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102 页/共 136 页

人带领着三十余名班头,说道:“搜查贺爷的宅院,一草一木可不许动。”府县的班头俱都吩咐已毕,遂进了贺宅。贺照雄一看,府县班头认真要搜,遂又说道:“你们众位倘若由我院中搜出一个抢绸缎店的贼人,当然罪有应得;要搜不出来,我是跟马快班头打官司的。”班头说道:“贺大爷,您还至于这样吗?我们焉能进您的宅院呢?”府里的班头也立时软化了,贺爷当时将话也拉回来了,遂说道:“众位也别往心中去。今天没有别的,我预备点水酒,大家很辛苦的,在我这里喝一杯再回去。”府里班头说道:“贺大爷,您这是骂人,我们求您的日子多着呢,怎么单有这点小事,便要骚扰您?”语毕,各班头抱拳道请字,犹如风卷残云而去。   贺爷回到了内书房,见着众人,言说方才在门外与两县一府的官人交涉的经过。萧银龙说道:“虽然一时瞒过,终久必然败露。我们还得急速设法脱逃为妙。”但是两县一府的官人明着是走啦,暗中都留下人啦,在安乐村出入之道紧紧把守。   贺爷此时犹如热锅之蚁,心中甚为焦急,有心叫黄三太他们走吧,官人把守得甚严;若不叫走吧,终久是祸。贺照雄焦急地由院中走出大门外,由大门外再走进内院,正在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大门外边有一伙人围成一圈,贺照雄是心中有病的人,不由得就是一怔,以为又是县里官人前来。贺爷走到众人跟前一看,并不是外人,原来是当族的兄弟叔伯及乡邻,围绕着一个老道。贺爷站在一旁,就听老道口念无量佛:“这位施主少运坎坷,中年兴家立业,寻财子禄。在少年时所受的苦楚,谁也没有这位施主受的多。”就听这人说道:“道爷说的真灵,我在少年时,四海漂流,所受的痛苦,真不知道有多少。”又听道爷说道:“这位施主,今年贵庚多大?”那人答道:“三十七岁。”道爷说道:“你中年运比少年运佳,你是中年丧偶。”   那人说道:“不错,我才将妻子丧去,留下两个孩子,哭得人昼夜心烦。”又听道爷问道:“这位施主高寿啦?”那人答道:“六十一岁了。”道爷说道:“我若说出来,施主可别烦恼。”   那人说道:“君子问祸不问福,道爷只管说来。”老道说道:“你今年六十一岁,六十三岁你寿命就有危险。”贺照雄一看,所算的卦,俱都是当族之人,也有贺照雄知道的,算得还是很对。贺照雄心中一动,暗自说道:“我为何不叫老道给我算上一卦?问问他目下的月令高低。”贺爷思索至此,遂用双手分开众人,说道:“众位兄弟哥哥们,我也算上一卦。”众人回头一看是贺爷,俱都说道:“少当家的来啦,您算算卦吧,这位道爷太灵啦。”贺照雄说道:“我正要算上一卦。”说着走到老道跟前,控背躬身叫道:“道爷!在下姓贺,就在此处住家,请道爷算算我的月令高低。”众人说道:“道爷,给少当家的算算吧,少当家的必然多给卦资。”道爷念了一声:“无量佛,出家人指佛吃饭,赖佛穿衣,要多给卦资,贫道就沾了光了。”语毕,提起蓝布包裹,拿着卦盘,对贺爷问道:“这就是施主的宅院吗?”贺爷说道:“正是寒舍。”老道不客气,迈开大步,直奔大门走来,进了大门,向里就走,走过了东跨院,一直走到黄三太众人所在书房。贺照雄在后面紧紧跟随,看那样儿,就好像老道来过多少次一般。一看老道来到黄三太六人所住的书房,伸手拉门,就要向里走,贺爷在后面追着说道:“道爷,那是在下内眷。”道爷念了一声:“无量佛,贫道冒昧了。”这才翻回头来,由原路又走到外院书房,进了书房,正面有一张八仙桌子,老道进来便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贺爷虽然心中不悦,也不能说出别的,只好自己坐在东首椅子上。童子献过香茶,贺爷说道:“道爷,请您看看我的掌纹,看看我的气色。”老道一摇头说道:“也不用看掌纹,也不用   看气色。这几天施主你是心中有事,左右为难,有心开发朋友走又走不了,有心不叫他们走吧,又怕连累官司。花费银钱,施主不在乎,施主是大孝的人,你恐怕吓着你的老娘。打官司倒好办,你眼前大祸临门,不出三天,必有刺客前来,要杀尽你满门性命。虽有黄三太、杨香五,也不是他的敌手,张茂龙、李煜等也是不行,贺施主与濮德勇更是不行。”贺照雄闻听就是一怔,算卦为何连名姓都知道呢?遂问道:“道爷你贵姓高名?哪座观宇当家?”老道说道:“施主,我不用说名姓。我有几个小徒儿,他们倒有一点名誉。”贺爷说道:“贵高徒都是哪位呀?”道爷说道:“大弟子还小呢,今年八十七岁。”   贺照雄闻听一怔,老道五绺墨髯,红嘴唇,娃娃脸,四五十岁的样了,为何有八十多岁的徒弟?遂问道:“叫什么名字呢?”   道爷说道:“震三山辖五岳大头鬼王鬼见愁,水面有个别号叫赶浪无丝夏侯商元;二徒弟复姓诸葛,双名山真,人称铁牌道人聋哑仙师;三徒弟,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头,人称他神镖将,姓胜名英字叫子川;四徒弟千佛山真武顶庙里出家,法名叫弼昆,人称他红莲罗汉弼昆长老;在我松竹观又收了两个小道童儿,五徒弟叫飞天玉虎蒋伯芳;六徒弟也是个小孩子,叫海底捞月叶伯云。”贺照雄闻听,赶紧站起身躯,提大氅双膝跪倒,叫道:“师祖父在上,晚生给师祖磕头。”道爷说道:“吾出家人不敢高攀。”贺照雄说道:“师祖父,十三省总镖头胜英,那是我的老恩师。”老道念了一声:“无量佛,我早已知道你是胜英的门下,又见你血心交友,黄三太他要真是抢夺,吾就将他们办了。最可恨的蒋伯芳,气高性傲,误伤恶奴的性命,打伤焦公子,尤不当抢去白龙驹,大庙场之上,千人瞧万人看,将假作真。蒋伯芳是你五师叔,他将来必得栽筋斗,作硬瘪子。   这个事情发现时候,我正在庙上摆摊呢,一见打抱不平,救秀   才之妻,我就将卦摊收了,便暗看黄三太,他虽然年轻,倒有侠肝义胆,又见你交友纯挚,黄三太等他们六个人俱都藏在你的家里。吾这几天晚上不在焦宅,便在你家,一举一动,探听消息。我都探听明白,真要是你家里窝藏大盗,你就是胜英的徒弟,我也不能相救你们几人。现在焦公子有一个教师姓王名七,此人遍地搬动是非,他请出来一个和尚,今明后三天之内,必到你家中前来行刺。你弟兄不是僧人的敌手,此和尚有金钟罩铁布衫之工夫,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特来护庇你一门良善,你不是胜英的徒弟,吾也前来搭救。”贺照雄说道:“求师父大发慈悲吧。”又叫童子:“去,将黄三爷等,由内书房请出来。”   工夫不大,书童将黄三太等七位请到书房里。七位进了书房,贺照雄用手指着老道说道:“黄三哥认识这位道爷吗?这是咱们师祖父。”黄三太就要过去行礼,贾明说:“且慢,且慢。”金头虎遂向道爷说道:“老道,我师傅胡子都白啦,我大师伯在台湾盗过张奇善的宝刀,解过重围;在莲花湖用铁弹打碎了彩莲灯,将球含在口内运用气功;在群英会举过石香池子,绕聚义厅一周,气不喘促,面不改色。你要是我师祖,必然比我师大爷高明,你总得献两手艺给我们看看。”贺照雄、黄三太说道:“师祖你多担待。”老道微笑说道:“岂敢。”又向茂龙、银龙二人说道:“你们在双龙山栅栏门里,被林士佩百十余贼人三面包围,你们四个人出不来大门,忽有人将铁锁割断,可有此事?割铁锁的那便是贫道。”银龙、茂龙二人闻听,这才谢过救命之恩。老道说:“贺施主,你教童子到后花园,把东面翠竹林的石堆上石子,取来茶碗大的一块,再将不成材料的木板取一块来,要几分厚的。”贺照雄、萧银龙等暗中说道:“连后花园子乱石在那儿都探明白了。”工夫不大,童   子将石块、废木板取来,这块木板有七八分厚,一尺来宽,石子有茶杯大小。艾道爷叫道:“众位!我可不应当这么样,你们看。”说着将石头托在左手心,右手指起来,一拍左手心的石头,张手一看,石头已成碎块。这一招为棉沙掌,是软中硬的工夫,如击石法,重手法若击石,非得石头放在地下硬东西上;这一招儿将石头放在手心上,全是软的,所以最难。又将木板拿过来,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指一划,将木板划成一条儿。   这就叫击石如粉,划木如泉。用手划木板如划水,所以叫作划木如泉。金头虎一吐舌头说道:“我的妈,我的姥姥,我磕头,这是我师祖父。”大伙这才跪倒磕头。老道打稽首相还,遂说道:“贫道是前来保护你们一门良善,刺客来俩都不要紧,你们只管放心。”贺照雄说道:“师祖父,你吃斋还是吃荤?”   艾道爷说道:“我吃素的。要有瓜果梨桃也行,无有鲜货,就给我熬半碗稻米粥足矣。你们吃饭随便用荤。”艾道爷是世外高人,概不计较别人吃荤吃素。工夫不大,将饭菜备齐,虽然艾道爷不计较,大伙也不敢放肆,草草的喝了几杯,一霎时杯盘狼藉,黄三太等仍旧归后客厅。道爷见书架上放着棋子,遂说道:“照雄,咱们爷俩下盘棋如何?”贺照雄遂叫童子取过棋盘来,摆好棋局。   贺照雄与艾道爷下着棋,艾道爷说一声:“无量佛,刺客来了。”照雄问道:“刺客在哪里?”道爷说道:“现在北桥口。”照雄问道:“师祖何以知之?”艾道爷说道:“犬守夜,鸡司晨。我比你们听得远。你到大门道迎着他,我在二门道藏着。”贺照雄由院中出来,果然来了一个陀头和尚,一条铁扁担,担着两个铁钟,这一担子足有七八百斤,铁钟铮光明亮,直奔贺宅而来,来到门前一晃悠身躯,铁钟震动,咚咚乱响。   贺照雄早先虽未见过,常听说过,此和尚在杭州府化缘。贺照   雄遂叫门公:“给拿五百钱吧。”老家人取出五百钱来,说道:“老当家的,这是五百钱,你替我们当家的烧股香。”和尚接过钱来,向皮兜里一装,口念:“阿弥陀佛,真是人旺财旺。”   和尚就募化贺爷一家,转身形就走。贺爷回到二道院,艾道爷说道:“照雄,你看见和尚的情形没有?”爷儿俩遂又回到书房,仍然着棋。掌灯之后,艾道爷说道:“你告诉阖宅老少,早早安歇,定更一过,前后都要熄灯安歇,咱们爷儿俩仍然着棋,外头院书房多预备蜡烛,他要来了好先奔这儿。大概善渡他是不行的,必须用恶劣手段对待于他。”爷儿俩仍然着棋。   二更多天,艾道爷忽然说道:“照雄,刺客来了。”贺照雄问道:“现在何处?”艾道爷说道:“现在西跨院西房上呢。”   贺照雄叫道:“师祖父,你怎么知道他在房上呢?”艾道爷说道:“我听出蹑足潜踪的声音来啦。”语毕,道爷将宝剑背在背后,衣裳襟向前后一掖,叫道:“照雄!你告诉三太他们,我三天两日不回来,不要挂念贫道,贫道万无差错。善渡不行,我必用恶渡之法。我要伤了和尚,焦公子以武力不行,他必然要动势力,我在府县衙门先给你安置安置。我绝无差错,不要惦念我。”说完,一掀帘笼,一晃身躯,一道电光相似,再看艾道爷,踪影皆无。欲知贺照雄阖家性命如何,请看第六回分解。 《三侠剑》 第六回(上) (清)张杰鑫 著   第六回   僧道较艺梅花庄英雄暗探白莲寺   前回书表至艾道爷听见房上有蹑足潜踪声音,掀帘栊,纵身形,一道电光相似,踪影皆无,直奔西跨院寻找行刺贼寇。   白莲寺和尚白天是先来踩道,夜间前来行刺。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都是小人的伎俩。皆因焦公子被棍打伤,众家人搭回私邸,请大夫调治,言说公子的伤痕并不见甚重,只是身体太虚,吃几剂药便可痊愈,第一样必需忌房事。焦公子治伤,每日叫王七到县衙催促捉拿凶手。王七去了几次,班房里也都认识啦,遂坐在一处谈话,并问拿贼有什么动静没有。班房遂将安乐村贺家堡班役看见之事,告诉了王七,去安乐村拿人未获等情与王七也都说啦。王七听在心里,遂回归焦公子私邸,与焦公子学说了一遍,焦公子更追逼府县官人,非拿盗抢犯不可。王七说:“公子爷,您听话听音,那日咱们在彩棚里比武,我被黑汉踢倒,您打倒了黑汉,黑汉动刀,您亮出枪来,贺照雄了事,他说是他的盟弟,才算了解。散了会武场子,咱们逛庙,才看见苏秀才之妻,我与大管家出主意假立借约,用轿子抢秀才妻。   路过酒楼,那五六个人跳下酒楼,我们众人把六个人团团围住,梳冲天杵小辫的黑胖子跟大少爷动手,我们去围住那五个,正要拿人,来了个使棍的,他拿着棍来了事,二管家李七偷着给   他一刀,他用棍将刀绷飞,刀落在大管家的头上,大管家立刻殒命,您才与那使棍的交手,被他一棍打伤,抢去白龙驹。比及我们一救护您,凶犯七人乘机逃走,这群人一走,咱们当时就给府县送信捉人。这群人落在他的庄院之中,府县三班都欠过他的情,谁也不肯进去搜人。”焦公子说道:“王七,我知你会蹿房越脊,今夜,你可探他之宅院,七个人倘若真落在他院里一个,我就有法子办他。”王七小脑瓜子一晃说道:“大少爷,我的本领恐怕不成。您要信任我,我能给您介绍一个人。”   焦公子问道:“什么人?”王七说道:“那日您在东门外观音庵去取乐,我打的引马,有几个家人跟随,到东门洞时候,有一个和尚担着两个铁钟,您还说:‘这个和尚有多大力气?’那个和尚与我有交情。我武艺别看不佳,我可是名人的传授,我在白莲寺学艺。白莲寺与少林寺皆互通声气,八大名僧,皆是老方丈之徒。老方丈派大徒弟法蓝为白莲寺掌院僧,二徒弟法慧,三徒弟法缘,四徒弟法宝。少林寺的老方丈,派这四个徒弟掌管白莲寺,我拜的掌院僧法蓝为师。我拜在门下十二载之久,忽然吾之恩师叫我落发,我舍不得父母毛发,吾弃了白莲寺,多蒙少爷款待,收我在您这儿当一份教师。”   王七这本是一派诳言。确实他人倒是拜的掌院僧法蓝。白莲寺有二百余僧人,少林寺有五百余僧人,少林寺的方丈在募化十方的时候,他若路过杭州,他必到白莲寺看看。老方丈名叫璧和僧,有一日到了杭州,进了白莲寺,掌院僧法蓝遂偕同三个师弟拜见恩师。老和尚璧和僧出家少林寺,乃是世外的高人,武技高超,在少林门中属第一,因为有杭州白莲寺,所以每逢出来募化的时候,必然假道杭州,为的是看看徒弟掌寺的成绩如何,应兴应革之事,必须指导一番。这日四个徒弟俱都与老和尚磕头行礼,然后又将所收的门徒俱都唤入,拜见师祖   父,其中就有短毛狼王七,短毛狼王七是法蓝的徒弟。众徒弟俱都与师祖磕头行礼。众徒弟行礼已毕,璧和僧一眼望见短毛狼王七,遂问四个徒弟说道:“这个徒弟是谁收的?”法蓝见问急忙站起身躯,躬身答道:“此人是弟子所收的门徒。”老和尚璧和僧遂与大徒弟说道:“咱们出家人收徒弟,可是不讲究品貌的丑俊如何,但是必须要五官端方的。你收的那个徒弟王七,你怎么也不看看他的相貌如何?你看他,鸡眼,长脖,龟背,蛇腰,这宗人所在之处,轻者惹祸招灾,重者家败人亡,庙里收留此等门徒,必得惹是招非,败坏清规。你赶紧将他赶出庙外,如不然,白莲寺祸不远矣。”法蓝僧闻听了老方丈之言,遂说道:“谨尊恩师之命。”老方丈在白莲寺住了一夜,第二日同着随身所带的四个徒弟,遂由白莲寺起身往他处去了。   法蓝遂将王七召到跟前来,对王七说道:“昨日老方丈前来,众徒孙俱都与祖师爷磕头行礼,惟独你在后头,以手触地,不与祖师爷行大礼,藐视祖师爷。我自幼拜祖师爷为师,至如今祖师爷派我出来掌寺,所以一切俱都听祖师爷的指挥,不敢违背祖师爷,你方在此庙二年之久,对于祖师爷就这样藐视,将来对于恩师不问可知了。没有别的,寺有寺规,我按寺规处治你,从此逐出庙外,永不准你入庙。”王七还要分辩,大叫:“弟子冤枉!”法蓝拂袖而退,不容王七辩白,无奈逐出了白莲寺。他在庙里学艺,本来好吃懒作,嘴头儿馋,未学了甚么本领;王七出了庙,仍然游手好闲,手中又无钱,只好偷鸡摸狗,越偷胆儿越大,弄来弄去,遂偷买卖大户人家,作的案子也多啦,钱塘、仁和两县拿得甚紧,甚至无有安身之处,这小子遂结交了焦公子的大管家。王三那乃是势利小人,王七所偷来的钱便给王三送礼,后来就认为当族,王三遂将王七介绍到焦公子家里为教师,所作的案子无形中就算销啦。官人一见他   在府里给焦公子当了教师啦,谁还敢办公子的教师?他自从当了教师,对于作贼的行道,他也弃啦。这是王七的出身。他方才与焦公子说,在白莲寺受过高人的传授,那话果然不假,可就是被庙里驱逐的事他可没说。今天焦公子要叫他夜探贺家堡,这小子在庙上会过黄三太、贾明、杨香五等,他知道黄三太的厉害,倘夜探贺家堡,必然进的去,出不来。他眼珠儿一转,遂想起一位高人。他遂对公子说:“若前去探贺家堡,恐怕不成,在庙上那些人,准都在贺照雄家里,连与我动手那小子大概也在那里,我去了恐怕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公子爷,你要是报一棍之仇,抢去白龙驹之恨,非此人不可,若用此人,管保给公子爷报仇雪恨。可有一件,公子爷必须舍得重资。”   焦公子报仇心胜,遂问道:“此人为谁?”野鸡溜子王七说道:“那日咱们出东门洞的时候,在门洞里不是遇见一个陀头和尚吗?此人并不是外人,公子爷在马上还夸他膂力过人,那人正是吾的四师叔法宝。自幼出家,提起他的恩师、小人的祖师,大大有名,天下皆知,乃是一位世外的高人,是少林寺掌寺僧,名叫璧和僧,乃是有道的高人。我这四叔有千斤膂力,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公子若将他招致在门下,必然能给公子效劳,杀贺照雄一家,擒在庙上与公子动手那群土匪,犹如探囊取物。可他就是一样,他老人家最好酒贪财,您要聘请他,我去请他决不能不来,您必须用金虾钓鱼之法。什么叫金虾钓鱼之法呢?您花上几两银子,作一套新僧帽,装在捧盒之内,将僧衣僧帽折叠好了,捧盒底下放上几个大元宝,上用红纸盖好,叫家人搭着礼物,我骑着马,前去请他,就说奉公子爷之命,他一见许多的银两,必然前来。但是他住的三官庙,是一座破庙,连墙壁都没有,这许多的银两,他是没有地方放的,必然还得收在公子爷家里。这就叫金虾钓鲤鱼之法。”公子他   是报仇心急,连连点头。遂照王七所说的话,置了一身新僧衣僧帽,叫两名家人搭着,王七骑着马,遂奔东门外三官庙而来。   来到庙外,王七下了马,将马拴在庙外旗杆之上,王七先走入庙内,告诉外面搭捧盒的,说道:“你们听我的话,我若是叫你们进去,你们就搭着进去。”嘱咐已毕,王七遂向庙里走去,一看和尚的那对钟正在院中放着呢,王七心中欢喜,和尚必然在庙里。走入大殿之内,王七一看,和尚正在那蒲团打坐,二目闭着,王七进去,和尚连眼都没睁。走到和尚身前,控背躬身,叫道:“四师叔一向可好?”和尚两眼一翻,看了一看,遂说道:“我打量是何人?原来是你。哪一阵风将你吹到破庙里来?谁是你的四师叔?你从今以后别叫我师叔。你忘记那日东门洞里狭路相逢,你骑着高头大马,贫僧担着两个钟,你将头一低,连一句话都没有,如今你跑到这儿又叫我师叔,必然没有好事,快去快去。”野鸡溜子王七闻听,爬在地下就磕头,说道:“可冤死侄儿啦。侄儿那日在东门洞里遇见你老人家,本来要下马磕头,皆因为侄儿给焦公子引马,在大路之上,侄儿若下马与师叔施礼,有些不便;再者说,既在公门当差,身不由己,以致错过去了,您老担着钟走啦。侄儿与少爷回到府里,坐在一块饮酒吃饭,侄儿因想起了四叔您老人家,侄儿便就把东门洞内怎样遇见师叔您老人家,未得下马行礼之话,说了一遍。公子爷闷闷不乐,侄儿问他为何不乐,公子爷说道:‘我的本意为是投名师求高友,府里头聘请五十三位教师,无奈俱是平常之辈,终不得会有高人。’侄儿遂对他说:‘您要会见高人,这有何难?白天所遇的陀头和尚,自幼练的金钟罩、铁布衫,全身武艺,可称天下无双。’他闻听心中甚喜,非叫侄儿聘请您老人家,拜您为师,情愿终身奉养。我以为他是少爷脾气,当时高兴,我也未曾切实应允,岂料他自那   日,天天不断的催着我来,叫我访您老人家,我看他果然是真心实意,我才应了他。”法宝闻听,一阵哈哈大笑说道:“这公子品行如何?”王七说道:“他是知府公子,读书知礼,文武兼全,专结交天下英雄,外号人称小孟尝。礼贤下士,仗义轻财,济困扶危,真是好人。”王七说到此处,向外一招手说道:“速将公子的礼物与我四师叔抬进来。”前文表过,陀头和尚是最贪财之徒。及至打开捧盒观看,是一套僧衣僧帽,取出僧衣僧帽,捧盒底下铺着红纸,和尚一掀红纸,白花花俱是元宝,和尚不由见钱眼开。王七在一旁说道:“四师叔,这是见面礼,您要是到府里,大碗吃酒,大盘食肉,都很随便的。”   陀头说道:“既蒙公子见爱,贫僧理应拜访。但是我是出家人,住在府里,出入恐有不便。”王七说道:“公子好静,不住在府里,在护墙河外另有一所四合房子,那是公子私宅,公子平常住在私宅。您要去,夜晚您到护墙河,见有四棵桃树,那就是公子的宅院。”和尚说道:“化缘常常在那里休息,那是熟路。我夜晚前去,你先在那里等候便了。”王七点头出了庙,上马遂回公子私邸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