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 - 第 6 页/共 7 页

话说冠本良十三人,到了仁川上岸,雇了五辆小脚车,寇本良、岳公、陈圣思、陈圣暇、赵适中、孙子奇六人两辆车回平壤,金洪畴、高云、姜述白三人坐一辆车,回平安北道,李范允、曹存、周庄三人坐一辆车,回咸境道中岑镇,李俊自坐一辆车回汉城。他们当下安排妥当,将东西搬在自己所坐的车上,拾道(掇)已毕,就要各归本里。寇本良就道:“你们到家,可千万要办自治,各处宣讲所,好开化咱国百姓的智识呀。”李范允说:“那是自然,咱们回国,若不先由着开化人民之入手,怎么能保全国家呢?我们到家就办自治事,然后再提倡乡团。那乡团若是全立齐了,未必不是保全国家一个好道?”寇本良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叮咛了。”于是大家对着,皆施了一礼,然后各人上了各人的车子,车夫赶起,各归本乡而去。   单说寇本良几人,坐上车了,出了仁川,夜宿晚晓行,非止一日。这日到了剑水驿,陈氏兄弟先到了家。本良四人,又走几日,也就到平壤。岳、孙、赵三人各归本家。寇本良来到云府,进了书房,此时书房已经改成报馆了。本良到至屋中,叩拜了元首。元首一见本良回来,乐的喜出分(望)外,急命本良坐下。此时就有一人报到后宅,那安母云老夫妇,一听这个消息,一齐来至书房。本良一一的见了礼,大家然后坐下。元首说:“本良,你可以将你们上美国这几年的事情,并你今天回国所想办的事情,趁着今日有空,可以学学与我们大伙听听。”本良说:“大人既然愿闻,听我慢慢的道来。”     寇本良一见元首开一声,他那里满面带笑把话明:“那一年我们离家游美国,路途上收了三位好宾朋。第一位他的名叫李范允,还有那周庄、曹存人二名。他三人家住咸境道中岑镇,与我前去留学赴了美京。到仁川有声结了九位友,也都是上那美国留学生。汉城里李家兄弟人三个,就是那相禹、李俊合(和)纬钟。李树萧本是亲王应藩子,还有那平安北道人五名。金洪畴、吴佐车人儿两个,韩(姜)述坚、韩(姜)述白本是弟兄。还有那一位高云读书子,我大伙会在一处奔前程。一齐的坐上轮船奔美国,这一会去了二十单八名。水旱路一共走了七十日,那一日来在美国京城中。我大伙一齐到了外务部,见了那美国大臣名华听。那华听看了恩师那封信,将我们全都留在学堂中。入他国陆军学人儿八个,学的行军步阵是好武功。入他国里学专科五位,学的是化学物理并农工。剩他们十五位人入法政,学的是法律宪政那几宗。我在那里专科学医理,过三年就领毕业大文凭。陆军学堂三年也把业来毕,法政学比我们多着二年功。这一回我们毕业十三位,全都是最优等的毕业生。领文凭我们这才回了国,在道上走了两月有余零。回家来想若倡办宣讲所,讲自治劝化人民善心生。想只要保全国家无他道,必得使人民全有爱国诚。这是我已来未来那些事,倡自治是我要紧事一宗。”寇本良说罢前后一些话,又听的侯弼那边哼一声。   话说寇本良说罢一片言语,元首从那边说道:“你这个倡自治的见识倒很好,你望后就可以张罗着去办。若是办成以后与我的报馆相辅而行,那人民或者能多开化几个。”本良问:“金玉均先生那里去了?”元首说:“咳,那玉均先生从你们走以后,与我开这报馆,甚是热心,只因去年四月之间,在背上生了一块恶疮,医药不效,数日而逝,于今已经一年有余了。”本良闻言,叹息了一会。云大人又访问了美国些个风土情景,又说了本国种种失权的事情。本良又将重根等捎来的信,一一的交了。当日天色已晚,安母与云大人,全都回了后宅,由此望后,本良就在平壤城里,立了几处宣讲所,着天同孙子奇等,在那演说,劝化百姓。这且不再说下。   单说岳公这日到了家中,见了二老爹娘,参见已毕,岳老夫人说:“儿啦,你几时从美国起的身?在那住的?是甚么学堂?学了些甚么回来?”岳公遂将住的甚么学堂,学的是甚么,几时领的文凭,几时回来的,一一的对父母学了一遍,又问岳安人说道:“香铃妹子,上那乡去了,是出了阁怎的,可是串亲戚去呢?”老安人说:“儿啦,你要问你那妹妹,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了。”     岳夫人未从开口泪盈盈,叫了声:“我儿岳公听分明:要是问你那妹子香铃女,提起来真是让人痛伤情。那一年你的岳母得了病,你妻子与你妹子离门庭。去上那会贤庄里把亲串,中途路遇见三个日本人。走至那落雁山中起了坏,硬拉着你那妻妹要行凶。多亏那张让、张达弟兄俩,将贼人捉住送到审判厅。到后来香铃得了惊吓病,一昼夜丧了他的命残生。你的妻羞愧难当上了吊,他姑嫂一同归了枉死城。我的儿光在美国求学问,那知道咱家出了这事情。”岳公他听了安人这片话,不由的无名大火望上冲,手指着汉城以里高声骂,骂一声:“日本狂贼名伊藤,都是你施下毒辣坑人策,硬要夺我的高丽锦江城。拿取了我国权力真可恨,你国人还在此处来行凶。种种的暴虐之行全由你,羞污我妻妹之事最难容。这冤仇今日要是不报报,我岳公枉在阳间走一程。”正是他咬牙切齿高声骂,又听的怀嵩那边问了声。   话说岳公正在那里大骂伊藤,岳怀嵩说:“我儿不要这个样子。你那妻妹虽然身死,那三个日本人,尚与咱们抵了偿。现在日本人的暴虐,比先前还甚着多少倍呢。我儿不知,听为父我对你学一学吧。”     岳怀嵩坐在那边开了声,叫了声:“我的孩儿名岳公。我的儿,你今离家三四载,咱国的权力全归人手中。只因为咱国欠那日本款,那伊藤施出一种狠毒行。硬将咱国财政权柄夺在手,作甚事伊藤不与钱与铜。他国人无故打伤好人命,又夺了咱国巡警权一宗。审判权他们也是握在掌,咱国里君臣也不去争。是权力全都归了伊藤手,咱这国想要保全怕不能。这都是伊藤一人想的道,将咱国人民害的好苦情。我的儿,你今回家看一看,日本人现在实在了不成。”岳怀嵩说罢前后一片话,倒把那岳公眼睛活气红。   话说岳公又听他父亲,说了一片国家失权的话,气的他心惊肉跳睛暗的,说道:“伊藤这个贼呀,无论何时,非将他刺死不可,好解我的心头之恨。若不然,这口怨气何时出呢?”   你看他主意以(一)定,就在家中住了两日,这日去上云府,拜见元首,谈了一会,就到那寇本良之屋,说:“兄长,我今天有件事情相求。”本良说:“贤弟有何事情?只管讲来,何必拘之呢。”岳公说:“我想求你做几个炸弹子。”本良说:“你要那个做甚么呢?”岳公遂将要刺伊藤之事,对他一学,本良说:“这些恐怕是不容易。”岳公说:“做成了,得便就刺了,不得便就罢。”本良说:“你候几天,我与你做三个,也就够用了。”   于是岳公回去,等了三天,本良与他做了三个炸弹。这本良他怎么会做炸弹呢?皆同他在美国住了三年,医学专科,所以他会做,本良将炸弹做成了,交与岳公。这岳公得了炸弹,就想上汉城刺伊藤去。正是:     准备云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卷之四 第二十二回 侯元首为徒殒命 寇本良微服出奔   话说寇本良炸弹递于岳公,岳公接过一看,这两个炸子,用一条药线连在一处,每个有酒杯大,外面用黄铜叶包着,里边藏着钢子与炸药,那条药线,通在里边。岳公看完,对着本良说道:“兄长你做这个炸弹,怎么与我在美国看见那个不一样呢?”本良说:“怎么不一样?”岳公说:“那个无有这条药线。”本良说:“这是新出的样子,贤弟你不知道,我对你说上一说。”     本良开言道:“贤弟你是听:提起这炸弹,实在令人惊。那一年日俄开仗首山抢,日本人屡次不能占上锋。到后来做出这种炸药弹,挑了那三千多个敢死兵。将炸弹每人胸前揣一个,将药线含在口中不放松。空着手首山以上降俄国,俄国人以为他们无改更。将他们个个领至大营内,一个个口中药线咬咯蹦。只听那炸子咔叉一齐响,伤了那俄国兵丁好几营。那三千余人也都丧了命,他国家由此可也把功成。这炸弹就是仿照日本样,想要用就得豁出活性命。药线也得含在口,炸子也得揣在胸。对着贼人用牙咬,自能犯火响咕咚。打准了的人必得死,打不准自己先丧命残生。贤弟你千万想一想,别拿着性命当非轻。”岳公他听罢本良一片话,你看他开言有语话从容:“兄长啊咱们国耻实难忍,要不刺伊藤心不平。豁出我这把生灵骨,探探那黄河几澄清。要是能将伊藤活刺死,也算是韩国人民福气生。纵就是事情不成我命死,我情愿一死方休照汗青。”本良说:“贤弟既然意已定,我还有几句言语向你明。做事情纵若时时加仔细,一漏泄机关就了不成。那时节事情不成还招祸,反倒使家中老幼不安宁。贤弟呀,这个事情非小可,别拿着这话当作耳傍风。”岳公说:“是,我记下了。”本良说:“你要记住就算行。”说话之间天色晚,岳公他拿着炸弹转家中。押下此事且不表,再说那统监名伊藤。   话说伊藤自从将高丽审判权夺在手中,以后他就雇了些个高丽人,在外边打听韩国人民的形势。这一日有一个探子,从平壤回来说是:“平壤百姓气势很凶,那农夫妇女全都立会,与你国人作对,还有报纸鼓吹,现时有人立了宣讲所,天天在那劝化呢。”伊藤一听这个消息,暗自想道:“平壤民气如此凶猛,又有用报纸鼓吹的,有用宣讲所讲自治的,像这样他们那民智那有个不开化?他们那民智若都像平壤百姓那样,高丽国不是得不到了手了吗?我不如望平壤走一趟,一来探探那边的民气都是如何,二来将他那鼓动人民的那个人,与他消灭了。他们的民气若不凶,可就不怕啦。”主意一定,先与他国驻平壤的领事打一封电去,让他在那边安排公馆接待。这封电一发到他那领事那处,他那领事名唤振东三郎。当日接了这封电信,就在他领事衙门里安排下公馆,预备着好接伊藤。   这个风声一传,就传到岳公的耳边,岳公一听,伊藤要上平壤来,暗自忖道:“我正愁刺他无隙可乘。今日他要望此处来,我何不在这南门外伺候他,等他以(一)过之间,我就将他刺死,岂不是解了我心头之恨吗?”于是又将这个事情告诉于寇本良得知。本良说:“这道(倒)很有(好)机会,你千万要小心。”岳公说:“那是自然。”这个时候侯元首也知道了,心中很不愿意,只怕事情不成,反惹下祸。那岳公的意思很坚,他也无可如何,只得听只他办去吧。由是岳公天天在南门外等着,这且不表。   单说伊藤发电后,探了两天,就拾道(掇)拾道(掇),带着一千护卫军,坐上快车,可就扑奔平壤走下来了。     这伊藤坐上快车出汉城,你看他前呼后拥好威风。出城来带领一千护卫队,分出了马队步队两路兵。头前里跑开三百快马队,后有那五百步队护军行。马队头兵丁拿着九音号,吹起来的答答甚可听。快车子四面玻璃照人眼,跑起来披答扒答马蹄声。步队兵左右前后把车护,好一似北辰高挂众星共。出汉城威威烈烈往前走,人与马饥餐渴饮不稍停论。走也得半个月,说书何用那些工?     简断捷说来的快,这一日到了平壤地界中。振东三郎接出二十里,一齐的勾奔南门要进城。岳公他早在门里把他候,让过去马队上前就行凶。在嘴里药线用牙只一咬,那炸弹克叉一声了不成。三炸弹一齐暴裂望外打,先炸死行刺人儿名岳公。该着那伊藤博文命不尽,那弹子未曾伤着他身形。打死了护卫兵丁人九个,又炸死赶快车人儿一名。大伙儿一齐说是:“有刺客!”护卫队将车围个不透风。巡警慌忙望前跑,看见岳公死尸灵。将死尸抬到领事馆,伊藤也进了公馆中。振东三郎过来把惊道,又只见伊藤那边开了声。   话说岳公见伊藤车子过来,他急忙将药线咬开,只诚(曾)想将伊藤炸死,那知道他那护卫军多,未曾伤着伊藤,他自己让炸子先崩死,真是可惜。后来伊藤到了公馆,命人验岳公的尸,看看他是用何物行刺。验尸之人,验了一会,回来言道:“那人是炸弹行刺,看他口中含有药线,并且他还是崩死的。”伊藤一听这话,暗自想道:“这人是姓甚名谁?并且他这炸弹,韩国人也不能会制,其中必有原故。再说此人,要想行刺,不能他一个人。我想要将此城中之鼓动百姓,与这个行刺的党徒可得,用个甚么法能知道?”寻思一会,忽然计上眉峰,说:“我何不雇此处的人,让他与我访听。要是有人打听着实据,我给他五百元钱,他国人见财就能替我办事。”主意已定,遂将这事告诉于振东三郎。振东三郎就雇了些高丽人,在外打听。   这日来了一个二十岁的人见振东三郎振。东三郎领着见伊藤。伊藤命通事问他,说:“你姓甚名谁?将那刺客的原因,并他的党羽,一一的说来。”那人对着通事可就讲起来了。     那个人站在那边开了声,尊了声:“通事老爷听分明:我小子姓关名字叫关富,有一个外号叫作一包脓。家住在南门以外东胡同,行刺那些事儿我知的清。他的家与我离不远,他的名字叫岳公。他师傅姓侯名元首,在云府教书诲童蒙。岳公的同学也有十几个,前几年一齐游学赴美京。侯元首他在家中开报馆,专讲究劝化百姓救生灵。今年里岳公游学回家转,还有那寇氏本良人几名。寇本良在这城中立宣讲,着(整)天里讲究自治瞎咕哝。岳公他一心要把统监刺,寇本良与他做了炸弹物一宗。这事情我寡知道人三个,就是那元首、本良与岳公。我怎么能知他们是同党,这里头有个原因在其中。侯元首有个使人叫李九,我二人本是八拜好宾朋。这事情全是李九对我讲,所以我才知内里那情形。这本是三三见九实情话,并无一句虚言来假告诵。五百元钱快快给我,我好与李九分赃饮刘伶。”那通事听罢关富一些话,他这才对这伊藤把话明。   话说那通事听罢关富一片言语,遂对伊藤一说。伊藤又让通事问那关富,说:“那侯元首、寇本良现在那里?”通事又问关富,关富说:“在云在霄府前门房报馆望住着。”通事又对伊藤以(一)学,伊藤遂与关富五百元钱,遂派了十几名巡警,让关富领着,去上云府拿寇本良、侯元首二人。以外又多给关富十元钱,作为酬劳,关富得了钱,遂领着巡警上云府拿人,这且不表。   再说这领事衙门,有一个茶童,名唤林中秀,本是韩国人,原先在侯弼报馆内当过茶童,皆因家贫,元首常周济他,后来因为别的原故,不在那处,就上日本领事衙门,与那振东三郎当茶童。当日听关富说元首与岳公是一党,他就知道伊藤一听这话,必不能干休,他偷着跑到元首报馆。   这时候元首正与本良在那闲论伊藤这次来不知因为啥事,又见林中秀歇歇喘喘跑进来说:“你二人快逃命吧。”元首说:“因为甚么?”林中秀说:“伊藤自从岳公刺他以后,他就常常打听岳公的党羽。今天有一个关富,贪了五百元钱,说你二人与岳公一党,并把那做炸弹之事全都说了。我想日本人不久就要派人来拿你二人来了。要不速逃,恐怕性命难保。”本良说:“事到其逼,就得躲躲为妙。”元首说:“可也是。”遂急忙备上一匹马,也靡顾拾道(掇)煞(啥),元首骑马,本良步行,师徒逃难而去。那林中秀也不回领事衙门,自己去了。   单说关富领着巡警,到了街口,撞着李九从那边来。关富说:“他二人在家没有?”李九说:“我早晨出来的,方才我迎着他二人,慌慌张张,望东北去了,你们快赶去吧,才走不远。”关富一听,可就领着巡警,扑奔东北赶下来了。     这关富本是一个古董星,只为那五百元钱把坏生。对着那振东三郎把话讲,硬说是元首、本良要革命。贼关富领着巡警报馆去,要捉那元首、本良人二名。不是那林氏中秀把信送,他二人性命一个保不成。贼李九从中又把坏来使,关富他才领着巡警东北行。     他二人方才出了北门外,又听的后边人马喊连声。他二人一见势不好,急忙忙往前跑个凶。该着元首命运尽,坐下马忽然跌倒地流平。众巡警后边开枪打,可惜元首一命归阴城。寇本良迈开大步望前跑,你看他一溜栽花影无踪。本良他逃命不知何处往,只剩下元首死尸卧道中。可怜他一腔豪气从今尽,可怜他满腹经纶今日倾。再不能鼓动学生游美国,再不能发行报纸化群生。韩国里今日死了侯元首,少一个保国图存大英雄。可叹他从小伶仃命运苦,可叹他心志坚固赴美京,可叹他教练农备操乡勇,可叹他奇峰山上打贼丁。可叹他保全重根母子命,可叹他飘零在外好几冬,可叹他降志辱身没(设)祖帐,可叹他巧言义说金有声。种种的忧国忧民苦心志,落了个枪穿肚腹血溅身形。数十年英名一旦附流水,到(倒)把那回天志气落场空。恨只恨贼子关富贪财贿,害的那元首义士好苦情。纵然是五百元钱将你买,也不该拿着仇人当恩公。这么人咱们中国也不少,要得着生吃他肉也不嫌腥。像这个狼心狗肺谁不恨,得到手就当把他性命坑。这些事咱们押下且不表,再把那关富贼子明一明。   话说关富领着巡警,将侯元首打死,又去赶寇本良。那寇本良两条快腿,他们那能赶的上?用枪打也莫(没)打着,只得将元首尸首,交于振东三郎,关富自己去了。   单说伊藤听说将侯弼害死,心中甚是快乐。遂将岳公、侯弼二人的尸首,用棺停盛殓了。说是此二人虽是刺我,到(倒)算你韩国两个志士,我不能不张大他二人的节义,这是伊藤邀买人心的法子。由着元首一死本良一逃,那平[壤]城里是宣讲所报馆全都无了,那伊藤越发的放心了。住了一个多月,就回了汉城不表。   单说云府与岳家将他二人的棺椁领来,各人拉到各人家里。那侯元首的棺椁,云在霄接在府中,好好的祭奠祭奠。他那些门人朋友,都全来哭吊。后来选块吉地,埋葬起来。   时人有诗赞侯元首曰:     身悲国弱血心兢,无过韩人元首公。     虽事未成身殒命,尚留忠义照韩京。   话说云府将元首埋葬以后,归至家中。光阴茬苒,不觉过了新年,这日云老大人正在书房观书,只见家人呈上一封信来。要知此信是从哪里来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安志士归国吊恩师 云在岫义倡爱国会   话说云大人这日正在书房观书,只见家人呈上一封信来。他接过来一看,外皮上写着是从美国来的,遂启了封签,从头至尾,可就看起来了。     上写着:“叩禀父母尊前听,敬禀者孩儿名唤云落峰。愿父母膝下金安身康健,愿父母福祉多绥神气清。孩儿我于今离家五六载,在外边每思父母泪盈盈。上二年本良回家捎过信,赶以后永远未捎信一封。现如今我们全都毕了业,安重根榜上列了第一名。我大伙毕业全是最优等,昨日里领了毕业大文凭。不久的就要束装回家转,过不去三月就能到家中。望爹娘不要苦苦把儿盼,咱居(们)家不久就能得相逢。”右写着“阖家老幼均安泰。”左写着“愚儿落峰灯下冲(匆)。”云大人看罢落峰来的信,你看他急急忙忙后宅行。   话说云在霄看完了书信,急忙上了后宅,见了老夫人跟安母说道:“咱们那些游学生,不久要家来了。”安母急忙问道:“有信怎的?”在霄遂将落峰信中之话以(一)学,安母说道:“我儿今日可有还家之信了。”又听毕业考的第一,把个安母乐的无所措手足了。那云老夫人说:“妹妹,从今后别念诵你那重根长重根短了。”安母说:“不但是我就是嫂嫂,你也不必念诵盼望你那落峰儿了。”大家谈笑了一气,就专专等他们还家,这且不表。   单说金有声、李相[上占下内]诸人毕了业,领了文凭,呆了几天,大伙全收拾了,一齐雇上火车回家。赶到海岸,又上了火船,饥餐渴饮,非只一日。这日到了仁川,一齐下了船,雇了几辆马车,将东西搬在车上。李相[上占下内]对着大众说道:“咱们大家到家,可千万要在社会上作事,断不可贪图富贵,把游学的目的扔在一边。”大家一齐说道:“兄长不必多劳,我们断不能广希富贵,忘了国家。”李相[上占下内]说:“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分手了吧。”于是各上了车子而去。   单说安重根、云落峰几人,坐上车子,夜宿晓行,不日到了平壤,各回各家。重根等到了云府,全家相见,欢天喜地,谈了些一路的景况,说了些美国的政治。   这时候赵适中、孙子奇听说他们回来,也前来相瞧。大家会在一处,谈了一会,侯珍说:“我叔父跟寇老兄往那里去了?”云蒋峰、安重根也说道:“可是,怎么不见他几人呢?”孙子奇说:“要问他几人,你们不要急躁,听我慢慢的道来。”     孙子奇未从开口带悲容,尊了声:“你们三位听分明:咱高丽归那日本国保护,那伊藤在咱国中统监升。用巧言买动咱国大元老,将权力全都夺在他手中。这权力一归伊藤不要紧,最可叹咱国人民受苦情。他行出别样坏事还可忍,青天白日奸淫妇女实难容。那一年岳公妻妹把亲串,又见了日本贼人来行凶。他妻妹因为这个丧了命,赶到那岳公回来眼气红。又加上咱国权力归日本,才惹起他那心机火一重。寇本良与他做子(了)三炸弹,一心要刺那统监名伊藤。到后来伊藤来此把事办,岳公他埋伏在这南门东。该着那伊藤老贼命不尽,炸弹子未曾伤着他身形。岳公他身被炸弹活崩死,落了个冤仇未报丧残生。”   他三人一听这个话,齐说道:“我说岳公他怎么未来,原来如此,真是可惜。那炸子怎么就靡崩着那伊藤呢?真是使人遗恨,咱们游学的二十余人,未等作事,先伤了一位,真是让人伤心落泪呀。”云落峰说:“岳公既然如此,我那本良哥哥与咱们先生,他二人可是那里去了呢?”孙子奇说:“你不要急躁,听我一句的一句的道来。”     孙子奇复又开言把话明,“你三人不要急躁仔细听:咱先生在这城中开报馆,各处里劝化百姓有大功。也不知何人对那伊藤讲,说先生他是岳公党一名。又说那炸弹原是本良造,遂派了十数个儿巡警兵。上云府来就把他二人找,这时候有人到此把信通。他二人出离北门去逃难,后有那无数巡警把他攻。一枪儿将咱先生活打死,寇本良逃难不知奔何程。”     他三人一听元首丧了命,一个个跺足捶胸放悲声。这一个哭声叔父未见面,那一个哭声义父不相逢。这个说我兄不知何处去,最可叹先生一命归阴城。一齐的指着汉城泼口骂:“伊藤呀!害的我国好苦情!为什么我国权力你夺去,为什么让你国人来行凶,为什么奸淫我国好妇女,为什么监理财政警权争?种种的行凶作恶真可恨,我高丽将久坑于你手中。”重根说:“我父母当年受了日本害。”侯珍说:“不着那个我们那能外边行?看起来这个冤仇何日了,倒不如寻找伊藤把命拼。”他三人哭一气来骂一气,泪珠儿点点滴滴湿前胸。云夫人见他三人哭过甚,他这才走上前来劝一声。   话说他三人越哭越痛,云夫人急忙上前劝道:“你三人不要哭了。元首已经死了,哭也无益。不如养养你们的神思,想个方法,保全咱这国家,与元首报仇要紧。”他三人被云大人劝了一会,这才不哭。侯珍又向子奇问道:“我叔父既被巡警打死,后来怎样呢?”子奇遂将伊藤怎么邀买人心,云大人怎么接来,埋葬于何处,对他学了一遍。重根说:“先生既死,带咱们这些情算是无以报了,明日预备下点祭礼,上他的坟墓上哭吊哭吊,尽尽咱们心不好吗?”落峰等说:“那怎不好呢?”于是大家又说了些国家事情,遂各自散去。   到了次日,安重根、云落峰、侯珍、云氏叔侄,一共五人,拿了点祭礼,带了一个家人,到在元首坟上。一看孤坟三尺,荒草四围,心中甚是悲惨。重根急命家人摆上祭礼,他五人一齐点香行礼,坐在地下,可就哭起来了。     众英雄点香已毕坐在尘,一个个两眼扑簌滚泪痕。哭了声:“元首恩师死的苦,白瞎你一腔热血满腹经纶。前几年尚在平壤开报馆,至而今身归黄土起孤坟。你的那扶国雄心不能展,落了个西风飘飘荡孤魂。与国家未能立功身先死,岂不是黄泉遗恨百年存。师傅呀!你死一身只顾你,让我们往后作事靠何人。”侯珍说:“叔父待我恩情重,从小里时时保护我的身。只诚(曾)想回国团圆把叔奉,那知道叔父一命归阴城。看起来苦命之人谁像你,寻思起真是让人痛伤心。”重根说:“师傅于我恩更重,提起来实在不能报一分。奇峰山救过我们母子命,念书时教我费心格外深。在美国仅仅呆了五六载,师傅呀,你怎么不等我报报恩?看起来师傅你死非为别的,都是那贼子统监伊藤博文。伊藤贼与我冤仇深似海,我必然除去老贼把冤伸。”那边乡在岫、落峰号陶哭,云落峰眼泪滴滴湿衣襟。正是他五人哭元首,又只见远远来了四位人。   话说安重根等五人,正是在那里痛哭元首,只见远远来了四人,走至近前一看,乃是金有声、黄伯雄、尧在天、钱中饱四人。他四人一齐说道:“你们来,怎么不与我四人一个知会呢?”说完了,遂也坐在那里痛哭一场。哭完了,一齐站起,撮叹[息]一会,这才一齐转回家中。   呆了两天,这一天有孙子奇、赵适中、萧鉴三人前来造访。云在岫接至屋中坐下。在岫说:“正想要请你几人去呢。”孙子奇说:“请我们作甚么?”在岫说:“你们不知道,现在咱们已经回国这些日了,也得想着作点事才好呢。”孙子奇说:“兄长有何高见?请当面言讲,要是好,咱们就张罗去办,岂不好吗?”在岫说:“既然如此,听我道来。”     云在岫未从开口喜洋洋,尊了声:“列位兄弟听其详:咱大家美国留学五六载,今年里才得毕业转家乡。现如今到家已经数十日,还得要谋方画策保家邦。咱大家要是不去把力用,这个国不久就要见灭亡。想当初咱们说过开民智,今日里还得去从那个方。咱国中人民已有数百万,要去作也非容易事一桩。我想要在这城中立下会,请咱那诸位同学到这乡。大家伙同心努力把事办,立下个爱国大会在平壤。在会中人人尽把责任负,劝化咱各处人民保家邦。全国人要是全存爱国意,咱这国或者不至被人亡。这主意你们看看可不可,要可行就此撒帖往各方。将咱那同学之人全请到,在会人各尽责任化愚氓。”他几人一齐说道:“甚好,咱们就各处撒帖聘贤良。”   在岫说:“此道既然能行,这会场可得安在何处呢?”金有声说道:“可也是呀,这个会所,准得找个僻静处才好呢。”孙子奇说:“那先不忙,等把他们请来再作定夺吧。”在岫说是:“对。”于是就写了些个帖子,望各方撒起来了。     好一个云氏在岫小英雄,他一心要倡爱国会一宗。四方里撒的帖子无其数,要请那游学美国众宾朋。剑水驿来了陈氏兄哥俩,在汉城来了李树萧合(和)李纬钟、李相[上占下内]、李俊也来到,还有那李范允、周庄、曹存人三名。咸境、汉城的英雄全来到,又来了平安北道众英雄。金洪畴、高云便在头里走,后跟着述坚、述白二弟兄。吴佐车骑着快马也来到,一齐的进了平壤这座城。他诸人一齐到了云府外,云在岫慌忙让至待客厅。     大厅里分罢宾主落下坐,书童儿献上几个小茶盅。主宾茶罢把话讲,说了些多日不见相思情。相[上占下内]说:“怎么不见本良寇贤弟?”范允说:“岳公贤弟何处行?”云在岫见他二人把话问,遂把那上项之事说分明。众英雄听说岳公丧了命,一个个手指汉城骂伊藤。齐说道:“破坏我国都是你,赶何时将这老贼性命坑。替我国黎民百姓出出气,替我那屈死朋友报冤横。咱大伙赶紧立这爱国会,成立时好去刺这老贼丁。”有声说:“你们大家别急躁,咱还得张罗立会是正经。”   话说李相[上占下内]等,正然痛骂伊藤,金有声说:“你们不要如此急躁,咱还得是张罗着立这会才是呢。”云在岫说:“现在咱们人一共有二十六位了,要想只办方才所说那件事,准得在僻静处立会才好。”有声说:“何妨差人去上外边,访听一个僻处呢。”在岫说:“这也倒不错。”遂差孙子奇、云落峰去上外边访听地方。   二人去了两天,回来说道:“我二人出去访察地方,事情也凑巧,离此三十余里,就访察着了。那处名叫留云浦,西面有一山,名叫落雁山,在那山傍有一座房,甚是僻静。这房是留云浦刘福庆的。我二人见了刘福庆一提,那刘老爷情愿让咱们白住,你们看这事岂不是好吗?”在岫说:“既然有了会所,咱们就搬在那里去吧。”大家说:“是好。”这才一齐搬到那里,把那爱国会立妥,举李相[上占下内]为正会长,金洪畴、李范允二人副之,其他皆为会员。会既成立,各任责任,安重根、侯珍、云落峰,情愿去刺伊藤;尧在天、云在岫、萧鉴、吴佐车四人,管四路调察打听消息事;韩氏兄弟、陈氏兄弟、曹存、李俊六人,管倡办乡团事;钱中饱、黄伯雄、李玮钟、李树萧、云落峰五人,管各处宣讲自治事;金有声、尧在天跟三位会长管开报馆事;赵适中、高云、孙子奇、周在四人,管制造物品,劝化人民,讲求实业事。当日众英雄各有责任,调查员又连(联)合了复仇会及雪耻会。由是平壤地界的人民,让众英雄们劝化的很好,专等打听伊藤出行的消息,好去行刺,这且不表。   单说韩国这个时候李熙皇帝,让位给太子隆熙,封李完用为内阁总理大臣。伊藤一看,韩国换了皇上,李完用当朝,他就看出韩国不能兴(行)了,可就想起瓜分中国的事情了。遂辞了统监之职,以曾祢荒助为统监,自己坐船归国,仍在朝当宰相。这日日皇升殿,伊藤出班奏本,正是:     经营朝鲜还未已,又来中国起风波。   毕竟不知伊藤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安志士中途逢故友 伊相国哈埠受凶灾   话说伊藤上至金殿,山呼已毕,日皇设下一把金交椅,命伊藤坐下,伊藤谢恩,坐于交椅以上。日皇说道:“爱卿归国,未发一策,今日上得殿来,有何本奏?”伊藤说:“老臣一日不死,不敢一日忘了国家。今日上殿,还是为的国家大事。我主在上,洗耳听微臣道来。”     伊藤侯未从开口笑吟吟,尊了声:“我主在上听原因:臣本是西京一个读书子,无甚么经济才干在本身。蒙见爱召进京城作臣宰,臣自愧无甚学问佐圣君。因此才欧美诸邦去游历,担(耽)误了十余年的好光阴。回朝来筹备立宪谋变法,全国里君臣上下焕然新。都只为我主待臣恩情厚,臣这才竭尽愚忠报圣君。为高丽为臣废(费)了千条计,好容易夺他权力买他心。十年上韩国政府咱买透,那块地将来不久归咱们。从今后不用在那把心费,费心机善(是)把中国去瓜分。中国人比着高丽强百倍,细思想不是容易就瓜分。臣有心南北满洲去游历,看一看他那人民啥样心,访一访诸般政治好不好,探一探官吏因循不因循,考一考河山地势甚么样,察一察人烟户口合(和)庄村。将中国种种情形全知道,然后再安排款项运动人。慢慢的将他权力谋到手,东三省咱与[俄]罗斯平半分。我的主今日准了臣的本,到明天安排舟车就起身。为臣的一死方休算报国,若不然永远不能放下心。”日皇说:“爱卿为国心使碎,理应当准你所奏随你心。一路上公费支销由你便,有事情快打电报早知闻。只因卿机关险诈人深忌,提防着强盗刺客与贼人。”伊藤说:“我主不劳多悬挂,臣自然时时防备加小心。”     说毕了别驾辞行回府去,晚景过转眼就到第明晨。带从人坐上快车出京去,各官员饯行护送奔横滨。由横滨上了火船奉天奔,这一日水路行程到旅顺。吩咐声拢揽轮船上了岸,猛看见日俄战场好酸心。   话说伊藤来至旅顺,出船上岸,一见当年日俄开仗之地,事虽侥幸成功,伤害多少生灵,不由幸尽悲来,心中甚是悲惨,遂题诗曰:     渤海湾头新战场,两军忠骨土犹香。     恩仇所致非私怨,追吊当年转断肠。   此处已归掌握,并不停留调察,临行又有诗曰:     秋捷辞家赴远程,虫声唧唧雁南行。     明朝渤海波千尺,满目萧然叹纵横。   伊藤题罢诗句,进奉天城盘桓几日,又由大连湾上了火车,直奔长春。无论到在何处,全有中外国的官用心接待。在长春游览了几日,又想上哈尔滨,这且不表。   单说高丽爱国会的调察员萧鉴几人,天天在外访查伊藤出门的消息。这日听说他游历满洲,已经出京,他几人急忙回到会上,对着李相[上占下内]一说。李相[上占下内]说:“要刺伊藤,这个机会很好。”安重根说:“这些不虚呀?”萧鉴说:“访的真真切切,哪有虚的呢。”重根说:“既然如此,天赐成功。我明日就由元山上火船,奔海参崴去刺这夺国主谋的对头。”相[上占下内]道:“这事关系不小,成不成性命先得搭上,你能豁出来么?”重根说:“男儿生在世上,要能为国家报仇,这个性命,可道算个甚么。伊藤贼与咱仇深似海,咱要不报这仇,有何面目立于人间。大哥不必过虑,小弟非去不可。要不能刺死此贼,永远不回本国。”相[上占下内]说:“你的心志既然坚固,但有一件是很难的。”重根说:“何事?”相[上占下内]说:“贤弟做此事,必定为国亡身,恐怕老母难舍不允。”重根说:“咱们立会的时候,我担任行刺的事,已经禀过老母。我母说:‘孩儿要能除了咱国仇人,娘也就不爱你的身了。我儿得了机会,自管去吧。’这事我母早已经应许了。”相[上占下内]说:“既然如此,此事不宜迟,明日就可前往。”重根说:“正是。”遂又向云落峰、侯珍二人商量道:“我一人前去行刺,恐怕不便,二位兄长帮我走走才好。”他二人一齐答应道:“贤弟即不说,我俩也是要去。”重根说:“好,好。”于是各人带了一杆七星手枪,怀了一些籽母,三人扮作成日本模样。当下收拾一(已)毕,大家谈一宿。到了次日,用饯行饭完了,三人拿了手铳,带了盘费,告别出行。众人含泪送别。正是:     万般悲苦事,死别共生离。好难舍的很哪。  众英雄挟(携)手送出大门庭,一个个满面凄惨带愁容。齐祝告重根舍生去行刺:“愿此去贤弟马到成了功。贤弟呀!要果作成这件事,算与咱韩国人民报冤恒。事成了贤弟必然把命舍,咱兄弟分手就在今日中。你真是浩气凌云人难比,你真是韩国第一大英雄。来来来受我大伙三叩首,尽一尽咱们同学义气情。”说罢了一齐跪在流平地。重根说:“诸公不必这样行。兄弟我要能刺死伊贼子,就死在九泉以下也心明。诸公们好好安排保国的道,保全咱韩国不亡是正经。”他众人叩头一(已)毕抬身起,一个个泪珠点点湿前胸。重根说:“诸位请回多保守(重),小弟我忠心耿耿不改更。”一躬身辞别分手登吉路,后跟着侯珍相伴云落峰。相[上占下内]等目送无影方回去,他三人谈谈论论往前行。     这一天到在码头元山地,他三人乘坐轮船扑正东。到在那海参崴把船下,上火车延路又往西北行。去烦词简断捷说来的快,这一天到了哈尔滨江城。下火车入了肃静的招商店,专等那伊藤来到把刺行。   话表安重根三人,来至哈尔滨,下了火车,找了一个雅素客栈,搬进去住在一个单房,暗暗打听。人说伊藤才到长春,他三人店中等候。   白天上街闲走,忽见路南药铺内,站着一位高丽人,好像寇本良。走至近前,正是他人。本良见他三人到此,慌忙让到屋中坐下,问道:“你们几时节回国,到此有何事情?”重根一看,跟前无人,遂把几时回国,到此大事,对他说了一遍。本良说:“此事很好,我要不为刺这老贼,那能到此?”重根说:“兄长逃走以后,怎么到此?”本良说:“日人将师傅打倒,我见事不好,就舍了师,一阵好跑,跑了一气,听听后边没动静,我这才慢慢而行。行了两日,到了奉天,在奉省探询了几天,遇见咱国几个商人,上此处作生意的,我这才跟了他们到了此处。他们开了一个木梳铺,我帮了他卖货。干了二年,自己积了四百余元钱,就在上海办了点药,在此处开了个药铺,于今一年有余了。”重根说:“我们常访兄长下落,无人知道,今日在此相逢,岂非无缘有幸。”本良说:“你们在店里住之,甚是不便,不如搬到我这来。”重根说:“那倒很好。”本良令人同他们回店,将三人的行装搬在药铺后屋。夜间又用炸药与他们加料做成几个籽母,重根带着,天天上车站等候。   这一天,是日本明治四十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我国宣统元年九月十三日,伊藤坐着特别客车,来到哈尔滨。一时中国官、日本官、俄国官同接,俄国巡警排列车前,中国军乐也去伺候。安重根杂在日本人堆中,商民齐看,人声喧哗,好不热闹哇!     好一位日本谋臣伊藤公,这一天坐了火车到哈城。惊动了中外各国众官弁,俱都是火车站上去接迎。那一边站的中国军乐队,这一边站的俄国警察兵。来了那交涉局的刘总理,日领事川上、小池人二名。俄国的度支尚书人一个,可可维夫胙本是他的名。外有那日本人民无其数,一齐的来到站上接伊藤。安重根杂在日本人群内,这时间正在上午九点钟。     伊藤他火车来到站上了,慌了那中外各国官与兵。巡警官叫声立正齐立正,又听的军乐洋洋聒耳鸣。中外的官员上前去接见,那伊藤慌忙下了客车中。走向上与各官员把礼见,说道是有劳列位来接应。他这里正与各官把话讲,未提防人群钻出一后生。手中里拿出七响枪一杆,对准了伊藤博文就行凶。忽听的嗑叉嗑叉响七下,只见那伊藤倒在地川平。川上君右膀一(以)上把伤受,小池君左腿一(以)上冒鲜红。俄国兵见事不祥围上去,捉住了重根刺客不肯放松。刺客他大喊三声韩国万岁,众兵丁将他送到衙门中。     中日人看见伊藤倒在地,急慌忙上前扶起验身形。但只见前胸打进两弹子,浑身上血星点点令人惊。吩咐人急刻抬至领事馆,请来了日俄两国大医生。众医生方才来至领事馆,那伊藤已竟呜呼归阴城。他亡年正在六十零九岁,也算是亚洲多智大英雄。都只为他的心肠太毒狠,所以才忠烈侠义不能容。再不能统监外国弄谲计,再不能暴虐韩民不太平。这一回路途之中被了刺,也算是为国为民丧残生。     领事官无奈含悲先成殓,然后的一封电奏到东京。将刺客打在木笼囚车内,跟灵车一同送到奉天城。将伊藤棺椁送回本国去,将刺客送在旅顺审判厅。     审判官坐在上边开声问,叫一声:“行刺之人你是听。我问你因为甚么来行刺?”重根说:“替我国家报冤恒。我今日事已作成遂心志,但愿之早早赐我归阴城。”审判官再三鞫讯无别供,拟下个抵偿之罪枭首刑。法场上含笑就刑真杰士,就死后神色不变面如生。这才算韩国英雄第一位,落下个名标青史永无穷。咱这里压下此事且不表,再把那本良三人明一明。   话说他三人见重根那时刺了伊藤,喜出望外打听解送旅顺,抛了药铺后赶而去。候着重根斩讫,夜间盗尸成殓,送回平壤。会上一见,又悲又喜。喜的是伊藤已死,悲的是重根已亡。他大家哭奠一番,择地安葬,养其老小而已。论伊藤是谋臣,不足为忠,专务竞吞,不行仁义,不思守国安民,只想夺地戕生,有诗叹曰:     弱国强吞事可伤,吊君何必苦争忙。     只因贪戾行欺诈,功未成时身灭亡。   又曰:     暴虐从来不久存,秦吞六国汉平秦。     只兴有道伐无道,好恶拂人灾及身。   又赞美安重根诗曰:     报国雄心盈宇宙,忠君正气贯韩京。     于今皓月临皓骨,普照千秋仰大名。   话说李相[上占下内]等葬安重根,回到会上去了。单说伊藤的棺椁,回到东京,日皇帅(率)领满朝文武官,接出十里之外。到了家中,发丧已毕,埋葬起来,封其子文吉袭男爵。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的又过了新年,那一年就是宣统二年。宣统二年春天,日本将韩国统监曾祢荒助换回,派寺内正毅前去作统监。这一日韩国忽然起了一个大暴动。要问这个暴动是甚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