,三老与叶六爷都是武艺超群,要不然这一翻船,全都得扣在底下。三老在前,见船要翻,说时迟,那时快,早已纵到山坡上。叶六爷在后面紧跟着也纵到岸上。惟有金头虎贾明,大肚子罗圈腿,他又是在船后头,只顾催促两个水手快开船,他可就顾不了翻船了,连贾明带两个水手俱都翻在船底下。水手由船底下已经逃命去了,不必细表。金头虎贾明刚穿上的衣服,这一压在船底下,灌了两裤桶子水。本来身体就笨,又添上了水的份量,傻小子可就更中了。聋哑仙师、红莲罗汉与海底捞月叶承龙、神刀将李刚四人纵到山坡,顺着山坡向山上爬去。此山坡非常的高,直上直下,临到傻小子打水里爬出来,再爬山坡,可就费劲啦,两裤腿是水,方爬上一两丈高,噗咚一声,又掉在水里。一连气爬了三次,是怎么爬上去,怎么摔下来。贾明一看上面的三老与叶六爷都站在高阜处观望,也不管他,贾明可就急啦,在山坡下大声喊道:“我贾明可真倒了运啦!净顾催船,把船催翻了的时候,我也没顾的向上跳,扣在水里,弄了一裤桶子水,也爬不上山去啦。”和尚闻听,说道:“明儿到处砸锅,大声小叫的,岂不误事?”语毕,由腰间掏出飞抓顺着山坡扔下去,叫道:“明儿!你将飞抓系在你的腰间,我将你拉上来,不要大呼小叫。”贾明这才将飞抓系在腰间,和尚将贾明提到山头。爷儿五个站在山头上张望,并不见战场在哪里。忽听得一声怪叫,声如洪钟:“五爷这一条棍要扫尽天下群贼!小小的双松岭碧霞山,何足道哉!”道爷
念了一声无量佛:“李四弟,你听见没有?这是蒋五弟的声音。
必然在那里与贼人交手呢。”本来在船上道爷就问两个水手,战场所在何地,水手已经告诉明白了众人啦,因为有树林挡着,故此没看见。爷儿五个顺着声音而去,穿过一个小树林,正看见蒋五爷在那里,一手扶着亮银盘龙棍,一手擦抹热汗。道爷念了声无量佛,叫道:“蒋五弟不要惊惶,贫道等来了!”蒋五爷回头一看,深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周身无力,两膀发麻,不能再战了。你道,聋哑仙师等若是不来,蒋五爷便怎样呢?
列位,蒋伯芳乃是一勇之夫,心火助着,由出镖局子起身够奔杭州,在路上未曾应时饮食,报仇心胜,只想他这一条棍就能扫灭了碧霞山。因为心气壮的关系,道爷等不来,再与刘士英动手也未尝不可。这一见自己来了帮手,不由得一泄气,所以不堪再战了。
闲文抛开,李四爷揠刀,就要够奔刘士英动手。道爷拦阻道:“四弟,贫道平生未开过杀戒,今因给胜三弟报仇,贫道我要大开杀戒!”遂叫道:“四弟后退!”李四爷说道:“我们是明清八义,此时小弟若不先与敌人拼命,有何面目对那明清八义之人?”红莲罗汉弼昆长老在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遂叫道:“二师兄,李四弟,你二位不要争执,明清八义也不为近,师兄弟也不为远,你二人全都后退,贫僧为报仇之事,早拟定大开杀戒之心了,让给贫僧吧!”此时蒋五爷已经退下,刘士英呆呆观看三老与叶六爷、贾明,并未言语。列位,这是什么意思呢?刘士英之害胜爷,实非出于本意,且早羡慕胜爷之为人,今见镖行之人,一僧一道,真是道骨仙风,有逸世独立之概,不觉追悔害胜爷一死,无言以对答那镖行之人。三老在说话之际,谁也没防备叶六爷,叶六爷一声未语,一个箭步纵到战场的中心,亮出宝剑就要拼命,大声叫道:“哪个是刘
士英?还不前来受死!”刘士英一看,叶六爷蓝布裤褂,皂布鞋,白袜,五官清秀,居然未出学校门的白面书生。刘士英这一打量六爷,不由的暗暗打了一个唉声道:“我绝不该害了胜老者。人言胜老者舍命交友,言不诬也,十六七岁的小童,居然前来卖命,给胜老者报仇。若不是胜老者待人忠厚和蔼,这一班报仇之人,焉能够这样的心盛?看起来好人是害不得呀。”
刘土英思索至此,说道:“这位书童,胜英是你何人?你前来给胜英卖命。若依我良言相劝,快快退下去,叫别位上来动手,难道说你就不怕死吗?”刘士英正用言语讥讽叶六爷之时,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声怪叫:“啊,好热闹的战场。我来了!”刘士英闻听,心中一怔,前后俱是敌人,如何是好?怎么敌人打后面又来了呢?回头观看,此人已到切近,不是别位,正是本山的二寨王,人称紫面天王刘士雄。身体魁梧,声音洪亮,满面的连鬓络腮黄胡须,手执一对青铜锤,自幼练就的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十三道横练的工夫,浑浊猛愣,真称得起绿林中的人物。就听叫了一声:“兄长!为何将胜英害死了?留着小弟好与他战二百回合。这样的战场,为何不叫小弟知晓呢?兄长快快退下,让与小弟战上几百回合。”说罢此言,双锤三碰,来到叶六爷跟前。低头一看,不觉惊讶,说道:“啊?原来是一个小娃娃。未出学校的学生,也不躲开,不怕叫双锤碰死?”
刘士雄这一句话不大要紧,激怒了叶六爷剑劈刘士雄。
列位,刘士雄为什么此时才来到战场呢?皆因为他在后寨跨院中正练完了工夫,坐在那里喝水呢,有一个伺候他的喽卒,由打前面慌慌张张跑到了后面,来到二寨主刘士雄面前叫道:“二寨主!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样的沉得住气呢?”刘士雄问道:“何事大惊小怪的?”喽卒说道:“前边好大的一个战场啦,杀得天翻地覆,你怎么不去看看去呢?”刘士雄问道:“跟什么
人杀起来了?”喽卒说道:“原来你都不知道哇,老寨主将胜英由打杭州引到咱们这碧霞山,七星真人给出的主意,叫老寨主将胜英引到鹰愁涧万丈深处,害老胜英一死。镖行人都知道了,来了好些的人,前来报仇。有一个什么虎蒋伯芳,手使一条棍,将我家四位少寨主与林士佩、闵德润都战败了,这就要与老寨主打在一处啦。我来的时候,老寨主跟他讲话呢。”刘士雄闻听喽卒之言,遂大声说道:“宋明!前寨中有这等事,怎么你还不早报告我呢?”站起身形,由打兵刃架子上摘下双锤,直奔前山跑来。昔日刘士雄与他哥哥占山的时候,据刘士雄心中所想,本要抢夺行人,无奈他哥哥不以为然,非种地不可,他别不过刘士英去,只好在本地面不抢不夺。久在北口外作买卖,他在北口外十八路贼匪之中,一对髅骨点金锤,打服了北口外群贼。平月谁要与他说话,言语不合,他是举锤就砸,人人都畏惧他三分。其中就有阴险的人,对刘士雄说道:“北口外的人物就属你老人家,南七北六十三省可属不着你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