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 - 第 61 页/共 63 页
摩登不破阿难戒,天女来登弥勒床。
阿闪国中还觅婿,蜜成蜂老又寻香。
原来是淮西大寇李全寨中梨花枪杨夫人女儿锦屏小姐,原招了空为婿,两人谈经说法,不肯破戒,许下结伴修行。
因李全亡后,杨夫人投在大金麾下做了土官夫人,领她的兵马镇守淮西。
如今夫人又死了,小姐将后事付与营将,却来找寻了空,今日才得相见。
了空迎上殿来,只见这小将军行了五体投地三参的礼,却与了空平拜了,才和雪涧长老问讯。
卸了戎装,却是幅巾道袍,挂了一串数珠,一双小小方头禅履。
雪涧长老甚是纳闷。
了空请进方丈,请出月娘一行人来相见。
细说前因,才知月娘是婆婆,这小将军是干媳妇儿。
锦屏又拜了月娘两拜。
大家坐在一团,摆上斋来吃了。
只见锦屏小姐唤家将捧出一盘金银来,约有千两,送与了空助寺上功果,自己却将头发分开,跪在佛前,求月娘剃发。
长老大喜,原是有了法名,是了缘,与了空叙兄弟的。
自己做就一套禅衣僧帽,即时一个新比丘尼,满口经典,久已受了菩萨戒。
先拜佛像,后拜长老、月娘,即时发遣营将人马回淮上去了。
从此,在观音堂与月娘作伴,晨昏焚诵。
过了数年,玉楼不在了,葬在茔边。
月娘享年八十九岁。
一日,唤将了空来,念了四句偈言,无病坐化。
坐化之日,满天瑞彩,一屋香云,冉冉向空而去。
偈曰:八十九年梦,天空月又来。
不圆也不缺,夜夜照莲台。
了空自与玳安整理后事,谨遵遗言,不许回茔合葬。
火化了,安龛在新塔下,做了七昼夜道场。
那时雪涧长辞回泰山去了,了空在寺里住持十年。
辞了玳安,也朝落伽,住在普陀岩紫竹庵里,不回山东了。
日后坐化成佛。
锦屏却在观音堂住十年,也回东海得道。
毗卢庵做了禅林,高僧卓锡谈经,俱是小西门玳员外管理。
后来生子二人,世享富厚,夫妇偕老,八十而终。
这是天报忠义,一家正果处。
正是:历遍恒沙,若海有波皆净土;随缘宝刹,火池无地不莲花。
且听下回分解。
证人品
第六十四回 三教同归感应天 普天尽成极乐地
仙人马湘诗:
太乙初分何处寻,空留历数变人心。
九天日月移朝暮,万里山川自古今。
风动水光吞远徼,雨添岚气没高林。
秦皇漫作驱山计,沧海茫茫转更深。
这八句诗是仙人马自然所作。
太乙,即是太极图,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未有阴阳之前,不曾分破的胚胎。
到了太极分了两仪,两仪分了四象、五行,为生生化化之始。
在天有了阴阳,在人有了善恶,在世有了治乱,在物有了胎卵湿化。
渐渐浇离剥落,哪得还有无始?
本来一点真性,完得这个太乙的,就可成佛作圣。
饶你参天赞地,也不过还他一个太乙,添不出一点色相。
因此说,太乙初分何处寻。
自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有了三才,原是个混沌世界。
盘古时,这些人们蠢蠢痴痴,和鱼鸟草木一般,不知春夏秋冬,也无忧愁烦恼,不识不知,随生随化,何等快乐。
这昊天上帝恐这些人多了,生乱生淫,不免争夺相杀,只得生出几个圣人来,叫他做这人的头领。
一边养他的生,一边教他的礼,世界才可以长久。
生下燧人氏来,以饮食养他。
生下有巢氏来,以房室安他。
神龟现出八卦,龙马献出河图,生下天皇、地皇、人皇三尊神圣,画卦知道阴阳,尝药辨人生死。
只有人皇是轩辕黄帝,他却制了衣服。
有一位娘娘名曰螺母,教人养蚕,开了万古衣裳、君臣上下章服,又能服牛乘马、驾车作船,立了君臣上下、父子人伦、衣冠礼制。
又闻得凤鸣,使伶伦制了六律五音,奏起乐来。
那时凤凰麒麟百兽率舞,是何等太平世界。
这是几万年的事,谓之上元历数。
当时没有史官文字记其岁月,只说各活一万八千岁,说了个尽数。
到了尧舜禹汤,渐开了文明,治平了水土,有了文字礼乐,就有了是非赏罚。
因此,有了夏桀商纣无道之君,生出刀兵征伐来,汤灭了夏,周又灭了商,那文武周公一家圣人,又开了一等礼乐的制作,人心的机巧,比那三皇五帝时已自不同。
况到了今日,遍历了二十三朝,这是上元的历数将共到五千年。
从开辟算来,共十二会,一会中该三十运,一运中该三十世。
这是元会运世,算在皇极书内甚明白的。
只是你我看书的人问上天借不出这几岁寿来,算算这本大帐,且在这百年以内,去较量天地的因果,也就是夏虫去讲那冰,蜉游算那甲子,岂不一场好笑?
因此说,空留历数变人心。
那盘古也是这个山川日月,今日也是这个山川日月,日月东西,升沉不息,山川上下,今古不改,只有这人心一日坏似一日,世事一朝不及一朝。
那圣贤古道淳厚风俗,又随时而变,不知江河日下到于何处。
因此,中间四句说,日月山川虽然如旧,那风雨飘淋,陵谷变迁,去那太乙开天之初,岂不是几千万里之遥。
那末句说到人心贪毒不尽,争强的就要一口吞尽须弥山,斗智的要一心算到娑竭海,哪肯留得下一点退步。
那势力虽强,心思虽巧,到底打不出这天地的轮回。
因此说“秦皇漫作驱山计,沧海茫茫转更深”。
天命人心有个太乙为之主宰,一切众生贪淫盗杀俱是无用的。
这就是圣教的天命,佛的个空字,仙教的太极。
今日讲《金瓶梅》的感应结果,忽讲入道学,岂不笑为迂腐?
不知这《金瓶梅》讲了六十四回,从色字入门,就是太极图中一点阴精。
犯了贪淫盗杀,就是个死机。
到了廉净寡欲,就是个生路。
生处不在长生,只此寻常日用逍遥自在,不得罪于天地鬼神,自然享那清净之福,说什么成佛成仙,死也不在轮回,只此黑心烂肚,不是谋财害人,就是贪淫昧己,分明活现的地狱,却说是行乐,分明是害人的强盗,却说是时局,自然要罪满灾生,心劳力尽,不是落了王法,必然暗有天刑,又说什么三涂六道。
这一部《续金瓶梅》替世人说法,做《太上感应篇》的注脚,就如点水蜻蜓,却不在蜻蜓上。
又如庄子濠梁上观鱼,却意不在鱼。
才说因果,要看到大乘佛法,并因果亦作下乘。
才说感应,要看到上圣修行,并感应也是妄想,才是百尺竿头进一步的道力。
若论儒者的圣教,孔仲尼只讲了个中庸,不曾说着轮回。
子路问事鬼神,只讲了一个事人。
眼见得尽了人事,五伦中没有欠缺,并阎罗老子也不怕的。
南宫适说,禹、稷躬耕为善,子孙后世做了夏周的帝王。
羿、是两个大恶人,一个有神射之巧,能射九日并落;一个有拔山之力,能使陆地行船。
岂不是一代的绝力,篡了夏太康的天下。
后来羿为寒浞、逢蒙所杀。
寒浞生下来,灭了夏后相,自为天子,勇力绝伦,谁敢近他。
只因夏后妃有一遗腹子少康,生在民间,后来兴兵报仇,将寒浞、荡舟诛灭,兴复夏禹的天下。
南宫适分明讲一段因果,福善祸淫的报应,正与《易经》中“积善必有余庆,积恶必有余殃”相合。
我夫子默而不答,不知是何主意。
总因我夫子一部大易的道理,看得浑沦沦太极图一般。
善恶报应不过太极图中一点阴阳影字,如何尽得太极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