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野史 - 第 3 页/共 22 页

原来裴仁基每去破贼,所得军资,悉以赏劳士卒。监军御史萧怀静疑仁基有反,不许行赏,屡屡查究仁基长短得失,每劾奏之。仓城之战,仁基失期不至,惟恐得罪。正在疑虑之中,忽见军士来报,言有二将军相访。仁基请入帐中相见。坐定茶毕,仁基责孝和负义忘君,尚敢复来见我。孝和曰 :“某亦知有愧,但见越王侗幼弱,知非成立之人,进必加罪,不得已而引妹夫降之。今李密解衣衣我,推食食我,二人皆封重职,异日成事,岂在越王之下哉?”郑(王延)曰 :“贤弟有驾海之才,四海孰不敬服。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何在昏主之下乎?   且有功不赏,有罪必诛,将士焉能安职?吾今观李密,当世之英雄也 。”仁基曰 :“料此亦非明主 。”(王延)曰 :“眼前立号数人,某遍观之,皆不如李密。李密为人礼贤敬士,宽仁厚德,赏罚极明,终成帝业 。”(王延)取金玉到于仁基前,仁基惊曰 :“何谓有此?”(王延)令叱退左右,告曰 :“此是魏公久慕公德,特令某二人送此礼物以献。前者兵败,而不遣追,魏公亦是有意于君也 。”贾闰甫曰 :“魏公如此见爱,明公即往附之 。”仁基曰 :“恨萧御史不肯,何能投之?”闰甫曰 :“萧君如栖上之鸡,在明公一刀耳 。”仁基从之,乃遣闰甫同孝和与(王延)先诣密营请降。密大喜,封闰甫为参军,使闰甫还告仁基。仁基此时屯兵虎牢,正值萧怀静密表奏言仁基反隋归魏,其事只在早晚。仁基知之,遂暗藏利器,径到军中。怀静秉烛观书,见仁基骤至,怀静曰 :“汝来此何事?”   仁基曰 :“吾乃世之大丈夫也,秉忠行事,安受汝之懊恼乎?   ”怀静曰 :“汝何心变?”仁基:向前,一刀砍下怀静首级,大呼左右 :“萧怀静不仁密谋害我,吾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吾者自去 。”军中一呼,众皆袒右,仁基提首级见闰甫,闰甫曰 :“某当先去报魏公来接将军 。”   仁基一面收拾虎牢军马,闰甫报李,密引军去迎。仁基献了萧怀静头,密下马携手入帐中,密先下拜曰 :“密今得将军,如稿苗而得其雨也 。”仁基纳密,坐而拜之曰 :“仁基今弃暗投明,愿以犬马报之 。”密封仁基为上柱国。仁基之子行俨骁勇善战,亦封为上柱国。仁基劝密毕礼厚币,求四方之土,曰:“某闻一贤,乃东郡东阿人也。身长九尺三寸,美须髯,眉清目秀,胆力过人。姓秦,名琼,字叔宝 。”密曰 :“吾亦闻名久矣 。”遂遣人于乡中寻问,密以安车迎之。   秦琼来见,密大喜。琼问仁基曰 :“某孤陋寡闻之人,公何错荐于明公?公之乡中有一贤士,何不请来相助?”仁基曰 :“是谁?”琼曰 :“济州东阿人也,姓程名咬金,更名知节 。”仁基乃猛省曰 :“吾失计算也 。”即荐于密,密遂聘之到洛口,与琼皆封为骠骑。又有太原人罗仕信,济州人赵仁基,皆率众归密,密署为总管,使各统所部。密又得此数人,声势愈大。密随遣裴仁基、孟让帅兵二万,袭回洛东仓,破之,遂烧天津桥,纵兵大掠。   东都出兵,汹涌骤至。司马杨德芳被隋兵杀死,仁基大败,还保巩邑。密遂率兵三万,破隋军于故城,复得回洛仓。移兵进攻偃师、金塘,皆不能克,乃还洛口。护军柴孝和曰 :“秦地阻山带河,项背之而亡,汉得之而王。今公以翟让等保其洛口,公束铠倍道,趋至长安,百姓谁不郊迎?是征而不战也。   众附兵强,然后东向,指抢豪杰,天下无事矣。今若迟之,恐为他人所先 。”密曰 :“仆怀此心已久,顾吾部下,皆山东之人,圭今未下洛,安肯与我偕西?且诸将皆群盗,不相统一,败则扫地矣。不如先移檄郡县,探其顺逆,然后举事,万全之策也 。”孝和曰 :“明公神机妙策,非吾等所及也 。”   是时东都城内乏粮,而布帛堆积如山,至有燃布以爨。越王使人搬运回洛仓之米入城,遣兵屯丰都市、上春门、北邙山三处,分为九营,以防于密。密得汝阴、淮扬来降,复据守回洛仓。段达领兵拒之,大败而走。密即令祖君彦作檄文,数炀帝十罪,以达郡县。檄文曰:李密谨以大义布告天下:炀帝以诈谋坐承大统,罪恶盈天:杀兄而谋立已为太子,罪之一也。弑父而自立,罪之二也。迫奸父妃陈氏,罪之三也。夺嫂为后,罪之四也。开龙鳞、永济二渠,民困而死者万数,罪之五也。造显仁宫,索取金宝,俱纳洛阳,罪之六也。置离宫四十余所,纵宫人数千,作月夜游曲,剪彩为花,罪之七也。听信谗任,不纳忠良,日与宦官相狎,淫戏不息,罪之八也。巡游无度,不理政事,罪之九也。   政烦赋重,劳民伤财,以至饿填沟壑,所司不为救援,罪之十也。有此十罪,何以君临天下?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密令不敢自专,但欲择有德者为君,仗义讨贼,望兴仁义之师,共安隋室,拯救生灵。檄文到日,速为奉行。   李密檄文去后,郡县骚动。此时东都越王侗见密累来侵犯,又报行檄郡县,乃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诣江都奏曰 :“李密围逼东都,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东都必没。   ”善达因呜咽泣下,帝为之改容。内史郎虞世基进曰 :“越王年少,此辈诳之。若果如所言,元达何由来至?”帝大怒曰:“善达小人,敢延辱我 !”因使向东阳催运,善达遂为群盗所杀。是后,人莫敢以贼闻。   是年五月,帝乃诏右骁卫将军唐公李渊为太原留守,以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二人为副留守,调遣关右十三郡之兵,征讨群贼。未知如何。   总批:登坛受贺,而建号改元,李密居然一皇帝了。哪知帝王,还自有真乎!   秦叔宝、程知节皆济世之英雄,亦必济世之主方能用之。   作檄文以数帝之十罪,则辞严义正,不能不为之心服。   第九回 文静世民议大事李渊字叔德,陇西成纪人也。其祖李虎,仕魏有功,封唐国公。父昺,袭封其爵,生渊于长安。体有三乳,性宽仁,亦袭封唐公。娶窦毅之女,生四子:长建成,次世民,三玄霸,四元吉。一女适柴绍。   世民年四岁,有书生见而异之曰 :“龙风之姿,天日之表。   其年及冠,必能济世安民 。”书生已辞去,渊惧其语泄,使人追杀之,而不知其所往,因以为神,乃即采其语,故名之曰世民。   大业中,突撅围炀帝于雁门,炀帝从围中以木系诏书,投汾水而下,募兵赴援。世民年十六,往应募,隶将军云定兴。   谓定兴曰 :“虏敢围吾天子者,以为无援故也。今宜排列吾军,分作前后为数十里,使其昼见旌旗,夜闻征鼓,彼必疑我以为大至,则可不击而走。不然,知我虚实,则胜败未可知也 。”   定兴从之。军至崞县,突厥候骑,见其军来不绝,果驰告始毕,可汗曰 :“救兵大至矣 。”遂引走去。为人聪明英武,有大志,而能屈节下士。时天下已乱,盗贼蜂起,知隋必亡,乃轻财养士,结纳豪杰,咸得其欢心。娶长孙晟之女。晟之族弟名顺德,现任右勋卫,刘弘基任右勋侍,皆避辽东之役,亡命晋阳,与世民相善。左亲卫窦琮,亦亡命太原,素与世民有隙,世民加意待之,琮意乃安。   时有一人,姓裴名寂,字玄真,桑泉人也,为晋阳宫副监。   又一人姓刘名文静,字肇仁,彭城人也,为晋阳县令。二人相善,当晚共宿,见城上湘传烽火,裴寂叹曰 :“贫贱如此,复逢乱离,何以自存?”文静笑曰 :“如君言,英豪所资也,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乎?”一见世民而大奇之,谓寂曰 :“唐公之子,非常人也。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其年虽少,命世才也 。”寂初未然之,会李密反,文静坐李密姻属,系于太原狱中。世民私入狱中视之,文静喜,以言挑之曰 :“今天下大乱,非汤、武、高、光之能定也 。”世民曰 :“安知无其人哉?但人不识耳。我来看汝者,非比儿女子之情,以世道将革,欲与君计议大事。试与我言 。”文静曰 :“今主上南巡江淮,兵填河洛。李密围逼东都,盗贼蜉结,大连州县,小阻山泽,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而用之,诚能投机遘会,奋臂一呼,则四海不足定矣。今太原百姓皆避盗入于城内,文静为令数年,知其豪杰之士一旦收集,可得数十万人;加以尊公所掌之兵,复且数万,一令之下,谁不顾从。以此乘虚入关,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业成矣 。”世民笑曰 :“君言正与我合。   ”乃阴部署宾客,训练士卒,而渊不之知也。   及过数月,文静得脱于狱,世民将发,恐唐公不从,久不敢言。文静谋曰 :“尊公素与裴寂最厚,激其行事,唯此人则可 。”世民即出钱数百万,饷龙山令高斌廉,使与寂博,佯输不胜。寂得胜多,知是世民来意,大喜,由是与世民日亲,世民遂以情告之。寂慨然许诺曰 :“汝但放心,此事尽在于我。   不过旬日,事必谐矣 。”   当日各散,寂退于私宅,寝食皆废,无计可施。一日,径入晋阳宫,假作惊惶之状,正直张、尹二妃在庆云亭侧玩花,见寂骤至,谓曰 :“汝自何来?”寂曰“某亦欲来折花以乐耳。   ”张妃笑曰 :“花乃妇人所戴,于汝何事?”寂曰 :“汝以为男子不得戴乎?爱欲之心,人皆有之,但分贵贱忧乐之不同耳。   臣来非折花,有事特共商议 。”妃曰 :“吾等女流,有甚知识?   商议甚事?”寂曰 :“特送富贵 。”尹妃曰 :“何言之晒乎?   ”寂曰 :“非也。今隋室荒乱,主上巡游江都,乐而忘返。代王幼冲,国中无主,四方群雄竟起,僭号极多。近报马邑校尉刘武周据汾阳宫,称为可汗,甚是利害。想汾阳与太原不远,倘兵至此,谁能御之?臣虽为副守,智微力弱,难保全躯,汝等何以得安?”二妃惊曰 :“似此奈何?果如所言,吾姊妹休矣 。”寂曰 :“臣有一计,可以保之 。”妃曰 :“今危在旦夕,愿施良策,以备不虞 。”寂曰 :“留守李渊,今有人马数万。   其子世民,英雄无敌。阴自结纳四方豪杰,欲举大事,因渊不从,一时未敢动兵。吾料天下,不日必归此人。汝二人永处闲宫,不见天日,已有年矣。何不乘此机会,侍事于渊,一则转祸为福,二则久后非嫔即后,富贵无比,岂不为美 。”妃曰:“吾姊妹亦怀此心久矣,实难启口。又恐此人秉持忠直,见弃事泄,其时将安所适?”寂曰 :“只恐汝二人不坚,不能成事。   ”妃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事只吾姊妹与汝知之,勿使有灭族之祸 。”寂曰 :“寂之所谋,万无一失。李渊与吾极善,每每酒通昼夜。可设一筵,安于宫侧闲房,吾邀其饮,汝二人侍事音乐。此人溺于酒色,必不见却,酒酣之际,二人扶入宫内,令彼自觉知罪,欲举大事必谐,何难之有 。”商议已定。   次日,二妃即将明珠数颗,令裴寂密送李渊。渊得之大喜,径到宫内致谢。寂备佳肴美馔,好酒细果,设立外房。黄昏左侧,邀渊共饮,让之高坐。二妃侍立,随操音乐。渊大惊曰:“某乃一小臣耳,汝乃是主母,何故错敬?事若漏泄,当灭门矣 。”妃曰 :“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留守耳。非敬留守之职,敬留守才德也 。”李渊再三推让,避席而起。寂随扯之曰:“暮夜无知者,惟我四人而已,何以见疑?”   于是四人共席,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寂离席潜出。渊又自饮数杯,似有相戏之状,妃以言挑曰 :“吾二人今无主,欲侍事留守,还肯纳否?”渊即跪谢曰 :“愿当犬马之报 。”不觉酩酊大醉,立脚不定,跌于地下。二妃曰 :“汝不胜杯酌矣。   ”此时醉眼朦胧,亦不之顾,二妃遂扶向龙床,以被蒙面,与之共宿,极尽交态。比及醒觉,则天色已明矣。渊见卧在龙床,黄袍盖体,骇然报衣而起,谓妃曰 :“汝二人做得好事,致我死地,汝亦合得甚罪?”二妃曰 :“君请,勿怖,事已至此,惟图其大事,共保富贵,则何伤矣 。”渊心神方定。丽泉观此,有诗云:高祖人称贤哲主,奸淫宫女恨难消。   非因袭寂多机变,只为天翁祚李朝。   李渊自后出入宫内,一无所间。是时正值突厥入寇马邑,渊遣高君雅将兵与王仁恭拒之,为其所败。渊恐并得罪,甚自忧之。世民乃乘间屏开左右,说于渊曰 :“今主上无道,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场。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 。”渊大惊曰 :“汝安得为此言乎?事泄则死无葬身之地矣。   吾今执汝去告县官 。”世民徐语曰 :“世民观天时人事如此,故敢发言。大人必欲执吾告官,亦不敢辞死 。”渊曰 :“吾岂忍告汝,特惊汝之心。慎勿出口,使外人知之 。”   总批:世民应募,突兵不击而走,能令人胆丧如此。文静一见,而识其为命世之才,可谓有眼睛矣。二妃侍渊,极尽交态,岂亦知其他日必为皇帝,而故奉之耶?   第十回 世民说李渊起兵次日,世民复说渊曰 :“近来童子谣言 :‘杨氏将灭,李氏当兴 。’又世人皆传李氏当应图谶,故李金才无罪,一朝族灭。今盗贼日繁,遍于天下,大人受诏讨贼,贼可尽乎?若能尽灭其贼,则功高不赏,身益危矣。惟昨日之言,可以救祸,此万全之策也,愿大人勿疑 。”渊乃叹曰 :“吾一夕思汝之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 。”世民思为急计,遂设席于别所,暗使人邀渊。渊乃从裴寂夜饮,酒至半酣,寂又从容言于渊曰 :“二郎阴养士马,朝夕训练,欲举大事,正为寂以宫人侍公,恐此事觉,得罪见戮,故为此急计耳。公意如何?”渊曰 :“吾儿诚有此谋,事已如此,当复奈何,正须从之耳 。”   是日酒阑人散,世民见渊不肯动兵,转加疑虑。忽报隋帝以渊与王仁恭不能御寇,致使刘武周据汾阳宫,遣使执诣江都。   渊闻大惧,世民与寂、刘文静复说渊曰 :“公据嫌疑之地,势不图全。今部将败绩,方以罪见收,事已迫矣,尚不为计乎?   且晋阳士马精强,宫监蓄积巨万。代王幼冲,关中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西,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何乃受单使之囚,坐取夷戮乎?”渊然之,即与其下欲定大计。会帝遣使驰绎赦渊与王仁恭二人,渊谋遂缓。大理司直夏侯瑞谓渊曰 :“今帝座不安,参墟得岁,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司马许世绪、司铠武士蒦、前勋卫唐宪、宪之弟俭皆劝渊举兵。   时建成、元吉尚在河东,故渊迁延未发。刘文静谓裴寂曰:“事若先发制人,后发必制于人。今公为宫监,而以宫人侍客,朝廷一闻,公死可尔,何误唐公也?”寂甚忧惧,屡迫渊起兵。   渊乃使文静诈为敕书,发太原、西河、雁门、马邑四郡之民,三年二十以上击高丽。由是人情汹汹,思乱者众。及刘武周据汾阳宫,世民言于渊曰 :“大人为留守,而贼盗窃据离宫,不早建大计,祸今至矣 。”渊乃集将佐谓之曰 :“武周据汾阳宫,我辈罪当族灭,如之奈何?”高君雅大惧。王威曰 :“智凭唐公,勇赖诸将,吾与高君皆听约束而已 。”渊曰 :“朝廷用兵,皆禀节度。今贼在数百里内,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险要,复有它贼据之,以婴城胶柱之兵,当巨滑豕突之势,必不全哉!   进退维谷,何为而可?”王威与众将皆曰 :“公地兼亲贤,同国休戚,要在乎贼,专之可也 。”渊再三推让,诈为不得已之状,方始从之曰 :“贼势浩大,兵微难敌,先当聚集英杰,方好用兵 。”乃命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各去募兵,远近赴集,旬日之间,近得万人。仍暗遣使召建成、元吉于河东,召柴绍于长安。王威、高君雅见兵大集,二人大惊,遂疑渊有异志,谓武士蒦曰 :“顺德、弘基皆出征背叛之人,朝廷赦而重用。受此大恩,安得从渊将兵,为此叛逆?”欲收二人问罪,蒦曰 :“二人皆唐公之客,汝若鞫问其罪,必大致纷纭。   ”威等乃止。至是二人设计,欲因唐公祷雨晋祠,共谋杀之。   世民举众人谋为急计,私令司马刘政会先诣留守处,首告二人反状,候渊与王威、君雅正在视事,文静进曰 :“有密状言反者,请大人视之 。”渊以目视王威,令众官同来看状。政会不肯,曰 :“所告乃是副留守高、王二人,惟唐公得观 。”渊惊曰 :“岂有是乎?”读毕,谓威曰 :“人告公等私召突厥入寇,果有此乎?”君雅攘袂大骂曰 :“造反之人欲来杀我耳 !”遂抽身便起。世民已布兵塞路,文静与顺德、弘基等共执之。渊即号令军中曰 :“王威、君雅私召突厥犯边,今其果然 。”遂执威与君雅系狱中。适突厥引兵数万人寇晋阳,渊命裴寂率兵为备,而悉开诸城门。突厥怀疑不敢进,众疑威与君雅实召之也,于是斩威、君雅二人以徇,突厥大掠而去。毕竟还如何?   总批:豪杰举事,不必再计受单使之囚,以坐取戮辱,智者不为也。渊之迁延未发,诚为建成、元吉尚在河东故耳。君雅、王威私召突厥犯边,安得不斩以徇。   第十一回 李渊遣使如突厥大业十三年夏五月,李渊设计杀了副留守王威、高君雅二人。刘文静与裴寂遂作符敕,发宫监库物佐军,改其旗帜,军声大振。寂见渊举兵,遂进宫女五百,米九百万斛,杂彩五万段,铠甲四十万副,以资军费。   此时建成、元吉在河东,闻父命召二人,送弃其弟智云于河东而去。智云孤力,被吏执送长安杀之。建成、元吉与柴绍皆到晋阳。文静进曰 :“目今突厥强盛,累为吾患。地势相去不远,倘知举事,人马汹涌而至,何以迎敌?实为心腹之病。   ”渊曰 :“何以待之?”文静曰 :“古人有云 :‘正其谊,不谋其利;安彼取此,远交近攻,伯者之道也。明公欲取天下,可先令人奉书,厚遗金帛,称臣于突厥,借其人马,倚以为助,彼必无侵犯之患,而我得泰山之安,天下不足忧矣 。”渊曰:“突厥与中国不世之仇,吾既为帝,安可称臣于彼?”文静曰:“明公之言谬矣,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今吾先礼而后兵之,亦无不可 。”渊曰 :“此言甚善 。”便遣文静为使,将黄金二百两,蜀锦千匹,进见始毕可汗。始毕曰 :“唐公何事而起兵?   ”文静曰 :“先帝废冢嗣以授后主,国政大乱,唐公国之近戚,惧毁王室,故此起兵。愿与突厥共定京师,所有金帛、子女尽以归可汗 。”   始毕闻言大喜,顾谓近臣曰 :“隋帝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来,必害唐公,而击我无疑矣。苟唐公自为天子,我当以兵马助之 。”于是即遣精骑二千,良马千匹,随文静至太原。   渊接见大喜,诸将佐请从突厥之言,先立帝号。渊以为不可,曰 :“诸君宜更思其次 。”裴寂曰:”可尊天子为太上皇,立代王为帝,以安隋室。然后移檄郡县,改易旗帜,杂用绛白。   ”渊曰 :“此可谓掩耳偷铃,然逼于时事,不得不尔 。”渊始从之。复遣使以告突厥。   至是,渊号为大将军,开大将军府,置三军。以子建成为陇西公、大都督,左军隶焉;世民为敦煌公、大都督,右军隶焉;元吉为姑臧公,中军隶焉。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温大雅为记室,武土蒦为铠曹,殷开山为府椽,刘政会为属,长孙顺德、王长及刘弘基、窦琮为统军,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咨议。开仓库,赈穷乏,改立白旗,誓众于野,作檄文以达诸郡。檄文曰:渊以大义布告天下:炀帝以悖逆诈谋,坐承富强之业。志骄气溢,穷侈极欲;兵连四夷,政烦赋重;巡游不息,残害生灵。太狠不仁,罪恶充积。今渊遥天子为太上皇,以代王为帝,仗义行师,雄兵十万,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仁义之师,同赴讨贼,以安隋室,拯救生灵。檄文到日,速可奉行。   李渊檄文去后,西河郡丞姓高名德儒,渤海人也。接见渊檄,大惊曰 :“李渊亦反矣!匹夫无知,吾与汝皆是隋臣,焉敢移檄州郡,吾宁就死,岂从汝反耶 !”遂将檄文扯碎大骂。   使者奔回告渊。渊大怒,便议起兵,先取西河。当日世民为行军都督,长孙顺德、刘弘基为副将,殷开山为先锋,领了三千人马,径望西河进发。   却说西河郡丞升厅,人报世民来取城池。德儒即唤军官商议。一个管军校尉姓段名玄信,会使飞叉,曾射死双虎,在西河管军,对高德儒曰 :“李渊是反隋之臣,若来之时,可与他相持,某愿为前部 。”德儒曰 :“我闻李渊之子世民极其英雄,更兼有殷开山、长孙顺德之辈亦是猛烈,如今领兵前来,我西河兵微将寡,恐怕难以敌他 。”玄信曰 :“世民纵有四手,吾何惧哉 。”德儒大悦,教玄信领一千人马,出城来迎。   世民兵近西河,前马哨探的回报敌军来到,世民把三千人马摆开,以待来军。玄信兵至,列成阵势,骑战马、提飞叉而出。世民出马,责玄信曰 :“吾父兴举义兵,征讨群贼,欲立新君,以安隋室。德儒匹夫,既不相从,安敢出不逊之语,毁伤吾父?今大兵压境,不早束手就缚,尚敢迎敌?”玄信大骂:“我等只识隋朝,岂顺李渊乎 !”世民大怒,挺枪跃马,直取玄信。玄信挺飞叉骤马来迎。两马相交,斗四十余合,玄信拨回马便走,世民赶去。玄信回顾世民马来较近,用飞叉掷来,被世民一手绰住,回掷玄信,正中面门,坠马而死。德儒见玄信杀死,手持双剑,飞马过来。右阵上长孙顺德一斧来迎,未及数合,活捉德儒而回,掷于马下,余军皆走。顺德捉德儒入寨,世民数之曰 :“汝曾指野鸟为鸾,以欺人主,故得高官。   吾今与义兵,正为诛佞人耳,汝有何说?”德儒曰 :“汝名为隋将,实为隋贼。假立新君,欲承大统,实挟天子以令诸侯,吾今惟求一死,有何理说 。”世民知其不屈,遂喝令斩之,其余不戮一人,秋毫无犯。军民人等,各慰抚之,使复其旧业。   远近闻之大悦。世民引兵还于晋阳,往返才是九日。渊大喜曰:“吾儿以此行兵,虽横行天下可也 。”遂定入关之计,且看如何施展。   总批:渊举义兵,寂进米帛铠甲等,以资军费,可谓齐心共事者。   静欲其倚突厥以为助,则失一大著矣。作檄文以布告天下,诚洋洋乎仁义之师也,是以遂定入关之计云。   第十二回 唐兵大破宋老生是年秋七月,李渊遂以子元吉为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自率甲士三万,誓众移檄,谕以尊立代王之意。离了晋阳,望西进发,但见旌旗蔽野,剑戟横空,人如猛虎,马赛飞龙。时哨马往来不绝,报入长安。隋代王侑遣虎牙将宋老生率领精兵二万屯于霍邑,大将军屈突通率兵五万屯于河东,各守险要,以拒渊兵。正值淋漓久雨,平地水溢,军士不能前进,刘文静曰 :“今天积雨,军无战心,不如暂且屯营灵石,按兵不动,以候天时。先使人致书招谕李密,与其结好相合,探其虚实,令彼自安,吾得展其手段,此万全之策也 。”渊喜,即以书去招密。 原来李密每自恃其兵强,欲为盟主,乃遣将军张仁则致书于渊。渊折封视之,书曰:密顿首再拜大将军仁兄麾下:伏念隋室不幸,而遭群雄之卓立;黎庶凋残,致使奸臣之秉政。欺君罔上,结党成群,天下之人无不欲食其肉也。今仁兄仗义讨贼,以安隋室,大为有理。迎立新君,以即帝位,则非所独尊。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人人得而君之。兄若西行入关之计,可使步骑数千,自至河内面结盟约,愚弟安有不从之理。所望左提右字,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岂不盛哉。书不尽言,伏惟照察。   渊看书毕,大笑曰 :“李密妄自矜大;非折简可致。吾方有事关中,若遽绝之,乃是更生一敌,不如毕辞推奖,以骄其志,使彼为我塞成皋之道,扼东都之兵,我得专意西征。候关中平定,据其险阻,养其锐气,徐观蚌鹬之势,以收渔人之功,未为晚也 。”众然之,遂令记室温大雅作书以复密。密得书,拆开读之,书云:渊顿首再拜魏公贤弟麾下:天生烝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早膺图箓,以宁兆民。   宗盟之长,为籍见容,复附于唐,斯荣足矣。殪商辛于牧野,所不忍言;执子婴于咸阳,未敢闻命。汾晋左右,尚须安辑,盟津之会,未暇卜期。   李密看罢甚喜,以书示将佐曰 :“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矣 。”房彦藻曰 :“渊有雄才,而甚得民心。其子世民与刘弘基、殷开山诸将,皆万人敌也,并非在于人下者。今日见推,彼方有意关中,恐吾兵袭其后,与之为敌,故如此谦让,明公何不察之?”密曰 :“虽在假做人情,如此谦让,吾安可拒之?   ”自是信使往来不绝。丽泉诗云:李密矜夸士马强,何如高祖智优长。   此番早建西行计,焉使隋朝属大唐。   当日唐兵阻于灵石,不能前进。时雨久不止,军中粮尽,或传突厥与刘武周乘虚打入晋阳,元吉众人皆不能守。渊闻之,大惊曰 :“似此奈何?武周果有兵至,则根本虚矣,安能自立。   不如班师北还,用缓计图之 。”裴寂曰 :“吾观隋兵尚强,未易卒下。李密奸谋难测,武周惟利是视,不如还救根本,更图后举 。”世民曰 :“今禾菽被野,何忧无粮。老生轻躁,一战可擒。李密顾恋仓粟,未逞远略;刘武周与突厥外虽相附,内实相猜。武周虽欲远利太原,岂肯近忘马邑。吾本兴大义,奋不顾身以救苍生,当先人咸阳,号令天下。今才遇小敌,遂欲班师,恐从义之徒一朝解体。今还守太原一城之地,是为贼耳,何以自全?”建成曰 :“世民之言深是有理,大人可从之 。”   渊皆不听,即催促军士收拾起行。世民将复入谏,适值天色已暮,渊已寝矣。世民不得入帐,乃号哭于军门之外,声闻帐中。   渊召问之,世民曰 :“兵进则克,退则散。众散于前,敌乘于后,死亡五日,何得不悲 !”渊乃悟曰 :“军已发还,奈何?   ”世民曰 :“右军严而未发,左军去亦不远,请自追之 。”渊笑曰 :“吾之成败,皆在于汝,惟汝所为 。”世民乃与建成分道乘夜追之,及至灵石之际,天色已明,太原所运之粮相继而至。世民大喜曰 :“此天佑我也!不因此时杀进,更待何日。   ”建成曰 :“凡人举事,须要天时。今军士苦于久雨,辎重皆湿,可移屯于前面山上,徐图进取 。”世民曰 :“不可,若移屯,贼必冲突而死战也。此雨数日必晴,一晴并力攻之,老生可擒矣 。”于是随即请渊传令军中,收拾行装,径向霍邑进发。   却说军行数日,果然雨霁天晴。宋老生在霍邑闭城不出,建成、世民引数千精锐之士直抵城下,金鼓齐鸣,喊声大起。   世民横枪立马,举鞭指麾,若将围城之状。老生裨将牛如金忿然进曰 :“唐兵临城而不出战,是怯也。愿借五百军士,某当决一死战 。”老生从之,令如金出城迎敌。两陈对圆,如金出马与殷开山将战四五合,开山败走。如金引五百军一发赶入阵来,被建成指麾五千兵一裹,围如金于阵内,左右冲突,不能得出。老生在城上望见如金困于垓心,荒使左右备马,引壮士五百骑出城,拍马当先,奋力杀入唐阵。长孙顺德迎之,不能当面走,老生直至垓心,救出如金,乘势大呼将士曰 :“不就此时杀去,更待何时 !”   忽然喊声大作,一彪人马自东杀来,视之乃建成也。老生即向东路迎敌,与建成战不数合,柴绍从南杀至。老生弃了建成,与柴绍厮杀。建成随后赶来,如金在阵后拽弓一箭,射中马足,将建成掀下马来。如金奔前持刀便斫,殷开山抢至面前,大喊一声,如金一见,措手不及,被殷开山斫为两断,救得建成归阵。老生见杀死牛如金,刀法便乱,大败而走。柴绍追之,赶上二十余里,忽然世民与军头段志玄自南原驰下,阻住去路。   老生进退无计,急下马投堑,被刘弘基获而斩之,遂克霍邑。   渊出榜安民,便欲起行。未知从哪路进发,且看下回分解。   总批:渊以书去招密,将欲展己之手段,故先令彼之自安耳。密致书云: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其妄自尊大可知。唐公虽见推,天下岂即归乎?老生一破,霍邑不难克也。   第十三回 李渊合兵围长安渊既取霍邑,军声大震,远近豪杰归附者日以千数,惟河东是屈突通固守,不能得下。欲引兵西趋长安,恐通犄其后,犹豫不决。裴寂曰 :“屈突通据守蒲关,今且未下,吾舍之西去,若进攻长安不克,退为河东所踵,我腹背受敌,此败之符也。不若先破通,然后趋京师,京师恃通为援,通若一败,京师必破矣 。”世民曰 :“不然,兵贵神速,吾席累胜之威,抚归附之众,鼓行而西,长安之人望风震骇,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取之若振槁叶耳。若淹留自弊于坚城之下,彼得谋备以待我,坐费日月,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且关中蜂起之将,未有所属,易以招怀,抚而有之,众附兵强,何向不克。通自守贼耳,岂能患我?一失其机,胜负未可料也 。”渊为从之,乃留诸将围河东,即发人马直奔西行。   却说唐兵起行之次,渊谓诸将曰 :“前路崎岖,必得为先锋前行,逢山开道,遇水叠桥。谁敢当此任?”帐下一将出曰:“某虽不才,愿为前部 。”众视之,乃殷开山也。众将曰 :“非此人不可为先锋 。”渊曰 :“今诸将保汝作前部先锋,吾拨五万马军,五万步兵,令取关中。汝同世民、刘弘基引军前进,专一填平道路,修理桥梁,凿山破石,勿教阻碍。吾提大军十万,星夜继进,若违吾令,必依军律 。”开山领命而行。再令建成领兵五万,同刘文静、王长谐、窦轨诸将屯永丰仓,守住潼关,以备东方。   不说建成进攻河东,且说世民大军迤逦望渭北进发,先锋殷开山要立头功,急催军马至济水。前通武关,回顾诸将曰:“关上无多军,只今便可抢关 。”原来把关隋将姓郝,名道衡,只有一万人在关上。关前有水,下有大涧,当见唐兵来,众军各自守护。殷开山引军马抢上关来,连弩齐发,箭如雨下。开山急回,射倒数十骑了,急报世民。世民自引帐前数百骑直到关下看时,关上连弩齐发,世民急回,郝道衡引兵五百赶下关来。世民拍马过桥,桥上陷住世民,马脚挣不起。世民步走,道衡一枪刺来,被唐兵中薛侃回身一箭,射道衡于马下。世民乘势抢关,关上五千隋兵为无主将,不敢抵挡,被唐兵杀散。   当时世民把关将铠甲鞍马赐与薛侃,迁加护军。众将聚于帐下,世民唤殷开山问曰 :“汝为先锋,吾曾吩咐汝,要开叠桥道,以候大军进发。今桥石陷吾马蹄,若非薛侃,吾被隋人所杀。   汝违吾令,叱刀斧手斩讫报来 。”诸将告曰 :“出师之始,便斩先锋,恐于军不利。且此人名标当世,望世子恕之 。”世民怒气方息,纵军前行。   此时高陆人于志宁守冠氏城,琅玡临沂人颜师古守安养城,见唐兵势大,本部只有五千军,不敢迎敌,闭门坚守。世民令刘弘基围冠氏城,薛侃围安养城。世民曰 :“兵贵神速。   ”遂撤军五万,星行电走,势不可当。前至中渭关,关上守将祝佥、尚豹二人商议,佥曰 :“唐兵十万前来,势不可当,不如守之 。”尚豹曰 :“唐兵远来疲困,虽多何益。若不出战,冠氏、安养二城休矣 。”祝佥沉吟不定,人报唐兵大队已到。   世民扬鞭指关而言曰 :“吾今统数十万之兵到此,汝等早早归降,各依品级升用,不然玉石俱焚 。”尚豹听了,令祝金紧守关隘,引三千军杀下关来。世民引兵便走,尚豹乘势引兵追杀二十余里。唐兵复合,尚豹急回,关上已竖起顺旗。尚豹大惊,高骂忘义之贼。只见祝佥在关上大叫曰 :“我已降了大唐,汝可随吾投降 。”尚豹大怒,骂曰 :“汝这反贼,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乎 !”关上矢石如雨,尚豹返身杀回,四下唐兵合至,尚豹在乱军中死战不得脱,所将隋兵十停去九。豹乃叹曰 :“臣力竭矣,愿作隋朝之鬼 !”乃奋力冲阵,身被数枪,血盈袍铠,遂自刎而亡,余兵尽降世民。世民得了中渭关,此时世民妻兄长孙无忌亦引兵来助。丽泉诗叹曰:世民亲驱十万兵,隋臣无计守孤城。   祝佥降虏尚君死,豹有流芳佥臭名。   渊兵后面继至,建成留下刘文静在河东拒屈突通,亦皆来到。世民接见大喜,渊即令渭北投降士卒赐之酒食,谓之曰:“今夜用汝等带吾军去取阿城,各有重赏 。”众皆应允。是夜叫佥、豹手下人引进到阿城,叫曰 :“吾等有急事,特来相告,可速开门 。”城内听知是自家,即时开门。军士一涌而入,刀不沾血,遂得了阿城,至是关中一路皆降。   却说渊之女嫁与柴绍,自幼习舞刀剑,驰骋弓马,亦领舞射女兵一万余人,会世民在渭北,与柴绍各自立营,号为娘子军,其锋甚锐。原来柴绍初至太原时,谓其妻曰 :“尊公举兵,吾今与汝共行则不可,留汝在此则必及祸,奈何?”妻曰 :“夫但速行,我自有避匿之计,汝勿以我为虑 。”绍遂自行。妻乃潜归鄂县乡中僻处,散其家赀,聚集徒众。此时渊之从弟神通亦在长安,亡入鄠县山中,与长安大侠史万宝起兵以应于渊。   又有贼首何潘仁聚众数万,劫李纲为长史。李氏使其奴马三宝说潘仁,令与神通合兵共攻鄠县。潘仁从之,遂克鄠县。神通众逾一万,唐兵共有四十余万。渊所经隋之行宫苑御,悉令罢之,放出宫女,各还其家。随令建成引兵二万,先自新丰趋至霸上,次令世民领兵径向隰城进发。有房玄龄纶巾道服,自外而入,拜谒世民于军门。世民一见大喜曰 :“使吾成大事者,必此人也。天交邂逅于此,幸明教以助我 。”玄龄曰 :“某碌碌庸才,不足以用,但愿明公威加海内,垂名竹帛,玄龄得效其尺寸,其余不足为矣 。”世民又大喜,乃留为记室参军,引见于渊,加为谋主。玄龄见世民待以厚礼,亦自以得遇知己,知无不言,言无不验。玄龄曰 :“此离长安不远,只隔丈尺之地,事在掌握之中。兵贵神速,不可迟缓 。”世民即引兵直奔长乐宫,毕竟还是如何?   总批:先破通而后趋京师,固是一见,然大事未必不去。若藉累胜之威,以抚归附之众,则取长安如拉朽耳。殷开山真先锋也,薛侃真雄兵也,而又得玄龄以为谋主,何大事之难定云。   第十四回 李渊奉迎立代王此时长乐宫留守吕广,听知渭北、隰城数郡已归于渊,不十分提备。当日至私宅,与夫人对坐共饮,妻曰 :“近闻李渊兵来,远近报急,汝无忧色,何也?”广曰 :“大事自有史万岁、高炯等掌管,于我何忧?”妻曰 :“汝留守此宫,不为不重 。”广曰 :“炀帝荒游,代王幼冲,国中无主,不久已付他人。唐兵若来,吾实降之 。”其妻赵氏哄其面曰 :“汝为男子大丈夫,先怀不忠之心,枉受国家爵禄,何面目与汝共立天下乎 !”吕广默然不答。   忽有人急报,唐将殷开山、世民涌入城门来了。吕广大惊,慌忙出降,跪曰 :“某有心归顺久矣,今幸世子到此,愿作前引 。”世民曰 :“若如此,便升汝一官,封为乡道人 。”报李广夫人自溢而死,世民问其故,广以实告,世民怜其贤,俱棺木葬之。世民既得长乐宫,诸将尽在长乐取齐,军声涌沸。长安郭外,百姓惊惶,逃走无数。渊遣使入城,招谕隋诸将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