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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将览焉 何校「览」改「听」。案:依汉书也。详此句与上文「孰能听之矣」相承接,作「听」为是。袁、茶陵二本亦作「览」,皆涉「寡人将竦意而览焉」句之误。尤本改上「览」字为「听」,致与汉书互易,益非。
注「如淳曰汉书注曰」 陈云「淳」下衍「曰」字,是也。各本皆衍。
三人皆诈伪 袁本、茶陵本「三」作「二」。案: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良注云「其子恶来革多力」,是五臣以飞廉为一人,恶来革为一人,而其本作「二」也。善引说苑,以革为一人,而其本作「三」。尤改正之,是矣。又案:今本汉书亦作「二」,似有误。颜注未有明文,无以相订。
终无益于主上之治 茶陵本云五臣作「治」。袁本云善作「理」。案:此亦尤校改之也。汉书「治」,但善避讳,尤改非也。
于是吴王戄然易容 袁本「戄」作「惧」,音句,云善作「戄」。茶陵本作「戄」,音句,云五臣作「惧」。善注中皆无「居具切」三字。今案:此各本所见盖皆非也。「戄」不得音句,亦不得「居具切」。汉书作「惧」,颜注「居具反」,善音与之同,是亦作「惧」。其「居具」之音,与五臣句复,故袁、茶陵删之耳。
注「非虎非狼」 案:「狼」当作「●」。各本皆误。重赠卢谌引作「非龙非」,句在「非熊非罴」上。今六韬同「」,盖卽「●」字,与「罴」、「师」协韵也。运命论注引作「狼」,亦误。
躬亲节俭 茶陵本无「躬」字,「亲」下校语云五臣作「躬」。袁本「躬」下校语云善有「亲」字。此初刻同茶陵所见,后用袁所见修改添之也。汉书作「躬节俭」,与五臣同。
天下大洽 案:「洽」当依汉书作「治」。各本皆讹。
惟周之贞 何校「贞」改「桢」。袁本云善作「贞」。茶陵本云五臣作「桢」。案:汉书作「桢」,未审善果何作?
四子讲德论并序
王子渊
襃既为益州刺史王襄作中和乐职宣布之诗,又作传,汉书曰:益州刺史王襄欲宣风化于众庶,闻王襃有俊才,使襃作中和、乐职、宣布诗,选好事者令依鹿鸣之声习而歌之。襃既为刺史作颂,又作传。如淳曰:言王政中和,在官者乐其职,国语所谓宣布哲人之令德也。名曰四子讲德,以明其意焉。
微斯文学问于虚仪夫子曰:「盖闻国有道,贫且贱焉,耻也。论语,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今夫子闭门距跃,专精趋学有日矣。距跃,不行也。应劭风俗通曰:涉始于足,足率长十寸,十寸则尺,一单三尺,法天地人,再跃则涉。幸遭圣主平世,而久怀宝,论语,阳货谓孔子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是伯牙去锺期,而舜、禹遁帝尧也。广雅曰:遁,逃也。于是欲显名号,建功业,不亦难乎?」
夫子曰:「然,有是言也。夫●蝱终日经营,不能越阶序,说文曰:●蝱,啮人飞虫也。庄子曰:噆膚。●,亡云切。蝱,莫衡切。尔雅曰:东西墙谓之序。附骥尾则涉千里,攀鸿翮则翔四海。文子曰:与骥致千里而不飞。仆虽嚚顽,愿从足下。虽然,何由而自达哉?」
文学曰:「陈恳诚于本朝之上,行话谈于公卿之门。」春秋说题辞曰:秉懿诚之义,思至忠之功。高诱淮南子注曰:本朝,国朝也。
夫子曰:「无介绍之道,安从行乎公卿?」礼记曰:介绍而传命。
文学曰:「何为其然也?昔宁戚商歌以干齐桓,吕氏春秋曰:宁戚饭牛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歌。淮南子曰:宁越商歌车下,而桓公慨然而悟。许慎曰:商,秋声也。越石负刍而寤晏婴,晏子春秋曰:晏子之晋,至于中牟,赌弊冠皮裘负刍息于途侧者。晏子曰:吾子何为者?对曰:我越石父者也。晏子曰:何为此?曰:吾为人臣仆于中牟,见使将归。晏子曰:何为为仆?对曰:吾身不免冻饿之地,吾是以为仆也。晏子曰:可得而赎乎?对曰:可。遂解左骖而赎之,因载而与之俱归,至舍,不辞而入。越石父立而请绝,晏子使人应之:子何绝我之暴也?越石父对曰:臣闻之,士者诎乎不知己,而申乎知己。吾三年为人臣而莫吾知也。今子赎我,吾以子为知我矣,今不辞而入,是与臣仆者同矣。晏子出见之,曰:向也见客之容,而今也见客之意。非有积素累旧之欢,皆涂觏卒遇,而以为亲者也。故毛嫱西施,善毁者不能蔽其好;慎子曰:毛嫱、先施,天下之姣也。衣之以皮倛,则见之者皆走,易之玄锡,则行者皆止。先施、西施一也。嫫謩姆母倭傀,善誉者不能掩其丑。孙卿子曰:闾●子奢,莫之媒也。嫫姆力父,是之喜也。倭傀,丑女,未详所见。倭,于为切。傀,古回切。苟有至道,何必介绍?」
夫子曰:「咨,夫特达而相知者,千载之一遇也。招贤而处友者,众士之常路也。是以空柯无刃,公输不能以斵;但悬曼矰,蒲苴不能以射。声类曰:但,徒也。薛君韩诗章句曰:曼,长也。郑玄周礼注曰:结缴于矢谓之矰。矰,高也。列子曰:蒲苴子弋,弱弓纤缴,乘风而振之,连双鸧于青云。故膺腾撇波而济水,不如乘舟之逸也;说文曰:,击也。与撇同也,疋设切。冲蒙涉田而能致远,未若遵涂之疾也。才蔽于无人,行衰于寡党,此古今之患,唯文学虑之。」
文学曰:「唯唯,敬闻命矣。」
于是相与结侣,携手俱游,求贤索友,历于西州。有二人焉,乘辂而歌。倚輗五鸡而听之:辂,车也。白虎通曰:名车为辂者何,言所以步之于路也。包咸论语注曰:輗者,辕端横木,以缚轭也。咏叹中雅,转运中律,啴阐缓舒绎,曲折不失节。礼记曰: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问歌者为谁?则所谓浮游先生陈丘子者也。于是以士相见之礼友焉。仪礼曰:士相见之礼,贽冬用雉,夏用朐,左头奉之。
礼文既集,韩子曰:礼有文。礼者,义之文。文学、夫子降席而称曰:「俚力纪人不识,寡见尠闻,刘德汉书注曰:俚,鄙也。曩从末路,望听玉音,窃动心焉。尚书大传曰:天下诸侯,莫不玉音金声。敢问所歌何诗?请闻其说。」浮游先生陈丘子曰:「所谓中和乐职宣布之诗,益州刺史之所作也。刺史见太上圣明,股肱竭力,如淳汉书注曰:太上,天子也。尚书大传曰:股肱,臣也。德泽洪茂,黎庶和睦,天人并应,屡降瑞福,故作三篇之诗以歌咏之也。」
文学曰:「君子动作有应,从容得度,南容三复白珪,孔子睹其慎戒;论语曰:南容三复白珪,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太子击诵晨风,文侯谕其指意。韩诗外传曰:魏文侯有子曰击,次曰欣,欣少而立之以为嗣,封击中山,三年莫往来。其傅赵仓唐谏曰:何不遣使乎?则臣请使。击曰:诺。于是遂求北犬晨鴈,赍行,仓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再拜献之。文侯曰:嘻!击知吾好北犬嗜晨鴈也。卽见使者。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对曰:好诗。文侯曰:于诗何好?曰:好晨风。文侯曰:晨风谓何?对曰:诗云:鹬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此自以忘我者也。于是文侯大悦曰:欲知其君,视其所使。中山君不贤,恶能得贤傅?遂废太子欣,召中山君以为嗣。今吾子何乐此诗而咏之也?」
先生曰:「夫乐者感人密深,而风移俗易。礼记曰:乐者,圣人所作也,其感人深。又曰:乐者,所以移风易俗也。吾所以咏歌之者,美其君术明而臣道得也。君者中心,臣者外体。外体作,然后知心之好恶;臣下动,然后知君之节趋。子思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正则体修,心肃则身敬也。好恶不形,则是非不分,节趋不立,则功名不宣。故美玉蕴于碔武砆夫,凡人视之怢焉,马融论语注曰:蕴,藏也。战国策曰:白骨疑象,武夫类玉。张揖汉书注曰:武夫,石之次玉者。广苍曰:怢,忽忘也,怢,他没切。良工砥之,然后知其和宝也。精练藏于朴,庸人视之忽焉,精,练金也。金百练不耗,故曰精练也。说文曰:,铜铁璞也。矿与同,瓜并切。巧冶铸之,然后知其干也。况乎圣德巍巍荡荡,民氓所不能命哉!论语,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广雅曰:命,名也。是以刺史推而咏之,扬君德美,深乎洋洋,罔不覆载,纷纭天地,寂寥宇宙。言所覆者广也。纷纭,众多之貌也。寂寥,旷远之貌也。明君之惠显,忠臣之节究。尔雅曰:究,穷也。郭璞曰:谓穷尽也。皇唐之世,何以加兹!是以每歌之,不知老之将至也。」论语,子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也。
文学曰:「书云:迪一人使四方若卜筮。尚书曰:故一人有事四方,若卜筮,无不是孚。孔安国曰:迪,道也。孚,信也。夫忠贤之臣,导主志,承君惠,摅盛德而化洪,天下安澜,比屋可封,澜,水波。安澜,以喻太平也。尚书大传曰:周民可比屋而封。何必歌咏诗赋可以扬君哉?愚窃惑焉。」
浮游先生色勃眦溢,曰:「是何言与?论语,子曰:君召使摈,色勃如也。孝经,子曰:是何言与!昔周公咏文王之德而作清庙,建为颂首;吉甫叹宣王穆如清风,列于大雅。毛诗周颂曰: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雒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毛诗大雅序曰:蒸民,尹吉甫美宣王也。诗曰:吉甫作诵,穆如清风。夫世衰道微,伪臣虚称者,殆也。世平道明,臣子不宣者,鄙也。鄙殆之累,伤乎王道。故自刺史之来也,宣布诏书,劳来不怠,令百姓徧晓圣德,莫不沾濡。厖邈江眉耆耉之老,厖,杂也。谓眉有白黑杂色。咸爱惜朝夕,愿济须臾,且观大化之淳流。于是皇泽丰沛,主恩满溢,百姓欢欣,中和感发,是以作歌而咏之也。感发,谓情感于中,发言为诗也。传曰:『诗人感而后思,思而后积,积而后满,满而后作,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乐动声仪文也。此臣子于君父之常义,古今一也。今子执分寸而罔亿度,亿度之言无限也。韩子曰:有尺寸而无亿度。又曰:前识无缘,而妄亿度也。马融论语注曰:罔,诬也。处把握而却寥廓,乃欲图大人之枢机。道方伯之失得,不亦远乎?」大人,谓天子也。周易曰:利见大人。又曰:言行君子之枢机。
陈丘子见先生言切,恐二客惭,膝步而前曰:「先生详之:战国策曰:荆轲见太子,太子再拜而跽,膝行流涕。行潦老暴集,江海不以为多;左氏传曰:君子曰:潢污行潦之水。杜预曰:行潦,流潦也。庄子,海若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百川归之而不盈。鰌並逃,九罭域不以爲虛。尔雅曰:鳛,鳅。郭璞曰:今泥鳅也。鳛,似立切。鳅,且由切。郭璞山海经注曰:,魚,似蛇,時闡切。毛诗曰:九罭之鱼鳟鲂。尔雅曰:九罭,鱼网也。是以许由匿尧而深隐,唐氏不以衰;吕氏春秋曰:昔尧朝许由于沛泽之中,请属天下于夫子。许由遂之箕山之下。夷齐耻周而远饿,文武不以卑。夷、齐,已见上文。夫青蝇不能秽垂棘,毛诗曰:营营青蝇,止于樊。郑玄曰:蝇之为虫,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左氏传曰:晋荀息请以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邪论不能惑孔墨。今刺史质敏以流惠,舒化以扬名,采诗以显至德,歌咏以董其文,尔雅曰:董,正也。受命如丝,明之如,礼记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音弗。郑玄曰:言出弥大也。甘棠之风,可倚而俟也。毛诗序曰: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二客虽窒计沮孳与议,何伤?」言二客虽于计窒塞,于议沮败,何伤于理乎?言未伤也。尔雅曰:窒,塞也。顾谓文学夫子曰:「先生微矜于谈道,又不让乎当仁,论语,子曰:当仁不让于师。亦未巨过也。愿二子措意焉。」
夫子曰:「否。夫雷霆必发,而潜底震动,吕氏春秋曰:开春始雷,则蛰虫动矣。枹孚鼓铿苦耕锵七羊,而介士奋竦。左氏传曰:郄克援枹而。郑玄周礼注曰:介,被甲也。故物不震不发,士不激不勇。今文学之言,欲以议愚感敌,舒先生之愤,愿二生亦勿疑。」言议前敌之愚,以感动之。于是文绎复集,及始讲德。马融论语注曰:绎,寻绎也。
文学夫子曰:「昔成康之世,君之德与?臣之力也?」韩子曰:晋平公问叔向曰:齐桓公九合诸侯,臣之力邪?君之力邪?与音余。
先生曰:「非有圣智之君,恶乌有甘棠之臣?故虎啸而风寥戾,龙起而致云气,周易曰: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蟋蟀俟秋吟,蜉浮蝣由出以阴。易通卦验曰:立秋蜻蛚鸣。蔡邕月令章句曰:蟋蟀,虫也。谓之蜻蛚也。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鸣声相应,仇偶相从。周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人由意合,物以类同。是以圣主不徧窥望而视以明,不殚倾耳而听以聪。何则?淑人君子,人就者众也。毛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故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亦;大厦之材,非一丘之木;太平之功,非一人之略也。慎子曰:廊庙之材,盖非一木之枝;狐白之裘,非一狐之皮也;治乱、安危、存亡、荣辱之施,非一人之力也。
「盖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有君而无臣,春秋刺焉。公羊传曰:宋公与楚人期战于泓之阳,宋师大败。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临大事而不忘大礼,有君而无臣,以为难,虽文王之战,亦不过此也。何休曰:惜其有王德,而无王佐也。三代以上,皆有师傅;五伯以下,各自取友。说苑,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师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友也。伯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仆也。齐桓有管鲍隰宁,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左氏传曰: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又曰:齐桓,卫姬之子,有鲍叔牙、隰朋以为辅佐。说苑,邹子曰:宁戚叩辕行歌,桓公任之以国政。论语,子曰:桓公九合诸候,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又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晋文公有咎犯赵衰楚危,取威定霸,以尊天子。左氏传曰:晋公子重耳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杜预曰:狐偃,子犯也。司空季子,胥臣臼季也。左氏传曰:先轸谓晋侯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秦穆有王由五羖,攘却西戎,始开帝绪。韩诗外传曰:昔戎将由余使秦,秦缪公问得失之要。对曰:古之有国者,未尝不以恭俭也;失国者,未尝不以骄奢也。缪公然之,于是告内史王廖曰: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由余,圣人也,将奈之何?王廖曰:君其遗之女乐,以媱其志,然后可图。缪公曰:善。乃使王廖以其女乐二列遗戎王。史记曰:百里奚亡秦走宛,秦缪公闻百里奚,故重赎之。恐楚不予,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曰:予之。缪公与语国事,大悦。又曰:秦用由余谋伐戎王,并国十二,遂霸西戎。春秋保干图曰:五帝异绪。宋衷曰:绪,业也。楚庄有叔孙子反,兼定江淮,威震诸夏。韩诗外传曰:沈令尹进孙叔敖于庄王。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国霸。左氏传曰:楚子围郑,子反将右。晋师救郑,及楚师战于邲,晋师败绩。邲,步必切。勾践有种蠡渫庸,克灭强吴,雪会稽之耻。汉书曰:江都王问董仲舒曰:越王勾践与大夫渫庸、种、蠡谋伐吴,遂灭之。孔子称殷有三仁,寡人亦以为越有三仁。史记曰:吴王夫差伐越,败之。越王勾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会稽。又曰:勾践自会稽归,拊循其士民,伐吴,大破之,吴王自杀也。魏文有段干田翟,秦人寝兵,折冲万里。吕氏春秋曰:孟尝君问白圭曰:魏文侯名过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桓公也,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羽翼之也。史记,魏文侯谓李克曰:寡人之相,非成则璜。璜,翟璜也。成,魏文侯弟名也。吕氏春秋曰:段干木者,魏文敬之,过其庐而轼。秦欲攻魏,而司马康谏曰:段干木贤者,而魏礼之,天下皆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止。燕昭有郭隗乐毅,夷破强齐,困闵于莒。史记曰:燕昭王以子之之乱,而齐大破燕。燕昭王怨齐,于是诎身下士,先礼郭隗,以招贤者。乐毅为魏使于燕,燕昭王以为亚卿,使乐毅伐齐,破之,追至于临菑。齐涽王走保于莒。涽与闵同。夫以诸侯之细,功名犹尚若此,而况帝王选于四海,羽翼百姓哉!高诱吕氏春秋注曰:羽翼,辅佐也。
「故有贤圣之君,必有明智之臣。欲以积德,则天下不足平也。欲以立威,则百蛮不足攘也。毛苌诗传曰:攘,除也。今圣主冠道德,履纯仁,被六艺,佩礼文,屡下明诏,举贤良,求术士,招异伦,拔俊茂。是以海内欢慕,莫不风驰雨集,袭杂并至,填庭溢阙。含淳咏德之声盈耳,登降揖让之礼极目,进者乐其条畅,怠者欲罢不能。条,犹理也。汉书音义曰:畅,通也。偃息匍匐乎诗书之门,游观乎道德之域,咸絜身修思,吐情素而披心腹,各悉精锐以贡忠诚,允愿推主上,弘风俗而骋太平,济济乎多士,文王所以宁也。济济多士,已见上文。
「若乃美政所施,洪恩所润,不可究陈。举孝以笃行,崇能以招贤,去烦蠲苛以绥百姓,禄勤增奉以厉贞廉。汉书宣纪曰: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又曰: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禄薄,其益吏奉什五也。减膳食,卑宫观,宣纪曰:令太官损膳省宰。又曰:郡国宫观,勿复修理。省田官,损诸苑,宣纪曰:池籞未御幸者,假与贫人。疎繇役,振乏困,宣纪曰:流人还归,勿筭繇事。又曰:遣使者振贷乏困。恤民灾害,不遑游宴。宣纪曰: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之。闵耄老之逢辜,怜缞绖之服事,宣纪曰:朕惟耆老之人,发齿堕落,亦无暴虐之心,诸年八十以上,非诬告人、杀伤人,他皆勿坐。又曰:百姓遭缞绖凶灾,而吏繇事,伤孝子之心。自今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侧隐身死之腐人,凄怆子弟之缧匿。宣纪曰:今系者或以掠辜,若饥寒死狱中,朕甚痛之。又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孙匿大父母,皆勿坐。恩及飞鸟,惠加走兽,胎卵得以成育,草木遂其零茂。尸子曰:汤之德及鸟兽矣。庄子曰:至德之世,禽兽成羣,草木遂长。恺悌君子,民之父母,岂不然哉?毛诗大雅文。
「先生独不闻秦之时耶?违三王,背五帝,灭诗书,坏礼义;信任羣小,憎恶仁智,诈伪者进达,佞谄者容入。宰相刻峭,大理峻法。广雅曰:峭,急也,谓严急也。峻与峭同。处位而任政者,皆短于仁义,长于酷虐,狼挚虎攫,怀残秉贼。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其所临莅,莫不肌栗慑伏,吹毛求疵,并施螫毒。百姓征彸,无所措其手足。韩子曰:古之人君大体者,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洒垢而察难知。方言曰:征彸,惶遽也。论语,子曰: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彸,章容切。嗷嗷愁怨,遂亡秦族。是以养鸡者不畜狸,牧兽者不育豺,树木者忧其蠧,保民者除其贼。文子曰:乳犬噬虎,伏鸡搏狸。又曰:所为立君者,以禁暴乱也。夫养禽兽者,必除狼,又况牧民乎?又曰:木林生蠧,还自食,人生事,因自贼。故大汉之为政也,崇简易,尚宽柔,进淳仁,举贤才,上下无怨,民用和睦。孝经曰:民用和睦,上下无怨。
「今海内乐业,朝廷淑清。天符既章,人瑞又明。品物咸亨,山川降灵。周易曰:云行雨施,品物咸亨。神光耀晖,洪洞朗天。宣纪曰:荐鬯之夕,神光交错,或降于天,或登于地。凤皇来仪,翼翼邕邕。羣鸟并从,舞德垂容。宣纪曰:凤皇集鲁,羣鸟从之。尚书曰:凤皇来仪。尔雅曰:翼翼,恭也。邕邕,和也。又曰:邕邕者声和也。山海经曰:凤首文曰德。神雀仍集,麒麟自至。宣纪,神雀仍集,九真献奇兽。甘灵滋液,嘉禾栉比。宣纪曰:甘露降未央宫。又曰:嘉谷玄稷,降于郡国。大化隆洽,男女条畅。家给年丰,咸则三壤。岂不盛哉!尚书曰:咸则三壤,成赋中邦。昔文王应九尾狐而东夷归周,春秋元命苞曰:天命文王以九尾狐。武王获白鱼而诸侯同辞,尚书琁玑钤曰:武王得兵钤,谋东观,白鱼入舟,俯取以燎。八百诸侯顺同不谋。鱼者,视用无足翼从,欲纣如鱼,乃诛。周公受秬鬯而鬼方臣,周公受秬鬯,未详。郑玄诗笺曰:鬼方,远方也。宣王得白狼而夷狄宾。史记曰: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以归。今云宣王,未详。夫名自正而事自定也。论语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南郡获白虎,亦偃武兴文之应也。获之者张武,武张而猛服也。是以北狄宾洽,边不恤寇,甲士寝而旌旗仆也。」
文学夫子曰:「天符既闻命矣,敢问人瑞。」
先生曰:「夫匈奴者,百蛮之最强者也。毛诗曰:因时百蛮。天性憍蹇,习俗杰暴,左氏传曰:彼皆偃蹇。杜预曰:偃蹇,憍慠也。贱老贵壮,气力相高。史记曰:匈奴贵壮健,贱老弱也。业在攻伐,事在猎射,史记曰:匈奴因射猎为生业,习战攻以侵伐。儿能骑羊,走箭飞镞,史记曰:匈奴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也。逐水随畜,都无常处。史记曰:匈奴逐水草迁徙,无城郭常处。鸟集兽散,往来驰骛,周流旷野,以济嗜欲。其耒耜则弓矢鞍马,播种则扞弦掌拊,礼记曰:左佩决扞。郑玄曰:扞,拾也,言所以拾弦也,何旦切。郑玄礼记注曰:拊,弓把也,音夫。收秋则奔狐驰,获胡郭刈则颠倒殪伊计仆。史记曰:匈奴射狐,用为食。追之则奔遁,释之则为寇。史记曰:匈奴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是以三王不能怀,五伯不能绥,惊边扤士,屡犯刍荛,诗人所歌,自古患之。毛诗曰: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猃狁孔炽,我是用急。今圣德隆盛,威灵外覆,日逐举国而归德,单于称臣而朝贺。宣纪曰:日逐王先贤掸将人众来降。郑氏曰:掸,音缠束之缠。又曰:单于称臣,使弟奉珍朝贺正月。乾坤之所开,阴阳之所接,编蒲典结计沮颜,燋齿枭闲,翦发黥首,文身裸力果袒徒旦之国,编结,卽编发也。汉书,终军曰:解辫发,削左衽。又曰:匈奴有罪,小者轧。音义曰:刀刻其面,盖沮颜也。燋齿,未详。又曰:大宛,深目多须,盖枭也。黥首,盖雕题也。山海经曰:雕题国在郁林南。靡不奔走贡献,欢忻来附,婆娑呕吟,鼓掖而笑。夫鸿均之世,何物不乐?孔安国尚书传曰:洪,大也。鸿与洪古字通。毛苌诗传曰:均,平也。飞鸟翕翼,泉鱼奋跃。毛诗曰:鸳鸯在梁,戢其左翼。郑玄曰:明王之时,人不惊骇也。韩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泉。薛君曰:鱼喜乐,则踊跃于泉中。是以刺史感懑莫本舒音,而咏至德。鄙人黭浅,不能究识,黭,不明也,乌感切。敬遵所闻,未克殚焉。」
于是二客醉于仁义,饱于盛德,毛诗曰:既醉以酒,既饱以德。终日仰叹,怡怿而悦服。
文选考异
注「涉始于足」 案:「涉」当作「步」,不同。各本皆讹。
注「一单三尺」 袁本、茶陵本「单」作「跃」,是也。
注「遁逃也」 袁本、茶陵本「逃」作「避」,是也。
注「皮裘负刍」 袁本并入五臣,「皮」作「反」,是也。茶陵本亦误「皮」。
注「闾●子奢」 案:「●」当作「娵」。各本皆讹。今荀子赋篇及七发注引皆是「娵」字。
故美玉蕴于碔砆 案:「碔砆」当作「武夫」。注引战国策及张揖汉书注皆不从「石」,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翰注乃作「碔砆」。是善「武夫」,五臣「碔砆」,音以「武夫」,各本所见乱之而失着校语。此误入五臣音皆非也。又案:引「张揖曰」者,子虚赋注也。史记、汉书正作「武夫」。今彼正文及善注引张揖、国策尽为「碔砆」,恐亦为五臣所乱而并注中改之也。
注「说文曰铜铁璞也」 案:「」当作「矿」,「璞」当作「朴」。各本皆讹。「矿」卽「磺」字也。又案:依此,正文「朴」字当作「朴」,二字羣书中颇有相混者,五臣并正文改为「璞」,误甚。
寂寥宇宙 茶陵本「寥」作「聊」,云五臣作「寥」。袁本云善作「聊」。案:此尤以五臣本改之也。袁、茶陵注中作「聊」。尤改恐未必是。
注「尚书曰故一人」 袁本、茶陵本「故」作「迪」,是也。
注「毛诗周颂曰」 陈云「颂」下脱「序」字,是也。各本皆脱。
且观大化之淳流 袁本、茶陵本无「且」字。案:二本不着校语,无以考之。陈云「且」字衍,恐未必然,当各依其旧。
大厦之材 茶陵本「厦」作「夏」,云五臣作「厦」。袁本云善作「夏」。案:尤本以五臣乱善,非也。凡此字「夏」、「厦」错见者,疑皆善「夏」,五臣「厦」,余以此求之。
注「秦缪公问得失之要」 袁本、茶陵本「问」下有「之」字,是也。
注「秦缪公闻百里奚故重赎之」 何校「奚」下添「贤」字,「故」改「欲」,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注「楚人曰予之」 袁本、茶陵本「曰」作「许」,是也。
楚庄有叔孙子反 袁本、茶陵本「叔孙」作「孙叔」,是也。
句践有种蠡渫庸 袁本校语云「蠡」善作「●」。茶陵本无校语。案:此所见不同也。
省田官 何校「田官」改「官田」。案:依文义是也。各本皆作「田官」,盖误倒。考宣纪地节元年假郡国贫民田;三年诏曰:「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公田卽官田。疑此句当有善注,今失去,无可补。
莫不肌栗慑伏 袁本、茶陵本云「肌」善作「饥」。案:「饥」,传写误,尤校改正之也。
注「邕邕者声和也」 案:「者」当作「音」。各本皆讹。
是以北狄宾洽 茶陵本云五臣作「洽」。袁本云善作「合」。案:此尤以五臣本改之也。注不见明文,无以考之。
而旌旗仆也 茶陵本云五臣作「旌」。袁本云善作「旍」。案:此尤以五臣本改之也。「旍」卽「旌」字,前已屡见,当各依其旧。
先生曰夫匈奴者 茶陵本「先生曰夫」作「先生夫子曰」,云五臣作「先生曰夫」。袁本云善作「先生夫子曰」。案:此尤校改正之也。「先生夫子曰」乃传写之误。
惊边扤士 袁本、茶陵本「扤」作「杌」。何云能改斋漫录作「抏」。案:何校是也。善不音注者,已见上林赋「抏士卒之精」下也。又此字见于史记、汉书、盐铁论者甚多,其训损也,耗也,其音五官反。袁、茶陵二本所载铣注云「杌,动也」,而不着校语,以五臣乱善,致为乖谬。尤作「扤」,亦非。
注「刀刻其面」 茶陵本「刀」作「刃」。袁本亦作「刀」,与此同。何校改「刃」,陈同。案:考史记集解引音义作「刃」,汉书颜注引如淳同,「刃」字是也。
未克殚焉 袁本云善作「克」。茶陵本云五臣作「克」。案:各本所见皆非也。当作「克」,但传写误为「克」,非善、五臣有异。
文选卷第五十二
论二
王命论善曰:王命,帝王受命也。汉书曰:彪遭王莽败,光武卽位于冀州。时隗嚣据陇拥众。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意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
班叔皮
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善曰:论语文也。尚书,帝曰:来,禹。予懋乃德,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孔安国曰:历数,谓天道也。元后,天子也。尔雅曰:命,告也。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德。至于汤武,而有天下。善曰:稷,武王之祖也。契,成汤之祖也。杜预左氏传注曰:暨,至也。国语,祭公谋父曰:奕世载德。孔安国尚书传曰:载,行也。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人,其揆一焉。善曰:周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孟子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是故刘氏承尧之祚,氏族之世,着于春秋。善曰:汉书赞曰:春秋晋史蔡墨有言,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范氏其后也。范氏为晋士师,鲁文公世,出奔秦,后归于晋,其处者为刘氏。唐据火德,而汉绍之。善曰:帝系曰:帝尧封于唐,为火德。汉书赞曰: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着符,旗帜尚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始起沛泽,则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善曰:汉书曰:高祖夜径泽中,有大蛇当径,高祖乃拔剑斩蛇。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者赤帝子斩之。又曰:高祖立为沛公,旗帜皆赤,由是知所杀蛇,白帝子;杀者,赤帝子故也。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德,善曰:春秋河图揆命篇曰:仓、戏、农、黄,三阳翼天德圣明。法言曰:昔在有熊、高阳、高辛、唐、虞、三代咸有显懿,故天因而祚之。丰功厚利积累之业,善曰:史记,崇侯虎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善曰:孝经,子曰: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尚书,周公曰:道洽政治,泽润生民。故能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善曰:孟子,万章曰:尧荐舜如何?曰:使之主祭,百神享之;使之主事,事治而百姓安之。易干凿度曰:王者,天下所归。韩诗外传曰:王者,往也;天下往之,谓之王也。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善曰:世运,五行更运相次之世也。不纪,不为人所记也。春秋元命苞曰:五德之运,应录次相代。埤苍曰:崛,特起也。崛与倔同。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善曰:汉书曰,高祖曰:吾以布衣取天下。家语,孔子曰:舜起布衣,而终以帝也。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剑,善曰:适,犹遇也。汉书,高祖曰:吾提三尺剑取天下。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善曰:汉书,隗嚣曰;秦失其鹿,刘季逐而掎之,时人复知汉乎?太公六韬曰:取天下若逐野鹿,得鹿,天下共分其肉。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韦昭曰:神器,天子玺符服御之物。善曰: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也。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善曰:孟子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若然者,岂徒闇于天道哉?又不覩之于人事矣!
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善曰:说文曰:饿,饥也。谷梁传曰:五谷不升,谓之馑。流隶,流移贱隶也。左氏传曰:人有十等,舆臣隶也。馑或为殣。荀悦曰:道瘗,谓之殣也。思有短褐之袭,檐石之蓄,韦昭曰:短为裋,裋,襦也。毛布曰褐。善曰:裋,丁管切。说文曰:袭,重衣也。字林曰:袭,大箧也。晋灼曰:无一檐与一斛之余。所愿不过一金,终于转死沟壑。韦昭曰:一斤为一金。善曰:孟子谓滕文公曰:为人父母,使老稚转乎沟壑,恶在为人父母也。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善曰:墨子曰:贫富治乱,固有天命,不可损益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善曰:礼记,孔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法言曰:天因祚之,为神明主也。故虽遭罹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锧,烹醢分裂,善曰:史记曰:项籍,其季父项梁。陈胜等起,梁为楚上柱国,军下邳,自号武信君。北至定陶,再破秦军。后秦大破之,项梁死。又况么么不及数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也。善曰:鹖冠子曰:无道之君,任用么么,动则烦浊。有道之君,任用俊雄,动则明白。通俗文曰:不长曰么,细小曰么,莫可切。尔雅曰:干,求也。是故驽蹇之乘,不骋千里之涂;善曰:广雅曰:驽,骀也。今谓马之下者为驽。王逸楚辞注曰:蹇,跛也。吕氏春秋曰: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善曰:史记,陈涉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韩诗外传,盖贲曰:夫鸿鹄一举千里,所恃者六翮耳。楶梲之材不荷栋梁之任;应劭曰:尔雅曰:栭谓之楶。梲,朱儒柱。善曰:说文曰:栭,枅上标。周易曰:栋隆之吉,不挠乎下也。楶,音节。梲,之劣切。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音义曰:筲,竹筥也,受一斗。善曰:论语,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筭也。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胜其任也。善曰:周易鼎卦之辞也。说文曰:鬻,鼎实也。鬻与餗同,音速。
当秦之末,豪桀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贫贱,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善曰:史记文。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剑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宰相,封侯。善曰:史记文。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善曰:白虎通曰:庶人称匹夫何?言其夫妻为偶也。郑玄周礼注曰:致,犹会也。全宗祀于无穷,垂册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张晏曰:册书,史记也。晋灼曰:至周名春秋,考纪也。善曰: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也。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善曰:吕氏春秋曰:道德于此,穷达一也。左氏传,周内史叔兴曰: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
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善曰:汉书曰,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三曰神武有征应,善曰:征应,谓下众瑞也。四曰宽明而仁恕,善曰:汉书曰:高祖宽仁爱人,意豁如也。五曰知人善任使。善曰:高祖任张良以运筹,委萧何以关内是也。加之以信诚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善曰:论语,子曰:见善如不及。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起。善曰:左氏传,叔向曰:齐桓公从善如流。周易曰:变通者,趣时者也。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善曰:汉书,郦食其欲立六国后,汉王以问张良,良发八难,汉王辍食吐哺曰:竖儒,几败乃公事。拔足挥洗,揖郦生之说;善曰:汉书曰:郦食其求见,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食其说沛公袭陈留。悟戍卒之言,断怀土之情;善曰:汉书曰:高祖西都洛阳,戍卒娄敬说上曰:陛下都洛阳,不便。不如入关据秦之固。是日车驾西,都长安。高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善曰:汉书曰: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吕后不知所为。张良曰:顾上有所不能致四人。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请以为客,令上见之,则一助也。于是太子迎四人至。上破黥布归,愈欲易太子。及置酒,太子侍,四人者从。上乃惊曰:吾求公,公逃避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烦公幸卒调护太子。竟不易太子者,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举韩信于行阵,收陈平于亡命。善曰:汉书曰:萧何荐韩信于汉王,于是汉王斋戒设坛场,拜信为大将军。又曰:陈平亡楚来降。汉王与语,说之。使骖乘,监诸将。英雄陈力,羣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善曰:庄子,许由曰:我为汝言其大略。广雅曰:略,法也。若乃灵瑞符应,又可略闻矣。善曰:略,粗略也。初刘媪妊高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冥,有龙虵之怪。善曰:汉书曰:高祖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说文曰:妊,孕也,如荫切。及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吕公覩形而进女;善曰:汉书曰:高祖常从王媪、武负贳酒,时饮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债。贳,食夜切。又曰:吕公见高祖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臣有息女,愿为箕妾也。秦皇东游以厌其气,吕后望云而知所处;善曰:汉书,秦始皇帝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东游以厌当之。高祖隐于芒砀山泽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说文曰:厌,塞也,于冉切。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关则五星聚。善曰:白蛇分,已见上文。汉书曰: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霸上也。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善曰:汉书,韩信谓高祖曰:且陛下天授,非人力也。又曰:张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喜,常用其策。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之。
历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符瑞不同斯度,韦昭曰:厌,合也。善曰:一艳切。而苟昧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善曰:左氏传曰:息侯伐郑,君子曰:不量力。论语,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善曰:左氏传曰:赵孟过郑,印段赋蟋蟀。赵孟曰:保家之主也。庄子,弟子问于庄子曰: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也。遇折足之凶,伏斧钺之诛。英雄诚知觉寤,畏若祸戒,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善曰:左氏传,师服曰:下无觊觎。杜预曰:下不敢望上位也。说文曰:觊,幸也。觎,欲也。距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贪不可冀,无为二母之所笑,韦昭曰:几,望也。今本作冀。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善曰:尚书曰: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文选考异
注「复起于今乎」 案:此下有脱文,必并引「既感嚣言,以及乃着王命论等语。各本皆脱。善例不全同本书,无以补也。
注「三阳翼天德圣明」 袁本、茶陵本「圣」作「清」。案:此尤校改之也。
注「善曰世运」 案:「世运」当作「运世」。各本皆倒。
檐石之蓄 袁本、茶陵本「檐」作「担」,注同。案:此所见不同也。汉书作「儋」,「担」卽「儋」字,或从木作「檐」,见毛诗传释文;又羣经音辨之木部可证。苦寒行「檐囊行取薪」,亦用之。
注「韦昭曰短为裋」 案:「曰」当作「以」,各本皆误。
注「善曰裋丁管切」 袁本、茶陵本「裋」作「短」。案:「短」字是也。
注「鬻鼎实也」 案:「鬻」当作「」,下同。各本皆讹。
注「道德于此」 何校「德」改「得」,陈同。各本皆误。
注「则见蛟龙于其上」 袁本、茶陵本「于」作「据」。案:此尤校改之也。
贪不可冀无为二母之所笑 何校「贪」上添「毋」字,「为」上去「无」字。案:依汉书校,盖是也。各本皆传写误。
典论论文
魏文帝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伯仲,喻兄弟之次也。言胜负在兄弟之间,不甚相踰也。范晔后汉书曰:班超,字仲升,徐令彪之少子也。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东观汉记曰:吴汉入蜀都,纵兵大掠。上诏让汉曰:城降,孩儿老母口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家有弊帚,享之千金。禹宗室子孙,故尝更职,何忍行此。杜预左氏传注曰:亨,通也。亨或为享。
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玚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千里,已见上文。毛苌诗传曰:田猎齐足尚疾也。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吕氏春秋曰:君子必审诸己,然后任人。楚辞曰:羌内恕己以量人。王逸曰:量,度也。而作论文。
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言齐俗文体舒缓,而徐干亦有斯累。汉书地理志曰:故齐诗曰: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此亦舒缓之体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巵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词,汉书,东方朔、枚皋不根持论。孔丛子,平原君谓公孙龙曰:公无复与孔子高辩事也,其理胜于辞,公辞胜于理。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杨班俦也。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苍颉篇曰:检,法度也。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桓子新论曰:惟人心之所独晓,父不能以禅子,兄不能以教弟也。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司马迁书曰:西伯拘而演周易。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周易曰:隐约者,观其不慑惧。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淮南子曰: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孔丛子,孔子曰:不读易,则不知圣人之心。必不使时过已也。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郑玄礼记注曰:慑,恐惧也。贾逵国语注曰:流,放也。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古诗曰: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融等已逝,唯干着论,成一家言。
文选考异
享之千金 案:「享」当作「亨」。善引左传注「亨,通也」,而云「亨或为享」,正文是「亨」字甚明。后来以「享」改「亨」,各本皆然,与注不相应,非也。
注「故尝更职」 何校「更」下添「吏」字,陈同。今案:范蔚宗书公孙述传作「尝更吏职」,但各本皆无,仍未当辄补。
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 陈云「以自」国志注引作「自以」。案:依文义,「自以」是也。各本皆倒耳。
注「遭我乎峱之间兮」 袁本「峱」作「嶩」,是也。茶陵本亦误「峱」。
注「不根持论」 袁本、茶陵本「根」作「长」。案:此尤校改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