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图缘 - 第 7 页/共 7 页
花天荷接了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标下听用材官马岳叩禀。
前蒙老爷所发碧玉连环一件,以代红丝事,赵参将转付其女赵小姐收贮为聘矣。
迄今经年,恪守不二。今幸玉旌遥临,威扬两粤。赵参将不胜雀跃,以待后命,
恳恩批示。花天荷看了暗笑道:“他见我在此成婚,只道我忘了前盟。故如此着急。我代友深心。他如何得知,也怪他不得。”因于手本上面批一笔云。
花田之盟,既以碧玉代红丝,自有青云成吉士,可安俟之
候本镇到任后 即当使之践盟,决不有辜淑女 可谕知之。
花天荷批,依然叫花灌传与。马岳看了。又喜又疑、喜的是毫不推辞,疑的是莫非要娶两个?然而不敢再问,只得且放在一边。那里得知花天荷别有向意,句中含的哑谜正是:
冷暖何曾为识我。阴晴不便与人知。
枝头只待开连理,方信春风是护持
马岳得了此批。暗暗留以为据、只因有此一批,有分教:鸳鸯雪隐,鹦鹉柳藏。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美恩爱亲折证方得分明 好姻缘各揣摩尚多疑虑
词曰:
性呆情急心儿劣,今日方才妥贴 如何申也如何折,细向枕边说。
柳枝节认花枝节,那里去寻分别?任君扯也任君拽,还是相思小劫。 右调《桃源忆故人》
话说马岳见花天荷在柳青云家结婚,暗暗着急,不表 且言柳青云见作亲的百事,俱已打点了端端正正,只待吉日便要合卺了。心下又思道:“前日淑人千推万阻,今日一言不出,不免前后不相合,又太容易了些。”因又见花天荷,言道:“此事虽家母硬作主张送兄入去合卺,料思淑人必不敢剥家母的面皮。但家母既要硬主张,又不便只管去求他,既不去求他,倘他竟漠然不知,到临时竟不打点,突然而人。触他之怒。说甚言语,未免彼此不悦。以小弟想:古人临娶时,有催婚之诗。兄台何不作诗一首先迎。待小弟叫侍女送了入去,一则通他一个消息,一以探他一个口气,岂不为妙。”花天荷听见了,大喜道:“青云兄之言是也。”因用了三尺红绫作催妆诗一首,道:
拜祷三星没奈何,桥边乌鹊已填河。
百年锦片当今夕,千万相投莫用梭。
花天荷写了,交柳青云看,道:“小弟气馁矣,词不能警,只合如斯而已。”柳青云看了,大笑道:“吾兄之词,可谓卑屈而又恳款,淑人纵心肠如铁。亦应在此诗化为粉脂矣。妙不可言”因拿了入去,与母亲姐姐看,道:“花天荷情已急矣,不可再难为他了。”
蓝玉小姐看了诗 也笑将起米,道:“词虽游戏、体实风流谓之才人,实无愧也、催妆诗虽无和体。然意有所托。不可不答、因用锦笺也和一首。道。
良人意气敢谁何。簇簇干旄拥渡河。
只合横戈补天象,岂堪相对弄金梭。
蓝玉小姐作了,又叫侍女并红绫原侣俱拿入去,放在后楼下壁上柳青云因抄了一个稿子,来报知花天荷,道:“恭喜婚姻之事妥矣”花天荷忙问道:“吾兄何以得知。”柳青云道:“淑女见兄催妆佳什。十分爱赏。言道:词虽游戏,体实风流、又说:催妆从无和体。然意有所托。不可不答。因也和了一首,但不里拿出、小弟悄悄抄了一个槁子在此,你看毫无相拒之意,则此事自然妥矣。”花天荷接诗一看,不胜惊讶道:“淑人胸中怎如许渊渊,我花天荷又何幸得此佳偶?真万户侯不易也。”二人看了又看,说了又说,欢喜不尽。
及到次日吉期 柳青云先在大厅上设起了酒席,待了马岳冰人,然后排列喜筵于内厅相候。到了吉时。便令乐人大吹大打,迎了花天荷入去、花天荷是总戎的服色,柳青云是新进士的行头,好不光华荣耀。迎到后厅;先是花天荷拜了天地。方拜见杨夫人。又与柳青云也对拜过。然后尊花天荷是新婿,独桌上坐。柳青云主席下陪。乐人吹弹歌舞,直饮到入夜方才止饮。叫丫头侍女仆妇,用几十对花烛,外面笙箫细乐远远吹作。竟将花天荷迎入后楼,与夫人行合卺之礼、二新人交拜过了,众侍女一齐就拥入洞房。此时洞房中酒席已摆端正,众侍女就替蓝玉小姐揭去红巾 并肩坐席而饮、花天荷忙偷目把新夫人一看,见果是前回相见的,今日金装玉服比前两回更觉美艳非常。及细看面庞,眉目却是柳青云一般无二,满心欢喜。席上一面饮酒 一面勾挑蓝玉小姐说话。小姐见侍女旁立。但低首不答。花天荷倒是得意之极,也不管小姐答与不答,吃一杯便又勾挑来问,蓝玉小姐只是不答
直饮到完了,同入罗帏成婚之后,花天荷再细细诘问:“柳青云如何面庞与夫人无二?”柳小姐方微微答道:“青云即贱妾同胞之弟。故形容相似 只因君子不以舍弟为鄙陋,故舍弟敢以贱妾奉侍君子也。”花天荷乃惊讶道:“青云既与夫人司胞 何不直言?乃诡其姓曰蓝。诡其名曰玉。此何意也?“柳小姐道:“蓝玉者妾之别字也 舍第并不曾诡。花天荷道:既是姐弟 只消一言指明,快心久矣。乃必东西远扯。使人生疑 何也?柳小姐道:“舍弟不近指而必远指者。或亦有说也 盖虑君子多情、恐容易成婚,一时过于溺爱,有误远大之程、故隐约其词。冀婚期少缓耳。而功名必速”花天荷听了不胜感叹道:“我不意青云为我亦至如此 直可敬也、但还有所疑,青云兄言卑人曾见过夫人。此何说也?”柳小姐道:“此亦非无影。妾本见过君子。而君子不知耳”花天荷又惊道:“这又奇了、我花天荷留心才美。不啻性命 岂有见过夫人如此仪容 而竟漠然不知者 必其如在梦中也。且问与夫人见者是何时?柳小姐道。向日来薰亭睡鸭池赏荷花,与君相对联吟者 即妾也。”花天荷听了又惊又喜道:“原来那日联吟者即是夫人改技游戏,我就疑青云苦苦推辞不能诗词,及至对作。又令我花天荷接应不暇。原来是夫人游戏。我花天荷真被贤姐弟骗杀也。这等说起来,则好戴乌纱皆夫人之命也”柳小姐道:“诗词一道。舍弟实奉先京兆之戒,而未敢留心 凡前所和,皆贱妾为之捉刀、正以脂粉抱愧。不意反承君子之垂青,结成珠玉、乃天缘也”
花天荷道:“这还说是香奁咏雪,夫人之常 青云前说。破青削天与花皮豹二贼之遗计,亦出之夫人不知果否?柳小姐道:“此事虽妾为之,然破贼之方略却非妾能。实具于册中。妾不过见君子已归,按台又求之甚急,恐失此好机会,故大胆代以应酬耳 不意破贼成功、竟捷如影响,真仙物也。”花天荷道:“夫人说来,则个日卑人之乌纱,皆夫人之赐戴也、此德问以为报?且夫人既知破二贼之方略,则破大藤峡之方略,想亦玩之熟矣。”柳小姐道:“据册看来,从青羊岭而入,不半夜便可直诛贼首矣、但就图而观,捷径险阻昏暗难行。必得一亡命之徒,而又有些机知之才,率众奋勇,而全不疑不惧方可成功。若见险而不知求平。遇狭面而不知向宽 便恐难矣。”花天荷听了满心欢喜道:“不意夫人论兵如此精微,令人敬服。卑人何幸得之,以为佳偶。此去揭巢全仗夫人为之借箸矣。”
柳小姐笑道:“今日在此,惟妾侍奉巾栉。或承赐问,得以展在腹心,倘明日至广,则恐碧玉连环所聘之夫人又将主谋矣。贱妾刍荛,恐难当此美称。”花天荷大笑道:我只道我花天荷性僻情痴,为夫人与青云藏头朦尾耍了,直到如今方才明白。不料夫人与青云兄这等智慧,也被我花天荷藏头露尾戏耍得有趣。”柳小姐道:“以贱妾姐弟之愚,受良人之戏耍,何足为奇。但恐碧玉连环之聘。非戏要也”花天荷道:碧玉连环若非戏要,终不成我花天荷又聘定一夫人!不瞒夫人说。我花天荷若是容易聘定于人。此时罗绮中偕秦晋久矣,只因赋性愚呆,看天下之脂粉珠屏不上目。故只身至于老大、前因偶见青云兄丰姿之美,取辟言之。不意天缘作合,果有同胞之夫人在,遂为青云将只足系牢矣。设使碧玉连环又别有聘,必天又生一夫人而后可、使天若不能再生一夫人,而谓花天荷又等闲别聘,恐花天荷矫矫自持,不如是之滥定也”柳蓝玉道:“君子既非浪聘 则碧玉连环置之何所?花天荷道:“此事明对夫人说了罢 向日青云至广东,我曾拉他到花田去看花。不期我有公务耽延。青云先独坐花下,忽有一个女子,面如花解语,眉似柳含烟,年始被瓜,适逢其会。因见青云弟少年美丽,从倚移时,四目交投,两心如印。彼时卑人后至,见青云弟神不守舍,细加盘问,始知几为倩女魂离 访悉旁人,知为赵府闺秀。因见青云弟拳拳在念,教戏以蹇柯自任,嗣后以桑总兵两情不洽,乃从青云去。旋在府上数月,皆以诗酒寄兴 岂知令弟他出,又值马岳以花田之邂逅,千里追寻,卑人因恐坐失机缘,故不惜张冠李戴,诡托借聘于老母,而以碧玉连环代下温峤之镜。缘非泛泛也。”蓝玉笑道:“事原如此。而君子用心苦矣。”
你言我答,不觉铜漏已稀 二人随即盥洗登堂,请杨夫人及柳青云出来谢亲,井言王事紧急,三日后即要动身。柳青云闻知,亦要送姐姐去上任 一时间,花天荷出外款客去了。蓝玉小姐随将夜来天荷代他暗定花田之婚,细细告知兄弟青云。柳青云笑道:“花田之遇,耿耿于心久矣。前闻姐夫原是自己行定。却不知为我 果欲入广访求确信。只因这些时无事入广,故不言起。今既入广上任,这件婚姻定要坐落在姐夫身上况姐夫此时又作总戎了 未知肯开口吹嘘之力乎?柳小姐道:“这件婚姻既是你心上所喜,又是姐夫作得来的、我包管你成就 此时不必开口 若开口,连送我的情都没了。”柳青云道:“姐姐说得有理。”杨夫人见女儿女婿将要起身,只得预备酒席送行。转眼之间,已是三日,花天荷竟出牌到府县,拨轿马人夫与柳小姐 柳青云,拜别杨夫人而长行矣。正是;
为女求夫婿,时思婚约成。
谁知婚合后,反作别离行。
杨夫人送女出门在家思恋不表。
却言花天荷夫妇与柳青云发牌驰驿而来,一路所过府县,送的送,迎的迎,好风骚、不多时,早到了广城。合营的将士皆远远迎接。此时桑国宝已退出衙门,住在外面,只候交印、花天荷随把扛箱井家小接入总戎衙内居下 一面择吉受印,一面拜叩按台,一面遵节接见将士,一面即发号施令,一面即悄悄伏兵要路,以邀出劫之贼,一面即挑选兵将欲作捣巢之计 到任不一月 而兵威严肃,远近震慑 峒贼听之无一人敢出,一时地方甚是安泰 且按下不表
却言赵参将自迎接总戎,见总戎已有了夫人。忽然不悦。还只认作久娶下的,无可奈何、只见马岳问之,自行聘后从新才娶的,气得这赵参将话都说不出来 要对女儿说知。又恐女儿急发了病,只得瞒了女儿。悄悄来与马岳计较道:你前日在闽中既见他结婚。就该代我禀声。”马岳道:“我怎不禀哩”就取出用日的禀帖来与他看赵参将不识字 见有批句在上 因问道:“不知批句是甚么说?”马岳道:“若论批句,说是 决不有辜淑女 还是不确,但他们文人下笔包括深沉,你我武人粗鲁 一时参他不透此事是隐瞒不过的、你还消拿去与你令爱小姐商量、他聪明伶俐人,方看得出他的好歹。
赵参将听了 道:“这也说得是。”因拿了他的禀帖,回家与女儿看,并将花天荷又娶亲之事细细说了一遍。赵小姐听了已是惊疑。及看了禀帖,乃暗暗忖思道:“若言他守盟。就不该又娶了。若言他负盟,为何又有决不有辜淑女、大都还是个要两全之意。我如今欲要叫父亲与他争论。奈父亲又是他的属下;欲安心听他行止,自然要在第二位 莫若作诗一首,以作申文呈上他。看看他如何发付?因自己作了一首七言律诗 用鸳鸯纸写好 外面却将赵参军的护封封了 用上关防印信,叫人投到总戎府内来。
此时花天荷正退在后堂,与柳夫人青云吃茶闲话,息传入赵参将的文书来,恐言兵事 不敢迟迟。遂当面拆了一看 那里是言兵事?却是一营七言律诗,因大家向前争看。只见上写着。
莫道油幢势位炎,红丝曾感系香奁
鼻当掩处芳兰臭,心到甘时苦李甜
漫以茑萝皆可托,须知水火不容兼
好留向日花田眼,验取腰围若柳纤。
花天荷才看完,正要笑说甚么。忽报夏按台大人来拜,只得出来相见。
柳夫人与柳青云因又看了一遍。柳夫人还啧啧赞赏 柳青云乃拂然不悦道。此正兄弟前日所说的花田事也。为问咏及油幢。扯到姐夫身上?又言红丝曾感系香奁,莫非姐夫瞒了我们,又暗暗聘了?”柳夫人道:“这也未必。”柳青云因又把诗看了一遍。道:姐姐你怎生说未必。你看他说苦李甜 水火难兼,似连姐姐都褒贬在内,而不容并立也。若不是姐夫聘了,如何诗中说到此处?另是一个之说,所云花田眼却又是小弟之事。岂不是姐夫总戎的名色,竟自图了。何向日明明对我说,为我定了?近日连不提起。我此来还痴心指求他为找周全。由此看来,料也无望我明日就要行了。”柳夫人道。事不可知,你不可性急。他若果又聘了此女,却又置我于何地?依我言来。你只推不知,但央他作伐。看他怎生回你?柳前云想一想道。姐姐说来甚是有理,且住下再处。”柳大人又把诗细看两遍,道:“此女之才甚是秀美 正好与吾弟作配。柳青云道:“小弟在花田见他时。只见他容貌端庄。有可耶耳。并不知他又具此才华,却不甘心为姐大占去 乞姐姐须为我作主,省得争夺,伤了和气。”
柳夫人道:“你勿多言。但依我行事。包管你成全。但此女虽以诗来打探。实亦卖弄才情 若不答他一首。使他看得无人物了。待我代你和他一首,泄泄他骄矜之气。”柳青云道:“如此更妙”柳夫人因取笔砚也和了一首 道。
有谁凉也有谁炎,须认温家玉镜奁
他事无关休眼热,自情守定到头甜。
缠绵始信丝罗美,既济方知水火兼。
好复花田眉与黛,待郎秋笔画纤纤。
柳夫人作完也取一幅鸳鸯笺,叫柳青云自己写了 也用官封封了,交付赵参将 赵参将得了,忙忙付与女儿。赵小姐看了 暗暗欢喜。又想道:“看他前批马岳手禀道 决不有辜淑女,今又和此一诗。叫我好待,用意平和深婉,其中必有妙用、若再啧啧,便失女子静好之意了。”因对父亲说知,安心待娶,不表
却言夏大人来拜花天荷,是为荐本中曾许朝廷作平巢之计,今特来商量,要花天荷举动。花天荷许允发兵。夏大人方去了。花天荷仍入内堂,要讨诗看 柳夫人方言道:“妾已和他一首,也用官封发付赵参将去了。”遂把和的草底付与花天荷着。花天荷看了大笑道:“夫人答此诗,好着得他疑疑惑惑”又看见柳青云不言不语,坐在一边 因笑道:向日许兄的定亲事,今何如?须要谢我”柳青云道:“为小弟订婚是兄作监军时事也。今日兄又作了总戎,高拥油幢,势位炎炎,恐又当别论。”花天荷大笑道:“前日作监军,是我花天荷、今日作元戎,也是我花天荷。我花天荷纵要作两截人欺人。也不好欺柳青云一个簇簇新的进士、兄但请放心,只打帐消受花田美人便了。几句话说得柳夫人并柳青云都笑起来了。只因这一笑。有分教:月将轮满,尚虑云欺;花已井头,犹疑春赚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认花田俏佳人得婿 平峒贼大丈夫封候
词曰:寻花问柳非淫荡,有个人儿心上、相思恰得相依伴。好段风流传
封侯原有封侯相,不是心贪想妄。山般气骨海般量,名在凌烟阁上。 右调《桃源忆故人》
话说花天荷冷一句热一句,又说又笑,说得个柳青云认真不得,认假不得,只得忍耐性儿守候。花天荷却暗暗与柳夫人计定,叫收拾下一间厅室,好与柳青云成婚。又一面叫了马岳来吩咐道:“你向日所说赵小姐的这堂亲事,原非本镇之事。乃本镇为舍亲柳青云所订。一向因赵参将误认是本镇,故我不曾明言。但以柳家的碧玉连环并柳家的姓名行聘,。原约定迟年余待本镇至广,与他结婚。今幸柳青云又中了进士,现同本镇在此,你可传知赵参将。叫他速速打点。本镇数日内就要为柳舍亲择吉成婚了。”马岳听了吓得呆了半晌,不敢开口。花天荷因又问道:“本镇吩咐你话,为何不答应?马岳方禀道:“材官向蒙老爷差委,聘定赵家婚事,虽名帖借用姓柳 却实传说是老爷自聘。今忽改口说是柳爷,恐参军将责备材官言语不实,故小官踌躇 未敢即对。”花天荷道:“此乃本镇当日一时权宜之计,与你不干,你去说不妨。”马岳见本官再三吩咐,不敢只管违拗。只得领命出来,见参将把前情细言了一遍。
赵参将听了气得心内如火,道:“这小畜生怎这等无礼欺弄人?你作监军时,定了我的女儿。今日侥幸作了元戎,便要赖悔婚事 现在碧玉连环作聘。我明日就去见按台。向他说明了 央他上本、事关伦理 非同小可。他不过以我在他的属下,故敢如此放肆。找便拼了不作这参将。也不受他笼络 马岳劝道。事须三思,不必作忙,我看总戎不是个赖婚之人。只怕其中有其原故。还须同令爱小姐细察”赵参将道:“有何细察?总是小女在花田亲见其人,说他后日终有际遇。故我许嫁于他。谁知他今日际遇了,便自大起来 倚了他是一个总戎 便作此侥泊之事 如此小人,便退了婚事,未为不可、但因小女恋恋花田 故受此小畜生之气、马岳道:“你这说且慢言,我今日见他。说到别人我也就要触他几句,因未见你,不知你意下何如,故我闭住了口。你既如此说,等我再去探他一探”
因别了赵参将又来见花天荷,禀道:“小官见赵参将使申老爷之命,赵官人说,这堂亲事他原来不敢仰扳大人 只因他小姐在花田中见了老爷,一心一念愿奉巾栉。故央小官千里至闽。仰扳老爷、体虽不敌,然一片仰扳之心实非泛然 老爷设于彼时不允,也只得安分。不意承老爷欣欣相从。即以碧玉连环见聘,赵参将以为得遂儿女之私,不胜雀跃。不期老爷今日位高品大,不屑俯就。又移与柳爷 若论柳爷已占科甲,自是玉堂金马人物。赵参将一个武弁女儿,得与之作配。非不满愿。但起自赵小姐的初意,原为花田看花起见 今若只论富贵,不本初心、恐于人伦,风化有伤。故小官特再来禀知老爷,念此一段姻缘始终如一,求老爷再加斟酌。”花天荷道:“此段姻缘,赵小姐托你至闽而愿嫁者,原是花田看花而愿嫁也。即本镇以连环为聘者,亦为花田看花而愿聘也。但花田看花乃柳舍亲之事,非本镇之事,不要错认了。”马岳又禀道:“花田看花既是柳爷。小官至闽求聘,为何老爷竟欣然发聘,而不辨明?”花天荷道:“有说也。向日柳兄在花田中看见赵小姐。即央本镇作伐、本镇虽应允了,却匆匆去任。不及议此,常挂于心。彼适值你来。恰以花田女议婚,本镇知其错认。故将错就错 明用柳之碧玉连环,借柳之姓 暗暗代柳作伐、此时若言明是柳非花 汝又不敢作主受聘了。此婚若果系本镇自聘。本镇亦有耳目 岂不知赵小姐才美过人,又安肯苦苦推辞哉 但受柳舍亲之重托,故不敢负心耳 况小姐立志矢誓欲从花田之人 苟冒以承充,花烛之夕 看破行止、遭其污辱,何以作词?故今托为改正也 马岳听了大讶 道:“原来如此!有许多曲折,赵参将如何得知?岂不孤负了老爷一片美情!容小人再去传知,使他们感荷总爷之恩。而待柳爷之娶”
因又别了花天荷。来见赵参军、又把前言说了一遍,道:“我原疑其中有甚原故。今日果然。”赵参军道:“说便是这等说。娶是不敢与他娶去。倘他娶去,那柳青云不是花田看花之人,而要回来便费力矣!马岳道:“若不肯他娶上,除非今日说明。若不说明,到了临时再又作难,便非礼体。我想此事又似真。又似假。我们粗人一时参他不出。还该与令爱小姐商量,他聪明人自有个分别”赵官人以为有理,遂入内向女儿说知。赵小姐道:“花元戎此言不为无因,向花田所见实是其人的系书生,未必是花。既而行聘。即托姓柳,用意更深。即所批马岳手本有云。此花田之盟,又云:自有青云成吉士”、青云乃柳之号,又云:到任之后,使之践盟”皆碌碌是为人谋。今又如此说明,则花田不是
花,是柳”,明也 父亲既怀疑不决,只消再烦马爷先禀一声。
临娶之时 少不得新人亲迎 若果是花田之人,自承命上轿,不消说了 倘有不是,则唯守花田之盟,终身不嫁可也。”
赵参将听了大笑,道:“此言甚妙。”因出去向马岳说知。马岳亦喜道:“我就说还是小姐有见识、如此说去,又不致元戎之怒。又可分别真假”遂仍来见花天荷道:“老爷成就花田美意已与赵参将说知,参将闻之不胜感荷。但他的小姐心心念念还认是老爷,待柳爷亲迎之时。若果是花田之人,自上轿而来,不待言也倘不是花田之人。再三央小官禀过老爷,决不肯轻易从人,必贞守于家。矢不再嫁,以全花田之节。求大人勿罪。”花天荷听了大笑道:“此女子可谓真情守义矣。又细心慎重如此,可敬,可敬。俱—一依他。”马岳两下说定了。花天荷因卜吉行了大礼,又择了吉日成婚。
柳青云见花天荷与赵家打点行过了礼,又安排作亲。却不知可是为他?又不好去问。欲悄悄暗访,又不明白、甚是踌躇纳闷,只等至作婚这一日,以为必叫他打点、花天荷偏不言不语。柳夫人又只是笑,井不言出长短,急得个柳青云坐又不安、立又不宁,只好走来走去。只捱到黄昏之时,外面迎亲执事灯火俱打点了停停当当。花天荷方入未,笑嘻嘻对柳青云言道:“贤舅不必狐疑,我的气已出了 快换衣冠去迎亲罢。”柳青云又怕是耍他,不敢答应。忽见姐姐也来催他,方信是真,才满心欢喜。忙忙去换了乌纱帽,大红员领,出来言道:“虽承姐夫、姐姐高情。成全阿舅,又恐赵氏指望元戎,不肯从我书生,却又奈何?”花天荷道:“他注意在花田之人,虽王侯不易。贤舅真正花田旧识,自然在念、但他如此精细,贤舅亦须拿出眼力来,不要被他换了。”柳青云道:“这个换不来的,花田美人的模样不但至今未曾去心,只时时在梦寐中看见的,如何换得?言之大家一齐笑起来。不多时,言吉辰已到。许多家人簇引了柳青云峨冠博带骑一匹高头骏马。排列了几个旌旗灯火、笙箫鼓乐出去迎亲。正是:
灿灿三星正在天,河洲有路接花田。
漫言淑女容如玉,先羡才郎美少年。
却说柳青云前呼后拥,争来赵府迎亲。早有赵府向日跟小姐到花田去的家人一路迎看,都纷纷来回报道:“正是那个花田看花的少年。”小姐犹恐有误,又吩咐丫头来门前认真,丫头们看了,进来纷纷传说道:“正是花田看花的那个俏郎君”赵小姐见家人丫头报来不差,满心欢喜,一面打扮。不表。
却言柳青云的马到了参将家门口,赵参将已知是花田看花之人,又见他头上乌纱映着白面,那容貌俊秀不减女儿,心下不胜欣喜、因叫一班戚友、武官,将柳青云扶了下马,直引入中堂。相见过就摆出酒来,请柳青云上坐。你一杯我一杯,饮得柳青云半醉。因外面的执事人价再三催促放,女儿方才上轿,柳青云上马。一路迎了回来。花夭荷与夫人俱是大红吉服,接了入去。直入后厅,双双拜了天地,然后夫妇对拜了,又与花天荷、柳夫人同拜过,方才送入洞房饮合卺之卮。柳青云见是花田美人。赵小姐见是花田少年,各遂了心,欢喜非常。饮讫,同入鸳帏,百分如意。方细说是访错了花天荷。仗花天荷大力,以错就错。成全了这段姻缘。十分感托。夫妇过了三日,即双双请花天荷同柳夫人叩谢。花天荷方见这赵小姐生得仪容绝代,不下于柳夫人。赵小姐看见柳夫人才貌也自敬服、柳青云成婚之后,忙差人回去报知杨夫人、不表。正是:
不须浪喜与浮惊,自古婚姻曲曲成。
若有成言便成就,何由又见许多情。
花天荷成全了柳青云婚姻。完了一件心事,便暗暗打点作捣巢之计。却因峒贼访知前日破青削天 花皮豹是花元戎之遗计。故花元戎上任之后,无一个峒贼敢出来行劫。花天荷无因寻他破绽,遂借柳青云作婚事名色将各方兵卒散了回来。每日只是吃酒作乐。全不料理兵事。峒贼访知,便又有几个奸狡不怕死的,出来行劫。有人报知花天荷,求出兵拦截。花天荷故意慌张,不肯出兵。及自出兵。又邀截不着他的去路。峒贼劫了一次。见无人制他。便一人传二,二人传三,又渐渐的四方出来行劫,尽以为花天荷元戎也是一个虚名,不足畏也。花天荷探知,乃出了许多招抚的告示。挂于四方。告示上写着。
钦命两广总兵官都督府左都督同知花。为招抚峒贼
事。窃闻圣世有自新之法,王者无不戒之诛。两广峒贼
为患久矣,本镇奉上命以彰天讨,本宜督兵荡平巢穴,
但念生吾土者,皆吾赤子。不教而杀,恐伤王仁、故特
告尔 为贼必不能昌,作乱终当受祸、可速悔心革面,
束缚军下,以求恩抚、在釜上鱼可免生烹,笼中之鸟得
保死命。倘或无知不悟,仍肆残毒,便当尽戮虎狼,填
于巢穴。决不容鼠贼跳梁于平世。今与汝约:初限半
月,次限十日,三限五日,共限一月。相率至军前受
抚。如过期不至,便当亲提大兵直临峒贼,先诛渠魁之
首。次剪四凶之翼,然后荡平各穴,孑立不留。汝其勿
悔特示。将告示四路里张挂了。
早有峒贼看见,报入各峒。贼首看了,付之一笑道:“这花总戎前日初来,传说他有些本事,故我们谨守了多时。这些时又有人去寻些衣食,他也照顾不来。今日不知何故,又出告示说些大话出来,岂不可笑?我们不但不受他抚,偏要在这三限中去骚扰他个不宁,方知我们的厉害。”故相约了时时去劫。不表。
又言花天荷既出了告示。然预知峒核定是不服。因悄悄的叫了赖自新来,吩咐道:“本镇不日就要行捣巢之计,你敢领兵深入么?赖自新禀道:“标下身属于大人,生死听命。倘蒙天恩指使,即蹈汤赴火、捐弃顶踵亦当甘受,以报天恩。况捣果之策出。(之定然百讨百胜而成大功,安有不肯深入之理?望元戎委用勿疑!”花天荷听了大快道:“你果有此见识,便破贼易如指掌矣。”因叫至面前。又吩咐一番;”本镇有拣下精兵一千人,我即授你以监军之职。你可率领着暗暗伏于鼠山旁,待本镇亲领大兵由大路扬声攻其峒口,彼虽恃险料我兵必不敢入,然必悉峒中之猛勇至峒口把守 他的大藤峡正寨必定空虚,本镇即于黄昏时候放一个号炮,你可率领此一干精兵悄悄的由青羊岭过破瓮谷,直至麻石湾。又由于水缺转人蛇皮树,到了两截峡。乃是大藤峡至峒口往来的大路。路中有半里最狭,叫作喉口谷。你可速命众兵丁移道旁乱石。将这喉口谷塞了。他便首尾不能相应矣。然后又从七曲关绕出挖踏蹭,不须半夜,便可直至大藤峡之正寨矣。瘟火蛇深入峒中,万万不想到有兵劫寨,自必熟睡。汝出其不意,一时鼓噪而入,声言大兵已至。彼纵凶恶,亦当吓死矣!汝既洗了贼首,便宜放一把火。焚其寨栅 速速的依原路而归,免得东南西北四方。一时闻知前来相救。此功成了,定有重赏。此秘言也,万万不可轻泄一字。轻泄者斩。”赖自新道:小人蒙元戎大人天恩提拔,又是赖自新功名之路,焉敢浪泄?”遂领命而去。
倏忽之间,已是一月。过了三限之期,出劫者纷纷见告,而受抚者并无一人。花天荷因出大兵直到瘟火蛇的峒口,声言直要捣大藤峡之巢,诛瘟火蛇之首、各峒贼听见俱各大笑,以为峒口至大藤峡相去百余里,内中弯弯曲曲谁敢入去?若入去。遇了伏兵便是死命。花天荷偏在洞口耀武扬威,作了许多张扬作入峒之势。瘟火蛇虽安心,以为万万无虑。然见连连来报。元戎镇兵大有人峒之意。只好将猛勇牙爪之贼,叫他埋伏在峒口要径。以待镇兵入来。便好动手、不期镇兵只是虚张声势。却不实实入来瘟火蛇料其无能,愈加放心。只在寨中饮酒作乐,不以为事。
这夜正吃得大醉,抱了几个贼妇,正在寨中高卧。忽至半夜锣鼓喧天,炮声震地。喊叫如雷、无数兵将直杀入寨中。大声吆喝道:“花元戎的大兵到了!瘟火蛇正在醉梦中骇醒,忙忙跳出身来。赖自新早已领了几百兵丁砍开峒门。一齐拥入床前。刀剑并下。瘟火蛇虽然猛勇,但精光一身,手无寸铁,怎能搪抵。只叫得一声“罢了”,头已被人割下,身子已砍得粉碎了。赖自新忙吩咐人放起一把火来,把寨栅烧得外面通红 虽还有几百党羽,然半夜中只听得锣鼓喧天,炮声震地,不知是那里兵到,俱各逃性命,那个还敢来救他?赖自新见大功已成,恐怕有人打救。提了瘟火蛇之首级,命众兵火速退去,忙忙星夜而归。此时大家成了捣巢之功。人人欢喜,个个精神 天方一亮。众兵早已出了青羊岭的峡口。赖自新查点一千人,并不曾少了一个。忙忙一开走向军前。献上瘟火蛇的首级报捷。花天荷一见大喜,先命给羊酒奖赏,暂且歇息。一面记功候赏 赖自新领众兵去了。
花天荷就将瘟火蛇的首级命人挂于高竿之上 以示众。而后发火炮直打人峒中,峒中众贼看了瘟火蛇的首级已挂于高竿之上,又见火炮打入峒来,知道守也无用,遂—一退去。不期喉谷又塞了。没了归路 大家忙了。只得扒山过岭,遂投于别峒以逃性命 青削天、花皮豹东西南北四寨,半夜里听见大藤峡火炮震地。金鼓连天。不知是甚么原故?要来救护,又因半夜不便,及捱到天亮再打听,要来救他,已闻知瘟火蛇被花天荷遣兵斩其首去矣、大家吓得魂不附体,尽言道:大藤峡这等深秘,俱被花元戎斩首而去,我等寨峒浅促,岂不寒心?况他前日告示说;先斩渠魁之首。次剪四凶之翼。今日渠魁之首既已削去。则你我四寨不可不防。”正议论不了,忽又传各峒出劫之人皆被花元戎遣兵邀杀,十人逃不过一二个回来。贼问贼道:“为何向日出劫。却又不伤?贼对贼说:“前日是作假不知,要诱我们不防备,好攻大寨。今大寨大王已诛,便令兵阻住要路,杀得的好不厉害!又传言说。目下就要剪除东西南北四寨。”青削天等听得骇了,青黄无主。因商量道:“这花元戎真是个异人,我们峒中路径他细微曲折皆知、若沾沾与他相抗,定必遭害。他既招抚,不若出去受抚。方保无虞。”大众皆以为是,遂报知各峒,先使人报知花元戎。请他回兵。约日至郡纳降。花元戎因散了兵而归,遂许了受降。
这日花元戎先发文书,邀请了巡抚、巡按同至郡城楼上受降大兵列于城外。到了日中,各峒贼俱纷纷相继而来,先是青削天、花皮豹等四寨,自缚拜降于城下,以求恩赦。后面各峒贼俱依次跪拜求赦。花天荷乃命解去其缚,又使人传言吩咐道:“瘟火蛇凶恶不长,已被诛戳。即你们东西南北四寨,若由某峡至某峒,由某峒至某峡。不数日而四寨之首亦井瘟火蛇同悬矣。非虚言也 今尔等既遵命来降,再无苛求之理。而前罪俱已赦除。但自今以后。项存心向化,改为良民。有田可耕者耕之,有地可垦者垦之。虽附名府县、而不役不徭 并不改租。设无田无地者,亦报其名于府县、时加存恤,或给布米以资生,必不令其失所。倘再不悛,天兵一下,立成齑粉。”众峒贼听了,尽叩首,城下欢声动地、花天荷又命尽给羊酒之赏。方命散去。两广地方宽远,贼穴深秘,直受降了十日,方才抚遍。
抚按见花天荷成了捣巢之功。俱有荐本。花天荷亦上本奏报捣巢之事,并奏序捣巢将士之功。不日传下圣旨来。进封花栋为大勋侯,食禄千石,世镇两广 妻柳氏遗计相夫,封一品夫人赖自新敢冒险深入,亲诛贼首,实升游击。其余赵天爵 马岳等战将。皆照功升赏。花天荷闻报合家欢喜。
柳青云见花天荷功成受封。大事已完,遂同赵小姐辞别回闽。拜见杨夫人。杨夫人见赵小姐才貌双美 快不可言 柳青云上京。因是二甲进士,选了兵部主事。欲要与花天荷盘桓,送谋任了广东知府。仍旧奉杨夫人与赵小姐到厂东赴任,因得与花天荷朝夕往来。花天荷因有世镇两广之命,遂接了父亲花大本并母亲叶氏同至广东任上受享。惟哥哥花梁,留守温州旧业 赖自新一个徒夫。作了游击,感激花天荷不尽 不欲回闽,也着人接了妻子来同住。
却言花天荷到侯这日,各峒贼闻知,俱至城外来拜贺花天荷恐辜其来意,送带领百十家丁。亲至城外慰谕了一番、众峒贼方散去、花天荷正立马流览。忽见一个白须老人走至马前,向花天荷大声道:你才色两全的夫人已娶了,傅介子、班定远的功名已成了。花天荷还认得我么?花天荷定着眼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正是朝夕想念的天台老人。满心欢喜,忙忙跳下马来与他相见。那天台老人却不理他,竟折转身往前奔去。花天荷忙叫道:“请留仙驾,容弟子花栋一拜。”那天台老人只是走,竟不回首。花正荷不舍。因随后赶来。赶了有一里多路,只见那老人在前。却赶不上 直赶到一座山下。有十余个大树。树旁有座小庙儿,那天台老人竟走了入去。花天荷走到小庙前 见那老人入去。只得也入庙去寻,不期那老人寻不见。而神座上的一位神相却同天台老人不二、花天荷细细看了,方悟此神即是大台老人。因拜倒于地道:“弟子不知有何因缘,而功名 婚姻皆蒙指示 今侥幸功名 婚姻俱得成(全)就。时怀明德,无由以报、今又托显示,何不少缓须臾。使花栋得略申感激之诚。奈何 33岂我花栋有所负心耶?
拜毕,而跟随的家丁俱已赶至。皆细细查究,是何神像而庙宇倾圮,匾额无存、四下找寻,止有一片碑石倾卧于草中 叫人抹去泥土,仔细一看。方知是马援之神,是汉朝人氏。因回至府中。大发工价。命匠重修一座大庙。刊塑其像,收拾得金壁辉煌。以报其恩。花天荷时时同柳夫人、柳青云 赵小姐到此赏玩。因知功名 姻缘皆是前定,若非神示,其谁知之。
后人览此。因感而题诗以志之,道:
功名自古在于天,婚好何曾得自专?
似引似牵来柳宅。不迟不速到花田。
面容相像无由辨,名氏推移别有权;
往往来来谁作合?至今传作《画图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