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海丹忠录 - 第 5 页/共 9 页

扰之一法,的是东江能事。扰之,奴且不敢离穴,况得呼鱼皮诸类而来也,一痛。 第二十回 亮马佃官兵破贼 牛毛寨虏众再衄   拊髀筹元戎,智勇贵天锡。英英万夫雄,所向如霆击。   机深神鬼惊,踪迹莫可觅。那更争拊循,帐下共休戚。   义旗偶东指,踊跃图尽敌。片石铭高山,绝漠烽烟涤。   战士之生死,系于一将。这将须智仁勇俱备,仁能恤士于平日,勇能溃敌于当机,智又能出士卒于死地而置之生,夺敌人之胜算而使之败。至于密哨探而耳目明,勤拊恤而心志一,时训练而筋力强,严赏罚而意气鼓,所向无前,料不至以卒予敌。毛将军既复了金州,又用计在满涌、昌城杀了许多奴兵,跑死了许多鞑马,军声大振了。一日,昌住、毕潭两处守堡官差人来报,隔江见奴酋差人在亮马佃千百成群大队牧放。毛帅闻报,道:“这送马来了。”因与众将讲道:“奴酋常胜之技,人道他是弓箭。他弓箭虽利,不能及远,他常胜是个甲坚刀利,马壮法严。他造甲打刀,都先期派给与这人,令他监督刀的快利轻重,甲的轻重长短,都称着这人意见。天下有自己受用的物件,有不要好的么?中国马矮小,不习战阵,边上买来马,俱系不堪有病的才来卖,买马官只要足数,哪里能如他匹匹俱系高大膘壮的,还一人一匹骑马,一匹备马。他每战,夷将领兵在先,子侄甥婿在后督战,有不力战的,即行砍杀,连他妻子也行屠戮,是罚重了。到攻占地方时,他八子与佟李各领一支,轮流攻打,若这日是这支攻破的城,城中金帛子女归他一半、九支得一半,这是赏重。所以夷人怕死贪利,没个不用力的。我看起来,器械精利,一个廉干有执持的官做得来;信赏必罚,也只在一个有威严大将;独有马,决不能如他好,如他多。我尝闻唐时安禄山贼将史思明,有良马三千匹,每日牵在城壕中洗浴。唐大将李光弼知道,一日在军中选了牝马千余,见它出浴时,差人牵在隔岸。牝马见了这些马,便长嘶起来,史思明的马闻着牝马嘶,竟渡河来,过来逐队。贼兵阻挡不得,隔水又不能追赶,都为李光弼从从容容得了。今奴贼有马都向近我地方牧放,不可智取,也可力得,岂不是个送马!”即传令游击尤景和、都司杜贵、参将易从惠、毛承禄,各领兵三千,自带领中军陈继盛,也是兵三千,五路进发。   先是尤游击与杜都司领兵直进,抄出亮马佃北,截住兵马归路,易参将自亮马佃东首进,毛参将自亮马佃西首进,自从亮马佃正南入。乘看中秋月色,五支人马悄悄渡了江,竟向亮马佃来,昼夜兼行,到佃恰晚。这佃中原不多,只鞑子千余人,也是牧放,不能大战的,马倒有万余匹,是牛毛、董古、马家各寨来就水草牧放的。这夜各鞑子把马都去了鞍辔,随便听他吃草,自己三五成群,吃了些马乳酒,东倒西歪去睡。只听得正南上一声炮响,喊声大振,恰是毛帅领兵杀至,众鞑子正惊得不知去向,东西两处早又炮声相应,毛参将、易参将两支兵又逼近来。胆大的也觅不着鞍辔弓刀,跳上马向北逃去,胆小的都在荆棘丛中,或是深沟破屋,挨个身子,还敢来顾马?那正北方又连珠炮响,杜都司、尤游击两个截杀,把这些逃走的鞑子杀得乱窜,就赶得些马去,也都被夺回。天明毛帅就佃中扎营,分兵将在佃中马匹尽行收赶,不下八千匹。因是夜间,鞑兵便于逃躲,只斩砍一百余级。行帅自收兵回岛。   纷纷良马尽骊黄,逐水荒郊卧夕阳。谁料网罗来暗裹,却随南国效腾骧。   到岛将马分给众军,有功员役尽行给赏。到九月初一日,原差深入辽阳缉探千总马成功进来叩见,毛帅叫近前来,奖慰了一番,问他光景。马成功道:“小的尊蒙钧旨,前往辽阳,昼伏夜行,前到张御史祠堂前,撞见族侄马起群在彼赶猪。小的向前问他消息,说目下奴酋各路收集人马,要在本月犯抢。小的复在他家存住三日,果见道路纷纷传说。小的知是的信,漏夜走回。”毛帅听了,重赏了马成功,聚集将士计议。   吩咐整点了三万水陆官兵,各带二十日粮,初六日就出了莺儿沟,过亮马佃,到了十三日,来到董古寨。毛帅申严了将令,乘着大兵的势,一战夺了,杀了鞑子二十六级,夺得马七十六匹,牛六十只,猪羊二百七十八只。毛帅就将来分给了三军,后发兵前行。十四日到牛毛寨,却是一个空寨,逃得人影也没。十六日直抵了阎王寨屯驻,只见十七日奴酋带领大兵来了。毛帅吩咐:“今日深入贼巢,不可不力战,如有退缩,即行斩首!”遂命游击马应魁带宽镇江各路兵马为前军,自带游击王三荐为中军,都司杜贵为后军,参将陈继盛、游击毛承禄为左右翼。毛帅叫陈毛二将上前吩咐了,自统三军,奋力死战,各军也因深入重地,有进无退,无不以一当百。大战竟日,互有杀伤。   大将勤兵入不毛,纷纷热血污弓刀。全军力战阴山下,肯令匈奴匹马逃。   正战时,只听奴兵首炮声,陈继盛、毛承禄这两支生力军,抄路直犯奴兵中军。要擒他大将。奴兵听得后军有南兵冲突,不免惊惶,南兵听得南兵已突入奴酋中军,无不欢声动地,大呼陷阵。奴兵当不得首尾交冲,只得退走,被官军赶杀了五六里。   毛帅见前面林木茂盛,恐有伏兵,传令收军。只见部下纷纷来报功:   中军游击王三荐,斩首十四级。   游击王承鸾,斩首五级。   前军游击马应魁,斩首六级。   后军都司杜贵,斩首五极,生擒一名。   左翼参将陈继盛,斩首七级。游击王甫,斩首十五级。   右翼游击毛承禄,斩首十五级,生擒三名。   都司张魁,斩首三级。   从征镇江游击尤景和,斩首三十五级级。   宽奠参将易承惠,斩首十级。   阳游击曲承恩,斩首三级。   都司沈世魁,斩首三级。   守备武学,斩首三级。江淮参将许日省,斩首三级。   游击朱家龙,斩首二级。   共斩首一百二十九级,生擒四名。   毛帅吩咐造册候题。正班师渡江,只见一个拨夜,带领一个回乡百姓周至,说奴酋因牛毛寨失利,嗔恨要袭取金州报仇,仍乘机渡河犯抢,其牛毛寨另发兵防守,以防捣巢。毛帅道:“奴酋欲取金州,这张盘新复的土地,如何能守,必须往救才是。”只见帐下一个赞画生员葛永贞道:“奴酋声言复金州,复金州也不须奴酋大兵,他犯抢关上是实。他虽虚言,也是要哄我分兵守金州,不得聚兵捣巢。他目今将动,巢穴正虚,不若再行捣巢,出其不意。”毛帅点头称是。尤景和愿为先锋,毛帅就差他与陈继盛、许日省分做三支,再往牛毛等寨,自己督兵后应。   一路自转山头、稗东葛岭、牛毛岭险要处,都先排有兵马,埋有地雷,设有机巧,虏至即发,直抵牛毛寨。此时新守寨牛鹿,也率兵相敌,一面传梆讨救。只是部下是新败之后,没有胆气,这三个将官都带着一个必死之心的,如何不胜,被这三个一阵,杀得大败,斩首三百余级,夺他马二百余匹退兵。先是董古、马家两寨合来追,三个将官着后队做了先锋退回,他自据了牛毛岭险处,发上许多炮石,又拨动地雷机括,将鞑子打死不计其数。及至奴酋兵来,他已上岭,独剩三五百兵,又据住稗东葛岭厮杀。这岭两边是大崖,夹着一条小路,只可单马行的,奴兵如何追得来!相持到晚,尤游击把石垒断,潜师南回。比及奴酋搬去得石块赶来,这三个又在鸦儿河南岸扎营,却又只五六百兵。奴酋见了大恼,道:“这几个人儿,必竟要杀尽方回!”催兵渡河。这三个将官,隔着河放箭放炮,奴兵已是难前,却又北岸早又飞起许多炮来,都是这三个将官预先埋在岸上,药线相连,总药线都贯在羊肠内,通边南岸,水不能湿。火炮起处,奴兵只得退步。三个将官发声喊,竟走入毛帅大营班师。原斩首级因奴酋追袭,于路抛弃,只存一百七十一级,原夺马匹,亦因兵追逼,于路失亡,只存一百十三匹。毛帅又行叙功奏报。奴酋因见行帅多有机械,不敢来追,也不敢犯关了。   亮马佃兵分四路,所以一网皆收,牛毛再举,直出不意,皆奇兵也。 第二十一回 铁山八路兴师 乌鸡连战破敌   骊颔挹骊珠,虎穴夺虎子。奇功每向险中取,馘斩楼兰岂难事。   长驱铁骑东海头,旌旗猎猎翻清秋。腰间宝剑血犹滴,阵云惨结单于愁。   解鞍痛饮黄龙府,醉挽吴钩自起舞。功成何必封万户,拂衣归卧桃花坞。   岂效韩彭徒,营营恋腐鼠。华亭鹤唳不可闻,惆怅藏弓泪如雨。《杂兴》   昔韩信背水之阵,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盖丈夫不持必死之心,也做不得无前之业。那怕事的道是行险侥幸,夫图名觅利之幸不可侥,若是为国忠君之险,不妨走。况走得险的,必竟是有机智胆力的人,他也看得事了然于胸中,断不把国事做孤注,自然成功。说不得一个杨经略四路坏事,把捣巢一着,竟做了绝响,毛帅累战累胜,他已目中无奴酋了。况且部调江淮浙直南北各营兵有八千,他挑选简练辽兵有三万七千。这辽兵是与虏相近,不怕风雨,不怕饥寒,正一干耐苦善战人物。虽中朝接济三年,据毛帅实收不过银十一万两,米二十万石,似不足支,他却屯田通商,勉强支抵,期于灭贼报效。辽东百姓,自投来归的多,内中怕事仍留辽沈的也不少,故毛帅麾下多有亲戚留落辽阳,毛帅遣去辽人探听,不怕没人藏匿,不怕不得真情。   九月终,奴酋因毛帅有牛毛之兵,回在老寨,到十月复到辽阳,与各夷官叛将商议,要行叩关。李永芳道:“我憨得了河东,又得河西一半,家当也好了。若苦苦要攻关,倘一时进去不迭,广宁一带有西鞑子来邀截,河东有南卫人心反覆,老寨又有毛文龙来窥探,一远去便顾不来,莫要顾了免儿走了狗。”佟养性道:“我憨兵马极精,到处得胜,看那山海关一似弹纸般,怕打不过!若过关抢了京城,要这老寨做什么!”叛将何汝栋道:“我憨若虑山海关兵多,还有喜峰口兵少的所在,包你杀得进。”李永芳道:“只怕也是易说难做。佟养性,我如今与你打一个赌赛,打得关,我输,我日后情愿在你下;打不来,我赢,你要居我下。”佟养性道:“俺赌得,好歹在闰十月抢去。”奴酋果然吩咐各王子与佟李两个,整兵往西。   此时毛帅差有一人千总陈国忠在辽阳打探,假做收人参,住在一个识熟徐青家里,已是两日,听得这消息,慌忙要回,还怕毛帅不信他到辽阳,又问徐青讨了一个天命通宝的夷钱,星夜赶回,具禀毛帅。毛帅道:“佟贼赌气往关,毕竟竭力攻打。关上幸有孙阁老经略,兵还多,不知喜峰口可也有防守么?佟贼道进关可以弃老寨,他如今不进关,料撇不下老寨,我且下老实搅他一搅。”忙传令各处调兵。心中又想:“我向来在昌城满浦亮马佃进兵。他这几处,毕竟防我,我且往不防我处去。”即忙分拨:   一路:江淮营参将许日省,督兵由于家庄进。   二路:浙直营参将陈大韶,督兵由水口城进。   三路:征东兵游击陈希顺,由方山进。   四路:镇江游击尤景和,由镇江进。   五路:宽奠参将易从惠,从宽奠进。,   六路:阳游击曲承恩,由阳进。   七路:标下游击五甫、都司杜贵,从凤凰城进。   俱限初四日抵乌鸡关。毛帅自带了中军陈继盛、行承禄,全军自昌城过江,共八路进兵。   兵分八路,雄入九军。纷纷战舰,激浪排空;征骖,惊尘撩日。朱旗映,绯霞耀晚;皂纛举,墨雾迷天。剑横秋水,人人思斩郅支头;戟点朝霜,个个欲染阏支血。   真是:   士皆燕赵欣谈剑,将尽孙吴喜论兵。   又行文各守岛将官,都出攻打旋城、黄骨岛、归服堡、红嘴堡沿海一带地方以分势。初二毛帅发了兵,初四日直抵乌鸡关下寨。各路官兵都到,以次参谒。毛帅道:“此地向来征讨都未曾至,奴酋必以为我不谙地理,不能设伏,我当以伏胜之。”唤过王甫道:“你可带领本部人马,伏在关左。杜贵,你可带领本队人马,伏在关右,只听营中炮发,出兵夹攻。”两个听令去了,又唤先锋游击马应奎,吩咐道:“前去乌鸡二关,只可步行,不能马行,这不可轻进。你统马军五百,只将头关木册尽行拆去,以便退军。一路摇旗呐喊,去打深河寨,直待贼兵大至,你便退兵。退出关来,我自策应。”分拨马游击去后,在关口扎一空营,埋下火炮,以待他兵至施放,自己率兵又离关十里下营,以备策应。   这马游击进了关,带了这五百马兵,直走到深河寨,却见一队步哨鞑子,被他一窝蜂赶去,砍了三个。这些飞走口沿路飞报,各山传梆,马游击屯住不走。一日就看见奴酋大兵来了,马游击故意带了这五百兵,在他前边一晃就跑。这些鞑奴见人少可欺,如何肯舍,大队赶来。那马游击且是跑得快,早已跑出,往空寨里一钻。奴兵见他进寨,竟扑进营,却一无所有。马游击早已传出营去,一把火点起药线飞跑,只听营中一声响,铅子一似冰雹飞上飞下,打得这些奴兵没处藏身。急拨马退时,关左右炮声齐响,火枪火炮铅子弩箭一齐放,截住归路,关前毛帅又率大军来了,奴兵料敌不得,只得在枪炮中逃出性命。这边将士一齐呐喊追赶,整整赶了十里,还又放上许多炮惊他,方才收兵,到关口会齐。   大将谋疑神鬼,三军勇类貔貅。捷奏未央宫里,石勒燕然山头。   随即起行,到镇驻扎,计点功次:毛承禄斩首二十六级,尤景和斩首三十三级,郑国云斩首八级,易承惠斩首十一级,陈继盛斩首十三级,时可达十一级,王甫十六级,许日省十七级,陆武五级,李惟盛八级,张继善三级,共二百七十八级。毛帅都着纪功官尽行上册候题,又差拨夜自镇江至旋城、黄骨岛、归服堡、红嘴堡,打探各岛进兵消息。却好广禄游击又来报捷,他自海口登岸,直取归服堡,转至骆驼山塔,遇有守边台鞑子三十余名,即行追杀,当阵斩获三级,其余拨马逃走。报至,毛帅一体与他叙功。   因岛中乏饷,无以充赏,又题本请赏,斩获首级并牛毛擒获真夷四名,差官陈汝明解赴督师孙阁老,督师又为具题,大略道:   文龙以孤剑临豺狼之穴,飘泊于风涛波浪之中,力能结属国,总离人,且屯且战,以屡挫枭酋。且其志欲从臣之请,牵其尾,捣其巢。世人巽软观望惴惴于自守不能者,独以为可擒与,真足以激发天下英雄之义胆,顿令缩项敛足者惭死无地。臣读其疏,辄为东向再酬,随始金,以见慰劳之意。又臣近有谍于东,谍回,具述文龙有谍,为贼所发,而广宁人铁信,其谍主也,近亦逃来,言其事,则文龙之胆智,无日不在贼巢之外。顾扰之而不能深,则彼之坚自若;数四扰之而不能入,则我之计且穷,是惟大兵相机而入,方可殄歼。而文龙所请之饷,尚未一有。夫边人之相蒙也,上以实求之,下常以虚应之,况予以虚着,责之以实效,上不能以虚为实,而下又何能以实应虚。即知文龙报功,则疑其不实而亦喜,乞饷则信其非虚而甚难,此等举动,皆足以解天下之体,而无以鼓动英雄任事之心。盖鹘突做事,无有了期,且有不可言者。臣谓登莱防南岸,不防北岸,东江作虚应,不作实应,似密而疏,似省而费,如腠理有邪,按之不入,终不关痛痒,究竟疏且为漏,费且不赀。伏乞皇上敕该部,查照有功员役,照例升赏,其所请钱粮,酌令给发。责令登莱抚臣,综核其事,无曰功,不必核其虚,饷不必问其实,令孤悬异域之臣,捐身为国。   大声疾呼,而不一应也。总之,督师身处关上,实现其功,故能深知其苦。   八路出师,乌鸡连捷,其中布置,真足以寒膻裘之胆。   战处煞合兵法,非若他排儿戏之阵,图写套口之埋伏,状胡说之披挂。 第二十二回 属国变生肘腋 帅臣势定辅车   强臣昧在三,鹬蚌斗方酣。骨肉且成敌,分义应未谙。   正名乃迂说,讨逆几空谈。是非孰与明,欲按匣中镡。   臣弑君,子弑父,天下大逆,况杀其身,据其位,明明是篡,百口怎解。但夫子不能去卫辄,若到事势去之不得,还恐为我害,这也只得隐忍,留他为我用。当日朝鲜国李晖,资毛帅土地,也资他糗粮,也不是个背叛中国的。只因他有病,把国事托与侄儿李综,李综凭关自己有谋勇,有异相,有不良之心,每与边臣相结。天启二年正月,将他党与平山节度李贵召入王京防御,到三月初九,约人在宫举火,他把救火为名,与李贵入宫,恰遇李晖慌慌张张而来,指望他相救,不意李综竟将来一把拿住,撺入火中,并把他世子宫眷尽皆杀戮。   数年血战走倭夷,仗义勤王数举师。变起萧墙嗟莫御,故宫烟草日离离。   停了五六日,继祖母王太妃传令,数李晖罪恶道:“他嗣位来,失道悖德,罔有纪极。听信谗言,自生猜嫌,不以予为祖母,戕害我父母,虐杀我孺子,幽囚困辱,无复人理。彝伦灭绝,禽兽一邦,屡起大狱,毒痛无辜。先朝耆旧,斥逐殆尽,惟姻娅妇寺之徒,是崇是信。政以贿成,昏黑盈朝。撤毁民家,创建两宫,土木之营,十年未已,赋役烦重,诛求无已,生民涂炭,嗷嗷度日。又复忘恩悖德,罔畏天威,督府东来,义声动人,策臣不诚,未效同仇。神人之忿,至此已极,宗社之危,有若缀旒。何幸大小臣工,不谋而同,合词举义,咸以陵阳君综仁声夙著,天命攸归,以今十三日,讨平昏乱,已定祸乱,以嗣先王之后,彝伦攸叙,宗祀再安。”李综就即了位,把一个宿将张晓,做了总兵,镇守鸭绿一带,内戚韩复远,做本国都总兵,镇守王京。差人到平壤杀了那朴烨并郑迈,数他元年冬引奴酋钉辽人、谋毛帅之罪。着议政府左议政朴弘等,把这事一面具疏,一面咨会督抚,申文毛帅,称陵阳君综乃昭敬王定远君之第一子,乞承袭。   毛帅想:李综力能弑一君,岂不能挟一老孀妇,听他指挥,况李晖罪矣,其嗣何罪,并行杀戮?即以为废昏立明,亦当白大妃废之,何为杀之?杀者李综,嗣位者李综,明是不杀,李综不得立,这篡夺更何必言!但皮岛依朝鲜为辅车,不无资籍,朝鲜又地与奴连,毛帅仗义执言,正名讨罪,亦无不可,只是李综添设总兵,已预防备,若战而胜,已自疲兵力,恐为奴酋乘两虎之弊;战而不胜,李综必与奴连,各岛必势成岌岌,岂可收讨叛者虚名,迫属国入于奴酋!况他杀朴烨等以自白于中国,还有个可允从之机。随为他具揭登抚,备述乞转奏之意,且道:“镇系武弁,罔知可否。因据其臣民推代,位分已定,况今夷狄窃发之际,东西多事之日,镇唯曲慰温词,冀无意外之虞。虽然镇居其东,稍知始未,今据来申,合无揭报,该否承袭,得无僭越,请乞上裁。”   揭至登抚,袁可立具疏,请讨复,云“倘为封疆多事,恐劳师害民,当遣使宣整流布告彼邦,明正其罪,使彼中臣民,知君不可易,礼宜亟讨篡逆之罪,复立已废之王。若果李综迫于妃命,臣民归心,亦当退避待命,而后朝廷徐颁赦罪之诏,令其祗奉国事。”督饷毕侍郎条陈,不必议讨者三,不可遽封者三,乞明旨责问李综输服,或俟其进兵剿奴立功而许之。游御史请于讨贼之中,神灭奴之用。礼兵二部奉旨计议,差官查明,兵部欲行毛帅访确回报,明把事权与毛帅,有以制李综,使他感恩效用。礼部一面移咨登抚,一面札付毛帅,听其酌遣得当官员,到彼详加体访,取有该国臣民公本回复,限闰十月中复奏。   登抚委了个加衔游击李惟栋往朝鲜,毛帅差中军参将陈继盛行查。到地方会议,只见朝鲜文职领中枢府事李光庭三百十七员,武职知训练院事李守一四百十四员,会议具结,遂会议得:   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人伦也。人伦灭绝,而子不父其父,臣不君其君,则无复为人之理,而其违禽兽不远矣,亦安能君国子民,而保天子之宠命乎!此废君之所以自绝于天,而一国臣民之所以为嗣君请命者也。何意封典久稽,查命遽下,举国民情,怏望遑遑。非不知朝廷之视我邦,有同内服,咨访周详,乃所以重其事也。但查以得实,既实何查,必欲无已,则亦观于天命之去就,人心之离合而已。一则戕人伦而得罪于天,一则抚植民彝而迓续天命,此二者不待辩说而明若观火矣。   惟我昭敬王,初无嫡嗣,用庶子光海君为后,临终末命,勉以忠孝。而袭位未几,背厥先训不遵,插弃黎老,旧有任人不庸,乃唯谗夫孽臣,是崇是长。逢恶嗜欲,不一其途,秽渎之行,传播中外,爵紊于卖,刑乱于鬻,犹撤民庐舍,增修宫苑,筑怨兴徭,迨无虚日。构狱立威,钳制众口,淫刑炮烙,法陛唯腥,忠言逆耳,辄加罪黜,投畀海裔,冤死是快。嫌愤教戒,积成猜憾,幽母冷宫,穴通饮食,屠母之父兄,窜母之族党,甚至八岁之儿,夺之于母怀而杀之。颠覆典刑,毒痛生灵,不可枚数。而始不以父心为心,终不以子道事母,其于父子之伦何如也!神宗皇帝,临御万邦,迄渝四纪。惟我东藩,偏承宠绥。逮于壬辰,兵火最酷,剪焉倾覆,大邦是控,十万之众,前后暴露,百万之帑,捐费靡惜。亨屯济难,振扶终始,邦之克世,如木有蘖,今之生者,死敌之孤也。先君当日,尝教臣工曰:皇上之恩,生死肉骨,虽使铁轮旋于顶上,有不敢辞。言犹在耳,孰不铭镂!废君敢二天朝,潜与虏和,浑河之役,阴持将臣,轻泄师期,忍使我王之爪士,横罹锋镝,诛屠披血,沸声如雷,刘乔二帅,一时并命。举国之人,痛苦刺心,废君闻之,恬莫之隐。宣川之警,潜寇猝袭,褊麾鏖死,生将几获。边吏引入,其迹莫掩,不惩厥罪,犹奖其奸。至如死事陪臣,赏战之金,监军御史,犒军之币,俱入内府,终不给。贼艮涓尊,以国汗取媚,乞怜无所不至。自知负犯,必欲掩恶,王人在馆,另加遮护。徒众以卫之,其实益禁;丰贿以劳之,其实防口。其他期负天朝,观望成败,非一二计。而始不以父戒为念,终不以臣道事君,其于君臣之伦,果何如哉!   呜呼!父子君臣,纲常之重,穷天地、亘万古而不泯。苟工事一日得罪于斯,则匹夫匹妇犹不得保,况为千乘之君乎!其神怒人怨,众叛亲离,而自底灭亡,理所必至,无足怪者。所赖祖先旧业,幸有攸托,先君血肉,莫亲于孙。惟我嗣君,乃昭敬王第三子,定远君之长子也。聪明绝伦,仁孝出天,先君抚爱,夙加称异,隐隐昏朝,令闻弥彰。天命人心,默有所属,如水就下,莫之能御。耆老宿德,忠臣义士,大小军民,不谋同辞。乃于三月十三日,相率而拜迎昭敬王妃于幽闭之中,恭承妃命,俾之权署国事。是其循至正之名,而行大顺之举,回垂亡之运,而纂几绝之绪,其所以表著天心,维持人纪,日月重阳,区域再造者,揆诸往古,则可以无歉,垂之来纪,永世有辞。今略言其初政,则怡怡愉愉,养奉慈老,日勤三问,友睦亲命,礼遇备至,有同家人,存念废君嫔御,服食少无欠缺,骨肉俱全,共处畿邦。反正之夕,都民挥涕。莅事之初,即将朴烨、郑迈枭首境上。拮据粮饷,以助海镇之馈。省财贬用,民隐是恤,舆情感悦,搜兵索贼,敌忾御侮,将士厉气。其他立纲陈纪,兴利除害,次第修举,而风采有立变者矣。夫何一种流言,诖误听闻,指如市之从者,曰称兵诣阙;失火廊厩,旋即扑灭者,曰焚烧宫室;承母后之明命,从臣民之归已者,曰篡逆;至于引用倭寇,绑缚投诸火之说,尤不近理。又以不先禀命为咎焉,春秋之义,内有所承,然后上有所请,次第之间,理势诚然,凡此数语,不待辩说而明矣。目今专价赴诉,朝议未准,程行李,往复难明,黠虏伺衅,江冰已合,事机之变,急于呼吸,未知此何等机会,何等爻象,而尚且迟疑不决误大事乎!伏愿备将小邦群情,亟奏朝廷,速下册命,不胜幸甚!   朝鲜陪臣把这结具呈了毛帅,毛帅又向原差官陈继盛、李惟栋问了他情实,大抵无异,毛帅就将他公本一本、结状四纸,与李惟栋回复登抚,使登抚具奏部复,请旨册立。自此朝鲜感毛帅为他请封之恩,自然有急相顾,再抚携二三心,可得安处铁山、可以安心灭奴了。   属国凛禀威,驰封恩更巍。敢辞相犄角,共奏凯歌回。   若使毛帅是个贪夫,借此恐吓,有所需求;是个憨夫,欲要树功,出师吊伐,至失朝廷字小之体,生属国怏望之心,或引奴寇东江,或坐视观成败,不惟失了唇齿,还怎为意腹心,能捣奴么!此虽庙算能固东江,亦是毛帅能审时度势。   朝鲜之役,人谓朝廷以属国与毛镇,使感恩图报,为毛镇用,不知乃毛镇縻属国归朝廷,伏首降心为朝廷用。试问镇江一线,渺为虏隔,而大海茫茫,朝使不接,若非毛镇枕其侧,何惧而请封,何惜而不折入于奴。今日朝鲜,犹受羁縻,犹系虏内顾心者,东江之烈也。谓牵虏者,非以制朝鲜哉!   朝中有创讨之论而不敢执者,犹见群公之不迂。 第二十三回 王千总腊夜擒胡 张都司奇兵拒敌   兵事贵权奇,记绯衣雪夜淮西。曳薪减灶皆神略,巧可阱愚,智能诎勇,今古堪题。   幕府志吞夷,散万金罗网熊罴。抒谋戮力忘艰阻,温禺衅鼓,呼韩染锷,净扫妖魑。《青杏儿》   兵行诡道。诡者,鬼也,疑神疑鬼,使人不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知而败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扰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皆可以胜。毛帅先时屯据各岛,后来兵力渐足,辽民归附日多,还有降夷,土地不够,因在铁山云从岛开府。自铁山至干阶地方,奴酋一渡乌龙江可来,却似与奴酋夹江而处,都添兵防守。又先前十月,守金州都司探听得守复州中鹿哈必,自己好酒好色,搜索城中美妇,恣意奸淫,部下乘机抢掠,不把守城在意。张都司初五日忙率本部,又在归顺民内,选出精勇五百,连夜直走复州东南两门,将城外草房放火,呐喊攻城。有先锋军士何志等,奋勇扒城,砍开城门,张都司杀入。鞑贼不知虚实,不敢抵战,尽行逃走。张都司安了民,就在城中屯住,分兵占据附近永宁各堡,请兵协定。   到了十一月十九,哈必带了五千人马,要来复城。张都司见城中民心未定,恐不肯为他防守,鞑众我寡,只可以智胜他,就悄悄带兵,躲入南山,任他入城。这些鞑子却又不入城,且一齐去拆城,拆得困倦,傍晚才去安息。安息才下,张都司已分兵三百伏北门外,吩咐道:“我兵攻城,鞑兵必走自北门出来,他兵众,不可邀截,只是虚声赶杀,抢他马匹器械。”到了三更,一齐围城,呐喊放炮,声势颇猛。哈必怕是合金州兵来,不敢恋战,率从逃走,又被北门兵赶杀,拼命远去。张都司入城查点,计斩他首级十颗,夺下弓五张,箭二百三十三支,三眼枪二十支,大铳四位,小铳二十一位,枪九杆,马二匹。因无兵接济,又缺粮,打听旅顺三山口有失风漂没粮船几只,内中有米豆千余石,就率众暂回三山口就食。   又得复州,所以自镇江至旋城、黄骨岛、归服堡、红嘴堡、望海涡,连着金复,都着人屯牧出哨。到了十二月,毛帅念是隆冬,将士苦寒,又逼了年,怕人心懈弛,差人各处颁给犒赏,行牌各处,用心防守,远远出哨,无至失事。这些将官,哪一个不留心?   有一个内丁把总王德,领兵出哨,听得辽民一路纷纷地说:“鞑子也罢,你是我们同乡土人,怎闪得这样脸出,杀人奸人家妇女!”王德悄悄着人去问他时,辽人骂道:“是反贼金遇河的侄子,叫做什么金重德。做了一个守备,去平鹿到任,却又不去,在东归路口,把这些过往的都来邀住,抢了他包裹,若与他争,便道你是要投南朝的么,都将来杀了,好不砍得人多!人家妇人,今日一个,明日一个,随他捡去服侍睡觉,若不肯,也是一刀。百姓好不受害哩,怎得天兵到,砍这厮头!”王德听了,道:“这厮可恶!明日是腊月三十日,他毕竟分岁饮酒儿,待我去拿他。”   延到次日,约定了本队人马,在东归路远近墙下沟中或是柴草中躲了,又差人探听,道他一起有八十多人,分散在各民家奸宿。王德得了的确,二更天气,一声喊,竟奔民家。金重德正搂着一个妇人睡,听得喊,连连跑出,拿得杆刀,跳上马就跑,苦是没鞍,骑不牢跌下。王千总赶到按住,众人将来捆了。一个把总侯大,听得喊,连忙跳起床来,扯不着衣服,被众兵赤身捆了。一个把总王金,醉得不省人事,也被捉拿。一个号头詹二,躲在人家床下,这家子恨他奸了妻子,将来缚送王把总。除逃的逃,躲的躲,一时拿有十六个,便行解赴毛帅请功。毛帅极其奖赏他,部下人见了,也都踊跃要自效。   过得正月初一日,众人谒贺过毛帅,王甫、李惟盛、陈继盛,都带了本部人马,深入各地,也不顾他零骑,也不顾他大队,逢着就砍杀上去。王甫拿得一个奴酋的头目,叫做太奈,斩得八个首级,拿得五个鞑子。李惟盛斩了四个首级,拿得十一个鞑子。陈继盛斩首六级,拿得十八个鞑子。哨探了八九日,不见有人,回兵解见毛帅。时毛帅将首级细细验了,又把拿来鞑子细审,内中十五个是真夷,其余都是辽民剃头的。毛帅将真夷监候听解,其余辽民,怜他都发在岛中,着他种田,还又申饬将官,莫因新正懈于防守。   不料这奴酋部下,也有要来攻我不备的。都司张盘因部下人少,复州已被鞑子拆坏,金州又不曾筑得关,没个险处可守,把这些百姓都移在旅顺,自己就在旅顺防守。正是正月初二,只见十数个拨夜跑得气也没,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张都司道:“有几千?”拨夜道:“不止,望去有二三里尘头,少也有一万。已到金州,这时候可到南关堡了。”城中百姓慌张,要行出城,张都司道:“不要走,前面是海,走到哪里去!便要过海,也没这船。大家在这里守,活,大家活,死,大家死!”对众将道:“鞑子来,先攻北门,我守北门。”吩咐兄弟张国威,使守了东门,一个把总萧振虏守了西门,一个千总刘廷举守了南门,刀枪旗帜,且是摆得齐整。恰好这些鞑子一窝蜂赶来,望着城儿呆呆看,一个正坐在马上,指手划脚叫围城。这张都司眼儿清,手儿准,只一箭把他颠下马去。守城的见了,一齐发起喊来,炮的、箭的,一齐乱发,有些协守百姓,不会放炮射箭,只把石子打,却也打着一两个人马。乱了一日退兵,这鞑子晓得张盘是个了得的,怕他劫营,直退在二十里外下营。   过了一夜,只见却是一个人,骑着马来叫门。张都司在城上问他是做甚的,他道是来招降。张都司听了,道:“抓进来!”部下飞也似下城,门一开,赶五十来个家丁,抓着就走,来见张都司。张都司道:“咄!这干骚子,要杀便来与张爷杀,杀不过张爷便跑了去,却来招降,张爷可是降的!”拔出刀来,一砍两断,叫把头吊在旗杆上。其时部下一个千总王国佐道:“爷杀了他的人,他必定来。城里火器不够一日用,怎得岛中去讨来方好。”张都司道:“火器完了?”王国佐道:“正是。”张都司道:“罢!我如今不与他守,只与他杀,不要慌。”叫过一个千总高元休来,道:“你领五百人,悄悄开了东门,在东山里屯着,只听城中泡响,你便杀来。”又叫过张国威,“你也带五百人,在南山,也听炮响来杀。”又吩咐萧振虏、刘廷举、陈元佐道:“贼一围城,你便放炮,一见我们三支人马从贼背后杀来,他必定回身来杀,你们也分门杀出来,不可有误!”吩咐了,自领五百兵,也出西门去讫。城中百姓见他弟兄都去,道:“莫非张爷见鞑子杀不过,先去了?”甚是疑心。那边鞑子探得招降人被杀,气喷喷杀来,一到便把城围。只听城中炮声大震,鞑子也只顾防他城中放出枪炮来,谁知四山一齐炮响,南首是张都司,一骑马,一杆刀,当先砍来,东首是张国威,领兵杀到,西首又是王国佐,在虏围后乱杀,早已把鞑兵冲做三处。鞑兵已是慌张,才回身敌得住城外兵,那城里又遵着张都司将令,分头杀出,搅做六处,城上百姓又发喊相助,鞑兵如何支得来,被这六支人马杀得大败。直赶了十余里,这边张都司放上两个炮收兵,鞑兵还跑一个不息哩!除他被伤逃得命,火器打死被他扶去,也斩有四十颗首级。跑得慌,抛下器械,弓十一张,箭三千八十八支,刀八口,甲三十五副,鞑帽十九顶,张都司尽行收拾入城。犒赏了众军,一面具呈申报毛帅转题。   狂贼肆凶顽,生平泪欲潸。王师乘不意,平贼片时间。   总之,十二月三十之战,我乘他不备,正月初二之战,他乘我不备。但我乘他,他备御疏虞,他乘我,提防严密,所以胜势都在于我。   袭虏拒虏,都见奇功,正强将部下没弱兵也。 第二十四回 皇恩两敕褒忠 偏师三战奏捷   伟绩当天心,褒崇出玉音。辉煌宫禁锦,的烁尚方金。   挟纩恩何厚,解衣德更深。为言蒙泽者,何以尽臣箴。   人臣为国家任家,就事争事,不得已为军饷缺催粮饷,为军需乏索器械,至于大声疾呼,如熊芝冈说的,无一非斗气得来。然熊芝冈以此有死法,故我尝道:衣蟒出大明门,九卿饯送之日,就是芝冈死之日;争战争守之疏,就是芝冈死之疏。至于一身封赏,亦何足计,但是朝廷鼓舞豪杰,也少不得,使他一点孤忠,常得鉴于主上,自然趋事赴功。奴儿哈赤虽在夷人中是个杰出的,终不脱夷人性格,长于野战,飘忽如飞,拙于坚守,轻弃不顾,倒是这干背国叛民叛将,为他看守,更勤勤恋家,似个恋栈之马。所以毛帅屡屡把个捣巢牵他,他也只留意在老寨、新塞辽阳,其余地方都委弃,任这些夷将叛将或据或守。毛帅因得遣将分据,也只是个驻兵在彼哨望,也说不得是实实恢复据守。他当日自己带兵万人科,不驻皮岛,驻扎了铁山,把参将陈继盛、毛承禄,各统一支游兵,东应昌满,西援各岛。东路分遣水营游击陈大韶、李惟栋、都司陈希顺、李景先,守备方士英、张大成、薛四维、钱中选,带领沙船唬船船辽船共二百余只,分守义州至满浦沿江一带冲关。守备许左尧守昌城,参将易承惠、游击曲承恩,渡江分守云头里,三坌子据守。还相度相宜,出亮马佃,入捣牛马寨路,游击马应魁接应西路;都司刘茂泰守广鹿岛,直犯辽阳;参将刘可伸守石城岛,窥海盖;守备程鸿鹏守长山岛,取归服;参将韩伏谦总接应。北岸都司郑继魁守旅顺三山,都司张盘守金州复州,游击张继善统船接济。中路游击王甫守于家庄,参将尤景和守镇江。各有汛地,无事则屯田,有警则出战,又各差拨谁远哨,以俟奴酋。   星分列岛天垂险,海涌雄涛地效灵。更藉人谋成绝胜,肯容胡马饮东溟。   遂画成一个地图,并战守情形,粮饷军需具题。各路将官各有分地,自行用心战守,除大队即行传报,以俟接应,其余小队,自率兵截杀。广鹿岛守将直入海州地面,大败奴兵在力儿岭,复州守将大败奴兵在骨皮峪,昌城守将大败奴兵在分水岭。三处共斩夷级四百五十名,生擒鞑贼十余名,奸细一名韩文忠,马匹弓刀枪箭盔甲不计其数。又有云头里守将,深入横坑寨、谙班勃烈寨,各处捷音,共首级七百二十六颗。   把骨寨生擒哈赤部下牛鹿一名豹败,一名赤汉;金台失部下降奴夷一名额气;佟养性家丁一名阿泰,高丽降奴人一名搭信;瓦儿抢真夷一名太奢,马家寨真夷包狃。   分水岭擒哈赤部下千总一名暖代;妇女五名:着、温望、持小戏、潘大、弥黎;幼夷三名:把抚、猛哈、麻哈;中国叛人一名金重德。俱行起解,累题,并叙各将陈继盛、王崇学、陈希、王顺、李钺、时可达、王甫、朱家龙、毛承禄、许武元、项选、李矿、金华生员葛应贞、五命卿功。   此时奴酋因是毛帅兵势强盛,又不时捣巢,因与李永芳计议,要行招降。李永芳道:“他当日如镇江车辇时,还可招得,如今他与我憨结仇甚深,自站脚得定,如何肯降。”佟养性道:“哄他平分天下,待他叛了中国,没了靠傍,凭我处置。”李永芳道:“毛文龙也是个好汉,怕不肯降,怕哄不动。”佟养性道:“哄得动罢了,哄不动,待南朝知道,疑他与我相通,也是反间计。”对李永芳道:“当日王化贞,也曾与你书来。”哈赤便叫佟养性在军中辽阳访毛帅亲戚,又差一个牛鹿阿干送来,带有哈赤与李永芳书来见。   七月初一日,拨夜的一路报进,直到铁山。毛帅大陈军威,着阿士进见,送上书二封,毛帅令人拆开,一封是哈赤书:   大金国皇帝致书毛大将军麾下:自古国家兴亡,皆天运循环,其将亡也,必灾异屡降,各处兵起;其将兴也,必天默护佑,动而成功。昔日伊尹见夏数尽,弃夏而归汤;太公见商数尽,弃商而归周。今闻将军说我何必杀人,若不杀人,何人不归。辽东原是朱王之民,天乃赐我,我甚喜悦,益民益兵,又益钱粮,故南至旅顺,北至开原,东至镇江,西至广宁,皆抚养之。养之不住,杀我命官及各差人,又有奸细来往,逃亡不已,是其自取诛戮,我诛之正也。且自这边奔命,致你那边将军不为安息,乃不分好歹,皆入行伍,逼勒驱来,各处杀死,是将军杀之过也。我原以诚开国,故自东海各处人民,皆心悦归服。又南关北兀喇回扒与我对敌,箭射刀砍,尤不杀他,擒而抚养之也。昨征西虏,大兵所得,不如自来归顺的多,至今不断,是亦闻见抚养慕思来归耳。若要杀人,为何来归我?素谓毛将军明智通达,何其昏然不知天时耶?南朝运终,死数未尽,何处不为杀死,滇安邦彦,奢寅,安南,贵州,云南,广西,邹县,藤县等处,杀死人岂少?此南朝丧之时也。天使丧亡,将军岂能救乎!昔周运终丧,孔孟之圣,尚不能救,卒至丧之,将军悉知之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信陈平弃楚归汉,刘整吕文焕弃宋而归元,此皆默识天时,择主而事,名垂没世者,人何尝说他不忠。自古天生不念仇隙,只论功德。管仲,桓公之仇也,不杀而相之,遂成霸业;敬德,太宗之仇也,不杀而将之,以有天下。今将军纵然竭力办事,君臣昏迷,反受祸患,哪有好处?南朝气数尽矣,各处起兵,又丙辰年大风,破坊拔树,及各殿楼台脊兽,戊午己示,玉河雨流血水,此乃天示将亡之兆耶!天运循环,良贤故事,将军岂不知么?时势如此,机会错过,悔之不及。佟驸马、刘将军,单身来投,李附马与边东广宁诸将,皆从阵上得的,今皆为显官,将军若来,又非他将之比也。利害昭然,将军量之。天命丙寅年五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