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辟演义 - 第 6 页/共 8 页

却说舜帝设朝,聚集两班文武,拜舞山呼毕,问群臣曰:“朕命禹往治水,经今一十三年,未知功效何如?”皋陶出班奏曰:“臣闻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焦劳若此,岂不成功!”言未竟,传奉官奏禹治水回朝。帝急命宣入。禹至,拜伏殿阶,山呼毕,帝劳之曰:“卿去十三年,朕无时不在心。今卿治水,其功成否?”禹顿首奏曰:“赖圣上洪福,九州既正,臣治洪水颇得次第。自今以后,谅不至有受害矣!”帝曰:“卿可将制治之要,细言一遍,与朕识之。”禹奏曰:“臣辞陛下之日,自帝都起,遂先开九州,次通九道,障九泽,度九山。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教民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苴。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之水既远,禽兽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百姓又得卑湿地以种五谷,而民从此得足食矣。”帝闻禹之奏,大悦曰:“皋陶前言卿治水勤劳,在外十三年,三过其家,不顾妻子,不入其门。朕思非盛心诚意,安能如此?自开辟以来,无如卿之功也!”帝顾谓群臣曰:“朕子商均不肖,朕欲立禹以代朕位,诸卿以为何如?”群臣奏曰:“陛下洞见甚明,臣等愚昧,伏乞圣裁。”禹闻帝及群臣之言,惊怖汗流,不敢应对,但只叩首而已。帝又顾谓禹曰:“卿宜勉成,毋负朕托。”禹不敢伸一言。帝曰:“卿等且退。”   一日,帝命排驾南行,巡狩至苍梧之野,忽身沾寒疾,一病不起,不能乘驾回朝。乃召禹及群臣至苍梧,后娥皇、女英亦至。帝见群臣皆至,召入卧榻前,各叩首问安讫,帝曰:“朕出南巡,陡沾风寒,不意沉重之甚,恐不能起与汝众臣再议朝务矣。朕子商均不肖,前曾与汝等言过,朕崩之后,众臣可立禹以代朕位。各宜遵守朕嘱,毋得外议。”又召禹曰:“卿德播于海内,名闻于天下,百姓咸得其欢心,代朕之位,卿其勉之勿辞。”禹只得唯唯受命。帝唤二后妃曰:“朕蒙失君不弃,授之天下,又妻之二女,此恩此德,无有报日。但朕承位,不敢偷安,今得天下安宁,皆赖二卿内助扶持。不想一病至此,自知无有起日,不能与二卿相随悠久。朕崩之后,天下授之于禹。二卿自爱。”帝言罢而崩。在位六十有一年,寿一百一十岁。娥皇、女英大恸,泪洒于竹,皆成斑痕。禹同群臣即行殡礼,葬帝于九嶷山。众臣随二后驾回朝。禹归家,即同妻子逃于阳城。众臣寻见,叩首而拜。禹曰:“某德薄对疏;何能以主天下?先帝况有子商均,某安敢遽承大位!”皋陶曰:“君命不遵,一罪也。以万民付之不肖,二罪也。今不奉命,致天下无主,三罪也。请明公熟思之。”禹曰:“蒙足下见教,某实不称其职。”皋陶曰:“不可太谦。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请上车驾。”禹见众臣立逼,只得而行,众臣簇禹车驾回朝。不知后事如何,再听下回分解。   胡五峰鉴断曰:读五帝书,而后知圣人泽及斯民之远也。后世有立功于一时,兴利于一邦者,人犹追恩而祀之。是数圣人者,有功于天下万世,皆不得推苗裔,立宗子,建庙庭,春秋四时而享天下之报也。噫! 第五十一回 禹王承位会诸侯   却说禹乃黄帝元孙,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颛顼,颛顼生鲧,鲧娶有莘氏之女名修已,见流星贯昴忧梦接而孕,怀十有二月,乃尧戊戌五十八载六月六日,生禹于僰道之石纽村,姓姒氏。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音应为钟律,以身合为法度。行年三十未娶,行涂山寿春,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祝于天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前。禹曰:“白者,吾之服也。九尾者,王之证也。”于是涂山之人,闻其异,为之歌曰: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子室家,我都攸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禹遂娶涂山之女,名曰女侨,生子启焉。   舜帝既崩,禹避舜子商均于阳城。群臣诸侯,不归商均而归禹。于丁巳年夏四月,受舜禅。禹以金德王,建都安邑,国号夏。仍有虞氏,乃去帝号称王。立涂山氏虞为后,立启为太子。以建寅为正月岁首,色尚黑,牲用玄,以黑为徽号。作大夏之乐。舜帝初分天下为十二州,自禹王即位,分天下为九州。收天下美铜铸九鼎,列分野以象九州。差田土之高下,定贡税之式度,立井田封建之经界,尽一时斯民养生之道。   禹王即位,众臣朝贺,山呼拜舞毕,王曰:“朕欲南巡,会诸侯于涂山,承唐虞之盛世,以立德教,以明朕心。卿等以为何如?”众臣奏曰:“圣意际盛,无有不可。”王悦,即命颁召南方各镇诸侯去讫。昔黄帝作车乘,少昊加牛引车,今王命奚仲加马为引,以别尊卑等级,王乘之以会诸侯。   王过江,舟至江心,忽然波浪掀天,见一黄龙负舟,舟中人皆惧。王见舟若将覆之状,仰大叹曰:“禹受命于天,竭力以劳万民,此天所以为我用也。夫生寄也,死归也,奈何忧龙焉!”视龙犹蝘蜒矣。王颜色不变。须臾龙俯首低尾而逝。王舟遂至岸。   一日到涂山,众诸侯排列,出接车驾。且说是那几镇?皆是南方,共二十四路,羲农封者:   有巢侯纪 燧人侯会 神民侯国 黄神侯直 猗帝侯勤 皇覃侯星   次民侯册 启统侯可 大敦侯东 大隗侯正 谯明侯登 黎灵侯仲   冉相侯大 空桑侯礼 涿光侯德 蜀山侯文 泰一侯官 弇兹侯方   吉夷侯阳 巨零侯灿 东户侯变 巫立侯春 钧阵侯远 稀韦侯静   禹王上了盟坛,随班文武左右侍立,众诸侯参拜已毕,王曰:“朕素无才德,蒙先帝付之以大业,卿等皆承前朝封爵,各宜遵守圣盛,务行仁德之政,无负先君之化。”众诸侯皆唯唯听命。王曰:“朕德薄才拙,不足统一天下,受先帝之命,众王推立,每不自安。朕今悬钟鼓磬铎鞀音逃,以待四方之士。   若有教寡人以道者,许击鼓而迸,寡人领教之。有谕以义者,许击钟。告以事者,振铎。语以忧者,击磬。有狱讼者,摇鞀。卿等亦宜置此物,以谕民众。”诸侯齐声领命。王大喜,命排筵席,酒用醴酪,款待诸侯。饮宴毕,各散。次日,众诸侯登坛,齐列谢宴。王命各归本国,众侯谢恩而去。王亦整驾回朝。南方自此皆依王化。   王巡狩回,见路上罪人,下车问之曰:“汝等何至于此?”众罪人奏曰:“某获某罪而受此。”王听罢,泣之。左右曰:“此等罪人不顺,该受此刑名,主上何为哭之?”王曰:“先代之人,皆以尧舜之心为心,寡人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故遭此刑,是以痛之。”遂分付左右,以历山之金,与民赎罪,听其改过。罪人再拜叩首而去。不题。 第五十二回 禹恶旨酒贬仪狄   却说禹王自会诸侯回朝,一日升殿,群臣朝毕。有一臣姓仪名狄,生得头偏面陋,鼻勾耳薄,专一好沉湎留连之乐,出班奏曰:“臣思乳浆为酒,味甘而气臊,非所以奠神明养圣志者。臣于诸乐中,取其暖热甘苦者为未作麯,酿酒。以米热炊和麯,觉气味香芬,可以通和血脉,畅快肌肤,忧可以为喜,乐可以忘饥。”王命取来尝之,放于龙书案上,闻其香味,遂连饮数杯,不觉酩酊大醉,侍臣扶入寝宫。群臣皆散,俱到仪狄府求饮。仪狄出酒,众臣饮毕,皆曰:“此酒可以润皮肤,行气血,遮风寒,可为千古之宝。”各求酒方去仿造。   却说王睡至四更,醒来大惊,急出设朝,聚文武多官,拜舞毕,王宣仪狄,谓之曰:“卿昨进酒,果胜乳浆,少饮则血气通,多饮则心性乱,恐后世人嗜其甘香,饮之不节,必有因酒而亡国丧家者。速宜灭之,勿传天下,以害后人。”即当殴贬仪狄为庶民,禁止不许造饮。岂知革一弊,兴一弊。只知贬狄为民,怎知狄回家,暗造发卖。众臣得酒方,亦皆在自家造饮。王不之知也。俗云,家家造私酒,不犯是高手。信有之乎。   且说王一日登殿,欲会东西两路诸侯于会稽,命益领旨前去。益辞王先行,会东西二路诸侯。二十九位,乃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朝封立者,不知姓名是谁,且看开列于左:   女皇侯 史皇侯 柏皇侯 无怀侯 昊英侯 辰放侯 阴康侯   葛伯侯 赫胥侯 尊卢侯 栗陆侯 临魁侯 帝承侯 帝明侯   帝来侯 帝里侯 帝宜侯 成帝侯 榆罔侯 有扈侯 茶乡侯   庸成侯 征黎侯 三危侯 小英侯 正地侯 启统侯 定日侯 防风侯   王命排驾,同群臣不数日到了会稽。诸侯齐列迎驾,各带文武于会稽俟候。   次日王登坛,众侯朝参,山呼拜舞毕,益出班奏曰:“蒙主上旨意,召东西二十九路诸侯俱到,惟防风侯一路荒淫贪财,不遵王命,至今未到。”王闻奏,大怒曰:“寡人治天下,四夷宾服,防风侯何故违命!”承直官奏道:“防风侯见在候旨。”王曰:“宣来。”侯随宣至坛,拜伏于地。王问曰:“寡人行召命已久,众诸侯旨至,汝何迟延?身为国主,而贪财好色,弁髦王朝,朝廷三尺,岂私卿!”防风侯奏曰:“因道路崎岖,洪水涭湿,故此来迟。”王顾众侯曰:“卿等俱自本国来此,有洪水湿道路否?”众侯齐奏曰:“自我主治水之后,并未遇水之害,臣等不敢妄奏。”王听罢大怒,骂曰:“匹夫为私己来迟,敢出此乱言。寡人治洪水,四方皆平,何独汝行便逢湿浸,想必一路搔扰民财,故来迟也!”命益于彼军中搜之,果搜出金帛十八车,美女九人。益不敢隐讳,当王直奏。王大怒,命牵出于盟坛下,斩首号令。   王命宣其子为防风侯。众臣奏其无子。命去其国号,以地土分邻国治之。美女发回原籍,金帛分赏众侯文武。命排宴款待众侯,只饮醴酪,禁止仪狄之酿。众侯群臣皆依次序,燕翅列坐毕,酒行三巡,肴过五味,奏大夏之乐。此宴十分齐整,君臣欢畅。王大悦,命止乐,语众侯曰:“前者仪狄所进之酒,闻之香美,饮之昏醉,乱性之媒,非此而谁!人性既乱,终必淫荡废堕,纪纲事几,不至于丛脞而不止者。况人非尧舜,安能早烛其几,不为所溺哉?朕所以疏仪狄而绝旨酒,无非为世界杜却祸根。卿等当以朕之言为然,毋眩惑仪狄可也。”众侯皆唯唯听命。宴罢,王又与众诸侯曰:“卿等回国,当以赤子视民,广施仁政,无如防风侯自取罪僇。”众侯叩谢而退。次日王登坛,众侯朝拜辞王,各回本国。王登车驾回朝,众侯远送,各别而去。自此天下大治,四夷朝贡,万民安业。   忽一日,日转西南,云生东北,上天雨金三日夜,殿阶俱满。王升殿,文武朝贺山呼礼毕,王命侍臣搬运,数计一百八十九万零。王命众臣分均十分,将一分入库,一分分赏众臣,八分分解天下诸侯,施济孤寒贫苦之民,毋得虚应故事,务沾实惠。众臣称扬圣德,朝散不题。   再说王自受位以来,焦劳万几,无敢少怠。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天下因以太平。一日沾疾不起,众巨入内,问安进药。王曰:“生寄死归,有生必有死,药岂可疗人疾苦,岂能医人不死哉!”众臣见王不肯服药,叩首以问后事。王曰:“朕年百岁,死何足虑?朕观诸臣中,能成天下者,惟益一人耳。朕崩后,汝诸臣立益为王,以承天下。”言讫而崩。王在位二十六年,寿百岁。   益闻王言,自知王子启贤明,不敢当天子之位,避于箕山。众臣殡王于涂山。天下诸侯朝觐及讴歌讼狱者,不知益而知启,推之即位。皆曰,吾君之子也。   补遗:禹王娶涂山氏之女,生三子:长曰启,承其本姓夏;次曰宰,为顾氏;三曰罕,封庆余王,即姓余氏。涂山氏能明训教而致其化,三子皆贤明而知王事,达君臣之义,持禹王之功。故启继父世以有天下。初禹荐益,封之百里,每观其贤,行事合道,欲授以大位。益闻避之。天下诸侯推启为君。启亦知益贤明,即位之日,即命召益为辅佐,不一年而益殁。后启即献牺牲以祭之 第五十三回 诸侯立启即帝位   却说启乃禹王长子。母后涂山氏之女,名女憍。其母贤能聪敏,生三子皆贤。先帝本意中于益,欲立子,恐天下人议王私于己子,致贤人失所,故嘱以立之,以服天下之人。不期天下皆共闻启贤明,不知益而知启,于甲申元岁立启,遂即大位。   启字奋校。群臣朝贺,山呼拜舞毕,启帝曰:“舜帝子商均为宾奏官,主治九辨、九歌舞、九韶种种有法,节节可规。王甚喜之,加封为正音侯。”帝启颁旨,会诸侯于钓台。诸侯皆至,朝参帝启山呼毕,命设宴以享诸侯。帝启曰:“朕无才德,不足以王天下。但诸卿冒举,有违先君之命,朕天地间罪人矣。今暂领国务,候有德者居之。”诸侯顿首,皆颂圣德。六卿疑达、疑胜、正忠、正林、德武、德用出班奏曰:“今有扈侯无道,不奉正朔,慢侮五行指仁、义、礼、智、信,怠弃三政子、丑、寅三种记时法,不遵陛下旨意。”帝启曰:“既有扈侯无道欺侮,卿等六卿,即代朕伐之。”   六卿领旨别驾,点五千人马,杀奔有扈国来。小卒飞报有扈侯,有扈侯灵招,即点兵出敌。两阵对圆,六卿出马问曰:“有扈侯,天下诸侯皆归王化,汝何悖逆!”灵招答曰:“某闻天下公器,非可私传。汝等受启之私,忘先君之命,立启为王,某甚不服!”六卿曰:“尧、舜为子不肖,故授贤明。今先君之子,仁爱慈孝,德播天下,何必废其亲子,而授他人!”灵招笑曰:“知子者莫如父,己知子不可为君,故授之益。汝等背违先君之命,致贤人失所,反敢阵前乱道耶!”手捻长枪,拍马杀过阵来,望六卿便刺。六卿终是文官,只道灵招不敢出战,不知堤防,无一人抵挡,大败而走。三军散乱,六卿奔逃,各不相顾。灵招见六卿败去,亦不迫赶,收兵入城。   六卿败走三十里,见无追兵,方收集残兵。回朝入奏帝启曰:“臣等领王师,征有扈侯,不忍战伐,欲其改过。不料灵招原心不改,恃强杀进,臣等失于防备,今败回见陛下。乞再统兵往之,将功折罪。未敢擅便,奏请定夺。”帝启曰:“不可。且人地非浅,民非寡也。今兹不胜,是寡人德薄,不良不善也,何再伐为!”六卿叩首而退。   帝启自此琴瑟不张,钟鼓弗考,不茵席,不仍味重味。一种以上的菜肴,秉政听朝,尊贤委能,广布德政。四夷宾服,百姓咸得观化。有扈侯灵招闻帝启如此仁德,上表悔过请罪。帝启览表大悦,语群臣曰:“彼时六卿之败,朕自知过,故不命再伐。今朕不行征讨,而人自服矣。古云,正己则人正。信其然也!”遂赦灵招前罪,赏赐来使甚厚回国。   帝启退入后宫,一连三五日,未曾设朝。觉身不爽快,自知不能起,召群臣至后宫遗嘱。众臣拜伏于龙榻前,命起立,帝启与众臣言曰:“朕蒙诸卿举立,在位九年,皆赖卿等扶持,国家颇安。朕福德薄,不一年而益丧,朕甚为之恸悼。今朕得疾,自觉神不守舍,但天下大事,必得贤才然后可托。   朕观眼前之人,皆未有可授之者。朕子不识国事。卿等宜从众公议,寻择贤明,以保社稷,庶不负先君之志,朕死无憾矣!”言讫遂崩于建德殿。在位九年,寿五十三岁。众臣治丧毕,葬王于钓台陂之左山。不知后来众臣择谁为主,且听下回便见。 第五十四回 羿宣禹训废太康   却说后羿,慕唐尧时射日之羿取名,膂力绝伦,亦善射第一。每有跋扈不臣之心,见帝启贤明,无隙可乘。羿率文武六卿议曰:“先君知太康荒逸,故不立之,恐误国政。故嘱我等,择贤者而授。然今目前未有贤者,且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宜立太子康正位,倘能勤政,亦未可知。”众臣皆曰:“羿君之言有理。”于癸巳年春,众臣立太康即位。两班文武朝贺毕,太康曰:“朕承先王之绪,卿等文武,各进一级。”众臣谢恩而退。   太康为君,不恤国政,天下诸侯朝与不朝,贡与不贡,六卿奏治之不听。至辛亥十有九岁,太康颁旨,命畋猎于洛水之表,诏后羿权朝。众臣苦谏不从。同佞臣采异、瑞奇二人,架鹰逐犬,挽弓走马,数旬不归。朝野怨愤。   羿见太康荒淫,乃与百官商议曰:“今主上无道,不理国政,一出猎,十旬弗归。羿乃宣先王圣谕,距之于河,不许回国。”仲康颇知,问众臣曰:“诸公之见若何?”众臣六卿曰:“是。可同往奏闻。”仲康见百官齐声应诺,遂同至洛水之表,奏知太康道:“后羿同百官距河,阻住圣驾,今我主早作裁处回朝。”太康闻得此言,大惊失色,顾采异、瑞奇曰:“今后羿会百官距河,阻朕驾,不容回国,二卿何以处之?”二人奏曰:“后羿百官,皆臣下也,陛下乃君父也,谅不敢阻车驾。陛下只管发驾回朝,看其有何话说!”   太康发驾至河,羿同百官佯作不知,于城河边故问曰:“来者何人?”采异、瑞奇出曰:“圣上回朝,何人敢阻车驾!”羿曰:“致君无道荒政,皆为你这两个奸佞,出游十旬弗归,尚敢乱言耶?今驾何在,自不向前!”二人被羿大骂二顿,哑口无言,只得回奏太康,道羿果同百官阻住河城,要主上自上前,方肯开城。太康无奈,命力士推车驾向前,呼曰:“何人闭城,阻朕车驾?”后羿于城上答曰:“天生万民,必立君以治之,非欲以民而奉君也。如近代尧、舜、禹之为君,苦心焦思,劳若臣虏,土阶茅茨,兢如捧盈。彼岂不自知图逸乐而厚自适哉?诚以载舟覆舟,民多变态,朽索驭马,驱驰则断。故天下诸侯举尧于下位,尧授舜于历山,舜禅禹于阳城,举世惟恐其不为天子焉。榆罔帝挚独非天子,一旦荒淫不道,举世弃之,如断梗土灰。覆辙在前,而君不明鉴,尚且安危利害,弃忠正而就邪佞。君既不以尧、舜、禹自待,众必以榆罔帝挚待君今日之事,尚复何言!”太康、采异、瑞奇听罢,汗流大惊。羿令史官郑正,高声宣读禹训曰:   皇祖有训,凡后为君,有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饮,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许众臣废之,别立新君。今太康犯禽荒之戒,听佞臣之言,失皇祖之训,理宜别立新君,以慰民望。采异、瑞奇,贪邪巧佞,致主不道,斩首悬之蒿街,以谢天下。太康荒逸,姑念先君长子,废为改正侯,速脱龙服,回国听命。   太康见宣圣谕,只得脱下龙袍、羿同百官开城,军民入等,欢声雷震。后羿令武士斩采异、瑞奇于河岸。即同太康、众臣回朝。不知还是如何? 第五十五回 仲康即位斩羲和   却说仲康乃太康之弟,帝启次子也。壬戌元年,后羿同群臣推仲康即天子位。群臣朝贺,山呼拜舞毕,羿出班奏废太康为改正侯,出居河南,不许留停。太康谢恩而去。仲康承位,见羿威权,只得拜为首相。恐羿专兵权有变,知余胤忠贞,封为胤助侯,以掌六师,收羿兵权。羿懊恨于心,不敢声言,唯含忍而已。余胤生得身高九尺五寸,白面长髯,乃禹王第三子罕长子,禹王之孙也。父罕封为余庆王,即姓余氏。时年十七岁。仲康知其贤能有才,故重用之。封羲和为厥司官。和沉乱于酒,不管历数。自得仪狄酒方,专只造好酒进后羿,欲求显要。羿每受其私,日食不奏,致食三日不见。仲康大怒,立命胤助侯,统卫卒以正其罪。胤助侯领旨,直至羲和府中,数其罪过,推羲和曹斩之。即入朝回奏不题。   却说仲康因过饮鱼汤腹痛,一连半月染病,自知不起,召群臣于卧榻前,群臣皆拜伏于地问安。仲康曰:“朕蒙卿等推立,今不幸中道分别。朕崩之后,可立太子相为君。”群臣皆叩首领命而退。仲康密呼余胤嘱曰:“今朕命卿等立相为君,每观后羿有不仁之心,卿宜早图之,勿负朕之所托。”言讫而崩。仲康在位十三年,寿四十二岁。葬于安邑。   鉴断曰:后羿废太康而立仲康,其篡乃在相之世。是则仲康犹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方将轨其礼乐征伐之权,以号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命余胤掌六师,以收其兵权。羲和之罪,虽曰沉乱于酒,日食不奏,因党恶于羿。仲康明其事,故以乱酒,命余胤除之,以翦去羿之羽翼矣。因终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其恶。使仲康尽失其权,则羿之篡夏,岂待相而后敢为不仁耶 第五十六回 后羿篡夏弑帝相   却说仲康弃世,嘱后事于余胤,而立帝相,自乙亥岁即位。余胤不两月而亡,权俱归于羿。原来后羿久怀篡逆,但惧余胤。见胤已死,帝相在位,羿便设计诓驾。   帝相升殿,众臣朝参毕,羿出班奏曰:“安邑自禹王建都已久,地道衰微,我主可迁都商邱,以王天下。臣安排已定,请圣驾启行。”帝相问众臣曰:“卿等公议何如?”众臣见羿威权,恐遭其害,皆不敢对。后羿又奏曰:“陛下放心,臣自有可取。”促之甚迫。帝相亦畏其威,只得同百官离安邑,望商邱进发。时有四贤臣,罗武、伯圉、龙圉、熊髡,羿以礼聘在府为谋士。羿不随驾,欲兴兵半路弑帝相,与四贤商之。四贤皆谏曰:“不可。君无罪过,弑之不祥。宜尽臣道,以忠事之。”羿见四贤不允,只得随驾至商邱。羿又有二佞臣寒浞、伯明,见羿随驾,途路上三心二意的,乃知其心事,以言挑之曰:“主公移圣驾,今来商邱,何故闷闷不悦?心中必有所为谋虑,某二人不才,愿效犬马。”羿大喜曰:“汝二人乃吾心腹之人,何不知我心事,更待问我!前废太康、立仲康之时,吾实欲灭夏自王。因为仲康以余胤掌六师,兵权不在我手,故辍之未敢行。幸余胤已亡,今兵权悉归我手,新君懦弱,是我生计诓驾,移都商邱,实欲弑帝相自立。我商之罗武等四人,不为我助,又未敢行,故此不悦耳。”寒浞、伯明二人听羿之言,笑曰:“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彼四人乃白面书生,岂识大事,主公欲取天下,何不问我二人?”羿曰:“据二卿之意何如?”二人曰:“趁今商邱王都未定,民心未安,乘其动摇之际,便中杀了帝相。回都安邑,封众臣以美官,赏诸军以厚利,开仓贾德,收握兵权,然后自立,有何不可,何必忧心如此!”羿闻二人之言,满心大喜。   帝相至商邱登殿,文武山呼毕,后羿奏曰:“陛下新都商邱,民心未定,来日请圣驾巡狩,以安百姓。”帝相惧羿之威,不得不从。次日羿恃其英勇,左插雕弓羽箭,右带宝剑,跨一匹紫骅骝,随驾而行。行有十里,羿顾伯明曰:“可以杀之否?”伯明曰:“且未可动手,恐百官三军之心一变,事不得谐。”羿再随驾至三十里,又问伯明曰:“今当如何?”伯明曰:“候帝相到驻节之处,以毒酒进之,万无一失。”羿又随驾至驻节所,百官皆下马进,随驾入行宫。羿将毒酒跪进,奏曰:“陛下一路风霜劳顿,请饮此醇浆止渴。”帝相怎知有毒,一饮而倒,在位二十七年,寿四十二岁。众臣一见,皆大惊失色,莫知所措。伯明、寒浞,各跨马持刀而出,扬声曰:“帝相不守祖训,出游郊外,今幸已亡。相国后羿才德俱全,名播天下,可代夏祀。众臣有不遵者,斩首号令。”众臣怯羿威权,唯唯听命。   羿即乘驾,同寒浞、伯明等径回安邑。羿之四贤,见羿弑君,漏夜先奔回入宫,报知帝相后。后亦逃之他国,以避后羿。不知后事如何,下回便见。 第五十七回 寒浞诱民杀后羿   却说帝相之后,有仍国君女也。后羿弑帝相,后怀少康方在孕。后闻得四贤奏,遂从沟洞逃出,星夜奔归有仍之国。有遗臣傅靡闻知,亦逃奔有鬲氏。   后羿反兵入朝,朝臣皆乱窜。寒浞、伯明扶后羿正位,改国号曰有穷。   立子太浇为太子。众臣朝贺毕,伯明出班奏曰:“今有斟灌、斟二国,乃夏同姓诸侯,帝相所倚者,且近安邑。倘彼知帝相失位,必然来动刀兵。我主宜先发一旅之师,灭其国,以绝后患。”羿允奏,命子太浇同寒浞,领兵一万征之。众臣朝散。后羿退入后宫,将帝相妃嫔淫欲,大乱国政,任其所为。天下诸侯虽知,亦不敢会证其罪。不题。   且说寒浞领兵至斟灌侯境界,催兵杀进城中,斟灌侯未曾堤防,一鼓而灭其国。斟侯闻知,带家属连夜奔投有仍国去了。寒浞兵至,百姓跪告斟不知走往何处,寒浞亦灭其国。   回奏后羿,羿大喜,重赏太浇,封寒浞为相。浞妻行媚于内,乃纳宫中人,施赂于外,愚弄其民。密与民曰:“后羿弑君,今又欲穷汝等。汝等要求安业,除非杀羿立夏,方有生日。”民皆信寒浞之言为实,皆欲生食羿肉。羿不知也,以听寒浞为腹心,不修民事。   寒浞知民心已变,一日奏羿曰:“百姓闻主公灭夏,十中有二三不服者。主公可于出猎野外,以察民心。如不服者斩之,则民何敢不服!”羿不知是计,闻奏大悦曰:“非卿奏知,朕岂知道!”即传旨,次日出猎穷门之郊。寒浞见羿准奏,暗地报知百姓,言羿欲灭夏国人民。来日以出猎为名,暗中取事。百姓闻知此言,皆自相会合,各执短刀长枪,先行反乱。羿排驾正出穷门,见众百姓各持刀枪,向前迎来。羿驾中忙问曰:“汝众百姓,各持刀枪为何?”众百姓曰:“我等乃夏朝臣子,汝弑君自立,又欲穷我等至死,故与夏朝报仇,以诛逆贼!”羿忙呼左右救驾。众百姓乱刀乱枪向前,不容分说。后羿护卫亲兵,各不相顾,一哄走了。羿遂死于非命。篡位八年,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众百姓将羿尸碎割烹之。捉其子太浇,跪于穷门,令食羿肉。浇不忍食,亦被乱刀砍死。   寒浞见后羿父子俱亡,忙令出榜安民。回入朝中,伯明遂立寒浞为帝。浞生得黄面紫须,勾鼻阔口,自是奸雄之相。以伯明为相。明生得面如黑漆,无须口方。国号赂平。以羿妻为后。自浞立后,天下诸侯,皆不朝觐。浞亦不敢究诸侯之罪,日与伯明饮酒为乐,夜则淫乱宫庭,不理朝事。   话分两头。却说帝相后自逃回父国,半月生少康。少康生而神灵,时光似箭,不觉长成一十六岁。外翁授之为有仍牧正。寒浞闻知,使椒生捉之。有人先报知少康,遂奔走有虞国。虞侯封少康为庖正,掌膳馐。虞侯见少康颖异,有帝王之相,即以长女淑英、次女德芳妻之。封邑于纶,有田土十里,农夫五百人,赐少康夫妻自去享用。少康至纶,能布其德,而兆其谋。每有志复父之仇,恨力不足,终日忧于心。   且说有臣傅靡者,昔逃投有鬲侯,今闻帝相后少康在虞为婿,布德施仁,靡大悦,与有鬲侯商议起兵,入虞迎少康复位。有鬲侯应允,即点起人马五千,行文书会同有仍侯,俱至虞国,取齐众臣,见少康,皆大哭。傅靡曰:“但诸公同心协力,恢复王室,以成大业,勿效妇女酸悲也!”众臣皆收泪。且看三国诸侯,如何扶少康复帝业。   有鬲侯,乃禹玉第三子罕之后,姓余名振,年一十八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硃。统五千兵,同帝相旧臣傅靡而行。   有仍侯,乃舜帝之后,姓姚名达,乃少康外祖,年六十八岁。面白长髯。统兵五千而行。   有虞侯,乃商均之后,姓姚名悦,乃少康之岳,年四十二岁。赤面黄须。统兵五千而行。   少康,自收夏之士大夫播迁者,得五千余人,统兵保驾而行。   少康共三路诸侯,合兵有二万三千,择定九月初一日,杀奔安邑而来。未知胜负如何。 第五十八回 少康中兴灭寒浞   却说少康升帐,众臣参见已毕,少康令三军放炮起兵。一路秋毫无犯,直至安邑今山西运城,离城三十里札下营寨。打战书入城问罪。   寒浞升殿,传表官奏知,呈上战书。寒浞览罢,大惊失色,谓众臣曰:“今三侯谋逆,卿等有何计策退敌?”众臣皆缄口无言。浞子豷出班奏曰:“篡夏天下者后羿也。今父王杀后羿以取天下,非弑帝相也!今三侯来犯阙,儿愿出以利害说之,使封父王为侯,而以天下让之。如或不然,古云,兵来将对,水来土掩,望发兵一万,儿去敌之!”浞闻子言,转忧成喜,令伯明为主将,二人各赠酒三杯。浞曰:“卿等退得兵后,朕封赏不轻。”   豷子辞父,谢恩出朝。次日披挂出阵,怎生打扮:头戴一顶三山四凤八宝紫金盔,身披一付连环锁子猊铠,穿一领猩猩血染绛红袍,坐一匹千里追风马,持一杆梨花点钢枪,带一口七星昆吾剑。生得面赤须黄,约年二十多岁,耀武扬威,立马阵前。两边八健将燕翅分开。少康亦同众诸侯、傅靡出阵。豷子曰:“汝等不守本国,兴兵到此为何?”少康曰:“汝父济恶,篡我夏朝,弑我君父,此仇不共戴天,安肯不报耶!”豷子曰:“弑汝父者,后羿也。我父已为汝父报仇,反以德成怨。况夏朝亦非汝祖创制,乃是盘古以至天地人三皇伏羲、神农、黄帝、尧、舜,历世代相传,惟有德者居之。汝祖怀私,传之于子,贪心不了,致有今日废立。何巧言令色,谁篡汝夏朝耶!”少康被此一说,语塞不能对。傅靡出骂:“无知蠢子,汝父作事,只可瞒得少主,如何瞒得老夫。后羿无汝父济恶,不敢篡逆。汝父使羿弑君,来自杀其主。今尚不出受诛,乃敢使汝兴兵出迎,于阵上摇唇鼓舌。众诸侯何不向前,生食其肉,更待何时!”只见少康岳丈有虞侯姚悦,有鬲侯余振,二人飞马,双临阵前,怎生打扮:   两顶盔,盔攒凤翅。两领甲,甲挂龙鳞。两件袍,猩猩血染。两双靴,朵朵云生。两张弓,弓弯秋月。两蓬箭,箭坤寒星。两匹马,翻江搅海。两口刀,取魄追魂。   两军呐喊助威,金鼓大作。二人忿力杀进,豷子、伯明各举兵刃敌住,一来一往,约战四十回合。有仍侯姚达,领一支兵,拦腰一冲,豷兵大乱,措手不及,被余振刀斩为两段。伯明见斩了豷子,心忙乱,回马欲走入城中,被姚悦脑后一刀,斩于马下。城中百姓砍开城门,傅靡杀至午门。寒浞走入后宫,自刎而亡。在位三十二年。傅靡赶至,割头号令。四门出榜安民。   斯年乃壬午岁十一月也,三诸侯即立少康嗣位。迎母妻归养,民皆大悦。少康命设太平筵宴,以待诸侯群臣,各皆厚赠加封。诸侯谢恩,各回本国。次日传旨,以傅靡为相,以女艾为将。召后羿四贤武罗、伯圉、龙圉、熊髡为正教官,四贤皆不肯出仕。少康复夏,夏道中兴,天下诸侯来朝,四夷来宾。在位二十二年,寿六十四岁而崩。传位于子帝杼。   世纪论曰:少康、靡、鬲真人臣哉。志在讨贼行仁义而已,非图富贵也。故受困厄而不渝,滨死亡而不息,兢兢业业经营三十余年,然后克殄元凶,祀夏配天,不失旧物。呜呼,此真可谓中兴者矣。故唐虞世南论历代中兴之主,以少康为魁。胡双湖曰:少康崎岖离乱之间,复禹迹,还旧都,祀夏配天,不失旧物,而有夏中兴焉,后之言中兴者,当自少康始。少康其中兴之贤君,靡其中兴之良臣与。熊勿轩曰:羿浞之祸,已无夏矣。羲农虞夏商以来相传之正统,其绝者盖三千余年矣。有扈正一城之地一旅之众,仗义匡复,而卒恢复旧迹,践天子位者,要亦为之君者,有拨乱之志为之臣者,有尽忠之节,人事既尽,能以天下为定命,故能臻兹大业,推原其故,亦由虞君恩之为也,虞舜之后也。一代之兴,则先代子孙宾于王家,与国多其休戚,古人之虑,盖深远矣。后世得人之国,则绝人之祀,不知天道昭明,祸反踵之。虞夏商周之子若孙,传祚二千余年,其效断可睹矣。张广汉曰:靡与有鬲有仍二侯,皆佐少康,以有为者也。若使少康之君臣,此数十年中不忍而欲速,则身且不保,而况国乎。惟其潜也,若深渊之靓净,故其发也,如春阳之振动,惟其时也 第五十九回 七帝仁明享太平   却说帝杼弱冠,遭家未竞,与先王少康共历艰险。有英毅之资,师禹王行事。诸侯来朝,坐享安靖。甲辰年嗣位,庚申年崩,在位十有七年,寿三十有九岁,传子槐立,是为帝槐。于辛酉元年嗣位,东九夷来御,四方无事。享国二十有六年崩,传子芒立,是为帝芒。   丁亥年嗣位,众臣朝贺毕,帝芒曰:“朕欲同卿等,以玄圭宾于河东,狩于海,可乎?”众臣奏曰:“陛下溥施盛德,无有不可。”帝芒闻奏大悦。   次日帝芒排驾,执玄圭古聘贤用圭,王帝用玄圭,公用献圭,侯用信圭,伯用躬圭,子用榖璧,男用蒲璧,备祭礼,至河边祷告河神,祝之曰:   朕芒承祖天下,以摄万民,敢不取信于四方,而竞祖业。今朕祷尔河神,掷玄圭于河内,以表朕心。如朕不仁,神其降诸。   帝芒祷毕,以玄圭掷于河中。又同众臣起身至海。河海清平。帝芒回朝,天下太平。帝芒崩,遗命嘱咐,传子泄立,是为帝泄。   乙巳年帝泄即位,乃设早朝,百官奏六夷各遣使入贡。帝将所受之贡物,问众臣曰:“今外夷宾服,各献其万物,朕用何物以答之。”有臣出班奏曰:“臣闻太祖时,夷人贡物,止答之以土产,相沿已久。至太康失位,四夷皆叛,至帝相乃征外夷,迨四方平,然后来贡。今陛下宜赐爵,上封号,以来贡先后,为高下厚薄,则夷不敢背叛矣!”帝泄闻奏大悦,即命厚赏使臣,加封命之制爵,各为本地王位。夷使谢恩回国。自此俱各降服,无敢异心。   帝泄在位十有六年而崩,传子不降立,是为帝不降。辛酉年即位,享太平之国,五十九载而崩,寿七十岁。不传子传弟扃即位,是为帝扃。庚申年嗣位,亦享太平之国,二十一年而崩,寿四十岁。传子廑立,是为帝廑。辛已年嗣位,亦享太平之国,二十一年而崩,寿三十六岁。帝廑复传不降之子孔甲立,是为帝孔甲。   已上七帝,共治天下一百八十八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诸侯来朝,四夷宾服,群臣尊君。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刘累醢龙贡孔甲   却说帝孔甲于壬寅年即位,专好鬼神之事,不正宫庭,不务德政,天下诸侯多叛,表云片入奏,只当不知。众臣谏之不听。一日天降二龙,一雌一雄,落在朝门之外。近臣奏知,帝问于众臣曰:“天降二龙,此何吉凶?”左部一臣名蔡史,出班奏曰:“天降二龙不升,乃祥瑞之兆。陛下出旨,有能养者,赐于养之,待其自升。”帝准奏,即出旨,召有能养龙者。右班部中闪一臣名邓云,上奏曰:“有刘累者,能善养之。”帝曰:“卿何得知?“邓云曰:“昔有晋叔安甚好龙,每求其嗜以饮食之,故龙多归,柔驯易制。无帝赐其姓董氏,封宗川侯。后刘累学养于董氏,臣故知其能养也。”帝闻奏大悦,即遣使宣刘累入朝。刘累随召拜伏阶下,帝曰:“今天降二龙不升,必要养畜待其自去,朝臣荐汝能养,故召汝至此,领去果能养否?”刘累奏曰:“臣果能因其嗜而养之。”帝喜,命领去养。   刘累随即出朝,分付手下之人,扛龙到家嗜养。平日亲自调和饮食。常进美味饮食于孔甲。孔甲甚喜,其赏赐甚厚。一日,其雌龙忽死,累潜醢此龙,调和烹进。孔甲食之,其味甘美,即封累为御龙侯。遂入朝谢恩。一日,孔甲思食前味,命使再着累雌雄龙醢进。累接旨大怖,自思死者可醢,生者何敢近去杀之。只得把两句闲言支吾,使臣去了,遂连夜逃于鲁县河南鲁山。   使臣见刘累逃走,回奏孔甲,言刘累逃走外国。孔甲大怒,命武士三百人,前去养龙池捉龙,杀而醢之。武士领旨,至养龙池,放干池水。正欲下手捉龙,不知龙乃灵物,见水干涸,翻身一摇,将三百武士,皆卷入池中。霎时间,天昏地暗,大雨滂沱,龙腾云而去。三百武士,可怜死于非命。帝都亦滂沱大雨,雷电三日方息,漂去民房无数,平地水深丈余。   使臣奏三百武士,皆渰死于养龙池。孔甲闻奏大惊,因而得病不起,旬日而崩。在位三十一年,寿六十岁。   传子皋立,是为帝皋。癸酉年即位,享国十一年,寿四十二岁而崩。传子发立,是为帝发,甲申年即位,享国十三年,寿四十岁而崩。传子履癸立,即桀王也,暴虐无道。不知还是如何? 第六十一回 桀宠妹喜杀龙逢   却说桀王于癸卯年即位,荒淫贪戾,力能伸铁,武伤百姓,自以为无故,变乱夏训。有佞臣赵梁,生得目露眉皱,耳反鼻勾,心怀不良。每暗奏桀,使行不正之事,天下皆怨。赵梁求有施侯贿赂,有施弗与,赵梁因恨之。知有施有女,欲取陷之,以消其恨。一日桀王登殿,众文武山呼拜舞毕,赵梁出班奏曰:“臣闻有施侯不仁,欲自为君,百姓皇皇,乞陛下制之。”桀曰:“既有此情,卿可代朕领兵五千伐之。”梁曰:“尚未知虚实,且不可动兵。臣闻有施侯有一女,名妹喜,生得天姿国色,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陛下发一道旨,臣领往彼国,取妹喜为妃,探其虚实。如肯送女入朝,即无反意。若是不肯,反情必矣。然后兴兵征之未迟。”桀乃好色之君,闻奏美女,满心大悦,即发旨着梁为钦差官,前往有施国,取美女入朝。   梁谢恩领旨,次日即行,数日到了有施国。有施侯出接至公厅,二人施礼茶毕,赵梁曰:“主上知明公有令爱美貌,差下官为媒,领旨前来迎取。令爱为妃,明公不日便是皇亲国戚也。有旨在此。”有施侯忙设香案接旨,开读毕,排筵款待赵梁。有施侯席上问曰:“是谁奏昏君,言我有女?”梁曰:“令爱为妃,第一好事,求之而不可得,何必询其奏者?此必明公相知人也!”有施侯曰:”女为后妃,某岂不识好事。但君昏淫,今诸侯多叛,吾女恐不得而善终焉。”赵梁笑曰:“国家大事,明公不可妄议。圣旨紧急,可收拾起行。”酒罢,各去安寝。次日,有施侯只得同女妹喜离本国,直送到帝都。   桀王登殿,群臣朝参毕,赵梁回旨。桀问曰:“有施侯反情有否?”梁奏曰:“有施侯反情未露,今亲送女朝门外,我主可宣问之。”桀闻奏,传旨宣来。有施侯同女妹喜,拜于丹墀之下。桀见妹喜美貌,神魂飘荡,因问有施侯曰:“闻卿造意谋反,果有之乎?”有施侯叩首奏曰:“臣受累朝圣恩,敢不竭心守法,并无异志。若有背叛,天使召臣,决不来矣!陛下可洞察之。”桀笑曰:“卿有此心,是不送女入朝。赦卿无罪。赐卿黄金一千两,白银八百斤,彩缎二千匹,加封忠贤侯,增禄千石。”命返国治政。有施侯谢恩出朝,即回国不题。   且说桀王自得妹喜之后,朝夕乐于酒色,月不一朝。诸侯皆叛。妹喜美貌无双,但有心痛之病,发时以两手捧在胸前,眉蹙不悦。国妇闻人称妹喜美貌,常将两手捧于胸中,两眉皱蹇,不知妹喜是生得自然之美,国妇疑是捧胸蹙眉之俏,通国之妇皆效之,捧心皱眉。桀宠妹喜,所言皆从。奏桀造琼宫瑶台,桀依之,百姓之财,差百姓作工,人民皆怨恨。又教桀以诸禽兽肉系树上,曰肉山脯林。开穴为池,倾酒作水,可以运船,糟堤可望十里之遥,曰糟邱酒海。选男女美色者,赤身裸体抱在池,一击鼓而低头向酒池,如牛饮者三千人。桀与妹喜大笑为乐。天地丕变,天上星殒,地出蝗蝻,泰山崩陷,伊洛水竭,灾异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