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 - 第 59 页/共 63 页
城郭知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
向街头大叫,说:“五百年后,我在西湖坐化。”
后来南宋孝宗末年,临安西湖有一匠人善于锻铁,自称为丁野鹤。
弃家修行,至六十三岁,向吴山顶上结一草庵,自称紫阳道人。
庵门外有一铁鹤,时有群儿相戏,说谁能使铁鹤飞去就是神仙。
只见丁道人从旁说:“我要骑它上天,等我叫它先飞,我自骑去。”
因将手一挥,那铁鹤即时起舞,空中回旋不去。
丁道人却向庵中沐浴一毕,留诗曰:“懒散六十三,妙用无人识,顺逆两相忘,虚空镇常寂。”
书毕,盘足而化。
群儿见丁道人骑鹤过江去了。
至今紫阳庵有丁仙遗身塑像,又留下遗言说:“五百年后,又有一人,名丁野鹤,是我后身,来此相访。”
后至明末,果有东海一人,名姓相同,来此罢官而去,自称紫阳道人。
未知是否,且听下回分解。
庄严品
第六十三回 玳员外修塔开金藏 空大师奉母上莲台
诗曰:
坐见前身与后身,身身相见已成尘。
亦知华表空留语,何待西湖始问津。
丁固松风终是梦,令威鹤背未为真。
还如葛井寻圆泽,五百年来共一人。
庄严品第六十三回玳员外建塔开金藏空大师奉母上莲台诗曰:三十二相遍圆通,五百由旬过化城。
一粒粟中藏世界,大千海里转光明。
黄金满地随时现,白玉为台踏步行。
嚼破虚空还色相,不知无灭亦无生。
却说月娘、了空辞别雪涧禅师,母子、玳安、小玉和老师姑出海,同这一起东京进香女眷到了淮上分别,因去辞别玉楼。
玉楼也要回山东。
闻知山东路上大乱,盗贼太多,妇女不敢独行。
又搭了一个河南客船,从徐州起岸上汴梁,才回清河县。
那时金朝与南宋讲和,因此南北通行,无人盘诘。
玉楼把淮安宅地典卖,葬了公公、丈夫,痛哭一场,别了老师姑,和月娘上山东路上。
不消化斋,走了半月,到得汴京。
正是金主亮登极,粘没喝、兀术太子久已死了,燕京大乱。
金主亮大杀宗室,将他伯叔兄弟姊妹姑侄尽行奸乱。
因此中外离心,大臣反叛。
金主凶淫异常,要来汴京修造行宫。
不日南侵淮上,造船千只,东昌临清一带河路乱成一块。
这月娘不敢回乡,只得同玉楼赁个小房,在东京住下。
在那汴河西沿烧的大觉寺旁边,靠西一带空园,几间大瓦房,都烧了一半,多少几个穷兵住着。
外面门上写一贴是“内有闲房赁住,不争房价”。
玳安、了空看了道:“如今大娘出家,和三娘小玉住在一个屋里,你我是一僧一道,路上行走还怕人盘问,这个京城如何好一处同住。
不如寻个闲房,咱两人安身。
白日在外化斋,夜间同宿。
这个破房子写着“不争房价”,一月给他三四百钱,住不上两个月回清河去了。”
了空道:“说得有理。”
问了问住房的,道:“是几间官房子,没有正主,闲了二三年,不拘多少,你们出家人有甚贵贱?
只是一件,房子破了,里边砖石门窗还多,不可作践。
又有些古怪,夜里丢砖弄瓦的,不甚安静。
你但不惊恐,尽你住几年,房钱不消论。”
玳安道:“且讲一月三百铜钱罢。”
众兵道:“随便吧,不消讲。”
说毕,玳安、了空去禀知月娘:“俺在河西沿几间破房住下,各人取便来往看问,倒也不远。”
月娘点了点头道:“随你们便吧。”
说着各人去了,玳安买了一把锁,将他和了空的破衲裰、扁担、蒲团、一套儿行脚衣装,锁在一间破楼底下。
白日了空往城里化斋,玳安在巷口打坐,时常照管月娘屋里薪水。
玉楼的家资渐渐地消乏,月娘的首饰久已费尽,只一个了空化斋在外,哪得养五六口人。
月娘、玉楼也常使小玉在街上揽些女工,多少换钱糊口。
却说玳安一日在破楼下睡着,梦见西门庆进门来,披头散发,手拿着一个金砖送与玳安,道:“我东墙下有四窑金砖留下,等你和孝哥。
你只在这古井旁青石下,看有火起处找去。”
玳安醒了,听听正打四更。
叫了空几声,全不答应。
原来了空做梦到了清河县毗卢庵,筑起一座七宝塔来,都是黄金,安上舍利放出佛光,把山门都罩了。
忽然惊觉,玳安叫他,说他的梦,了空也说他的梦,两梦相合,不知主何事。
玳安起来撒尿,只见东墙根下起来一块火,其色非红非青、半黄半绿,绕着墙脚往地下去了。
玳安道:“此事甚奇,正应梦中言语。”
叫起了空来,照着火起处细找,原来一块石板压着井口,塌了半边。
玳安使扁担一试,全然无水,离地有八尺多深,一层层石磴下去,内堆满金砖元宝,不计其数。
但见:井通四面,石压三层。
金砖上黑漆光明,元宝上印文镌就。
不数邓通之金穴,何用猗顿之铜山?
有财无命,原从奸巧各将来;易散难消,偏向好人挥不去。
大福神财星助旺,守财虏孽帐随身。
莫将坞斗豪华,好向给孤修佛地。
玳安取出一锭金砖来,俱是黑漆裹就,退出金色,每锭元宝有两行大字,是“沈越家财,天赐忠义”八个大字刻在上边。
计四井相通,每井有一丈余深,不止百万。
了空说:“此乃无故之金,不可轻取。”
留下一锭,依旧用石板埋了。
在乱砖破墙之下,多年古井,谁人来理?
到了次夜,玳安又梦西门庆来说:“此乃我家旧物,留此等你多时,取回去做些佛事,超度我也好。
天与你的,如何辞得?”
醒来时,玳安和了空说知:“这些金银如何取得去?
多少取些来,回家替爹做些善事,也见他的灵应。”
但此金砖如何敢去卖,遇着公人盘诘,惹出祸来。
次日悄悄报与月娘得知,吓得个月娘面如土色,道:“玳安,你不记得当初,来安因金子险不把我母子丧命,快快送回去!
今日大家修行,受了南海菩萨的戒律,还起贪心!”
把玳安喝回去了。
也是天理人情报应不爽,玳安将金砖藏在膊内,出得门来,见了一个人骑着白马,兵官打扮,走来看着玳安道:“你不是西门老爹家玳安,如何在这里?”
抬头一看,但见这个人:稀稀几路白须,淡淡一方老脸。
窄袖箭衣,久在金营称幕客;皂靴缨帽,还存师相止旧家风。
有缘歧路遇恩知,无限离情悲故旧。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翟云峰。
一向东京投在金捻室家营里,做个书办官,今年已六十岁了,还认得玳安是西门庆家人。
马上问道:“你如何做了道士?
也不到我家看看。
快随我来。”
玳安正带着金子,没法摆布,见了翟大爷是通家恩人,如何不喜!
说道:“小的忘了大爷的宅子,正找不见,随大爷家去磕头吧。”
跟在马后,不一时到云峰门首,下了马。
玳安随进去,磕了四个头,站在一边。
云峰便问:“你奶奶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