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 - 第 3 页/共 7 页
话说寇儒臣对着闵后,画了一片除贼臣的计策,闵皇后说道:“云在霄可是掌着十三道的兵权?我素常也知道他的忠义,但是事情难得严密,不要走漏了消息才好。要是让他们以(一)知道,就落一个打虎不死,反来伤人。我看这个事情,准得一个快人前去送信,让那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那奸臣们除治了,就是这个人很难找。”寇儒臣说道:“送信之人不难,微臣有一个族中侄儿,名二(本)良,家业零落,父母双亡,为我家的管事。此人方十八岁,有胆量,又生了两条快腿,一天能走五百余里,念了几年书,也很晓得大义。要是让他上平壤送信,准能妥适还快当。”闵后说是:“既有此人,我就写信,明日就使那本良前往。”说完拿起笔来,写了一封书子,交与儒臣,说道:“千万小心!可别走漏了消息,要是走漏了消息,你我全好不了。”
那寇儒臣诺诺连声,辞别了娘娘,出离宫院,来在家中,将寇本良唤过来,说道:“我命你出趟门,愿意不愿意呀?”本良说道:“侄儿蒙叔父厚恩,就是赴汤投火,侄儿也无有不愿意的。但不知将侄儿那边差遣?”儒臣说:“你既愿意,这有书信一封,下倒(到)平壤十三道提督云大人那块。明日就可前往,千万可不要失落了。”本良说:“是了。”
待了一宿,第二日清晨,寇本良用了早膳,带了盘费,拾道(掇)一个包,背在肩上,就要起身。且说儒臣有一子,名唤本峰,年方八岁,本良天天领着他玩耍,所以他跟本良十分亲近。这日听说本良要出门,他早早的起来,禀告他父母,说是要送送我哥哥去。他父母说:“你去吧。可要早早回来。”于是本峰领了个老家人,跟着本良出门而去。这且不表。
单说那闵皇后,自从将寇儒臣送走以后,他心中觉着闷闷不乐。到了晚间,那明月在天,越发添了一番愁闷,遂令宫娥引路,去上那后花园玩赏。于是宫娥前头引路,出了宫门,好不凄惨也。
闵皇后迈步出宫庭,看了看零露瀼瀼夜色明。满院中习习秋风吹人面,各处里哪哪草虫乱悲鸣。看起来秋冬闭塞无好处,那赶那春夏之间物色兴?我把那强盛国家比春夏,又把那软弱之国比秋冬。人人都把春夏盼,没有一个盼秋冬。我国家现今就是秋冬季,想什么方法把那春夏生?这娘娘叨叨念念往前走,不知不觉的进了花园中,看了看各样花草全凋落,惟有那几盆绿菊色香馨。说道是:“隐逸君子你怎么独受冷?何不与那百般红紫斗春荣?看起来花草也与人一样,那贤智之人多半埋没草泽中!”官娥又领着把月台上,好一个宝镜高悬在太空,猛回首望那西边送一目,看见了昏昏将坠一行星。咳!这行星昏昏将坠无人救,那月儿皎皎光寒令人惊。行星他照在我们高丽境,明月儿临在日本的东京。就着星儿月儿看了一看,足见我高丽将灭日本将兴。
皇后观望一会把台下,宫娥打着灯笼前头行。正是他们往前走,忽然间来了人几名。若问他们是那几个,就是那霍建修带领八名兵。走上前把娘娘忙捉住,从腰中掏出一根绳,用手挽了个猪蹄扣,擂(勒)住娘娘那喉咙。二人一齐速用力,那娘娘呜呼一命归阴城。花园中擂(勒)死娘娘闵皇后,又杀了宫娥人二名。将尸首扔在浇花井,又听的人马闹轰轰。要问那里人马闹,朴氏泳孝发来兵。大兵发到皇官内,准被他杀个人头滚滚血水红。书说此处住一住,歇歇喘喘下回听。
第七回 寇本良千里寄鱼书 侯元首平壤设租(祖)帐
图存固国要道,总不外乎学问。自识之士待子孙,全都着重本身。
先教温经习礼,后教博古通令。先生劝勉友人箴,德业自能前进。
上场来《西江月》罢,书归上回。上回说的,是那朴泳孝发兵,是没有的事情,不过是说书的一个回头。闲话少说。
单说那霍建修领着朴泳孝八名家丁,把闵皇后擂(勒)死,扔在井内。到了天明,到朴泳孝的衙门,见了朴泳孝说道:“事情成了。昨夜晚上,那闵后观月,乘着那个机会,我们就把他擂(勒)死了,将尸首扔在浇花井内。”朴泳孝说道:“好,可以(一)下子去了我一块大病。”霍建修说:“还有一件事,昨日下午,闵后将寇儒臣召进宫中,不知商量些个什么事情,半晌才出来。我看此老也当除治了,不然必为后患。”朴泳孝说:“我道(倒)有意除治此贼,但是他与那云在霄最好,现在十三道的兵权。全在在霄的手中,要是把寇儒臣杀了,他要知道,岂能答应咱们吗?”建修说:“是,那不妨,卑职有一条拙见,管保那寇儒臣云在霄二贼,尽死于非命。”朴泳孝说:“你有何计策,快快讲来。”霍建修说道:“大人在上,听我道来。”
好一个霍氏建修狗奸佞,要害那寇、云二位干国卿。他说道:“在霄镇守平壤地,他手下足有十万虎狼兵。寇儒臣与那在霄甚相好,要私着磨(谋)害咱们了不成。要想着把他二人除治了,敝人我有一计儿甚可行。第一要作下一封好假信,就说是寇云二人反心生。这封信是那在霄他写的,约会那寇儒臣来为内应。下书人儿走错了,将书信送到咱府中。金驾(銮)殿上把本奏,拿着这封信儿作证凭,立逼那皇上把旨下,好除治那儒臣老奸雄。然后咱再派人平壤去,把那在霄老儿调进京。将他兵权去吊(掉)了,然后咱再把他一命坑。这是小人一拙见,大人你看可行不可行?”永老(泳孝)说:“正合我的意。”遂急作了信一封,急忙忙把那家丁点齐整,带领着人马奔皇宫。记下他们咱不表,急回来把那李熙皇帝明一明。
话说韩皇李熙,那日宿在西宫,清晨方才起来,有正宫的人来报,说道:“娘娘昨夜带着两个宫娥观月,未见回来,不知那乡去了,寻找一气,也无踪影。”李熙闻言,说道:“这事可也怪了!”正在那宫中狐疑,忽有皇门官进来奏道:“说是朴泳孝,现在午门外候旨。”李熙闻言,急忙忙上朝,朴泳孝上殿,奏道:“我主在上,臣有本奏。”
好一个朴氏泳孝狗奸雄,他在那金殿以上把本升。说道是:“云在霄现今要造反,连(联)合那寇儒臣来为内应。我主要是不凭信,现有他的信一封。”说罢将信呈上去,李熙皇帝用目睁。上写着:“在霄云氏三顿首,敬启于儒臣老年兄。现如今咱国以内君软弱,我想要夺取他那锦江洪。此时我有兵十万,望乞着仁兄与我为内应。”韩皇他看罢这封信,遂把那朴泳孝来问一声:“这封信你可是从那得来的?”泳孝说:“下书人错送我衙中,臣将那下书人儿获拿住,所以知他们要把反心生。望我主速速降圣旨,臣好斩那儒臣老奸雄。今日要是不把儒臣斩,我就在金殿以上来行凶。”逼的韩王无及(计)奈,他这才写了旨一封。朴泳孝得了皇上旨,教军场里去点兵。点齐了一千人共马,扑奔那儒臣府内行。眼前来到儒臣府,吵的一声围了一个不透风。
话说朴泳孝带领着人马,把寇儒臣府团团围住,闯进大门,呼道:“寇儒臣接旨。”单说寇大人正在屋中坐着,寻思那寇本良前去搬兵,不知有成无成。忽有家人来报,说道:“适才小人听人说,昨夜晚闵娘娘出宫观月,不知那乡去了,现在各处寻找呢。”正说之间,又有家人来报,说道:“大人哪,不好了!外边有朴泳孝带领着兵马,把咱宅子围住,现在院中,唤你接旨呢!大人快出去看看吧!”寇儒臣以(一)听,寻思必是事情泄漏了,急忙出了屋中。朴泳孝骂道:“老贼!你无故勾引云在霄作反,天子命我前来拿你,快快受绑!”儒臣以(一)听这话,惊的目瞪口呆,知事情必真泄漏了,半晌方说道:“我与云在霄谋反,有何证据?咱两(俩)得面见天子。”朴泳孝说道:“你不用辨别啦,天子命我急溜将你斩首,再待几天,你那羽翼到来,就治不了你啦。”吩咐声:“兵丁,你们与我快绑!”那兵丁忽啦啦上来,把儒臣绑了,又去屋中,把他家人全部绑了,来到朴泳孝眼前交令。朴泳孝一查,只三十七口,说道:“闻人说,儒臣家中四十九人,怎么少三口?少了别人不要紧,他那儿子怎么也没有拿来?你们与我快搜一会。”也没搜着。朴泳孝说道:“一个小小孩童,能逃得那里去?先将他们斩首,然后再捉他三人,也未为迟晚,大凡不能出此城中。”于是将他们拉在车上,可就扑奔法场走下来了。
好一个为国忠良寇儒臣,坐在那车子以上泪纷纷。“只诚(曾)想:搬兵好来除奸党,那知道忽然泄漏巧原因。也不知这机关怎么漏,他就要斩我全家共满门。那君王我也不能得见面,上何处与他把那是非分。满朝中皆与好贼同一党,是何人能够与我把冤伸?死了我寇氏一家不要紧,最可惜大韩江山被人吞。听人说昨夜娘娘去观月,一宿里未从去上宫内存。说话着不知人儿在那里,说死了尸首下落无处寻。大概是为那奸贼他们害了,若不然怎么就一夜影无踪?若果然娘娘也是丧了命,这机关泄漏就算真。好贼们朝廷以内把君迫,外边里欺压众多好子民。有朝一日恶赁满,准被那万把钢刀把身分。有人要把那奸贼除治了,老夫我死在九泉也甘心。也不知本峰送他哥哥到何处?也不知本良侄起身未起身?也不知他们哥两(俩)知道不知道,大料着无人与他送信音。果然要有人与他哥两(俩)把信送,我寇门或者能够有后根。”正是大人胡思想,眼前来到法场正中心。朴泳孝那边传下命,叫了声:“大小儿郎细听真。将法场与我围好了,别让进来外边人。立刻就将他们斩,不要等着那时晨(辰)!”军士一听这句话,将寇氏一家围在当心。在车上将他一家全提下,桩撅以上绑住身。刽子手虎头大刀忙举起,克叉一声血淋淋。一煞时寇氏一家全废命,但见那地下人头乱纷纷。法场里干(韩)国忠良废了命,朴泳孝又领着兵丁把他小儿寻。五街八巷翻了个遍,也未见着寇家一个人。押下泳孝寻人且不表,再把那本良兄弟云一云。
话说寇本良兄弟与那老院公三人,出了家门,正走之间,本峰说:“哥哥,今日远行,我得远远送送。闻听人说,城北十里以外,有一座集贤馆,甚是幽雅,今天咱们到那里,连与哥哥饯行,代观观景致。哥哥你说好与不好?”本良说:“兄弟说好便好。”于是他三人就往前走。
到了城外,忽见迎面一少年,骑马如飞而来,到了跟前,搬鞍下马,说道:“贤弟你往那里去?”本良以(一)看,不是别人,是那亲王李应藩之子李树萧。此人与寇本良最相好。当日在街头溜马,见了本良背包而行,忙问道:“贤弟你望何处去?”本良答道:“我上平壤探亲去。”又问道:“本峰他跟之作什么呢?”本良说:“他要上集贤馆连观景致,代与我饯行。”树萧说:“不是城北那集贤馆吗?”本良说:“正是。”树萧说:“你在那等着我,我到家中取点钱来,也到那集贤馆去。”本良说:“是。”本良又问道:“兄长这匹马在那买的?如此之快。”树萧说:“前日在市上买的。此马一日能行八百里路,要像贤弟你那足,可能够跟上这匹马的步。”本良说:“真算是快马。”说罢,树萧上了马,说道:“你们可千万等着我。”于是树萧回家。
那寇本良三人,不多一时到了集贤馆,进了屋中,酒保过来到(倒)上茶,说道:“你三位用什么饭,瞧(炒)甚么菜呢?”本良说:“是不忙,我们还有一位未到呢。”酒保就过去了。他们吃了一会茶,又到外边观看了一会景致,树萧也靡来。正在着急之时,只见树萧从外边慌慌张张进来,说道:“贤弟呀,不好,不好了!”本良说:“怎的了?”树萧说:“我跟自回到家中,听家人说,昨晚上闵娘娘出宫观月,未见回来。以后又听人说,朴泳孝在金殿上,告你家大人,与云在霄谋反。现在那朴泳孝领着兵,把你家人全都绑上,要去斩首,贤弟你快领着公子,骑上我这匹马逃命吧!再等一时不走,他们必各处派兵严拿,你那时就走不了啦。贤弟你快着吧!保全公子性命要紧!”本良以(一)听这个话,说道:“事到这个样,我先把公子保护出去,接续寇门香烟要紧。”遂告诉那老家人,说道:“你先去逃命吧,日后打听准了,咱家中老幼的性命如何,再与我上平壤送信。”树萧说:“你不用管他,快上马走吧!”于是本良抱着本峰上了马,二人洒泪而别。树萧那马,走路如飞,本良暗暗的说道:“我二人可许能逃出性命?”走了一时之间,连影儿也看不见了。遂听树萧遂又跟那老家人说道:“你随我来吧,日后再与他们送信。”那老家人跟着树萧去了,不表。
单说本良把那马,紧紧加了几鞭,那马四蹄登空,如云雾一般,可就扑奔平壤走下来了。
好一个寇氏本良小英雄,他在那马上不住紧加功。心急只嫌马走慢,不住的紧紧用鞭扔。那马本是一匹追风豹,走起来好像云雾一般同。转眼间就是七八里,不多时出了汉城地界中。在马上想起家中老与幼,不由的扑簌两眼落泪痕。开言:“不把别人骂,骂了声朴氏泳孝狗奸佞。我与你一无仇来二无恨,你为何害我全家活性命?幸亏是树萧兄长来送信,要不然我们兄弟也得把命坑。到后来又赐我们一匹马,此马好比一欢龙。龙虎驼我兄弟出虎口,好一似死里逃生。我兄弟好比一双失群雁,谁要见了谁欺凌。如果是一路平安无有事,也算是祖宗以上有阴功。我今还带着娘娘一封信,大料着里边必有大事情。闻听说娘娘昨夜未回转,那性命八成有死无有生。我本是平壤送信一个客,那诚(曾)想成了一双逃难星。满道上衰草含烟射人目,各处的临崖老树起秋风。各山上树叶飘零刮刮响,各河里与那天光一色青。远山上片片祥云才出岫,草地里萧萧牧马乍悲鸣。看起来孤客远行谁不怨,况其是身负重冤外边行。到平壤我把云老大人见,让他速速就发兵。大兵发到汉城去,好与我家报冤横。一煞时走了六百里,看了看玉兔向东升。天道黑了也不住店,乘着日(月)色奔前程。书中里押下寇氏两兄弟,急回来把那泳孝明一明。
话说朴泳孝杀了寇氏满门,又派人寻找本峰,五街八巷翻遍了也没有,说道:“他知道信息,有人将他放逃了,他要走也必望平壤,投云在霄去。”遂又派些人马前去追赶。列明公你们想想,寇本良骑的是秋(追)风豹,又走了多时,他们那里赶得上?那兵丁赶了一程,踪影未见,也就回来交令。朴泳孝说:“既靡拿住,量其一小孩子能怎的。”遂又上金殿奏本,说:“逆臣寇儒臣已经除治了,那云在霄是他一党,要知道了,也必然作乱,望我主再刷一道旨意,命霍建修上平壤,把云在霄调进京来,先去了他的兵权,然后再杀他,以绝后患。”李熙说:“云在霄累次有功,说他是作反,也靡有甚么凭据,去了他的兵权,也就是了,那可把他调进京来杀了呢。”朴泳孝说:“昏王,事情到了这个样子,你还说他不能作反呢。今日你要不刷旨意,我就先把你这昏王除治了!”说着就向前去,韩皇见势不好,说:“我刷也就是了。”于是刷了一道旨意,命霍建修上平壤,调云在霄不表。单说李熙皇帝回到宫中,思想起自己的江山,可就落起泪来了。
李熙皇帝独坐官中泪盈盈,思想起自己江山好伤情。“满朝中无有一个好臣宰,俱都是贪禄求荣狗奸佞。朴泳孝立逼我把旨意下,杀了位忠心无贰干(韩)国卿;又派我把那云氏在霄调,不应成(承)就向我来行凶。在霄他要知道其中的事,必能够除净这帮狗奸佞。”正是那君王宫中胡叨念,忽听樵楼以上起了更。樵楼上打动更帮不紧要,想起来闵氏皇后女俊英,说道是:“卿呀!你那里去了?为甚么一夜一天未回宫。莫非说你让奸臣谋害了?怎么也不见你那死尸灵?如果爱卿为国把命儿殒,叫王我心中怎样疼。就着你一天一夜未回转,你那命大概是归了枉死城。也不知何人将卿你害死,也不知你那尸首何处扔,也不知害你怎么无人救,也不知你为甚么出了宫?卿呀你死一生只顾你,抛下寡人我的是难容。是何人能够与我这来勤政事?是何人能够前来与我治江洪?是何人巧修政治安黎庶?是何人重定军章整整兵?韩国里诸般政策皆卿定,所以近几年来得太平。爱卿你死不要紧,寡人折了一左肱。卿你一死我就受了气,心思起怎不让人痛伤情。”这君王越哭越痛如酒醉,好似万斜珍珠落前胸。正是这君王宫中哭闵后,忽听得金鸡三唱大天明。押下李熙皇帝咱先不表,正表表那重根安幼童。
话说安氏住在云霄府,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就是三年之久。这年重根年方六岁,精神怜(伶)俐(俐),就过于旁儿。这日,云在霄之弟在岫,在霄之子落峰,在书房中玩耍,看见墙上挂着一张画,上画着一个小孩在园中,拿一把小斧,那边有一棵新折的婴(樱)桃树,旁边站着一个大人,像是斥骂这小孩子的样子。重根不解其意,正赶上在霄在屋中看书,遂问道:“此画是甚么人的故事?”在霄见他问的有意思,遂告诉他说道:“此小孩叫华盛顿,是美国人,那边一人是他父亲。原先他父与他一把斧子,命他出去游玩。他到园中,把他父亲最爱惜的一棵树,被他斫折了。不[多]时间,他父也到园中,见树倒折在地,遂问道:‘此是何人伐的?’华盛顿直言无隐,遂道:‘爹爹呀,是我伐的。’他父见他不说谎话,转怒为喜,就把他赦了。到后来,英国待美国人最暴虐,他带着兵血战八九年,叛英独立,是世界上一个大奇人。”重根听在霄说完,遂问道:“此人可学不可学呢?”在霄说道:“此人可学。”又问道:“得怎么学呢?”在霄说:“得念书。”重根说:“舅舅何不请个先生,让我们念书,也学华盛顿呢?”在霄见他说话甚奇,遂又想道:“我国此时甚是软弱,若是出一奇人,也是我国的幸福。再说我兄弟儿子,也全当念书了。”于是写了一张请先生的告白,贴在门首。
这日来了一人,上前把告白揭了,家人将那人领至书房,见了在霄。在霄问道:“阁下贵姓高名,那里人氏?”那人说道:“在下姓侯,名弼,字元首,黄海仁里村人氏。”在霄闻言,惊讶不已。正是:
英雄想要学贤智,来了仁村是正人。
要知元首怎么到此,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云在霄首诛袒日党 金有声始倡兴东学
从来奸臣贼子,大抵不能久长。欺君犯上害忠良,皇天那能见谅?
说起韩国臣宰,尽是些个奸党。在霄发兵到那乡,个个全把命丧。
《西江月》罢,书归上回。上回说的,是那侯元首说出姓名,云在霄听说他是侯元首,急忙跑到后堂,见了安太太说道:“妹妹常念诵你那恩人长恩人短,今日你那恩人来到咱家了。”太太说:“是那侯元首吗?”大人说道:“正是。”太太说道:“现在那里?”大人答道:“现在书房呢。”太太说道:“你快领我去见他。”于是他二人到了书房,太太一见元首在那边坐着,衣裳褴缕。太太上前跪施礼说道:“恩人到此,有所不知,望祈恕罪。”元首愕然不知所为,忙说:“太太错认了人啦。我与你有何恩?”太太说道:“恩人忘了奇峰山日本人劫道的事了吗?”元首忽然想起,说道:“你就是安太太吗?”安太太说道:“正是。”安太太又问道:“恩人怎么到此?”元首说:“太太要问我怎么到此,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了。”
侯元首未从开口带悲容,尊了声:“太太在上听分明。只因为那年我把日本打,伤了他们贼徒好几名。日本人因此怀下不良意,一言要害我的活性命。黄海道交涉衙门把我告,他说我抢夺财物来行凶。任忠贼准了他的状,派公差拿我元首把命顶。多亏了黄氏伯雄把信送,我这才带领侄儿躲灾星。伯雄他表叔在此作提法,我三人带着财物这边行。那日到了剑水驿,我们三人宿店中,该着是我们三人命不好,那伯雄剑水驿上染病症。伯雄他一病病了一年整,将银钱花了一个净打空。行李马匹全卖净,我又在长街卖字为营生。卖字遇见陈月李,他命我到他家中教儿童。因此我剑水驿上把馆设,将伯雄接到我学房中。到后来伯雄病好平壤去,我叔侄就流落在剑水城。教书到了一年整,又见了学生名张英。偷盗东西被我打,吃了毒药归阴城。张家因此将我告,我这才受罪牢在狱中。陈月李上下与我来打点,才将我搭救出火坑。各学生每人帮我钱十吊,我叔侄才能往这边行。上月到了这城内,闻人说提法李正把官升。李正升官全罢去,我叔侄又扑了一个空。无奈又在长街把字卖,到夜晚宿在城北古庙中。闻人说伯雄也随李正去,我叔侄无钱不能那边行。适才间卖字从此过,看门首贴着招师榜一封,我效那毛遂来自荐,也不知大人肯容不肯容。”元首他说罢前后话。
话说候元首说罢前后一片言语,老安人从那边叹道:“这都是为我母子,让恩人受了这些折磨,让我母子怎么忍的?”云大人也从那边说道:“元首先生到此,真乃是天然有分,就在我家中教这几个小孩儿吧。”遂又叫家人到北古庙中,把寇珍接来,与他叔侄换上新衣服。于是摆酒宴庆贺,先生饮酒之间,在霄说道:“这几个儿童,就教先生分神了。”元首说:“若不弃嫌,仆自能尽心教诲。”在霄说:“先生说的那里话来?”当日天色已晚,将他叔侄安排在书房安歇。
第二日,安重根、云在岫、云落峰、寇珍一齐拜了师,众人上学读书。又呆了几日,陈月李听说元首又教了书,遂把他的儿子陈金思,侄儿陈金暇送来,后又有岳公、孙子寄、王慎之、萧鉴、赵适中一班人,全从元首受业,暂且不表。
单说寇本良兄弟,骑着那马,走一昼一夜,就离平壤落二三百里路了,寻思后边退(追)兵也不能有,遂到了店中打打尖,喂喂马。又走二天,到了平壤城内,找着云府。兄弟二人下了马,见一个门军在那边站着,本良上前说道:“你去上内传禀你家大人得知,就说有汉城寇府来人要见。”门军进去报于在霄。在霄说道:“让他进来吧。”于是将本良兄弟领进去了,见了在霄。在霄认得是寇本良,说道:“侄儿怎么到此?”又指着本峰说道:“此小儿是何人?”本良答道:“我叔父儒臣的儿子本峰。”在霄说道:“你兄弟二人为何到此?”本良长叹了几声说道:“伯父不知,听小侄道来。”
本良开言道:“伯父你是听。问我怎到此,让人痛伤情。”寇本良未从开口泪珠横,尊了声:“伯父大人细耳听。从那年跟着法美打一仗,咱们朝中只到如今未安宁。先有那金氏宏集来卖法,后又有金玉均来狗奸雄。暗地里勾引日本把京进,残杀黎民百姓害公卿。到后来宏集奸臣开了斩,金玉均也逃奔在日本东京。闵娘娘皇官以内把政掌,这几年国中稍稍得太平。那知道又出个奸贼朴泳孝,他与那日本勾手胡乱行。满朝中臣宰全与他一党,将天子皇后全都一旁扔。闵娘娘看出奸贼无好意:暗地里将叔父召进宫。想只要除了奸臣那一党,只怕着现在手下无有兵。因此才皇后亲自写了一封信,他命我伯父这边来班(搬)兵。前夜晚娘娘出官未回转:想必是被那奸臣把命坑。也不知那个机密怎么漏,奸臣们一齐行了凶。朴泳孝金殿以上奏一本,他言语我叔父与你反心生。立逼皇上把旨意下,领人马来到我们的家中。将我的一家人口全绑去,大略着难保那命残生。寇本峰送我出城外,所以未遭奸贼毒手中。后有那李树萧与我们把信送,又赐我一匹马追风。因此我们兄弟才逃了难,望伯父快快与我报冤横。”说罢又把那娘娘的信递过去,云大人拆开从上看分明。大略着没有别的事,也就是让在霄发兵除奸佞。云在霄听说前后一些话,不由的无名大火望上升。手指着汉城高声骂,骂了声:“朴泳孝来老杂种。娘娘,寇氏与你何仇恨,你要害了他们活性命。我今不把你们除治了,枉在阳间走一程。”说着恼来道着怒,令旗令箭拿手中。立刻间点了十万人共马,克日就望汉城行。这日正然望前走,忽见那迎面以上来股兵。
话说云在霄当日听着这个信息,对着本良说道:“你家人大概是被害了,你兄弟两个,就在这念书吧,我就与你们报仇去。”本良兄弟遂上了学。
在霄就点了十万人马,扑奔汉城而去。这日正望前去行,只见迎面来了一伙人马,约有一千余人。在霄命探子去探。探了一回,回来说道:“他们说是领皇上之意,调大人的。”在霄说:“不用说了,一定是那奸臣的一党。等到跟前,你们全与我拿住!”赶到了跟前,忽拉一围,把他们全都拿住了。
霍建修说道:“你们是那里的兵丁,敢绑天子亲使!”在霄说:“甚么亲使不亲使的?”于是命兵丁扎下营寨,将霍建修带上来,在霄问道:“你找什么亲使?”建修说:“我奉天子命令,上平壤调云在霄,你们快快将我放了,要误了大事,你们可担罪不起。”云在霄哈哈大笑,说:“我就是云在霄,你调吧。我知你是朴泳孝的一党。我且问你,那寇儒臣家怎样?”建修说道:“全都斩首了,只有两个家人,一个公子,不知那乡去了。”在霄又问道:“何人说儒臣与我谋反?”建修不说。在霄说:“你着实说来,我饶了你的命,要不然,我斩你的首。”建修无奈,就将朴泳孝造假信的事由,说了一遍。在霄又问他说:“那闵娘娘是谁害的?”建修说:“不知道了。”
在霄说:“军士们与我推出去杀。”建修慌忙说道:“大人别忙,我知道了!”在霄说:“你知道快快说来!”建修遂将怎么定的计策,怎么杀的,将尸首扔在那井里,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在霄这才将霍建修绑上,拉在车上,到了汉城,先将朴泳孝全家拿住,又将那郑秉夏、赵义渊、禹范无、李东鸿、李范东、李臣孝、权荣重那些个奸党全都拿住,联霍建修一齐绑到法场斩首。又将娘娘的事,奏明天子。天子命人在井中,将闵皇后尸首捞出成殓,又将寇儒臣家的尸首,找着成殓,在一个大棺材内,拿着朴泳孝与霍建修的灵祭奠了,将寇家的棺椁埋葬了。云在霄辞别天子,回到平壤。正是:
朝中奸党才除尽,全罗祸水又生根。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金玉均寄书完用 东学党作乱全罗
话说黄伯雄自从剑水驿病好,到了平壤,为李正当普通科科长,后来李正又升为全罗道的按察使,伯雄也跟他去了。后来打听人说,侯元首在云府教书,他捎信让元首前来当差,元首不肯来,由是他二人各有安身之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就是六年。这日伯雄在饭馆吃饭,看对桌三位少年,讲究起来了。
那人说:“今天天气实在清,咱三人好好在此饮几杯。”那人说:“咱们只知来饮酒,想一想现在国家煞(啥)样形?君王他日日宫中不理事,将国政全都靠给那奸佞。我既为高丽国中一百姓,就当保护我这锦江洪。况其(且)说人人皆有(是)一分子,那身家财产全都在国中。我今日正宜想个保国道,也就算保护身家活性命。若还是终日游荡把酒饮,这国家不久的就要倾。国家他好比一座高楼阁,我们这数多人儿在其中。一旦若柱子折了屋儿倒,我们可是何处去逃生?要想着保护国家无别道,在于我数万人民学问成。如果是人人皆都有学问,自能保国求强致太平。我有心除去他那西洋教,把我这东方学问兴一兴。连(联)合那数万人心成一体,好除治朝中那个狗奸雄。”那二人从着傍边开言道:“贤弟的见识与我两人同。”正是他三人对坐来讲话,转过来黄海人才黄伯雄。
话说黄伯雄见他三人,言的甚是正大,遂上前问道:“列位高姓大名?”他三人见问,慌忙起身答道:“在下姓金名有声,这位姓钱名中饱,那位姓尧名在天,俱是本地的人氏。阁下贵姓高名?”伯雄答道:“在下姓黄名伯雄,黄海道仁里村人氏,现在按察使衙门充当科长。”金有声三人一齐说:“不知黄先生到此,多有慢待,望祈恕罪。”伯雄说:“诸位说的哪里话来,今日之见,乃三生有幸,讲什么‘慢待’二字。”
于是他四人坐在一处,各叙了年庚。有声向伯雄说道:“阁下既是仁里村人氏,有一位侯元首,你可认识吗?”伯雄说道:“此人与我最相契,那有个不认识呢?”有声说道:“他现在作什么呢?”伯雄说道:“他现在平壤府教书。”又把他二人逃走在外,受那些颠险的事情,说了一遍。有声说道:“那人学问最佳,可惜不能见用。”伯雄问道:“阁下怎么认的他呢?”有声说道:“贤弟有所不知,只因前几年家君作平安道详源府的知府,上任的时候,路过那仁里村,忽然染病,遂找宿在元首的家中。那元首与家君请医生治病,一月有余,那病体方好。又将钱钞花完,元首又帮了我父子许多的盘费,才得上任,那恩情至今不忘。后来打听人说,他遭了官司,逃走在外,所以永远也没报上他的恩情。”伯雄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是一家人了。”说罢,哈哈大笑。伯雄说道:“方才诸公说是想要倡兴东学,敝人看这个事情也很好,但不知诸公怎么倡兴法?”有声答道:“我们也没什么很好的方法,不过是立下一个会儿,招集些个国人,慢慢的排斥西学而已。”于是他四人越说越近,便又让酒保重新煮了点酒,要了点菜,大家欢饮了一会。
当日天晚,有声付了酒钱,各自回家。由此你来我往,我往你来,一天比一天的亲近,遂商量着,立了一个大会专研究排斥西学,倡兴东学。那些受官吏压迫的人,渐渐归了他们的会中。数月之间,就集了好几万人,声势甚盛,就想着要搬移政府,改换国家。这且不表。
单说日本伊藤闻听高丽起了东学党,他就又想出坏道来,命家人伊禄:“你去把金玉均请来。”伊禄去了不多一时,将金玉均请来,让至屋中坐下。金玉均说道:“大人将在下找来,有何话讲?”伊藤说:“贤弟不知,听我道来。”
好一个诡计多端伊藤君,你看他一团和气喜吟吟,尊了声:“玉均贤弟听我讲,今日有件大事对你云。只因为你国软弱无善政,那年上足下变法来维新,我也从暗中将你来帮助,那知道事情不成白废(费)心,空搭上我国兵丁人无数,还搭上你那全家共满门。到后来我的兵败回了国,足下也逃在这边来安身。现如今闵家用事的全都死,阁下的冤仇也算是得伸。阁下的冤仇虽然招(昭)了雪,你国家还是未能起精神。我劝你现今不必把别的顾,还是要整顿你国固邦根。听人说你国起了东学党,现在已经聚了好几万人。大主意虽以兴学为名目,依我看反对政府是实云。我看你不如入在东学党,与他们同心共济谋生存。我国家还是帮助着你,你国里你再安上一个内应人。内有应来外有救,事情没有个辨(办)不真。你今就去投那东学党,借着他们把势力伸,管保你能够成大事,管保你能够建功勋。我今有此一件事,敢在阁下面前陈。”伊藤说罢一些话,又听的玉均一边把话了。
话说金玉均听罢伊藤的言语,遂说:“我早就想着回国,只因没有因由,今日听大人一言,顿开茅塞,大人要果能帮助我们做事,则玉均感恩不尽了。”伊藤说:“我说话那有不算之理,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吧。可有一样,你那国中能够有内应么?”玉均答道:“原先那朴泳孝、郑秉夏诸人,皆与我相好,现在那些人全都被云在霄杀了。近时与我相好的,尚有一人,就是那李完用。听说他在朝中,也很有势力。我今先到全罗地,投在东学党中,然后再与那李完用捎上一封书子,他必能助我一膀臂之力。”伊藤说:“是不错,你就此前往吧。”于是金玉均拾道(掇)拾道(掇),坐上汽船奔全罗道而去。诸明公你们想想,伊藤让金玉均,借着东学党的势力,整顿高丽国,他那不是真心。他是怎的呢?皆因东学党虽然人多,尽是些无知的百姓,必不能成大事。他让金玉均鼓动他们作乱,他好乘之这个瓜分中国吞并高丽。这是伊藤的意思,到后来果然归了他的道。这且不表。
单说黄伯雄自从与金有声等相好,就结为生死弟兄,他可就不回衙中办事,天天与他们倡兴东学。看只(这)边人一天比一天随的多,后来泰仁、古埠两县的人,全都随了,也有好几万人,就把泰仁县地方那座完山占了,大伙公举金有声为督统,那尧在天、钱中饱、黄伯雄三人皆为首领,就在那造枪买马,聚草屯粮,想要行大事。
这日他们四人正在大帐议事,忽有小校来报说道:“外边有人求见。”有声不知是什么人,只得接出帐来,将那人让至屋中,分宾主坐下。有声说道:“阁下家住那里?姓甚名谁?到此有何公干?”那人答道:“在下姓金名玉均,汉城人氏,只因前几年在朝居官,偶然变法,得罪国家,逃在日本,近闻阁下倡兴东学,想要来此入伙,不知阁下肯收留否?”有声说道:“在下正愁头目少呢。阁下今日到此,真乃天然幸事。”于是他四人也各道了姓名,又推玉均为督统,玉均不肯,只得为了个头目。当日杀牛宰羊,大排筵宴,庆贺新头领。酒席前,有声向玉均说道:“现在咱们人马器械也很齐整,想只要行大事,可得从那下手呢?”玉均说:“督统在上,听我道来。”
金玉均未从开口面带欢,尊了声:“有声贤弟听我言:咱们的兵马器械俱完备,想只要行这大事不费难。我今日所以能够来到此,全都是那伊藤博文告诉咱。他言说:‘人要想着做大事,必得赖数多强大众民权。闻人说全罗起了东学党,你何不投奔他们到那边?到那里入于他们一块内,与他们合衷共济把任担。藉着那庶多民力来作事,我管保能够保国图治安。暗地里我还帮着你,再与你筹上道一番。朝中内结下一个大臣宰,与你们好把信息传。’这就是里勾外连的策,本是那伊藤博文对我言。这个道儿不知好不好,望众位仔细参一参。”
金有声说道:“这个计策都是很好,但是这内应无人,可怎么办呢?”金玉均说:“要是求那内应之人,可就不难了。”
金玉均复又开了声:“贤弟在上洗耳听。想只要把那内应找,不过是费上信一封。朝中大臣李完用,他与我实则有交情。今日与他送上一封信,让他与咱为个内应。我两(俩)耐着交情重,必然能够来应成。”有声说:“既然如此,兄长快快与完用写信吧。”玉均说:“是了。”金玉均提起三寸毛竹峰,你看他刷刷点点写分明,上写着:“拜上拜上多拜上,拜上了完用李仁兄。自从汉城分手后,于今七载有余零,常思怀罪难回本国,每于无人之处泪盈盈。伊藤见我这个样,才与我想出计一宗。他命我投奔东学党,借着人家势力好回京。我今入了这东学党,为了那党内的大首领,想只要发兵把汉城进,就是无人作个内应。我今想把兄长来累,兄长你怎么耐难也得应成。兄长今日要应许我这件事,小弟我实在是感恩情。”金玉均写罢这封信,贴上签儿封上了封。选一个兵丁送了去,他这才回过头来把话明。
话说金玉均写完那书信,封上口,选了一个强兵送去,遂向着金有声说道:“此信而去,大概能够有声,咱们等着听信吧。”有声说道:“那是自然。”吊过了几天,那送信之人回来,将回书呈上。玉均一看,说道:“事情成了。”有声说道:“既然有了内应,咱们可是从那下手呢?”玉均说:“咱们当宜先把这泰仁、古埠两县占了,以为根基,然后再往汉城进发,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岂不是妙吗?”有声说道:“此道正好!”于是点齐了人马,分做五队,一人带领一队,一队三千人,浩浩荡荡,杀奔泰仁县而来。
好一个英雄金有声,他一心要把国家兴。自己创下东学党,招纳各处众人丁。只因为高丽国王他昏弱,信任奸臣胡乱行。严刑苛法苦待百姓,天下黎民不得安宁。日本又来行暴虐,人民长受他的欺凌。毒虐之政甚如水火,百姓嗷嗷四境真苦情。皇上无福民遭难,这些冤枉向谁鸣?无奈才入东学党,想要借此除奸雄。除尽朝中众奸党,大家好去享太平。哪知有声主意错,想去出道来甚平庸。日本本是韩国大仇寇,哪可与他有私通?玉均本是一贼子,哪可用他为首领?完用本是一奸党,哪可依他为内应?一着错了无处找,有如下棋一般同。作事总要思想到,稀里胡涂算不中。有声作事不思想,才创下一个大祸坑。中日因此来交战,高丽因此失江洪。
未来之事咱不表,再表表他们发大兵。完山上点起人共马,忽忽啦啦往前行。人马好像一片水,刺刀照的耀眼明。金有声头里领着队,后跟着催阵督都黄伯雄。浩浩荡荡往前走,一心要夺那座泰仁城。大兵发到泰仁县,准备着杀个天崩地裂血水红。咱们说到此处住一住,下回书里再表明。
第十回 洪启勋兵败古埠 侯元首义说有声
话说金有声等五人,带领人马,杀奔泰仁县而来。单说这泰仁县的知县,姓于名澄,当日正在衙中办公,忽有探马来报,说道:“大人哪,不好了!”于澄说道:“什么事情,你这样惊惶?”探马答道:“大人不知,只因咱这城北五十里外,有座完山,前几个月有一个什么金有声,倡兴东学,招集些个人占了那山。这三四个月之间,不知怎么聚了一万多人,现在攻咱城池来了。离此尚有十余里地,大人快拾道(掇)着跑吧!再等一时,他们到来,咱们这城中,又无预备,恐怕难逃性命!”于澄一听,吓的面目改色,忙着拾道(掇)拾道(掇),带着家眷,投奔全州而去。单说金有声来到泰仁县,靡费事,就把那座城池得了,遂又商量去取那古埠县。
话分两头,单说全州的督统姓洪名启勋,这日正在府内看书,忽有门役进来说道:“启禀大人得知,外面有泰仁县知县于澄求见。”洪启勋说:“请进。”不多时,于澄进来,施礼坐下。洪启勋说:“贤弟有何紧事?亲自到此?”于澄说:“这事可了不得啦。”
于知县未从开口面带慌,尊了声:“大人在上听其详:有一个金氏有声全州住,他一心要把东学倡。他们同伙的人儿有四个,各处里演说惑愚氓。无知的百姓受他惑,全都入在他的那乡。现在声势实在大,又占了那座完山冈。三个月聚了人无数,积草屯粮制造枪。一心要改变那政府,一心要除治那君王。领着人马把山下,简直的杀到泰仁傍。本县一听势不好,无奈何才到此处躲灾殃。望大人速速想方法,不久的就要到这方。”洪启勋一听这些话,吓的他脸儿直发黄。全州城没有多少人共马,好叫我心中无主张。看起来我国将来要拉倒,是怎么屡次把乱扬?自从那泳孝奸贼灭除后,我国里稍稍得安康。只诚想国内常常享安泰,那知今日又起祸一场。我们的兵马实在不强盛,怎能够除治他们一帮?事到此逼我也无有法,就得拿这残兵败将走一场,万一要把他们打败了。也算是我国的福分强。要是不能够把他们来胜,也就免不了把身亡,人生百岁也是死。
话说洪大人思想一会,遂来在教军场内一看那兵将老的老,小的小,器械也不整齐,子药也无多少,暗自说道:“像这样的兵将,可有何用呢?”事到如此,也说不了啦,遂挑了三千兵,自己带领着,扑奔泰仁县而去。这且不表。
单说金有声自从得了泰仁县,又商量着去取古埠,遂命尧在天带领一队人马镇守泰仁。自己与金玉均等点齐兵马,望古埠进发。一路秋毫无犯,百姓望风而降,靡废(费)事也就把古埠县得了。古埠县的知县徐尊,见势不好,逃奔全州而去。中途上过(遇)见那洪启勋的兵,遂把上项之事,对洪启勋述说了一遍。洪启勋说道:“贼人既在古埠,咱不必奔泰仁,奔古埠去吧。”遂带兵丁扑奔古埠而发。这日到了古埠,离城十里,安营下寨。早有探马报于有声,有声闻言,慌忙上了大帐,可就传起令来了。
金有声坐在大帐中:令旗令箭手中擎。开言不把别人叫,叫声:“大小众兵丁,洪启勋今日发人马,一心要把咱们攻。大家可要齐用力,别让他们把咱赢。”众儿郎一齐说:“尊令!”一个一个抖威风。金有声这才拿出一支令:“玉均将军你是听,你领三千人共马,前头以里作先锋。出城你往北边走,对他右边用枪崩。”玉均领命他去了,又叫一声黄伯雄:“命你领着三千队,出此城中正南行,绕个弯儿正西转,在他左边用枪攻。”伯雄领命他去了。又叫一声钱老兄:“中饱兄你把城来守,准备着败阵打接应。”传令一(已)毕把帐下,自己也领三千兵,人马驼驼向前去,威威烈烈鬼神惊。出城走了七八里,远远望见那股兵,吩咐一声:“扎住队,列成阵式就开攻。”洪启勋这边也看见,将人马列在西与东。中间让出一条路,对着有声用枪轰。两边这才一齐开枪打,势如爆竹一般同。烈烟飞天看不见面,弹子吱吱来往冲。自辰时打到晌午正,有声伤了五百兵。正是启勋要得胜,忽听的左右枪儿响连声。要问那里枪儿响,来了玉均、伯雄人二名。左右夹攻一齐打,可惜启勋那些兵。两边的兵丁直是倒,转眼间死了七百名。有声的兵将又往上闯,忽拉一声炸了营。启勋一见势不好,带领人马败下风。启勋的兵马头里跑,有声后边追赶不放松。三千兵马死了一大半,才逃出龙潭虎穴中。二十里外安营寨,看了看手下只剩三百名。那些个也有跑的也有死,这一仗败的实在凶。无奈何收拾残兵往北走,不回全州奔汉城。一心要把天子见,让那君王想调停。押下启勋且不表,再把有声得胜明一明。
话说金有声打了一个胜仗,得了无数器械,又收了许多降兵,遂同玉均、伯雄,带领人马回到古埠,杀牛宰羊,大排宴筵,庆贺功劳。那有声在酒席筵前,对着四位头领说道:“现在咱们把洪启勋打败了,他必然搬兵前来复仇,到那个时候,咱们兵虽然够用,但是少带领之人,一旦败了,岂不贻笑大方?此时不得不先打算打算。”黄伯雄从那边说道:“兄长有一个人,你忘了吗?”有声说:“是何人呢?”伯雄说:“就是侯元首,现在平壤云府教书,此人才干学问,胜你我兄弟十倍,兄长素常日子,也是常称道此人。今日何不修封书信,把他请来,让他帮助作事呢?”有声说道:“若非贤弟一言,几乎误了大事,我怎么就把他忘了呢?”遂命黄伯雄,与元首写了一封书信,下到平壤而去。这且不提。
单说洪启勋打了一个大败仗,看这东学党声势甚盛,恐怕日后难治,遂带着残兵败将,见天子去。这日到了汉城,见了天子,把东学党乱奏了一遍。天子闻听此言,吓的魂不附体,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呢?”遂把兵部尚书李完用宣上殿,这个时候,云在霄的兵权,全都撤了,所有一概兵事,全归李完用调用,当日上得殿来说道:“我主将臣唤来,有何事相商?”天子说道:“现在全罗道有东学党作乱,你快派些兵丁,让洪启勋领着前去打贼。”于是李完用选了些老少不堪之兵,发了几尊不好使的炮,就让启勋带去。洪启勋大兵,与那东学党又连打数仗,也未得胜,全罗城池全都失了,洪启勋阵亡而死。外面告急文书,屡次望京里报,天子也是无法。当时惊动了那亲王李应藩,急忙上金殿,对着天子说道:“现在兵微将弱恐其不能剿贼,再等几日,必酿成大祸,咱们不如上中国求救去吧。”李熙皇帝说:“叔父说好便好。”遂坐上辇,到了中国领事使馆。袁世凯接到屋中坐下,说道:“国王到此,有何军情大事相商?”熙皇说道:“将军不知听小王道来。”
好一个幼小无谋李熙皇,你看他未从开口泪汪汪:“要问我今日到此什么事,将军你洗耳听其详。只因为金有声贼子造了反,在全罗倡兴东学惑愚氓。金玉均从日本回来入了伙,领着那无数愚民来遭殃。先攻破泰仁、古埠两个县,现如今临近城池全部降。声势太重无人敢挡,洪启勋也败兵在那乡。我国的兵将屡次打败仗,那贼匪一天比着一天狂。全罗道大小城池全都陷,不久的就到这座汉城傍。我国里兵微将寡不能治,敢乞求贵国发兵把我帮。贵国里若是坐视不来救,我韩国眼睛瞅着就要亡。高丽本是中国一属国,年年进贡在朝堂。我国的乱也就是你国乱,我国亡你国也难久长。我国与你国界挨界,咱两国本是唇齿之邦。唇亡齿寒古人讲,独不记虢虞事一桩。贵国今日若不把我国救,别的国必然把手张。要等着他国插上手,于你国脸上也无光。望贵国快发人共马,好来平乱到这方,一来是我国把恩德感,二来是保护你国众绅商。小王我因此来求见,望领事思量一思量。”
话说高丽国王说完了一片言语,袁世凯说道:“国王既来求救,我国那有不发兵的道理。”遂将韩皇这一片求救的言,写了一封电信,打到咱国。咱国中遂派海军提督丁汝昌,带了两只轮船,先到仁川,保护咱国的商人,又派直隶提督叶志超,太原镇总兵聂士成,带领一千五百人,拉了十尊大炮,望高丽进发。押下一头,再表一尾。
单说侯元首在云府教书。光阴迅速,不知不觉,就是十一年。正赶上这年东学党作乱,他一听说这个话,他遂对着学生们说道:“你们好好求学吧,看看现在咱们国家这样软弱,日本屡次前来起事,现在又起了内乱,将来怕是不好,要想护咱这国家,全仗着你们当学生的了。”正自说着,书童进来禀道:“说外面有下书人要见侯先生。”侯元首说道:“那处下书的人?让他进来吧。”不多一时,那下书的进来,使了一礼,将书子呈上。侯元首接过,拆开封口,可就看起来了。
上写着:“拜上元首老仁兄”;下坠着:“敬祝福履与时逢咱兄弟自从在剑水驿分了手,于是忽忽八九冬。常想仁兄不见面,每于无人之处落泪横。在全州小弟也从(曾)与兄捎过信,请兄长前去当差到衙中。兄长回信说是教书好,所以你我兄弟又未相逢。现如今小弟立下一朋友:他的名叫金有声。此人与兄也有旧,他言说兄长与他有恩情。有声创下东学党,小弟我也入在那里中。钱中饱、尧在天人儿两个,还有那金氏玉均老英雄。在完山以上立下会,招集无数众人丁,想着要改换政府行新政,想着要易换君主民权行。日本国外面帮助我,李完用朝中为内应。人马也有二万整,得了那泰仁、古埠两座城。兄长素抱保国志,何不今日显威风?望兄长见字无辞这边往,我这里现在缺少一头领。一来是咱们兄弟得相聚,二来是保护国家求太平。这机会实在是不容易,兄长你千万不要把他扔。”右写着:“黄氏伯雄三顿首”,左写着:“七月九日灯下冲。”元首他看罢这封信,不由的腹内叮咛又叮咛。
话说侯元首看了伯雄这封信,暗自想道:“他们倡兴东学,藉着这个名目以改易国家,命我前去帮助他们,这倒是好事但是他们倚着日本,又收留那贼子金玉均,以本国人害本国人,不用说事情不能成,就是成了必入了日本人的圈套。再说这些无知的百姓,那能成大事呢?”正是他胡思乱想,忽有人来说道:“有中国一千多兵从南边过去,说是替咱国平东学党贼。”元首说:“得啦,那中国兵一去,他们必然瓦解,我若不去劝他们改邪归正,恐怕难免一败之苦。”遂对着学生们说道:“你们在家用功,我上全州去几天就回来。”说罢命家人将那匹追风豹备上,把那送信人先打发了,然后骑上那匹追风豹,扑奔全州而去。
这日到了全州,正赶上有声新近把全州打破,此时全在城里住着呢。元首打听明白,进了城,到衙门以外,见了门役,说:“你快去通报你们头领得知,就说有侯元首前来求见。”门役进去报于有声,有声听说元首来了,急忙整冠束带,与那金玉均等,一齐接出门来,让至大厅,分宾主坐下,正是:
英雄迷路无人救,来了仁村渡筏人。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中国平定东学党 日本改革朝鲜政
话说侯元首来至大厅坐下,黄伯雄将金有声等四人,与他引见了。有声说道:“家父蒙叔父厚恩,无以报答,今叔父到此,乃三生有幸。”元首道:“十余年不见,长了这大,你要不提起,我也不认识了。”遂又问道:“你令尊现在何处?”有声答道:“家父已经去世三年矣。”元首听说,叹息了一会。有声说道:“侄儿学疏才浅,不能担此重任,叔父今日到此,请把这些事务,一概担任了吧。”元首说道:“我今来此,原非与你们入伙,只因咱们尽是大韩好民,所以我有几句金石良言相劝,诸公肯愿闻否?”有声说:“叔父你既有开导我们,那有不愿闻之理。”元首说:“愿闻,听我道来。”
好一个才高智广元首君,你看他未从开口笑吟吟,叫了声:“诸位英雄且洗耳,在下我有几句良言面前陈。我今日到此非是来入伙,想只要唤醒诸位在迷津。世界上多少保国大杰士,全都是自己想道谋生存。昔日里意国出个哥伦布,他本是世界第一探险人。这英雄忧愁本国土地少,他这才坐上帆船海洋巡。探出了亚美利加新大陆,各国里一见有地就迁民。属着那英国人民迁的广,把那座亚美利加四下分。英国人对待美人过暴虐,出来了一位英雄华盛顿。在国中暗暗把那民权鼓,那百姓全都起了独立心,与英国打了九年铁血战,才能够叛英国独立重古今。华盛顿本是五洲一豪杰,他作事未尝依靠外国人。你几位现今倡兴东学党,想只要改变政府去维新。诸君的意思虽然是很好,但是那根基未能立的深。如果要社会以上作大事,必得赖数多强大众国民。国民的程度要是不能到,怎么能推翻政府换主君?你党中尽是些个无赖子,有几个知道保国去图存?不过藉着这个来取快乐,事若败一个一个乱纷纷。依我看你们党人不足恃,终久的必为他人害了身。日本国本是一个虎狼国,断不可暗地里倚他们。日本国自从维新到今日,无一天不想把咱国吞。每赶上咱国以内有乱事,他必然跳在前头把手伸。明着以保全咱国为名目,暗地里实在来把主权侵。今日里不知想出什么坏,也不知施下什么狠毒心。大概他是要破坏咱的国,断不能帮助你们去维新。前几年日本待咱那些事,诸君们也许亲眼见过真。既然是知道日本他不好,为什么今日还把他们亲?诸君们倚着日本来作事,好一似引着猛虎入羊群。现如今皇上求救于中国,那中国发来一千五百军。水师队从着仁川上了岸,拉着那开花大炮整十尊。看你乌合之众不能中用,必不能敌挡那个中国军。既不能把那中国兵来挡,必得取救于那日本人内陈。日本人岂肯白白帮助你,就得将多少礼物向他国。大只说割上几块好土地,小只说拿上几万雪花银。想只要图强保国求安泰,反落下多少乱子国内存。诸君们对准心头问一问,倒看看那样轻来那样陈(沉)。有甚事可以兴那中国办断不可听那日本乱胡云日本人谈笑之中藏剑戟,处处里尽是些个虎狼心!那中国本是咱们的祖国,终不能安心把咱国家吞。看诸君俱是聪明才智士,是怎么作出事这样浑?劝你们即早回头就是岸,别等着船到江心釜舟沉。那时节茫茫大水无人救,诸君们就得一命归了阴。诸君们为事身死不要紧,连累了四方多少好黎民!看诸君现时失路无人救,我这才渡来仙筏与迷津。劝诸君快快回头醒了吧,随着我极乐之处躲灾尘。我那里也有英雄十几位,同他们欧美各国访学问。学问成回国再把大事作,那时节自能保国与忠君。在国中倡倡自治吹民气,在朝内修修政治固邦根。利权儿全都操在咱的手,要作事何须专专倚靠人?我今天劝你们这些个话,全都是就着你们的利弊说原因。诸君们听不听来我不管,我正要骑上马儿转家门。”侯元首说罢前后一些话,提醒了全罗作乱五六人。
话说金有声等五人,听侯元首说了一片言语,一个一个像如梦初醒的一般,说道:“我们少年作事,到是没有高远的见识,若非先生一言,几乎闯出大祸来。”金玉均也说道:“我早头也闷不开这个扣儿,今日听见元首之言,我才知道,日本竟用这个道来坑害咱们的国家。我当日作事不思,使唤咱们国家失了多少权力,并不知日本人笑里藏刀,暗有夺取咱国的意思。现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咱们正是得想了个局外的方法才是。”有声说道:“我今身坠迷途,什么见识也没有,再让侯叔父与咱们出个道吧。”遂又问元首,元首说:“你们全有改邪归正的心意了。”五人一齐说道:“我们当初作事不思,差不点靡闹出大祸,将身家性命搭上。今日先生良言相劝,救我们的性命,我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元首说道:“诸位既然如此,听我道来。”
侯元首未从开口面带欢,叫了声:“列位豪杰听我言:你诸位既欲改恶来向善,我有一条道儿陈面前。这里头一概事情全别管,今夜晚随我逃走在外边。咱们不往别处里去,去到那平壤地方把身安。在平壤我有一个大学馆,内中有九个有志的男。他们常愁国家弱,想只要上那美国念书篇。只因为他们现在皆年幼,所以迟延这几年,诸君们若有志把弱国救,也可以求学到外边。要能够学来好政治,保全国家不废(费)难。这是敝人一拙见,望诸公仔细参一参。”他五位一齐说是好,今晚上就可以往外颠。
说话之间天色晚,大家一齐用晚餐。吃饭以毕忙收拾,带了许多盘缠钱。听了听樵楼起了二更鼓,他六人悄悄的出房间。槽头上牵过能行马,各人备上宝刀鞍。搬鞍上了能行马,扑奔平壤走的欢。看了看满天星斗无云片,好一个皓魄当空宝镜悬。齐说今夜是七月十五日,你看那月光明亮甚新鲜。他六人说说笑笑走一夜,到让那露水湿透身上衣衫。剪断捷说来的快,那日到了平壤间。他几人一齐住在云府内,准备着游学在外边。押下他们咱且不表,再把那东学党人言一番。
话说那些东学党,早晨起来,看看五位全都靡了,找了多时,一个也靡找找着,一齐说道:“不用寻找了,八成让昨日来的那位先生拐去了,咱们散了吧。”内里出来二人说道:“万不可散的,他们怕事跑了,咱们正宜望前接着办才是。咱们要是散了,岂不让那外人笑话吗?”大伙说道:“既然如此,你二位就当首领吧。”于是众人将他二人推为首领。单说这二人,一个叫袁道中,一个叫马宾,当日为了首领,就打家劫寨,攻夺城池,比原先还凶。这且不表。
单说日本伊藤,自从金玉均走后,他常常派人,打听韩国东学党的消息。这日有一探子回来说道:“韩国东学党甚是凶猛,将那全罗一道全都破了。他国的兵屡次打败仗,现时高丽王求救于中国,听说中国就要发兵,前来与他们平乱了。”伊藤闻言,心中欢喜说道:“这回可有夺取韩国与中国的机会了。”遂急来至金殿,见了日皇,日皇说道:“爱卿上殿有何本奏?”伊藤说:“我主不知,听臣道来。”
好一个多智多谋伊藤公,你看他未从开口带春风,尊了声:“万岁臣的主,敝臣我有本奏当躬。高丽国出了一贼子,他的名叫金有声。在国中倡兴东学党,他同伙还有人三名。金玉均也去入了他的党,求咱们帮他把事行。闻人说现时声势实在盛,攻破了全罗一道各地城。他国兵屡次打败仗,那韩王一见发了蒙。暗地里求救于中国,那中国就要发大兵。咱们想要吞并高丽与中国,这个机会不可扔。咱们也发兵高丽去,就说是与他把内乱平。东学党本是些个无赖子,平他们必然不费工。等着那东学党人平定后,再将兵住在汉城中。中国若是将咱问,就拿着改革高丽内政来为名。中国要是不让咱们改,咱们就说他背着天津条约行。他要说高丽是中国的属国,咱就说高丽独立在大同。若果然是你们的属国,为什么让他人民胡行凶?因此就与他把交涉起,因此就与他开战功。那中国虽然是大国,他的那兵将甚稀松。要是与他开了仗,臣管保准能把他赢。赶到那中国打了败仗,那高丽可就独落在咱手中。这是微臣一般拙见,我主你看可行不可行?”
话说伊藤将话说完,日皇说道:“爱卿之言,甚合孤意。但不知那百姓们,愿意不愿意?”伊藤说道:“这事不难,臣将此事发到议院,让咱全国人民议上一议,议妥了,然后再办也不为迟晚。”日皇说道:“此法甚妙,但不宜迟晚,就去办吧。”于是伊藤将想要与中国开战争高丽的事情,发到各议院中,让他们议。那全国的人民,遂开了一个大会议,全都愿意。伊藤见全国人都愿意了,遂派了一个陆军士将,名叫山县有朋,带领着三千兵马,拉了三十尊大炮,往高丽进发。这且不表。
单说那叶志超、聂土成,领着一千余人,来与高丽平定东学党。这日到了全罗之界,探听离贼人有十几里地,遂扎下营寨,吊起炮来,拿千里眼一照,开炮就打。这个时候,早有探马报于袁道中、马宾二人。袁道中间道:“他们离此不远?”探马说道:“离此不过十余里地。”袁道中说:“不要紧。”正说着,忽听咕哆一声,炸子子咯啦啦从空中落下,花拉的一炸,崩死三百余人,就不好了。
忽听探马跑到报一声,吓坏了那个袁道中。说道是:“中国兵离此有多远?”探马说:“十五里地有余零。”袁道中说是不要紧,猛听的大炮响咕咚。要问那里大炮响,聂士成那边开了攻。咯啦啦的一声响,炸子子落在他的营。花啦就望四下炸,伤了贼人三百兵。二头领一见势不好,说:“这炸子子实在是凶。再待一时要不跑,恐怕难保活性命。”正是他们要逃命,那边的炮连着响了十几声。这几炮来打的准,他们人伤了千余兵。袁道中这边望后退,聂士成那边直是攻。东学党眼睛瞅着死无数,又伤了他们头领袁道中。马宾自己逃了命,那些兵漫山遍野逃了生,中国兵打到跟前里,忽啦一声就往上冲。每人抽出刀一把,克叉克叉如切葱。自早晨杀到太阳落,那东学党死甚苦情。聂士成那边传下令,吩咐一声扎下营。
话说聂士成与叶志超,将东学党打散了,扎下大营,点自己兵马,仅仅伤了三十余人。遂又领着兵,把那全州恢复了。不几天将那余党全都平尽了。城池全都得回来,于是领兵奔汉城。这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