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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清秘史 第六十四回 天子悼亡佳人薄命 贵妃争宠皇后沉冤 话说皇太后见宫女在皇后宫中,拾得布人儿,心中大怒,连连追问。那宫女们见皇太后生气,也十分害怕起来,便把如何到皇后宫中去游玩,如何在寝宫门外拾得这布人儿,一一说了。那皇太后听了,越发生气,说到:“俺这年庚八字,除皇后以外,没有知道的,如今这布人儿,一定是这贱人在那里闹的鬼,想出这压魔法子来,活逼我死。这真叫天网恢恢,如今这布人儿巧巧落在俺们自己人手里。好好,俺亲自问这贱人去。” 皇太后气得浑身打颤,一边拿着布人儿,一边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出寝宫来,嘴里一叠连声嚷道:“快打俺的软轿来,到翊坤宫里,质问这贱人去。” 那侍女慌了,因为这布人儿是她拾来的,这一闹下来,怕祸水惹到自己身上去,忙跪下,拦住皇太后的驾,说道:“请太后莫要动气,这件事也得在暗地里查问明白再去问她,也不为迟?” 慈宁宫里许多宫女,见皇太后从来也没有发过这样大怒,个个吓怔了正在慌张时候,恰巧静妃进宫来。见了这样子,也帮着跪下,劝着太后回房去,悄悄问时太后才把这布人儿的事体说了出来。静妃也一口咬定是皇后闹的鬼,又说:“太后若去问她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体,她原可以抵赖的,太后如要报驾,臣妾倒有一个好法子。” 太后忙问她什么法子,静妃凑近身来,在太后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太后连连点头。当时便吩咐那侍女,叫传话出去给宫女们,今天的事体,在外面一字也不许提起。谁敢多嘴,便取谁的性命。那宫女们听了这个话,谁还敢多说。从此慈宁和翊坤宫两面的人,顿时安静起来。有时道光后来见皇太后,皇太后也不露声色,仍是好言好语的待她,皇后认着太后回心转意了,心中也倒快活。看看又到皇太后万寿的日子。穆相国依旧献上一班女戏子,在宫中演戏祝寿。皇帝见了这班女戏子,便想起从前蕊香妃子死得可怜,原打算自己上台去,扮老莱子祝寿的,到了这时候,满肚子凄凉,便也懒得扮演。吩咐四皇子奕宁代他扮演,皇帝觑人不留心的时候,便溜出席来,回到宫里,后面只有一个小太监跟着,他看皇帝走进寝殿,拿出一幅蕊香妃子的画像来,挂在床前,点了一炉香,作下揖去,唤一声妃子,说道:“是朕害了你,如今你同伴姊妹们又在那里演戏了,妃子却在什么地方,朕在睡梦中想着你,你如何不来看看我?” 这几句话说得凄凉婉转,小太监听了,也不觉掉下泪来。皇帝祈祷过了,便悄悄地对那画像坐了一会,吩咐小太监收去了画像。又回去听戏。这时戏台上正是四皇子扮着老莱子,手里拿着小鼗鼓摇着,倒在地下滚着,唱曲子。皇帝看了,也不觉笑逐颜开。只有太后心中有事,坐在上面,不说不笑。皇后见她自己儿子在台上唱戏,格外要讨好,便即席做了四首绝诗,祝皇太后万寿的,上去献与太后。太后看了,连声说好,又吩咐快赏酒,静妃早预备好了,听得说一声:“赏酒”,忙持着一个酒壶上来,宫女在一旁持着一个金盘,盘中放着三只金酒杯儿。静妃满满地斟了三杯,皇后见婆婆赏酒,忙跪下来,直着脖子,将三杯酒喝下肚去,只觉得一股热气,直钻到丹田里,当下谢了赏起来。这时四皇子戏也唱完了,太后把他唤近身来,亲自拿一挂宝串,替他挂在衣襟上,四皇子谢过了赏下去,太后吩咐着道,唱曲吸了冷气在肚子里不受用的,快喝一杯热酒下去暖着些儿。四皇子答应了一声,入席去了。这里太后坐了一回说腰痛,支撑不住了便散了席,回慈宁宫去。皇后和许多福晋见太后散了,大家也散了。皇后回宫,因她本不会吃酒的,多吃了酒,便觉头脑重沉沉的,浑身不舒服,便早早睡下睡了一夜,越发浑身发烧,神志昏沉起来。内务府忙传太医院里御医请诊,一连看了三个大夫,也识不出是什么症候。到了第二天,那气象越坏了,道光帝因皇后平日嫉妒心太重,夫妻之间本来感情淡薄的,如今得了这个消息,只传谕四皇子进宫来叩请母后的圣安。那皇后见了自己儿子略清醒些,只是拉着四皇子的手大哭不止,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正哭时,只见皇后两眼直视,大喊一声两手向胸前乱抓不已,衣襟已被撕破,露出怀中的乳头来,宫女上去,替她掩住。又听得皇后大喊一声,从床上直跳下地来,赤着脚,在屋子里乱转,一边走着,一边嚷着,一边把身上的衣服统统拉下来,丢满一地。看皇后胸前,只掩了一幅绣花的兜肚,下身穿着一条红缎裤子。她把宫女们推开,竟自闯出房去。四皇子见了,上前竭力抱住,这时皇后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力气,四皇子也算有力气的了,她只把臂儿一伸,把四皇子推倒在地,一脚抢出房去了。屋子里宫女们发一声喊,外面的一群宫女,也赶进来,把皇后抱住,拥进房里去。这皇后两眼发赤,见人便打,见物便摔。只听得屋子里一片宫女号哭,器物破碎的声音。那四皇子也吓得逃出宫去,一边哭着,一边告诉父皇。道光帝听了,也进宫去,隔着窗儿望了一望,出来又传御医去请脉。看看皇后赤身露体,痴痴癫癫的样子,那御医如何敢进去请脉,也无法下药大家束手无策,只得关起宫门来,一任她叫着跳着,直疯了两天三夜。后来精神也疲倦了,嗓子也喊哑了,倒在床上,动不得了,只是直着喉咙叫着。宫女替她身上遮盖好了,御医才敢进来诊脉下药,吃下药去,依旧好似石沉大海,毫无效验。到了后半夜,那皇后的喊声,越奇怪了,直好似鬼叫,许多宫女在屋子里陪伴着,但皇太后知道了,也来看她,静妃也陪着进来的这时皇后睡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已不知人事了。宫女扶她从床上坐起来接驾,静妃在一旁见宫女递上一杯药来,她急上去,接过来吹着,看温凉了,便自己先尝一口,又从头上拔下金针来,在药里搅一搅匀,端上去服侍皇后吃下,又坐了一会,退出宫来。又隔上三天宫里传出谕旨来,说钮钴禄后薨逝了。内务府忙着办丧事,礼部忙着拟礼节独有皇太后和静妃在暗地里十分得意。原来这皇后的性命,是活活被她两人弄死的,这是静妃出的主意,她和太后预先约定了,在万寿这一天,故意赏皇后吃酒,静妃在筛酒的时候,悄悄地换了一只酒壶,那酒里和着七粒阿苏肌丸,皇后吃下肚去,不知不觉地作起怪来。这阿苏肌丸,原系喇嘛僧秘制的一种灵药,药性极热,人到害病的时候,服一丸下去,便可以立刻痊愈;那丸药和绿豆一般大,朱砂色,药力却极大,倘多了一粒,反要成病,多吃到三粒以上,便要发狂。从前睿亲王多尔衰,因为好色,府中养了许多姬妾全靠这阿苏肌丸支撑精神。那时多尔衰把喇嘛供养在府中,专门制炼这丸药是十分神秘的。最初炼药,须有一粒雌丸一料雄丸做种。清宫里炼这丸药,第一次是打发人到西域去取来的,喇嘛僧拿这两粒丸药封在净瓶里,供在净室里,喇嘛一清早起来,走进净室去,对着净瓶上香念咒,供至第四十九日上,把瓶取上来,揭开瓶盖看看时,那丸药已有满满一瓶了,待这瓶的药快吃完了,只剩下两粒时再如法制炼,又是一满瓶子,因此吃这丸药时当时时留心瓶里,不能使他断种,倘吃得一粒不剩,便不能再制炼了。清宫只有喇嘛僧藏着这药,能治百病,也能送人性命,如今这道光后因中了阿苏肌丸药的毒,送去了性命,正是:岂是喇嘛多魔术从来妖孽由人兴要知道光后死后,如何情形,且听下文分解。 皇清秘史 第六十五回 现彗星各地起刀兵 撄敌氛全州动干戈 话说道光皇帝,明知道皇后的病来得稀奇,因为与皇后早已情分断绝,所以也不去查究那起病之由,直至皇后奉安之后,才对自身思量,知道年纪也老了,便也不续立皇后。只把这博尔济锦氏册立了贵妃。从此一双两好,在宫中过起欢乐的岁月来了,久已不把朝政放在心上。他是信任穆彰阿的,所有一切事务,都交给他一个人去办。这穆彰阿虽身为相国,又是只图钱财,不管事体的人。那英国人在广东闹得天翻地覆,他总是把消息瞒着,不给皇帝知道。这时两广总督,原是穆彰阿的心腹,他到了广东,忽然带了水兵去打英国的兵船,反被英国炮船上开过炮来,打得片甲不回。还说中国人擅自开衅,便赶上岸来,把广东沿海的各炮台,都拆毁了。他才急得走投无路,忙去和英国人讲和。后来因为中国不肯割让香港,英国水兵,便直闯到福建厦门地方,大炮小炮一阵乱放。总都颜寿一点没有防备,被英国打进内池地方。另外有几只外国炮船,又到宁波定海地方,当时浙闽总督飞调定海镇总兵葛云飞、处州镇总兵郑国鸿、寿春镇总兵主锡明分三路把守,谁知郑王两总兵,到了定海,却按兵不动。眼看着葛云飞被英国兵四面围逼着,竹山失守,炮弹打穿胸膛,死在荒山脚下。英国人把他尸首拖到营里去藏着。这葛总兵原随营带一个爱妾在身边的,如今听说她老爷阵亡了,可怜她哭的死去活来,哭罢了,向她的手下婢女兵士们跪下来,连连叩着头。那兵士们见了,也忙跪下来还礼不迭。这位如夫人跪着求着,求大家帮她到英国兵营里把老爷的尸首偷回来。她手下的人见这位姨太太如此忠烈,便人人感动。齐口答应,愿替主母效死。当夜月黑星高,英国的兵营,驻扎在海边上。这姨太太,领着头儿悄悄地掩进英国营盘里去,居然被她把葛总兵的尸首偷回来了。到家去依旧开吊发丧。后来有一篇葛将军妾歌做得好,道:“舟山潮与东溟接,战血模糊留雉堞。废堡犹传诸葛营,行人尚说张巡妾。共道名姓越国生,宁罗村畔早知名。自从嫁得浮云婿,到处相随月印营。清油幕底红灯下,缓带轻裘人间雅。月明细柳善谈兵,日暖长堤看走马。一朝开府海门东,歌舞声传书角中,不问孤悬军渤海,但思长剑倚蛮峒。新声休唱丁都护,金盒牙旅多内助,虎幄方吹少女风,鲸波忽起蚩尤雾,一军如雪阵云高。独凿凶门入怒涛,谁使孝候空按剑,可怜光弼竟抽刀,凄凉东狱宫前路,消息传来泪如注。三千铁甲尽仓皇,十二金钗齐缟素。绣旗素铖雪纷纷,报主从来岂顾动,已誓此身拚一死,顿教作气动三军,马蹄湿尽胭脂血。战苦绿沉枪欲折,归元先轸面如生,杀贼庞娥心似铁。一从巾帼战场行,雌霓翻成贯日明,不负将军能报国。居然女子也知兵。归来肠断军门柳,犀铠龙旗亦何有,不作孤城李侃妻,尚留遗迹韩家妇。还乡着取旧时裳,粉黛刀弓俱尽伤,风寸曹娥江上住,夜深还梦故沙场。” 自从葛总兵死了以后,那王郑两总兵,也相继阵亡。这事都坏在将军裕谦手里。他带着兵马,看死不救。待那三路兵马,死的死,散的散,英国兵直打到裕谦的营盘里来,裕谦且战且退,直到退无可退,他也跳到洋池里自尽。那穆相国反而瞒着皇帝,暗地里去与英国求和。裕谦算是白死。然大凡事体,只可瞒人,却不能瞒天。恰巧这时天上却出现彗星孛星来,那彗星是由东到西有五六丈长,好像一把通天扫帚。这孛星尤其可怕,星的四周放出许多白的毫光,刺角棱钉。所以这时候的人民,个个害怕起来,说天下将要大乱了。但是天上有此征示,民间当然是谣言惑众,此所谓天灾人祸一齐而来。此时却引出一位智士来,此人姓钱名江字东平,浙江归安人氏,聪颖非常,九岁就能下笔成文,兼有舌辩。既长诸子百家六韬三略兼及兵刑、天文、地理诸书,无所不读。他见彗星出现,两广一带贼盗四起,如罗大网、大鲤鱼陈金刚等,纷纷起事,至少亦聚众数千。小则打劫村舍,大则割地据池。那些官僚,都畏罪不敢奏报。钱江看到这机会,便道:“今天下大势,趋于东南,珠江流域,必有兴者。” 此吾脱颖时矣遂舍家到广东花县地方,住在旅馆里。正当七月时候,天气尚在炎热。钱江独行无伴,便小憩林下,正见一书生迎面而来,把钱江估量一番,便揖说道:“看先生不像本处人氏,却独自游到这里,可不是堪舆大家,讲青鸟寻龙穴的么?” 钱江道:“某志不在此,自古道‘地灵人自杰’,讲甚么真龙正人,足下达人,何也一般迷信呢。” 那人急忙谢道:“小弟见不及此,才闻高论,大歉于心。请问足下贵姓尊名,哪里人氏。” 钱江答道:“某姓钱,名江号东平,浙江归安人氏。” 那人纳头便拜,欢喜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仰慕已久,幸会幸会。” 钱江即回礼道“小可钱江,却劳老兄如此敬爱,请问先生上姓尊名?” 那人答道:“小弟姓冯单名一个逵字,别号云山,本地人氏,向在山中念书。” 钱江见他气宇非凡,谈吐风雅,知非等闲之人,忙道:“方今天下多故,正豪杰出头之时老兄高才,却不寻个机会出身。这是什么原故呢?” 冯逵答道:“先生说的虽是,怎奈鞑靼盘踞中原,大丈夫昂昂七尺,何忍赧颜北面称臣,故隐居于此,愿先生有以教之。” 钱江听罢,知道是同志,便问道:“在广东曾得有可以同事的人么?” 冯逵答道:“同志中人,本不易得,惟所见有洪秀全者真英雄也。此人就是本县人氏,器量宽洪,确有龙凤之姿,天日之后,且能怀大志腹有良谋,先生若欲一见,弟当作前导。” 钱江道:“如此甚好。” 说罢,便携着手同行。一路上但见山势崇隆,枝林幽雅,流泉有韵,百鸟飞鸣。钱冯二人,一路上又说些闲话,忽冯逵指着前面一人说道:“前面来的却洪大哥也。” 钱江举头一望,但见那人生得天庭广阔,地阁丰隆,眉侵入发,眼似流星,长耳宽颐,丰颧高准,五尺以上身材,三十来岁年纪。头戴济南草笠,身穿一领道装长服,脚登一双蒲草鞋儿,手执一把羽毛扇子。钱江看着那人,暗地里早喝一声彩。约莫远离三四丈,那人见了钱江,拱手说道:“劳钱先生远行至此,折杀洪某了。” 说罢,纳头便拜。钱江急回过礼说道:“刀笔小吏,何劳远接,足下不是云翁说的洪秀全哥哥么?” 那人答道:“小可姓洪原名仁恬,字秀泉,后隐居于此,改名秀全,常听云翁说起先生大名。只以旅馆中,谈话不便,未敢造次进谒,今蒙枉愿,足慰生平。” 钱江听了大喜,三人齐一行来。不多时,早到一个山寺,这寺虽不甚宽广,倒却幽静,秀全便导至一分密室,分宾主坐下,秀全却去济南草笠,露出头上毛发蓬蓬。钱江大惊道,原来洪君却是个道者,其真失敬了。秀全道:“哪里说,小弟因不忍徇异族杂雉制度,削弃父母的毛血,故乔扮道装,免暴官污吏的捕风捉影,这是真的。若中原未复,反甘心作方外人,弟所最鄙,先生休再思疑,但恐此事非同小可,纵有热诚,无从着手,也是枉然。若得先生曲赐教诲,实为万幸。” 钱江便答道:“我汉族自遭变以来,清初屡起革命,亦足见人心未忘祖国也,吴三桂误于前,而悔于后,本不足以服人心以来,且日暮途穷,卒以致败,自是满洲势力顽固。虽吕留良、会静戴名世之徒,鼓吹风潮,终难下手,亦势为之耳。嘉庆间,川湖以邪教起事,尚纵横数省,震动八方,况足下以命世之杰,具复国之忧,而伸大义于天下,名正言顺,谁不望而归,方今朝廷失道,盗贼纷起,足下若因其势用之,总揽中才,拯扶饥溺。此于载一时之机也,惟足下图之。洪秀全听罢大喜道:“先生之言洞窍机要,奈今广东人民,风气未开,沉迷不醒,若要举义,计将安出?” 钱江又道:“广东省滨临大海,足下舟师未备粮械未完,非用武之地也。广西地形险阻,豪杰众多,又无粮食不敷之患,今大鲤鱼罗大冈等虽绿林之辈,然皆聚众数千,热不为弱。足下若推同志士,间道入广西,抚其众,晓以大义,旌旗所指,当如破竹。然后取长沙,下武昌,握金陵之险要,以出幽燕,天下不难定也。” 说罢,洪秀全见钱江议论纵横,确有见地,便道:“某有一言不知先生闻否?” 钱江道:“既是知己还怕怎的,有话只管说便是。” 洪秀全便道:“先生明天准要回去,某也不敢强留,致误先生公事,但恐别时再会,比不得今夕齐全,不如我几人,当天结义,共行大志,先生以为如何?” 钱江道:“此事正合弟意,准可行之。” 洪秀全大喜,当下便表告天下,誓要戮力同心,谋复祖国,若背此盟天诛地灭,各人焚告已毕,结为异姓兄弟。便聚集许多英雄好汉,如罗大冈、秦日网、杨秀清韦昌辉、萧朝贵、谭绍光、黄广金并自己兄弟仁发、仁达、妹子宣娇等。在广西边境平南县金田村起事。这个消息传到平南县,那县令马兆周立时带了二十名差勇,来捕捉,却被洪秀全一班好汉打得落花流水,马兆周见不是头路,只得逃回。急忙报知邻近浔州知府,知府白炳文听到这等消息,非同小可,便调动人马去会攻,岂知当时浔州一带因太平日久,兵马无多,三路合齐,计得兵勇一千名,用都司田成功为前队,马兆周居中队,白炳文督后,浩浩荡荡,杀奔金田而来。那洪秀全早有准备,把白炳文兵马杀得片甲不留,马兆周死于军中,田成功保着白炳文,落荒而走。将近浔州才觉心安。回到衙门,便把损兵折将及马兆周战死情形,详禀上去,自请治罪。那时广西巡抚周天爵,得了详报,大为吃惊。暗忖金田是平南县所管辖的,县令马兆周平时失于觉察,成此巨变,究履不合。除马兆周已死,免议。白炳文未经禀报,擅自兴兵,越境图功,以致误事,一并革职,将永淳县令杨宝善调任平南,以洪秀全如此声势,竟能大破官兵自料广西兵力单薄,盗贼又多,尚不敷调遣,如何是好。即调提督向荣入桂林商议应敌,一面申奏朝廷,一面行文书到广东总督徐广缙处请兵平乱。这时广西军队,都归两广总督徐广缙节制,徐广缙间报便令副都统乌兰泰领本部旗兵一千名,并拨中广两协劲卒三千名,统共四千人马,昼夜兼程,向广西进兵应援。广西巡抚周天爵,得了驿报,便召布政使劳崇光商议,劳宗光道乌兰泰有勇无谋,实不可恃,但事势已急,若转折往还,更是误事,今日时势,急不能待,不如令鸟军速赴永安抵御,一面召向荣张敬修前去应敌。且说乌兰泰,志在速战,一路赶旌催骑不到三天,已抵梧州。恰在这时洪秀全又新得二位造势英雄。有桂平白沙人石达开在浔州一带,办理盐务,其人事母至孝,本是个举人出身,不求仕进,专好结交豪杰。闻洪秀全名,前来投见。二人一见倾心,石达开也保举了李秀成,以金田壤地偏小,非用武之地。遂分兵两路,以窥桂从省域,乌兰泰到了梧州,探得石达开一军,正在上流,便要趋桂平拦路截击。忽得周巡抚号令,要速赴永安,乌兰泰心上甚是不服,然奉上峰命令,不得不从。只是星夜望永安而去到了永安,扎营已定,却不见洪秀全动静。乌兰泰以为洪秀全小丑跳梁,不足为惧,便令都司陈国栋协领国恩为前部,向洪军阵地杀进。谁想两军对圆,洪军深沟高垒,屹然不动。陈国栋恐洪军有诈,便令国恩面向乌兰泰请示,乌兰泰怒道:“凡攻营拔寨,必须一鼓作气,迟则军心懈弛,汝宜速回,尽力攻营,若有后退,便依军法处贷。” 国恩无奈,便跑回前军,与陈国栋并力攻营。洪军见清军来势渐猛,便向西而逃。陈国两军随后追赶,乌兰泰听得前军得胜,便率大队前进。正到阵前,追军如生龙活虎,望本军阵地,弹如雨下。乌兰泰正在酣战忽流星马报,向提督大军未到江口。有流贼罗大网率大队径取永安州去了。乌兰泰闻听,吓得几乎坠马,便死命奔逃。忽然前部喊声大震,呼天叫地,秀全原来拖西一军,横贯而来。为首的却是韦昌辉协领国恩,措手不及,面颊上早中一颗流弹,翻身落马而死。陈国栋吃了一惊,望后便退。此时欲回永安,已被韦昌辉截住,不能冲出。后面洪黄两枝人马,又卷地追来,杀得乌军全无队伍,乌兰泰料想回不得永安,便令向西而逃,陈国栋顾不得军士,急令亲信百人,保护乌兰泰逃出重围。那乌兰泰逃得性命,计点部下三千军士,只剩二百余人。或是手无寸铁,或是焦头烂额。乌兰泰心中十分忿恨,时已夕阳西下,刚行至一处,但见树木丛森,山路狭隘,乌兰泰正自心慌,忽一声号炮,听得呼道:“害民贼快来送死”,话犹未了,枪弹纷纷飞来,却是冯云山领三百人埋伏斜口,截住去路。乌兰泰料知中计,急传令退后。不料枪声响处,纷纷从树林里击来。乌军只剩二三百人手下败残军士,已是弹药俱尽,并不能还放一枪,只有束手待毙。更不知云山人马多少。正是心慌,又见山路崎岖行走不便,只见枪声又渐渐逼近,乌兰泰不觉仰天叹道可怜俺带兵数十年,今日却丧在此地矣。说又未了,脑袋上正中一流弹,大叫一声,倒在地下。陈国栋急下马相救,乌兰泰道:“受伤已重,料难再生,救亦无益,足下速速回去,再请救兵罢了。” 陈国栋犹不忍行。忽听乌兰泰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而死。陈国栋便欲夺回尸首,不料冯云山所领数百人,已自追至,陈国栋急得策马落荒而走。冯云山杀散余众,便令收军,于路上得了乌兰泰尸首,后来命军士以礼厚葬之,并题其墓曰:“清故都统乌兰泰之墓。” 正是:莫道无敌英雄将难免马革裹尸亡欲知乌兰泰死后,向荣如何应敌,且看下文分解。 皇清秘史 第六十六回 咸丰帝嗣统诛奸臣 赛尚阿奉旨督军务 且说提督向荣得了巡抚周天爵的命令,接应乌军,兼敌洪秀全。即令总兵张敬修为前锋记名提督张必禄为合后。正在督兵驰下,忽前途探马报到,说乌军全军覆没,都统乌尔泰,协领国恩阵亡,都司陈国栋不知下落。现永安城池失守,洪军大队正望洪口而来。向荣听罢,呆了半晌。张敬修说道:“洪军既胜,锐气百倍,又兼有罗大冈之众,未可轻敌,不如回见周巡抚再商行止。” 向荣道:“广西精锐,尽在本军,若不战而回,人心益乱,不如先图恢复永安,以镇民心,若是不然,洪军大势益盛,广西危矣。” 便不听张敬修的话,即下令直趋永安。忽又流星马报称,石达开一军已从梧州上游,蜂拥而来。向荣大惊道:“此时若趋永安,恐腹背受敌,不如撤回桂林,以待敌军。” 遂改令俱回桂平,岂知未到桂平又被洪军杨秀清会杀一阵。广西愈加紧急,周天爵即令向荣分军救援。又接得恭城县令失城文报,一发催向荣赶紧分兵,向荣接着两道令箭,便向张敬修道:“本军正与洪秀全相持,忽有分兵之令,恐桂平难保。请将军以本军坚守,如不能守则退保桂林,我却从后追击杨秀清,得失在此一举,愿将军勉之。” 张敬修领诺,向荣便交割军符,再三嘱咐:“将军非洪某敌手,守则可保,战必无功,不可不慎。” 张敬修听得此言,只道向荣小觑自己,怏怏不乐。向荣无话,即令本部大兵,望全州而行,驰到恭城,已知杨秀清望北而走,以军士过劳,正欲稍息,记名提督张必禄道:“迤北一带州县,虽知救兵已到,而杨秀清军无人可敌,州县纷纷降附,不如赶至灌阳,以镇人心。” 向荣亦觉有理,复督兵追来。时冯云山计算,向军将到,便传令诸将道:“向军到时,必争入灌阳闭城休息,惟我军休令他入城,等其到时,喘未定,急攻之,可获全胜。” 分拨已定,忽见南路尘头大起,向军星驰电卷赶来。向荣先望见杨秀清将军少,心中大疑。因新军已有三千余,又多降附,今所见仅千人,料有埋伏,便欲先争灌阳。忽见杨秀清军中,号炮一响,已分头杀出,向荣见地势失了便宜,急令人马退后,惟杨军清军养精蓄锐,向军如何抵敌,闻得一个清字,已各自逃窜。冯云山令前营洪仁达先出,左有李开芳,右有萧朝贵,分三路进杀。向军大败,立脚不定约追至三十余里,却可好一片战场。向荣急令前军扎营待战,自己却自死力支撑一阵。不料杨秀清压住中军,却令李开芳陈列接应洪仁达,分两路攻击向荣。向荣便令左三营统将,提督张必禄抵御李开芳,自领本军抵御洪仁达。两军正在混战之时。偏是新军后营萧朝贵,已自赶到,便从右路转出,追击向荣前军。向荣那一军,正在安营未定,如何抵御。向荣知不是头路,恐全军俱败,立再分兵两营,佯攻萧明贵,便乘势退兵,先令张必禄领三营先进,自己亲自断后而去。萧朝贵便领了一支生力军,横贯邀截张必禄,张必禄此时已腹背受敌,李开芳又渐渐逼近。张必禄犹望向荣救应,不想向荣本军已被洪仁达牵制,移动不得。张必禄心慌,早失了队伍,军士纷纷敌窜,萧朝贵亲领百人冲入中军,来捉必禄,萧朝贵大呼道:“捉得张必禄的受上赏。” 三军一声得令,冒死单攻必禄一军。张必禄知不能免,急提枪自击而亡。这时军士见统领已死,哪里有心恋战,只有各自逃命,朝贵一一招降,便令李开芳监住降军,自己却来会追向荣。时向荣已缓缓退去,恰值黄昏时分,天有微雨,杨秀清只得传令收军,只一场恶战,好不利害,还亏向荣一员老将,竭力支持,除了张必禄,三营之外,军士还死伤不多,只折了提督张必禄,挫动锐气。料不能进战,便详文申报催取救兵。广西巡抚周天爵,得着向荣详报,知全州不保,吓得手足无措。即令向荣与张敬修合军坚守,以后待命。一面派劳崇光领新军万人,前去截堵,一面申奏朝廷,那穆彰阿接到两广总督徐广缙,广西巡抚周天爵,二本满纸告急的奏章。知道事态,愈闹愈大,再也瞒不得了。便将奏章,携到圆明园,递呈皇帝,道光帝一见,才知道广西金田洪秀全谋乱,抗抵官军,副都统乌兰泰阵亡,提督向荣兵败,桂平会州失守,大为震惊。以封疆大吏,对于小丑跳梁,不能防患未然,竟弄得势成燎原,就想起旧日老臣林则徐来了,当由军台召回,起复原官。并加恩为督师大臣前去两广协办。谁知徐未到广西,中途病故。后又改调两江总都李星沅到粤督师,亦得暴病而亡。接着英国人不肯罢战,又是宁波失守。上海失守,福建被围的消息,接三连二的报来。道光帝久睡在鼓里,听见这许多奏告,大为吃惊。道光皇帝已是年近古稀的人,怎担得起内讧外侮的惊吓。又值皇太后一病长逝。他性情纯孝,未免悲哀过度,皇四子福晋萨克达氏又复病殁,种种不如意事,丛集一齐,道光帝遂一病不起了。延至三十年正月,召宗人府宗令载铨,御前大臣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内务府大臣文庆,入圆明园,谕令诸大臣到正大光明殿额后,取下秘匣,宣示御书,立皇四子奕宗为皇帝。道光帝已到弥留时候,遂下顾命,夹辅嗣君,竟尔宾天去了。皇太子即皇帝在位,以明年为咸丰元年,道光帝生时,本欲立皇六子奕诉为太子。是时滨州人杜受田,在上书房行走,授皇子读书。他与皇太子感情颇好,满拟皇太子入承宗社,将来稳稳是一个傅相。旋因道光帝意有别属,未免替皇太子捏一把汗。一日,皇太子到上房请假,杜老先生问他何事,皇太子答道:“奉父皇命,赴南苑校猎。” 杜便走至皇太子前,与他耳语道:“大阿哥至围场中,但坐观他人驰射,万勿发一矢一枪,并当约束从人,不得捕一生物。” 皇太子道:“这是怎么说?如何复命?” 杜受田道:“大阿哥须如此如何,定能邀上圣眷,这是一生荣枯关头,切勿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