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集校 - 第 5 页/共 51 页
「秘」,黄本作「秘」。《补正》:「『秘』,唐写本作『秘』。按『秘』俗体,作『秘』是也。元本、弘治本、汪本、畲本、张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梁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作『秘』。当据改。《后汉书班固传》:『(《典引》)御东序之秘宝。』章怀注:『御犹陈也。东序,东厢也。秘宝谓《河图》之属。《尚书》曰:天球、《河图》在东序。孔安国注曰:《河图》,八卦是也。』《文选典引》蔡邕注:『东序,墙也。《尚书(顾命)》曰:(颛顼)《河图》(《雒书》)在东序。』吕向曰:『东序,东厢也。秘宝则《河图》也。』」按范注本、《校证》、《义证》等均作「秘」,与元刻本同。
至于光武之世。
范校:「赵云:(唐写本)无『于』字。」《校注》:「『于』,唐写本无。按此为承上叙述之辞,『于』字不必有,当据删。」按从唐写本删。
曹褒撰谶以定礼。
范校:「孙云:唐写本『撰』作『选』。铃木云:冈本『撰』作『制』。」《校证》:「唐写本『撰』作『选』,古通。《史记司马相如传》:『历撰列辟。』《集解》引徐广曰:『撰,一作选。』是其证。又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冈本『撰』作『制』。」《义证》引桥川时雄云:「撰、选两是。」《校注》:「按唐写本是。『选谶』,即《后汉书》本传所谓『杂以五经谶记之文』之意。若作『撰』,则非其指矣。」按《后汉书曹褒传》:「章和元年正月,乃召褒诣嘉德门,令小黄门持班固所上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敕褒曰:『此制散略,多不合经,今宜依礼条正,使可族行。于南宫、东观尽心集作。』褒既受命,及次序礼事,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凶终始制度,以为百五十篇,写以二尺四寸简。其年十二月奏上。帝以众论难一,故但纳之,不复令有司平奏。……而《汉礼》遂不行。」作「撰」是。依唐写本改。
尹敏戏其深瑕。
「戏」,黄校:「疑作『巇』。」范校:「铃木云:『戏』字诸本同。《玉海》嘉靖本作『戏』。」《札记》:「案『戏』字不误。《后汉书儒林传》曰:『帝以敏博通经记,令校图谶,使蠲去崔发所为王莽箸录次比。敏对曰:「谶书非圣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别字,颇类世俗之辞,恐疑误后生。」帝不纳。敏因其阙文增之曰:「君无口,为汉辅。」帝见而怪之,召敏问其故。敏对曰:「臣见前人增损图书,敢不自量,窃幸万一。」帝深非之。』此文所谓戏,即增阙事也。」《校证》:「何校黄注并云:『戏疑作巇。』(纪本误『』)案《鬼谷子》有《抵巇》篇。巇,罅。此黄改字所本。《后汉书儒林传》:『敏因其阙文增之曰:「君无口,为汉辅。」此所谓戏也。《谐讔》篇『谬辞抵戏。』《时序》篇:『戏儒简学』,用法正与此同,无事献疑也。』《考异》:「按:黄氏云『疑作巇。』不知所据,作『戏』是。」「深瑕」,范校:「孙云:唐写本作『浮假』。」范注:「『深瑕』应作『浮假』,字形相近而误。」《校记》:「案此文与上句『桓谭疾其虚伪』相对成文,则唐写本作『浮假』是也。」《校释》:「唐写本作『戏其浮假』,是也。……盖敏欲开悟光武,使知图谶本前人浮伪之所,不可信,故戏增阙文也。」《义证》引斯波六郎云:「『戏其深瑕』不可解,唐写本作『浮假』,当从之。『浮假』者,无根据之意也。」《校注》:「按唐写本是。『浮假』,谓其虚而不实也。《丽辞》篇『浮假者无功』,亦以『浮假』连文。」按《周礼考工记弓人》:「深瑕而泽。」《类聚》卷五十四引魏陈王曹植《黄初五年令》曰:「一身之中。尚有不可信。况于人乎。唯无深瑕潜衅。隐过匿愆。乃可以为人。」唐写本作「浮假」者,非是。
荀悦明其诡诞。
范校:「孙云:唐写本『诞』作『托』。」《校注》:「按《申鉴俗嫌》篇:『世称纬书仲尼之作也,……终张之徒之作乎?』『诡托』,即『终张之徒之作』之意。应从唐写本改『诞』为『托』。《晋书艺术传序》:『然而诡托,近于妖妄。』亦以『诡托』为言。」《义证》:「《玉海》卷六十三引此语作『诡诞』,下注云:《申鉴俗嫌第三》:『世称纬书仲尼之作,臣悦叔父爽辨之,盖发其伪也。』」作「诡诞」亦通,毋需改。
论之精矣。
《合校》:「唐写本『论』字无。」按唐写本非是。
白鱼赤乌之符。
「乌」,范校:「孙云:唐写本作『雀』。」《校注》:「按《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尚书中候雒师谋》:『有火自天,出于王屋,流为赤乌。』郑玄注云:『文王得赤雀丹书,今武王致赤乌。』《御览》卷八四引《论衡初禀》篇:『文王得赤雀,武王得白鱼赤乌。』是赤雀为文王事,赤乌为武王事矣。然古亦混言不别,《吕氏春秋应同》篇:『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是以赤乌属之文王也。舍人此文,殆原作『赤雀』,传写者求其与『白鱼』同为武王事而改之耳。」《义证》引《集释稿》:「按赤雀为文王事,《尚书中候我应》:『周文王为西伯,季秋之月甲子,赤雀衔丹书入丰,止于昌户,再拜稽首受。』(《毛诗大雅文王序》正义引)是文王得赤雀也。……《尚书中候雒师谋》:『太子发,以纣有三仁附,即位,不称王,渡于孟津,中流受文命,待天谋,白鱼跃入王舟,王俯取鱼,长三尺,赤文有字,题目下名授右,有火自天,止于王屋,流为赤乌。』(《御览》卷八四引)是武王得赤乌也。」《考异》:「按:白鱼、赤乌,皆本《史记周本纪》,如以『赤雀』为文王事,则应作赤雀白鱼矣,舍人原文当作『乌』不作『雀』,此或传写之误。」引斯波六郎云:「如以唐写本为是,则彦和当是取『白鱼』于武王条,取『赤雀』于文王条。」又:「所言周武王发事,当为彦和之语所本。」按《墨子非攻下》:「赤鸟衔珪,降周之岐社,曰:『天命周文王伐殷有国。』」孙诒让《闲诂》:「毕云:『鸟』,《太平御览》引作『雀』。『珪』,《初学记》引作『书』。诒让案:《太平御览》时序部,引《尚书中候》云:『周文王为西伯,季秋之月甲子,赤雀衔丹书入丰,止于昌户。王乃拜稽首受取,曰:姬昌苍帝子,亡殷者纣也。』《宋书符瑞志同》。《史记周本纪》,集解、正义引《尚书帝命验》云:季秋之月甲子,赤爵衔丹书入于酆,止于昌户,其书云『敬胜怠者吉』云云,与《大戴礼记武王践阼》篇丹书文同,与此异。以上诸书,并作衔书,与《初学记》同。《吕氏春秋应同》篇云『文王之时,赤乌衔丹书,集之周社』,亦与此书『降岐社』事同,疑皆一事,而传闻缘饰不免诡异耳。」《论衡初禀》篇:「文王得赤雀,武王得白鱼赤乌,儒者论之,以为雀则文王受命,鱼乌则武王受命,文、武受命于天,天用雀与鱼乌命授之也。天用赤雀命文王,文王不受,天复用鱼乌命武王也。」《校释》:「《尚书中侯我应》曰:『(据玉函山房辑佚书。)周文王为西伯,季秋之月,甲子,赤鸟衔丹书,入丰郭,止于昌户,王乃拜稽首受最曰:姬昌,苍帝子,亡殷者纣也。』又见《墨子非攻下》、《尚书帝命验》。(《史(记)周本纪》正义引。)《吕氏春秋应同》篇述此事,作『赤乌』,与武王火流为乌事相混,盖『鸟』『乌』字误。《竹书》云:『在帝辛三十二年。』《金楼子兴王》篇云:『四十三年春正月庚子朔。』《泰誓》 (据孙星衍辑) :『太子发升于舟,中流,白鱼入于王舟,王跪取,出涘以燎之。既渡,至于五日,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又见《春秋璇玑玲》、《大传五行传》、《史记周本纪》、《汉书董仲舒传》、《终军传》、王逸《楚辞注》。《后汉(书)光武纪》注引《尚书中侯》云:『鱼长三尺。』《金楼子兴王篇》云:『长一尺四寸。』《汉书董仲舒传》载其对策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郑注《泰誓》(《诗思文》疏)曰:『白鱼入舟,天之瑞也。鱼无手足,象纣无助。白者,殷正也。天意若曰:以殷予武王,当待无助。今尚仁人在位,未可伐也。得白鱼之瑞,即变称王,应天命定号也。有火为乌,天报武王以此瑞。』《书说》曰:『乌有孝名,武王率父大业,故乌瑞臻。』《元命包》曰:『西伯既得丹书,于是称王,改正朔。』《洛诰》郑注:『文王得赤雀,武王俯取白鱼,受命皆七年而崩。』皮锡瑞曰:『仲任所引,乃今文家博士之说,虽仲任不取其义,然可见今文家说与郑说同。』」又《语增》篇:「武王有白鱼、赤乌之佑。」《指瑞》篇:「夫凤驎之来,与白鱼赤乌之至,无以异也。鱼遭自跃,王舟逢之;火偶为乌,王仰见之。非鱼闻武王之德,而入其舟;乌知周家当起,集于王屋也。」作「赤乌」自通,毋需改。
黄金紫玉之瑞。
「瑞」,黄校:「元作『理』,孙改。」范校:「孙云:唐写本『金』作『银』。」范注:「唐写本『金』作『银』,是。《礼斗威仪》:『君乘金而王,其政象平,黄银见,紫玉见于深山。』」《校证》:「『银』原作『金』,从唐写本改。」又:「梅云:『瑞,原作理,孙改。』案唐写本、冯本、王惟俭本正作『瑞』。」《补正》:「『瑞』,黄校云:『元作理,孙改。』此沿梅校。徐『理』校『瑞』。按唐写本、元本、畲本、两京本、何本、王批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四库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作『瑞』。黄省曾《申鉴俗嫌》篇注、《谶语》三、《文通》一、《振绮类纂》二引,亦并作『瑞』。孙改徐校是也。」《考异》:「按:《史记孝武纪》:『以风符应合于天地。』集解:『瑞也。』此孙氏改字所本。范校云:『金作银。』是,见《礼斗威仪》。」《义证》引《集释稿》云:「其它《礼》纬残文有及此者,如『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兰常生。』(《文选》卷三四《七启》注)又:『君乘金而王,则紫玉见于深山。』(《御览》卷八四文)又:『君乘金而王,则黄银见。』(《御览》卷八一二文)『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黄银见于深山。』(《艺文类聚》卷八三)」又引斯波六郎云:「诸书所用,未必各出独立之文,恐出于一文,诸书各截取所需部分耳。范氏亦持此种看法。『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兰常生,……黄银紫玉见于深山』恐较近于原文。」从《宋书符瑞志下》:「黄银紫玉,王者不藏金玉,则黄银紫玉光见深山。」《类聚》卷十四引梁任昉《齐明帝谥议》曰:「若乃青丘丹陵之国,黄银紫玉之瑞。」此作「银」是,从唐写本改。
是以后来辞人。
范校:「孙云:唐写本『后』作『古』。」《校注》:「『后』,唐写本作『古』。按『后』、『古』于此并通。唐写本作『古』,盖舍人自其身世以前言之。」《考异》:「按:『后』、『古』皆通,但『后』字为长,指自哀平谶纬既兴之后而言也,不能概之以古。杨校云『指彦和以前,宜从古』者非是。」《合校》:「按:《物色》篇云:『古来辞人,异代接武。』当以唐写本作『古』字。」《补正》:「按舍人就其身世以前言,故云『古来辞人』。后《颂赞》、《事类》、《指瑕》、《物色》、《知音》、《序志》六篇,亦均有类似辞句。唐写本作『古』,是也。当据改。」《汇校》:「按:作『古』为胜。」从唐写本改
采摭英华。
范校:「孙云:唐写本『采』作『捃』。」《校证》:「『捃』原作『采』,唐写本作『捃』。案《事类》篇云:『捃摭经史。』又云:『捃摭须核。』此本书以『捃摭』连文之证。今据改。」《补正》:「按以《事类》篇『捃摭经史』又『捃摭须核』例之,唐写本作『捃』是也。《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汉书刑法志》:『于是相国萧何攈古捃字摭秦法。』颜注:『攈摭,谓收拾也。』又《艺文志》:『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记奏兵录。』颜注:『捃摭,谓拾取也。』并以『捃摭』二字连文。」《考异》:「按:从『捃摭』是。」按《汉书司马迁传》赞:「司马迁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述《楚汉春秋》,接其后事,讫于天汉。其言秦汉,详矣。至于采经摭传,分散数家之事,甚多疏略,或有抵梧。亦其涉猎者广博,贯穿经传,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间,斯以勤矣。」《前汉纪孝武皇帝纪》引作「采摭经传」。 《文选》卷四十五孔安国《尚书序》:「承诏为五十九篇作传,于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经籍,采摭羣言,以立训传,约文申义,敷畅厥旨,庶几有补于将来。」《晋书礼志上》:「(魏明帝景初元年诏)昔汉氏之初,承秦灭学之后,采摭残缺,以备郊祀。」作「采摭」亦通。毋须改。
平子恐其迷学。
「恐」,范校:「孙云:唐写本作『虑』。」
荥河温洛。
黄本作『荣』。范校:「孙云:唐写本作『采』。顾校(洛)作『雒』。」《校证》:「『荣』,唐写本作『采』,旧本俱作『荥』,何云:『荣,谓荣光也。作荥非。』黄注本改。注云:『《尚书中候》:帝尧即政,荣光出河,休气四塞。』『洛』顾校、谭校作『雒』。」《补正》:「『荣』,唐写本作『采』;元本、弘治本、活字本、张乙本、两京本、何本、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冈本、尚古本、王本、张松孙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荥』。何焯云:『荣,谓荣光也。作荥非。』按『采』、『荥』二字并误。《抱朴子》佚文:『翫荣河者,若浮南濵而涉天汉。』《书钞》一百五十引《文选》江淹《诣建平王上书》:『荣光塞河。』李注:『《尚书中候》曰:成王观于洛河,沈璧,礼毕,王退。俟至于日昧,荣光并出幕河。』《初学记》九帝王部事对:『温洛 荣河。』事类赋七地部水:『温洛荣河之瑞。』并引《易干凿度》及《尚书中候》以注,尤为切证。」《义证》:「《训故》:『《尚书中候》:帝尧即政,荣光出河,休气四塞。』按此见《握河纪》。又:『《易干凿度》:帝盛德之应,洛水先温,九日乃寒。』《集释稿》引,下有一句『五日变为五色』(《初学记》卷九引)。」又引桥川时雄云:「『荣』,胡、梅本作『荥』,何校云:荣为荣光也,作『荥』非。按荥之本义绝小水也,无光义,从原典作『荣』是,『荥』或『荧』之误。」斯波六郎云:「『荣河』,指河水焕发荣光。前文『尧造绿图』处引《尚书中候》『荣光起河,休气四塞』,郑注云:『荣光者,五色之光也。』」从黄本改。
糅其雕蔚。
「糅」,范校:「孙云:唐写本作『采』。」《校证》:「『采』原作『糅』,据唐写本改。『采』承『芟夷』而为言也。」《校注》:「『糅』,唐写本作『采』。两京本、胡本作『揉』。按『糅』、『揉』并非。唐写本作『采』,是也。『采其雕蔚』,即篇末『捃摭英华』之意。」《考异》:「按:《离骚》:『芳与泽其杂糅兮。』『糅』字本此,杨校非。云『采其雕蔚,即篇末招摭英华之意。』非是。」《义证》引桥川时雄云:「如作『糅』,意不通畅,作『采』甚是。」按《说文》 糅作粈、,清薛传均《说文答问疏证》五:「《说文》无『糅』字。粈,杂饭也。训亦同。皆属糅之正体。《一切经音义》云:『糅,古文粈、二形。』」《楚辞惜诵》:「梼木兰以矫蕙兮。」王逸注:「矫,犹糅也。梼,一作捣。矫,一作挢。糅,一作揉。」《怀沙》:「同糅玉石兮。」洪兴祖《补注》:「糅,杂也。」《思美人》:「芳与泽其杂糅兮。」《惜往日》:「芳与泽其杂糅兮。」《橘颂》:「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王逸注:「(糅)一作揉。言橘叶青,其实黄,杂糅俱盛,烂然而明。以言己敏达道德,亦烂然有文章也。」又《楚辞九辩》:「霰雪雰糅其增加兮。」王逸注:「其,一作而。」《文选》卷十三谢惠琏《雪赋》:「雪粉糅而遂多。」李善注:「《楚辞》曰:雪纷糅其增加。郑玄《礼记注》曰:糅,杂也。」此「糅其」联文之证。《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北魏黄钺柱国大将军丞相太宰武昭王墓志》:「礼命光照,器像雕蔚。」作「糅」通,「糅其雕蔚」,犹王注「杂糅俱盛,烂然而明」也。毋须从唐写本改。
(辩)【辨】骚第五
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固已轩翥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岂去圣之未远,而楚人之多才乎!昔汉武爱《骚》,而淮南作传,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谤)【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秽浊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涅而不缁,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班固以为:露才扬己,忿怼沉江;羿浇二姚,与左氏不合;昆仑悬圃,非经义所载;然其文(辞)丽(稚)【雅】,为词赋之宗,虽非明哲,可谓妙才。王逸以为:诗人提耳,屈原婉顺,《离骚》之文,依经立义。驷虬乘翳,则时乘六龙;昆仑流沙,则《禹贡》敷土;名儒辞赋,莫不拟其仪表,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者也。及汉宣嗟叹,以为皆合经术;扬雄讽(味)【咏】,亦言体同诗雅。四家举以方经,而孟坚谓不合传,褒贬任声,抑扬过实,可谓鉴而弗精,翫而未核者也。
将核其论,必征言焉。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汤禹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蜺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每一顾而(淹)【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怨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至于托云龙,说迂怪,【驾】丰隆,求宓妃,【凭】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蔽)【彃】日,木(天)【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淫之意也;摘此四事,异乎经典者【也】。
故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本)【夸】诞则如此,固知《楚辞》者,体(宪)【慢】于三代,而风雅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瓌诡而惠巧;《招魂》(《招隐》)【《大招》】,耀艳而深华;《卜居》摽放言之致,《渔父》寄独往之才。故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
自《九怀》以下,遽蹑其迹;而屈宋逸步,莫之能追。故其叙情怨,则郁伊而易感;述离居,则怆怏而难怀;论山水,则循声而得貌;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是以枚贾追风以入丽,马扬沿波而得奇,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故才高者菀其鸿裁,中巧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真)【贞】,翫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盻)【眄】可以驱辞力,欬唾可以穷文致,亦不复乞灵于长卿,假宠于子渊矣。
赞曰: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采】烟高。山川无极,情理实劳。金相玉式,(绝益称豪)【艳溢锱毫】。
集 校
辩骚。
「辩」黄本作「辨」。《校证》:「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锺本、梁本、王谟本、《四库》本、崇文本『辨』作『辩』。」《义证》:「元刻本『辨』作『辩』。……按唐写本作『辨』,今从之。」又引桥川时雄:「《楚辞》及各本作『辨』,唐写本作『辨』。《楚辞》夫蓉馆汲古阁本亦作『辨』,汪、张、畲、胡及《四库》本作『辩』。《说文》辡部:『辩,治也。』段注云:『俗多与辨不别。』时按辩、辨二字同音义近、非关假借,通用已久。」按《说文》辡部:「辩,治也。,从言。在辡之间。」 段注:「治者,理也。俗多与辨不别。辨者,判也。」《周礼天官小宰》:「六曰廉辨。」郑玄注:「辨,辨然,不疑惑也。」贾公彦疏:「谓其人辨然,于事分明,无有疑惑之事也。」《荀子正名》:「说不喻,然后辨。」王先谦《集解》:「若说亦不喻者,则反复辨明之。」二字相通,然此作「辨」较胜。从唐写本改。
奇文郁起。
《义证》引桥川时雄:「《楚辞》夫蓉馆汲古阁本『郁』作『蔚』。时按蔚之本义,牡蒿也,古多借『蔚』为『茂』字,蔚、郁二字,亦一声之转。」《补正》:「『郁』,《楚辞补注》作『蔚』;《广广文选》同。按《文选》班固《西都赋》:『神明郁其特起。』《梁书沈约传》:『《郊居赋》)值龙颜之郁起。』是『郁』字较胜。」按《类聚》卷九引晋曹毗观涛赋曰:「宏涛于是郁起。」《梁书沈约传》:「(《郊居赋》)值龙颜之郁起,乃凭风而矫翼。」《类聚》卷四十六引后汉桓麟(按当作驎)《太尉刘宽碑》曰:「中宗蔚起,谁其赞之。」「蔚起」与「郁起」义近。又按《晋书文苑传序》:「西都贾马,耀灵蛇于掌握;东汉班张,发雕龙于绨椠,俱标称首,咸推雄伯。逮乎当涂基命,文宗郁起。」疑即效此。
固已轩翥诗人之后。
《义证》引桥川时雄云:「各本及唐写同,胡本作『固以』,《楚辞》芙蓉馆、汲古阁本作『故以』。」按元本「已」均作「巳」,乃书刻之误,径改,不再出。
小雅怨谤而不乱。
「谤」,黄本作「诽」,黄校:「元作『谤』,许改。」《义证》:「『诽』原作『谤』,梅据许改。按唐写本正作『诽』。」《考异》:「按:《庄子刻意》篇:『放言怨诽。』通训定声:『放言曰谤,微言曰诽。』许改是。」《义证》引桥川时雄云:「《楚辞》芙蓉馆、汲古阁本作『诽』。」《校注》:「徐亦校为『诽』。按唐写本、《楚辞补注》、《广广文选》、谢钞本、《诸子汇函》、《赋略》绪言作『诽』。许改、徐校是也。」《汇校》:「按《史记屈原列传》:『《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作『诽』是。」按《庄子外篇刻意》:「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高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成疏:「怨有才而不遇,诽无道而荒淫。」释文:「诽,非谓反,徐音非。李云:非世无道,怨己不遇也。」《晏子春秋》卷一《景公病久不愈欲诛祝史以谢晏子谏》:「百姓之咎怨诽谤,诅君于上帝者多矣。」《史记屈原列传》:「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正义:「诽,方畏反。」此作「诽」是。从唐写本改。
若离骚者,可谓兼之。
范校:「孙云:唐写本无『兼之』二字。」《校记》:「案唐本是也。此文即承下文『蝉蜕秽浊之中,浮游尘埃之外』为句,兼之二字,当为后人妄加。」《合校》:「案:『兼之』二字当有,唐写本误脱。《史记屈原列传》云:『《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正用《淮南传》之成文,『兼之』上承《国风》《小雅》而言,赵说误。」《考异》:「按:『兼之』言兼有《国风》、《小雅》之不淫不乱也。唐写本脱。」按班固《离骚序》:「昔在孝武,博览古文。淮南王安叙《离骚传》,以『《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斯论似过其真。」有「兼之」是。
班固以为:露才扬巳。
「巳」黄本作「己」。唐写本亦作「己」。按班固《离骚序》:「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作「己」是,从唐写本、黄本改。
昆仑悬圃。
「悬」,黄校云:「一作『玄』。」范校:「孙云:唐写本作『玄』。」《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清谨轩钞本、日本刊本、崇文本『悬』作『玄』,谭校本作『悬』。」《考异》:「按『悬』、『玄』古通。」《校注》:「按唐写本、何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崇文本作『玄』。《文选》张衡《东京赋》:『右睨玄圃。』李注:『《淮南子》(《坠形》)又曰:悬圃在昆仑阊阖之中。玄与悬古字通。』」按《楚辞离骚》:「夕余至乎县圃。」王逸注:「县圃,神山。《淮南子》曰:县圃,在昆仑阊阖之中,乃维上天。言己朝发帝舜之居,夕至县圃之山。受道圣王,而登神明之山。」《淮南子坠形训》:「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悬与县同。
然其文辞丽稚。
「稚」,黄本作「雅」。范校:「孙云:唐写本『辞』字无。」《考异》:「按:『文辞』与次句辞赋之『辞』犯重,从唐写本是。」《义证》引桥川时雄云:「唐写本无『辞』字,各本及《楚辞》芙蓉馆本有『辞』。『其文辞丽雅』,本班固《序》无『辞』字,似是。序作『雅丽』。」《汇校》:「唐写本无『辞』字,『稚』作『雅』。按:班固《离骚序》:『然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当从本文删『辞』字,改『稚』为『雅』。」按从唐写本删、改。
驷虬乘翳。
「驷」,黄本作「駉」。范校:「铃木云:洪本『翳』作『鹥』,可从,诸本皆误。」《校证》:「『鹥』原作『翳』。铃木云:『洪本翳作鹥,可从。诸本皆误。』案王惟俭本作『鹥』,今据改。洪本,谓洪兴祖《楚辞补注》也。」《校注》:「『』(按《校注》正文作駉,注文作马冏,《补正》同),畲本作『駉』。芸香堂本、翰墨园本同。『翳』,郝懿行改『鹥』。按舍人用字,多从别本,此亦尔也。《离骚》:『驷玉虬以乘鹥兮。』旧校云:『鹥,一作翳。』《后汉书冯衍传下》章怀注《均藻》卷三八亦引作『翳』。是『鹥』、『翳』、二字,古本相通。从鸟与从羽一实。不能谓为『诸本皆误』也。训故本、《广广文选》、《诸子汇函》、屈复《楚辞新注》即作『鹥』『駉』、『』駉之伪体并误,当据各本改作驷。黄本前除畲本作『駉』外,余皆作『驷』。」《义证》:「『驷』,黄注本作『駉』,误。按唐写本、元刻本、弘治本均作『驷』。……按梅本正文作『翳』,在注文中作『鹥』,注云:『有角曰龙,无角曰虬。鹥,凤凰别名也。』(此王逸注)」按今本《楚辞离骚》: 「驷玉虬以椉鹥兮。」王逸注:「鹥,凤皇别名也。《山海经》云:鹥身有五采,而文如凤。凤类也,以为车饰。虬,一作虬。椉,一作乘。鹥,一作翳。」洪兴祖《补注》:「鹥,于计、乌鸡二切。《山海经》:九疑山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五采之鸟,翳鸟也。又云:蛇山有鸟,五色,飞蔽日,名翳鸟。」《文选》卷三十二引《离騒》作「驷玉虬以乘鹥兮。」日端平本《离騒》作「驷玉虬以乘鹥兮」。《山海经》卷十八:「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袁珂《校注》:「郭璞云:『凤属也;《离骚》曰:驷玉虬而乘翳。』郝懿行云:『《广雅》云:翳鸟,鸾鸟,凤皇属也。今《离骚》翳作鹥,王逸注云:凤皇别名也。《史记司马相如传》张揖注及《文选》(《思玄赋》)注、《后汉书张衡传》注引此经并作鹥鸟,《上林赋》注仍引作翳鸟。」鹥同翳,毋须改。
名儒辞赋。
《义证》引桥川时雄:「唐写及《楚辞》夫蓉馆、汲古阁本作『词』,各本作『辞』。」
以为皆合经术。
「术」,范校:「赵云:一作『传』。」《校证》:「唐写本『术』作『传』。」《义证》引桥川时雄云:「两是。」按范注:「《汉书王褒传》: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征能为《楚辞》九江被公,召见诵读。……所幸宫馆,辄为歌颂,第其高下,以差赐帛。议者多以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辞赋大者与古诗同义,小者辩丽可喜。辟如女工有绮縠,音乐有郑卫,今世俗犹皆以此虞说耳目,辞赋比之,尚有仁义风谕,鸟兽草木多闻之观,贤于倡优博弈远矣。』」此作「术」通。且后有「而孟坚谓不合传」句,不应重。《史记太史公自序》:「(孔子世家)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修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于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蓺之统纪于后世。」
扬雄讽味。
「讽」,范校:「孙云:唐写本作『谈』。」《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古论大观》三五『扬』作『杨』。」又:「《古论大观》:『味』作『咏』。」《校注》:「『讽』,唐写本作『谈』。『味』,《稗编》七三,《古论大观》三五作『咏』。禇徳仪云:『味』疑『咏』之讹。按『谈』、『咏』并误。《晋书袁宏传》『(王)珣讽味遗典』,《世说新语鉴赏》篇『讽味遗言』,释慧远《与桓太尉论料简沙门书》『二者讽味遗典』,《弘明集》十二阮孝绪《七录序》『讲说讽味,方轨孔籍』,《广弘明集》三《颜氏家训文章》篇『孝元讽味,以为不可复得』,并『讽味』连文之证。又按子云语无考,黄范诸家注亦未详。王逸《楚辞天问》后序:『昔屈原所作,凡二十五篇,世相教传,而莫能说《天问》,以其文义不次,又多奇怪之事。自太史公口论道之,多所不逮;至于刘向、扬雄,援引传记旧校云:「一作经传。」以解说之,亦不能详悉。』舍人谓其『言体同《诗》雅』,就此可得其彷佛。」《考异》:「按:从『讽』是,《说文》:『讽、诵也。』」《义证》:「唐写本『讽』作『谈』,误。斯波六郎:『户田浩晓氏《校勘记补》曰:锺本味作咏。案应作讽味为是。讽味之用例,见晋东海王越之《敕世子毗》『讽味遗言』(《世说赏誉》篇,又《文选齐竟陵王行状》注引《晋中兴书》)。』《校证》:『《古论大观》味作咏。』《缀补》:『《稗编》七三引味作咏。』按『咏』字义长。」按《论衡累害》篇:「后《鸱鸮》作,而《黍离》兴,讽咏之者,乃悲伤之。」又《程材》篇:「儒生之性,非能皆善也,被服圣教,日夜讽咏,得圣人之操矣。文吏幼则笔墨,手习而行,无篇章之诵,不闻仁义之语。」《晋书袁宏传》:「袁宏字彦伯。……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孤贫,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声既清会,辞又藻拔,遂驻听久之,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此本《世说新语文学》《华阳国志广汉士女》:「朱仓,字云卿,什邡人也。受学于蜀郡张宁。湌豆饮水以讽诵。……着《河洛解》。……以讽咏自终。」可证「咏」犹「诵」也。《世说新语轻诋》 「褚太傅南下,孙长乐于船中视之。言次,及刘真长死,孙流涕,因讽咏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宋书王华传》:「华每闲居讽咏,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此作「讽咏」是,盖「遗典」可「味」,《骚》则宜「诵」也。「讽咏」犹「讽诵」。《 史记东方朔传》:「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汉书艺文志》:「《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三百五篇,遭秦而全者,以其讽诵,不独在竹帛故也。」颜师古注:「咏者,永也。永,长也,歌所以长言之。」从《古论大观》改。
而孟坚谓不合传。
范校:「铃木云:洪本『传』下有『体』字。」李曰刚《文心雕龙斟诠》(后简称《斟诠》):「按『合传』与上句『方经』对文,不应有『体』字。」
可谓鉴而弗精。
「弗」,范校:「孙云:唐写本作『不』。」
翫而未核者也。
「也」范校:「孙云:唐写本作『矣』。」《义证》引桥川时雄:「唐写『也』作『矣』,各本作『也』。」
称汤禹之祗敬。
「汤禹」,黄本作「汤武」,范校:「孙云:唐写本『汤武』作『禹汤』。」 黄注:「《离骚》:汤禹俨而祇敬兮,周论道而莫差。」范注:「据《离骚》应作『汤禹』。」《校证》:「『禹汤』,原作『汤武』。今从唐写本及明翻宋本《楚辞》改。」《考异》:「按:《离骚》原作『汤禹』。又按『祗敬』以下四句,唐写本脱。」《合校》:「『祗敬』以下脱『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四句。」《校注》:「『汤武』,唐写本作『禹汤』。《楚辞补注》、《广广文选》同。元本、两京本作『汤禹』。按《离骚》『汤禹俨而祗敬兮』,又『汤禹严而求合兮』,并作『汤禹』;《九章怀沙》『汤禹久远兮』,亦作『汤禹』。疑舍人此文,原从《离骚》作『汤禹』。传写者以为失叙,乃改为『汤武』耳。《汉书宣元六王传》:『汤禹所以成大功也。』《论衡知实》篇:『虽汤禹之察,不能过也。』其叙『汤禹』次第,与《离骚》同,亦可作为旁证。」《汇校》:「按:作『禹汤』较胜。」按此毋须改。
讥桀纣之猖披。
范校:「铃木云:诸本同,洪本『披』作『狂』。」《校证》:「梅本、梅六次本、陈本、锺本、梁本、汇函本、《读书引》十二『猖』作『昌』。铃木云:『洪本披作狂。』」《校注》:「『猖』,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增订别解本、《诸子汇函》、张松孙本作『昌』。『披』,《楚辞补注》、《广广文选》、《诗源辨体》二引作『狂』。按《离騒》:『何桀纣之猖披兮。』旧校云:『猖,一作昌。』唐写本《文选》、五臣本《文选》作『昌』。是『猖』与『昌』通。『披』作『狂』,疑误。」《考异》:「按:猖披,《楚词》宋本作昌被,别本作倡披,被音义与披通,盖古文凡披皆作被也。」按《离騒》:「何桀纣之猖披兮。」王逸注:「桀、纣,夏、殷失位之君。猖披,衣不带之貌。猖,一作昌,《释文》作倡。披,一作被。」《文选》五臣注:「良曰:昌披,乱也。」洪兴祖《补注》:「《博雅》云:『裮被,不带也。』被音披。」作「狂」者非是。
规讽之旨也。
《校证》:「清谨轩钞本『讽』作『风』。」
每一顾而淹涕。
「淹」,黄本作「掩」。《汇校》:「『淹』,唐写本作『掩』。按唐写本是。」按《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洪兴祖补注:「掩涕,犹抆泪也。」从唐写本、黄本改。
忠怨之辞也。
「辞」,范校:「孙云:唐写本作『词』。」《义证》:「唐写本『辞』作『词』。下同,不重出校语。」
同于风雅者也。
「于」,范校:「孙云:唐写本作『乎』。」
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
范校:「孙云:唐写本『丰』上有『驾』字。『鸩』上有『凭』字。」《义证》:「唐写本『丰』上有『驾』字。赵万里校记:『案此处上下文均三字为句,驾字当据唐本补。』」又:「『娀女』,原作娥女,梅注本改,黄注本从之。唐写本『鸩』上有『凭』字,『娥』作『娀』。赵氏校记:『案唐本是也,今本有脱误,当据改。』」《校释》:「唐写本……,是。」《校注》:「按『驾』、『凭』二字当据增,始能与上『托云龙说迂怪』句一例,否则辞意不明矣。」《考异》:「按:唐写本『驾』『凭』字衍,此列举迂怪之事,杨校非。」《汇校》:「按《离骚》:『吾令丰龙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在『丰隆』、『鸩』前并有使动词,故『驾』、『凭』二字不可无。」按从唐写本补。
诡异之辞也。
《合校》:「唐写本『辞』作『辞』。」
康回倾地。
《义证》:「桥川时雄:『唐写误作『秉回』,『康』作秉,形似之讹。』按唐写本此字在『康』『秉』之间。」
夷羿蔽日。
「蔽」,黄本作「彃」,黄校:「元作『蔽』,孙改。」范校:「赵云:(唐写本)作『毙』。」《校证》:「『毙』原作『蔽』,孙汝登、徐改『彃』,王惟俭本同,唐写本作『毙』。案《天问》:『羿焉彃日。』王注:『彃,一作毙。』是彦和据一本作『毙』也。(明)翻宋本《楚辞》载此文作『蔽』。《诸子》篇『羿弊十日』,一本『弊』作『毙』。『弊』即『獘』之隶变,『蔽』又『獘』之形误。『毙』『獘』音义俱同,今从唐写本。」《校注》:「按唐写本是也。《楚辞天问》:『羿焉彃日。』旧校云:『彃,一作毙。』舍人用传记文,多从别本,此必原是『毙』字。《楚辞补注》、《广广文选》作『弊』;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文津本、《古论大观》作『蔽』,皆音同形近之误。《诸子》篇『羿弊十日』,《玉海》三五引作『毙』;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梅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等同,尤为切证。江淹《遂古》篇:『羿乃毙日,事岂然兮?』《广弘明集》卷三亦作『毙』。」《考异》:「按:《楚辞天问》:『羿焉彃日。』别本又作『毙』,从『彃』是。《说文》:『彃,射也。』」。《斟诠》:「《说文》弓部:『彃,也,从弓,毕声。《楚辞》曰:焉彃日。』段注:『屈原赋《天问》篇文。今本作羿。……』……『彃』为正字,其作『弾』者形误,作『毙』者乃音假,仍宜从许慎所见汉本《楚辞》作『彃』为是。不必从唐写本改作『毙』。」按《楚辞天问》:「羿焉彃日?乌焉解羽?」王逸注:「《淮南(本经训)》言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尧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彃,一作弹,一作毙。」洪兴祖补注:「《归藏易》:羿彃十日。《说文》:彃,射也,从弓,毕声。引焉弹日,与羿同。然则彃或作弹,盖字之误也。」《尚书五子之歌》孔颖达疏:「《说文》云:羿,帝喾射官也。贾逵云:羿之先祖,世为先王射官,故帝赐羿弓矢,使司射。《淮南子》云:尧时十日并生,尧使羿射九日而落之。《楚辞天问》云:羿焉彃日,乌焉解羽。《归藏易》亦云:羿彃十日。《说文》云:彃者,射也。」作「彃」是,从黄本改。
木天九首。
「天」,黄本作「夫」。黄校:「元作『天』,谢改。」《校证》:「『木夫』原作『木天』,王惟俭本作『一夫』,梅从谢改。注云:『按《招魂》云:一夫九首,拔木九千。』徐校亦作『木夫』。今按唐写本正作『木夫』。」《补正》:「按谢改与《招魂》合,是也。唐写本、《楚辞补注》、两京本、何本、训故本、梁本、别解本、尚古本、冈本、文溯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并作『夫』。《广广文选》、《文俪》、《汇函》、《诗源辨体》引亦作『夫』,均未误。」《考异》:「按:《楚辞招魂》:『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作『夫』是。」按王逸注:「言有丈夫一身九首,强梁多力,从朝至暮,拔大木九千株也。」「天」乃「夫」之形误,从唐写本、黄本改。
土伯三【目】。
《汇校》:「『目』,本书作黑钉。」黄本作「目」,黄校:「元作『足『,朱改。」《校证》:「『三目』原作『三足』冯本『足』作墨钉,梅从朱改,注云:『按《招魂》云: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三目虎首,其身若牛。』徐校作『三目』。今案唐写本、王惟俭本正作『三目』。」《补正》:「按朱改是也。唐写本、《楚辞补注》、活字本、何本、训故本、梁本、谢钞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正作『目』。《广广文选》、《文俪》、《汇函》、《诗源辨体》引,亦作『目』,均未误。」《考异》:「按:『土佰九约,……参目九首。』从目是。」按从唐写本、黄本补。
士女杂坐。
《校证》:「冯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锺本、梁本、王谟本、崇文本、《古论大观》『坐』作『座』。清谨轩钞本误作『陈』。」按《楚辞招魂》:「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王逸注:「言醉饱酣乐,合罇促席,男女杂坐,比肩齐膝,恣意调戏,乱而不分别也。」作「杂坐」是。
举以为欢。
「欢」,范校:「铃木云:洪本作『欢』。」《校证》:「案清谨轩钞本作『欢』。」《合校》:「唐写本『欢』作『欢』。」按《说文》欠部:「欢,喜乐也。」又心部:「欢,喜也。」段注:「欢与欢音义皆略同。」
摘此四事。
「摘」,范校:「孙云:唐写本作『指』。」《义证》引桥川时雄:「《楚辞》夫蓉馆、汲古阁本作『擿』。」《缀补》:「按上文『指以为乐』,此文『摘』作『指』,与上『指』字复,疑涉上文而误。《楚辞补注》本『摘』作『适』,古字通用。」《考异》:「立斋按:摘,发指近也,见《说文》。从『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