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奇女 - 第 13 页/共 59 页
动了一尺三寸的小金莲。这婆子虽然肥胖身躯重,全亏他惯载千斤的两旱船。陆地撑开
急似箭,不多时到了伏家庄院前。
婆子贪赏的心,十分高兴,连颠带跑,不多时到了伏家。门首那门户紧闭,遂走向前来,把门用手一拍,高声叫道:“开门来!”声未毕,只听得“汪”的一声,从水沟洞窜出一条黄犬,张牙舞爪,向婆子咬来。唬的婆子连忙弯腰乱抓地下的石子土块,望着狗连连掷去,往后倒退着喊道:“看狗来来来!”只见大门开放,苍头劳琼拄着拐杖,口内一面咳嗽,一面叱狗,抬头看见婆子说:“任嫂子贵人哪,怎么许久不来走走?怨不狗看着眼生。”婆子说:“你家好攘刀子的牲口,吓的我心跳到口里!想今年春天我没在这住过好几天?蜂姐不得闲时,都是我倒口子饭喂他,那时看见我,他就摆尾摇头,前窜后跳。才几时不来,难道这没良心的囚攘的就不认的了?”劳琼说:“我的嫂子!想着当日我们大爷在日,朋友弟兄一大群,你说生死之交,我说患难扶持,每日在一处吃喝,把筷子咂了七十多捆。不算银子,钱也不知白骗去了多少。新鲜东西下来时候,你也惦着盟兄,送两个钱的王瓜进鲜,我也想着把弟,奉三个钱的杏儿。乾儿子来孝敬乾爹,那一番亲热,一言难尽难。原来都是些虚情假意,哄的是现在的吃喝。及至后来大爷得了病,家业萧条上来,一个个就不大上前儿了。一会儿家还有点子情儿,到了死后撇下孤儿寡妇,日费艰难,那些如漆如胶,长吃长喝,受惠的爷们都躲到东洋大海去了!那日大扔奶犯了病,躺在床上没有盘缠,小公子又要零钱,姑娘着急无奈,叫我去找大爷素日亲密的朋友求几串铜钱,好与大奶奶养病。
我从那清晨跑到晌午后,腰又酸来腿又乏。这个给个不见面,那个回说不在家。刚
刚碰见白大眼,铺儿里同着朋友在吃茶。我将他招至一边言就里,只见他叹气连声把嘴
咂。说道是:“我的日子难瞒你,不过是外边好看打八岔。拆东补西将就混,内里空虛有
甚吗!想当初乾爹怎样恩待我,难道我有条横骨把心搽?他老不幸身辞世,我应该照看
兄弟与干妈。这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怎奈我艰难自顾尚不暇。你回去干娘一定思量我,
好像我忘恩负义弄浮滑。我今向你起个誓,若要撒谎是忘八。这事如今怎么好?真真可
把我难杀!要不然等我替你转求借,辞不的辛苦与磨牙。明日你来听我信,说完一溜兔
儿花。自从那日言此话,直到今日未见他,人还如此浮上水,狗儿怎不灶中爬?”老儿
说至这句话,任婆子拍手打掌笑哈哈。
任婆子听了说:“管家,我说了你们的狗一个不好,就招出这些话来!只是顾听你捣鬼,却误了我的正事。好生看着狗罢,我好进去。”
当下劳琼把他送进二们,婆子走入上房,只见滑氏与顺娘小姐坐在窗下斗牌叶玩耍。婆子向前万福问安。姑嫂二人连忙放下纸牌,含笑让坐。滑氏说:“任嫂儿,贵人哪,今日那阵风吹发你来咧?蜂儿快倒好茶来与你任妈妈喝哦。”丫鬟答应,送过茶来看着任婆子说:“任妈妈如今发财的时候,还肯往咱们娘儿们这里来么?”婆子说:“你看这丫头属小鸡儿,刚顶了蛋皮儿就露着嘴尖。你等着,我合大奶奶说说,给你招个好鸡巴女婿,配你那张伶俐嘴!”蜂儿正站在婆子背后,顺手一个脖子拐,打的婆子往前一跌,洒了一身茶,口内含的也喷了出来。引的滑氏与小姐都大笑起来。婆子一面笑,一面抖着衣服说:“奶奶、姑娘还笑呢,也不说说,你家有礼法的,姐儿打起客来!我是来与府上报喜的,还不曾讨赏,倒先挨了一个脖子拐!”滑氏说:“你就报出喜来,打的不算,一定有赏。”婆子说:“我是与姑娘说个好婆婆家,岂不是大喜么?”顺娘见说,把脸一红,站起身来,走里间去了。
婆子一见哈哈笑,滑氏有语问端详:“这一家姓甚名谁何处住?住在城中是落乡?”
婆子说:“离咱这里五里地,就在西面麒麟庄。提起高家谁不晓,合郡都知镇国王。”滑
氏说“闻听旧岁夫人丧,莫非续娶作填房?”婆子说:“正室无人家业大,续弦执掌内中
帮。”滑氏说:“他家共有人几口?”婆子说:“一儿一女一偏房。”滑氏说:“侧室为人可
也好?”婆子说:“仁慈礼义性贤良。”滑氏说:“此人目下有多大?人才品貌可相当?”
婆子说:“整整齐齐三十岁,容颜绝妙有风光。白面朱唇眉目秀,掩口微须二指长。”滑
氏说:“久闻他家多富贵,就只是不晓虚实内里详。”婆子说:“我时常来去深知细,听我
仔细表一场。他的那府第人人都见过,雕梁画阁似天堂。绸缎绫罗全有库,财宝金银注
满箱。牛马成群猪羊众,仓中堆聚万年粮。古董玩器无其数,大的珍珠用斗量。仆妇家
丁多少对,丫鬟小厮几十双。吃的是珍珠与美味,穿有是缎服共罗裳。玩的是琴棋合书
画,看的是古本与明章。渔阳乡宦头一位,广行好事善名扬。奶奶若是将亲许,不愁日
费度时光。无干之人还义助,似这样着己亲戚一定帮。”这婆子锦上添花一片话,说的那
伏家娘子喜非常。
滑氏含笑开言:“若依你这等说来,这个人家可也不错,虽是填房,大个五六岁也不算多。你回去见了那里,就说我允了亲事。也不用行茶过礼。一来我家没人照应,二来你也知道我的手窄,要不然把茶礼折几两银子来,也好搭帮着聘他。”婆子点头道:“很使得,我这一回去就定了,大约今年必要娶,你老也预备预备。”滑氏说:“二十三四的姑娘,要娶我也不拦,又无甚大陪送,随他几时娶就是了。”婆子说:“话已说定,我也该走了。”滑氏说:“你且吃了饭,喝盅喜酒如何?”婆子说:“这倒使得。”
当下滑氏即命蜂儿整治四碟好菜,暖上酒来。婆子先斟了一杯,递与滑氏说:“我借花献佛,先敬奶奶一杯喜酒。”滑氏接来饮了,也斟了一杯与婆子说:“你吃暖脚双盅,另日再与你酬劳。”婆子一面接酒,一面叫道:“大姑娘,今日天气凉凉的,请出来吃杯热酒罢。”滑氏说:“他还理你?你那不是白讨脸?”婆子嘴一咂,说:“罢呐!我的姑奶奶,你这回不理我,等将来到了享福的时候,只怕感念我不尽哩!今日大风小刮,怪冷的,为与你说媒,冻的我肉生疼,小姐怎么谢谢我罢?”滑氏说:“等明日我谢你三两细丝。”婆子说:“哎哟,好奶奶!我是合姑娘说玩话呢。咱娘儿们如何提到那上头去?”滑氏说:“皇上也不白使人,我必有点薄意。”
正说之间,一阵脚步响,原来是小子劳勤带着小公子伏准玩耍回来,跑进房中,公子叫声:“妈妈,快与我三十个钱买糖糕吃,我饥咧!”滑氏说:“你一口家常饭也不吃,一早起就花了四十多个钱了,这回又要三十文,可无有那些了。这里还有十六个钱,你拿了去罢。”说着从腰中掏出递过去了。小公子见了嫌少,望后倒退了两步,带着哭声说:“我不要。”滑氏说:“好乖乖,今日晚了,就剩了这几个钱,你拿了去罢。等明日我叫劳琼当了当来,与你一百钱。”公子闻听哭起来了。只听顺娘在套间里低低叫道:“准哥这里来,我与你添上。”小公子这才擦了眼泪,走进房中,拿了钱出来,笑嘻嘻的拉着劳勤往外就跑。滑氏说:“仔细你忘八蛋的狗皮!叫你哄着,有多少钱都叫他胡买了,你好跟着口馕!”劳勤说:“谁吃他的东西来着?他看见什么,不论吃的玩的,他都要买,不是哭就是骂,花了钱回来,奶奶又是骂,叫我怎样好呢?”滑氏说:“好个娼妇养的,望我犟起嘴来了!”任婆说:“你看这孩子,奶奶说两句,你听着罢了,还管调嘴舌的,快去罢!”滑氏说:“好,势败奴欺主么!这小杂种大不像先了!他爷儿两个要有能为,早就走了。”婆子说:“小孩子家不知好歹,你老是作主子的,高高手儿他就过去了。一半儿见,一半儿不见的罢了。我的酒也够了,该走了,明日再来送信罢。”滑氏说:“你再坐坐如何?”婆子说“恐天色晚了,就此告辞。”当下蜂儿看狗,把婆子送出门来。
世间上惟有六婆多诡诈,十句言词五句虛。只图自己得谢礼,那管彩凤配山鸡。有
多少红颜秀女陪痴汉,有多少美貌郎君伴丑妻。有多少老朽年残娶少艾,有多少移花接
木误佳期。有多少良善苦遭悍妒妇,有多少聪明女子丈夫痴。似这些虽说有个前定数,
细思量其中未免被媒妁愚。弄的那鸳鸯颠倒无可奈,也只好认个悔气胸心闷。任婆子,
欢欢喜喜往回走,自家打算暗寻思:伏大娘子方才许,谢我三两好细丝。大料高家也不
少,约摸着得他数两余。到手之时先放帐,拣着那老实主儿要加一。过上三年并五载,
财长财生息作息。过年秋间上一半,作套合身新绢衣。那一半资生有底本,好与哑叭娶
房妻。怎么丑来怎么俊,只图生男盼子侄。要不然替男招个夫主罢,复又自笑说使不的。
一来年老没人要,二未品貌一出奇。胡思乱想全拉倒,且自喝盅买肉吃。这婆子一面思
量一面走,两脚如飞快又急。霎时到了镇国府,天色刚然交未时。不用退稟朝里走,转
过前堂到内室。高公正在房中坐,这婆子向前叩见禀端的。
婆子见礼已毕,就把伏娘子许亲之言,说了一遍。素娘说:“既然许了,老爷看个良辰,好下定礼。”婆子说:“伏大奶奶说来,他身上有病,家里无人张罗,又无其陪送,不受茶礼,一言为定,但恁千岁这里择日迎娶就是了。”高老爷说:“婚姻大事,岂有不受茶定聘之礼?这个如何使得?”
婆子说:“我今照直说了罢,伏大奶奶是为难。受聘就得会亲友,家中铺垫少银钱。
有心把礼折银两,又难出口实害羞。”高公听毕将头点,命丫鬟取过通书举目观,择了个
本月十八下红定,佳期十月在初三。取出了纹银二百零十两,使女盘托放面前。高公说:
“伦常大礼岂可废,过红下定必当然。此银帮他为使用,足可中中把事完。非是我小看
亲戚多冒渎,世间上孤儿寡妇甚堪怜。”婆子说:“阿弥陀佛我的千岁,难为爷仁德心肠
想的宽。我去见了伏娘子,他一定感念恩情重如山。那里还说小看话,这真是难渡的愁
江遇便船。”高公说:“我就命人同你去,天不大晚早回还。这是二锭银十两,赏你拿去
买衣穿。”婆子闻言忙跪倒,连忙叩首在平川:“老婢子一家三口蒙恩惠,生者得饭死得
棺。只恨无能难补报,也只好来生结草与衔环。这点微劳当效力,怎敢受赏与偷安。”这
婆子眼看银子将头叩,黎素娘一旁含笑慢开言。
素娘说:“老任,老爷既赏了你,你就拿了去罢。”高公说:“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婆子见说,又叩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拿过银子来,掖在腰中。当下高公命李清、赵泰同着婆子将那二百银子与伏宅送去,自不必细表。
过了几天,高公吩咐备了祭礼,与素娘同到慎终源与夫人上收化纸,大哭了一场,回至家中次日就是下定之期。
这一日,高公、素娘清晨起,传进家丁至书堂。设摆盒盘十六对,看着那仆女丫鬟
把礼装。玉翠珍珠金首饰,纱罗绫锦缎衣裳。乾鲜果品江南酒,染红鸭鹅共猪羊。郑昆
梁氏押着礼,出门竟奔四贤庄。来至伏家大门外,任婆先跑步慌忙.伏家使女接梁氏,
劳苍头迎候在门旁。礼至中堂忙设摆,滑氏一见喜非常。红纸封儿放了赏,就让来人进
厢房。设席款待忙收礼,喜坏了伏家公子小儿郎。吃了些荔枝抓龙眼,揣着核桃咬着糖。
劳勤哄着也吃了个够,两个人撺撺跳跳喜洋洋。不多一时用毕饭,助忙的男女献茶汤。
滑氏取红纸包儿十几对,每盒中二钱的如意放一双。赏了婆子银三两,一对银簪帕两方。
打发高府人回去,不觉西方坠太阳。
“世情观冷暖,人面逐高低。”两句俗话,却不曾说错。当日有伏华在日,为人浩荡,所交之人都是些帮嫖看赌之徒,不多几年把父亲作一任知县弄来的银钱花去了十中之七,及至死后,家业萧条,那些亲友渐渐断了来往。不料今日与高府结亲,这一个礼,村中人看见,霎时传开,不多几日,那久不上门的亲友今日来一家道喜,与姑娘添箱,明日来一家奉贺,与小姐浇头,倒热闹了几天。那滑氏为人心性更窄,见了这些人不但不领情,连笑带刺说上几句讥讽话儿。那些趋炎赴势的人,白花了银钱,又讨一场无趣,岂不可笑? 且说高公当日在家时,与夫人住的是中堂东上房,左右厢房闲着,耳房丫鬟宿处,前边大庭仪门外周围群房郑昆家丁居住,西边大院是客位书房。中堂后一道粉墙,开个甬门,北边一溜七间。三友轩院中,两颗青松,一丛绿竹,窗下设几盆红白梅花,三间卧室,两边两间作了收藏书画牙签的所在。一自归葬杨夫人回来,那东房中有他遗下的妆奁器皿,高公睹物思人,不忍居住,即命锁闭不开,遂与素娘住在西屋,此时就作了洞房。将后面三友轩挂了个兰室的匾额,命素娘居住。将一应之事都吩咐郑昆料理,所有的亲友一概辞谢,不收贺礼。
说话间就到了十月初二日,少不的随俗挂红结彩,亮轿响房。高公只叫吹打一次,就命急速退去,只觉心中伤感,独一个走至书院小暖阁中拥炉独坐。
镇国王断弦重续思结发,含情独坐把头低。对景伤心追已往,腹中暗暗叫贤妻。想
当初青年燕尔成佳偶,不亚如燕侣莺俦比目鱼。夫唱妇随相敬爱,如宾如友数年余。一
旦间珠沉玉碎明花卸,艳魄芳魂何所之?闪的我青鸾自舞菱花镜,梧桐枝上凤孤凄。再
不得北堂侍宴劝老母,膝下承欢棒玉卮。再不得问安侍药慈帏。昼夜殷勤不能衣。再不
得葬母扶柩归故里,素饭麻衣尽媳职。再不得谨慎预防夫有过,软语柔情进谏词。再不
得忧虑香烟求后嗣,留心替我访姣姿。再不得规训仆人归善教,恩威并用两操持。再不
得女工勤谨遵妇道,增添惜俭尽相宜。再不得闲评今古观书画,弹罢瑶琴看象棋。再不
得花前小宴同欢饮,月下拈题对咏诗。我只说百年偕老长欢聚,却不道红颜薄命早归西。
我为你兰闺不启长封锁,怕见当年金缕衣。睹物增悲肠欲断,一日思卿十二时。这而今
断弦重续非忘义,都是为家庭无主内堂虚。虽有素娘居侧室,为人软弱太仁慈。侍女众
多仆妇广,恩宽难免错规仪。尚不知伏氏可能成专主,我只怕无才掌大旗。虽然说媒言
仙卜同道好。我的这心中未免要薄疑。怎么是洞房花烛夜,反覆思量无意思。这老爷目
中落泪心中惨,只听得帘笼开处步轻栘。
一个使女走进阁中说道:“禀千岁,张和、王平自京回来了。杨大公子奉舅老爷之命,跟来看望老爷。”高公连忙问道:“今在何处?”丫鬟说:“都在上房。二奶奶叫我来请千岁。”高公遂拭泪起身,走入上房。杨公子连忙站起,紧行几步,上前躬身问好。高公回答,也问了老太君与梦鸾小姐的及合家的安否。杨大公子就让姑父转上,要行拜见之礼。高公道:“远路风霜,贤侄鞍马劳乏,免礼请坐。”杨公子不肯,两下谦至再三,高公说:“常礼罢。”杨公子只好依然朝上,恭敬敬作了四个揖,高公还了两礼这才大家归坐。侍儿献上茶来,吃茶叙话。
张和、王平进来叩见主人,回话说:“禀千岁,小人等八月底到了京中,原来京中自春瘟疫大行,十家九病。傅成夫妻双双染病,于五月内俱各身亡,都是杨舅爷着人照看,埋葬了他夫妻二人。小人临起身,舅老爷命人将咱府中的家伙器皿都搬在舅老爷府中收藏,将那里府门锁闭了,回来请爷示下。”高公听了,又是一番叹惜伤感。当下杨府家丁进来叩见姑老爷与二夫人,抬进四只箱子,打开献上。一箱笼团、凤尾、君眉、女儿、苦丁、雨前、六安各色名茶;一箱匣果蒸酥、蜜饯、果脯、哈蜜瓜乾、烟熏火腿、鹿脯、南酱瓜、橙柑异品,吃食等物;一箱花翠脂粉、绣衣彩裙、香串荷包、金针绒线,这是送与素娘的;那一箱是两套织金锦绣小衣、束发金冠一顶、垂发攒珠小帽一顶,项圈手镯,金锁银铃等类,是与双印穿戴之物。高公看毕,遂向杨公子道了谢,命人收起,吩咐郑昆领杨府的家丁去款待酒饭。
这里杨公子净面更衣已毕,取出顺天侯问好的书信,递与高公。高公接来拆开观看,见上面也是老太君的言语,劝其早早续弦。高公看了,长叹一声,向公子说道:“这件事岳母与大舅爷也说在这里,我被素娘劝念不过;又因内室无主,素娘身居侧室,为人性软,恩宽心隘,恐家规不整,故不得已续弦。前者已定下东村伏氏之女,明日过门。欲去通知岳母、大舅,奈道路遥远,吉期已近,凑巧贤侄到来,正好会亲。”说话叫,摆上接风酒宴,大家叙礼入坐,共饮谈天。天晚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