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宋慈云走国全传 - 第 3 页/共 9 页

元帅曰:“参军妙算无差。”是夜,参军辞别元帅往后营安息,一月未愈。故种元帅略不行发兵。   忽一天探子报进:“启禀元帅爷,朝廷再复命岳元帅添兵,并柴千岁同来进征助战。探听明特来禀上,准于明日午刻到营。”种元帅心下一惊:“不好了。本帅只思早晚先杀了庞云雄,合兵山寨,投书与五关藩王,杀入汴京城,诛奸灭佞,岂知岳全忠又领旨挂帅,复同柴王添兵到来同征。岳全忠心迹吾已料着,但未知柴王意下如何。倘不同意,另有所向,陆凤阳等大祸难以逃脱矣。”。   到次日午候果然报到岳元帅兵到营外。种元帅只得出营迎接进。见礼,齐同下坐,将新兵同聚集一营。种元帅曰:“些小毛贼何劳千岁驾临,历此疆场险地?”柴王回答未知征伐得铁裘山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泄军机二将分逃 卸罪名三雄妙算   却说柴王兵到铁裘山,对种元帅曰:“本藩奉旨同征,岂得辞劳?还请问老元帅与敌人交锋几次,胜负如何?”元帅曰:“兵到交锋,初阵本帅被伤,幸得军兵来损。他兵须少,将士不多,惟因山势高隆宽广,道途熟认,更加预备战守火炮利害,难以攻破贼巢。前月参谋探彼山形,却被地雷火炮烧伤,兵损数百,如今正要整顿攻山之具。幸今二位高明到此,还求指点怎生防避地雷火炮攻击,方能成功。”   柴王冷笑曰:“且待孤明日出马探听明白,然后商议。吾三人均同奉旨,定必有事同酌而行。”岳元帅曰:“千岁言之有理。”是日定必排上酒宴与二人洗尘同叙,也不多表。   到次日柴王带兵三千出敌,跑至山前讨战。陆公子一马飞出,张梦虎押后。柴王一见大呼:“来者莫非陆凤阳否?”公子曰:“然也。”柴王冷笑曰:“孤想汝令尊丞相一生忠良,不料得法不肖之子坏玷今尊忠义英名。孤今询及汝兵不过万人,粮饷不继日,与朝廷大兵作对犹如以石投卵、弱犬与猛虎相争,不达权变者祸不远矣,陆嗣一脉被汝不肖斩绝矣。还不猛省回头乃蠢夫耳。”   当下陆公子也暗知柴王点醒他逃遁之意,只耐着他兵将在此,只得呼:“千岁只见人非草木,岂得臣下与君对敌。只因奸佞害吾父亲一命并祸及王后姐姐,故吾今据此高山,招集军马,杀回朝中,灭杀奸佞,以报父仇,乃为国诛奸,非有他故。”   柴王听了诈作发怒,骂声:“胡说,放马过来,见个雌雄!”虚发金刀一劈下,陆公子双鞭虚架,假杀一番。柴王放马先逃,公子拍马追赶。柴王回首望不见大营,呼:“国舅且住,孤且告知:汝须年少英雄,究不知机关利害。汝山寨须然高广,惟兵微将寡,如今朝廷陆续添兵,粮饷云集,汝守死孤山实为下策。不若离弃此山另投别所,待有会合之兵,吾等三人自有暗助,方可举动,以免临危难以脱身。一有机关紧急,吾等自有暗暗通知。况奸臣之子为参谋,此人智略多端,诡谋百出。汝回山须与张梦虎早早打点,切勿恃勇不悟为要。”   公子称谢曰:“感叨千岁与二位元帅扶持,指点生死,沾感大恩未知何日图报耳。”语毕,二人一人回山,一人归营,两下收兵。   柴王曰:“二位元帅,贼多有限,我兵众多,惟陆凤阳勇力无双,难以力敌,但他有勇无谋之辈。不免今夜三更时分尽起大兵,分四面拥上高山,放火焚其寨栅,或可一鼓而擒。未知如何?”   庞参军曰:“不可。他四面山俱有地雷火炮,一触动火种满山发焰。枉伤军士耳。不如待下官制造水车四百架,前后左右每方二百架。水一灌进即带兵杀上他山也,不防火炮矣。此以水克火,自得成功。”   柴王、三帅只得说:“参军之言有理。”当日两下按兵不举。将有两月,水车方能造成。一天三人暗暗商议,柴工假作巡逻军兵,修下书一封,扎缚箭上,跑走半山,大呼:“贼人看箭!”时飞数丈之遥。有守山兵抬起,箭上有书,即忙奔走回山中呈上。陆公子、张梦虎二人接书一看,上写着:      “玉门关威武王荣、耀武侯种、车骑将军岳书奉陆国舅、张总戎寨前日:天下治而贤臣进登,国运迍迍而佞党专政。溯令先君陆丞相,上能致君下足择民。陆国母懿德素闻,六宫雅化。父女进登外则苍生仰望,内则型于宫阃。是当今政治所攸关。孰料忠奸淆混之际,涵浊难分,祸起萧墙。贤臣哲后,同登鬼录。以国舅天性之亲颡额,焉能无泚?所幸者,包某仗义捐躯,忠良一脉绍存一线耳。然诛奸灭佞以直报怨之心,岂人子所须臾忘哉?惟审机达权,英雄作用之举;逞强恃险,蠢犬自误之劣。兹奸子参谋制造水车战具,将次完成。北方壬癸可克南曜丙丁。特具来书。虽当远遁别投,藩王起义抑或外国借兵一由尊意。切嘱深心,万毋泛际,请自三思,勿移后悔可矣。”   陆、张二人看罢吓得一惊。王昭曰:“不意奸臣之子有此计谋。倘被他四山运水,湿却地雷火炮,他兵多吾五倍之众,乘势杀上则吾进退无归矣。速须依他来书,逃走为上,方免此厄。示知公子、贤婿意下如何?”   陆公子曰:“吾与众喽啰一些无碍,易于逃遁。不若张哥哥早早携带嫂嫂与令岳先逃出后山,待弟修书一封,汝带到潼关高王府投递,吾姐丈自然周全于汝等。弟今离此山再往山东寻访一故友,并另觅机会通知姐丈等,然后再聚会兴兵。”就此拜别,又分付众兵万人曰:“吾等兵少,不能拒敌朝廷大兵,汝等一概可弃山逃走,免至临难不能逃脱。所有库中金银由汝众人带去别业,回归故土。吾弟兄二人亦往别所逃生。”众兵闻说,即打开库门,尽分金帛而去。是日,张梦虎、夫人、侍女,俱扮男装,与岳丈在后山逃出。惟山前有兵把守,后山并无一人拦阻,故翁婿一路平安逃出,望潼关而去。陆国舅次日改扮客商,亦于山后逃奔,也不多表。   是日众兵散尽,内有胆雄不畏死者数百人不信此言,仍驻守高山。   再说营中将近两月,水车造成四百架。一夜于二更时分,四方分兵五万之众,一同尽出,杀上高山。数百喽啰方才懊悔不信来书。看见火势焰光,却被水车运入水柜,水势漂飞,犹如波浪高扬,大雨狂注,破火登山。数百喽啰一经杀戮尽。   三帅登山巡查,不见了陆凤阳、张梦虎二人,止杀死了喽啰兵数百,心中暗暗喜悦,只得将着假怒。柴王曰:“孤家立心兵到第三天即要连晚攻山,是出其无意攻其不备。谅此二逆有勇无谋之辈,岂不早日成功。参谋自逞才能,要制造水车,至耽延两月走漏消息,二贼首走脱。还朝有何颜面见当今圣主?”种元帅曰:“费去国家十余万粮饷,迁延将近两载,一功不成,真好羞颜回朝也,即圣上不执罪,有何面见众同僚?”岳元帅曰:“汝二位回朝羞赧无功也无大干碍,只有末将蒙柴千岁保救回,再荐提兵,一心兵到擒拿陆、张二贼回京对质,洗清欺君逆命之罪。今被国舅败露兵机,至二贼逃脱,怎生复旨免罪,吾之一命岂不害于国舅掌中?”   庞雄云曰:“三位不必多言了。如今虽然走脱贼人,惟得回前番战马数百匹并粮料不下五万多,谅必圣上恩竟未可知,即有执责,下官自抵当其罪,也说不得了。”是日督率众兵牵出马匹,尽搬粮草,然后放火烧山,焚成白地。次日带兵一同班师回朝,行军两月方抵汴京城。   柴王三人暗合商议,尽将露泄军机罪名卸在庞雄云身上。一天进得京城,将军马归回兵部,粮饷归回王仓。次早设朝上殿随班拜贺。天子传旨已毕,有威武柴王四人见驾。神宗王一见曰:“御弟免礼,赐坐锦墩。”柴王谢恩下坐。神宗王曰:“御弟等带兵征剿,贼首擒拿下否?”   柴王曰:“臣等三人劳而无功,虚费兵粮,只望成功,少报国恩,兵到之日交锋数次,未得其利。他兵须少椎山势高广,又值我兵道途不熟,地雷火炮利害。参谋打探山穴,伤兵数百。臣料二贼首有勇无谋,兵一到即于三更后四围杀上,连夜攻山,却被参谋力阻。自逞才智要制造水车四百架,以水灌山,克灭地炮,至耽延两月,走漏军机,二贼首逃脱。今须得回战马、粮饷,惟不能成功。皆国舅之误也。”   神宗王怒曰:“朕差汝作参军官,因何不度事审机,至走漏消息,被贼首走脱,罪所该当。”庞云雄奏曰:“巨制造水车无乃爱惜兵将,免伤军兵之故耳。二贼藏聚于高山峻岭,周围四面半山俱有火药地雷炮。臣初阵一到探听山势,一触动火种,一千兵已伤数百。是至臣只得制就水车,事出于不得已。四百架之数计日亦两月赶办太速,非臣迨缓不在意之过也。如今须走脱贼首,谁得回战马数百匹,粮饷运回补足出师之数,恳乞陛下体谅开恩,赦臣之罪,沽恩天地之广矣。”   天子息怒,准奏曰:“三位卿家,据参谋之言亦情理所宜。若非用水灌,山火伤军士难以破敌。如此一概免罪。御弟劳顿疆场一载,敕赐丝帛一百五十匹、黄金五十锭。耀武侯敕赐丝帛百匹、白金五十锭。岳、庞二人将劳折罪,无有赐赏,复职无加。”旨着柴王即日回至玉门关,以免地头疏失。四臣谢恩退朝。   是日柴王回关,种、岳二人远送十里程途。柴王力辞,又曰:“二位将军在朝保辅朝廷,只缘奸佞众多,但有变动,二位须要早寄一音,待孤家提兵帮助诛奸,须当牢记。”种、岳齐同允诺相辞拱别。   话分两头,再说张梦虎散山逃脱,夫人扮男,一路改换姓名,奔走两月到得沓关。进辕门潒军士转达。中军报进内堂,将书呈上。高王爷接书一看,见是铁裘山陆公子封涵,接拆喝退家人。大意说知三帅兴兵征讨,山内兵微将寡难以抵敌,先奔来张梦虎,望恳收留,弟准到山东一回再叙之说。高勇王爷看罢来书,即命人唤他翁婿夫妻到后堂安顿下,不许张扬不表。   却说陆凤阳一路改换姓名,一连数月奔到山东登州府。天色将晚,赶旅店不及,只得趱程,一刻不觉,红日西自。一望前途有庄院一所。将身投进,说明趱路不及。有庄主出迎,请道名姓,问及客官贵省尊姓高名。陆公子回言:“小子乃浙江省金华府人,赵姓名勇。请问老先生高姓尊名?”   庄主曰:“老拙姓刘,名迪,先君不是无名之辈,五虎将之列刘庆之后。只为奸臣当道,故埋名于故土。”陆公子听得大喜,“原来英雄之后,小子失敬了。”   是夜酒宴相款,宾主畅叙。刘迪曰:“老拙看赵客官饮食如龙虎之飨,人材恢伟,定必英雄之辈。惟老拙有段不安心事,难以奉陪,汝且多用数杯,不须拘礼,简慢休得怪责。”陆公子曰:“叨蒙老先生盛款,小子过意不及。还请问老先生缘何尊容上有忧患之色,有何不安之事,恳乞明示,或小子可有用之处,自然效力不辞。”   刘迪听罢摇头曰:“此事非凡间人可办,今且说知客官。吾老拙年将五十,不幸无子,单生一女,名唤丽容,年方二九。自小得老拙点指,练习得弓马精熟。前月在花园内,一晚,跑马开射一番。忽起邪风一阵,将小女吹下马惊倒在地,自此人事不省,病重加深。惟红日坠西,他房中即飞沙走石,惊恐一家不宁。有此异事,故老拙日夕愁烦,无计可施。”陆公子曰:“此事想必邪鬼作祟。何不请些符法之士镇压,可获平安?”刘迪曰:“也曾请僧人长者登坛作法禳送。不料此妖魔利害,作法至三更时分,忽起邪风,飞沙走石将坛式打碎,几名长者打得头崩额破,坛式东西不要,尽皆走散,实奈何此怪不得。今将半月,小女未知生死。”说毕泪满沾食。   陆公子曰:“老先生不须烦恼,汝今夜且将令爱搬移母房所,让吾进卧房打睡。倘妖鬼到来,某能收除。”刘迪曰:“客官休得说此轻易,此鬼魔利害不过,汝非有真法力反害身,枉送性命耳。”公子听了冷笑曰:“先生体得小觑于吾。某乃龙虎出张天师门徒,赵灵宫是也。”刘迪闻说大喜:“原来法官乃张天师今高徒。大失敬了,今夜且请进吾女绣房。”未知公子收得妖鬼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刘家庄佳人着祟 双龙山杰汉招亲   当时陆公子曰:“老先生须将令媛扶出别所,小子乃敢进卧房。男女有别,岂得妄进,同房不雅。”刘迪曰:“赵法官休得拘礼。小女十余天人事不省,危于早晚。老拙有言在先:但有高明手段人收除邪鬼,救得小女一命,年纪相登者即共结丝罗。今法官有此法力,一貌青年,正当与小女作匹,何须拘执。”公子允诺。   是夜复多吃数盅。晚膳毕,刘迫命仆人持灯引进卧房。仆人在房外不敢进内,将灯交陆公子,走跑走了。公子自思:“不好了。酒后之言狂躁,担承人擒拿邪鬼。”无奈,放胆持了双鞭推开卧房门。只见绣房幽雅广大,大桌上绣刺针指之物夺目鲜明。四壁上弓箭满挂,墙边左右排插刀枪器械。细想刘氏女子有此英雄武艺,故弓箭刀斧齐备。但刘老头儿说有能获鬼救他之女许结丝罗,且喜此女精习武艺,足与吾同心,如匹配吾也情愿。又见前面一团罗帐,想必女佳人卧于绣榻中。近前用左一鞭拨开罗帐,只见女佳人绣被盖体,头面仰开,真有可餐之色,一息之气,面如土色,觉得生怜。“可恼妖物,将此佳人祟得如此狼狈。吾陆某便将一命与汝拼了必要救回此女。且不可闭闩房门,倘斗战他不过,开门跑走,免被所害。”只得静坐房中,闪埋暗处,与佳人隔开一帐,不异古人之美谈高洁。   再等候一番,不觉时交二鼓,忽起一阵邪风,将灯烛吹得影映摇动。只见红光透射进房中,又见一高大邪神高与檐齐,将罗帐一揭,说出言语来,曰:“小姐,汝非真病。吾非作祟汝者,吾乃报事夜神。但前月汝父亲商议要将汝许配前村张姓者。但此人乃一村郎富人之子,岂能配得小姐一品夫人之贵?吾故奉月老之命,略将汝家吵闹,略弄小姐轻轻小病,阻却汝父亲议婚之约耳。一等待陆贵人一到,吾即还洞复旨矣。”   有陆公子在暗处听得半明之际,忍耐不住,闪出大喝一声:“好胆大邪神,为阻他父议婚,即将小姐弄祟坏,好生可恼。吃吾一鞭,好取记号回复月老。”语毕双鞭打去。高大神一看,原来正星主在此,踏步急跑出堂前,借土而遁。陆公子用鞭插下土泥二尺多。   刘迪闻响即与家仆急持火把、提笼,一堂光彻。刘迪命家人十余名,持锄拾锹,顷刻之间扒开泥土七八尺,略见穴中光亮,甚觉骇异,不敢下穴中。天色曙亮,再令家人用力锹锄,觉有丈余深,将锄锹撞着叮噹一响,众人吓了一惊。住手细看,内有大石一段。众人锹松四边土泥,尚不能扛抬起。陆公子曰:“汝八人多扛此石不起,不过千余斤之重,好没用东西。待吾来也。”将袖袍一搌,将身纵下,双手向大石下一插,上下两手将石挟移离,用力一提,掇开一旁。只见内有皮匣一个,其大有三尺,高二尺。陆公子将次托上。只见上面有封皮,书着“陆凤阳开迎”五字。众人惊骇称异。公子即将皮匣打开,内有金盔一顶、锁子龙鳞金甲一幅,又有书一函封固。公子即拆书一看,上写着:     “金盔铠甲立功高,灭佞诛奸胆气豪。   宿世姻缘刘氏女,丝罗早定勿疑糊。”   陆公子看毕,大悦曰:“原来此非邪祟。”又对刘迪曰:“老先生,此非邪鬼作祟,实乃报事夜游神候待于吾也。”细将夜来游神言语一一达之。   刘迪闻言大喜,“如此吾女儿无患矣。不料汝乃陆国舅,失敬了。”公子曰:“某乃落难罪人,是至改换姓名。”刘迪又曰:“曾闻国舅在铁裘山招集军马,朝廷又有兵征讨,如何又远来吾省,真乃令人难猜测也。请道其详。”   公子曰:“一言难尽。”即将兵粮不继,不能抵敌,弃山而遁之由说知,又言:“到此山东寻觅故友一人,不意在此相逢。有幸神圣赐吾盔甲,指示姻缘。”   刘迪曰:“此实小女之福,皆由国舅宿世姻缘之所招也。且亵屈月余,待小女患病痊,择选吉日完婚,再由国舅往觅访贵友来迟。”   公子曰:“月老须然指示姻缘,惟某系朝廷钦犯,纵老先生不弃,只恐有祸干连于汝父女,某心何安?”   刘迪曰:“国舅之言差矣。汝不见锦囊上讨词分付明白,此是天所前定,倘然不允,是逆而行,岂可为之。安得以祸及干连为疑?老拙埋名不仕者,岂真不务先人马上功劳,无奈奸臣当国,不若全身远害为高之意耳。吾只愿国舅有日削佞诛奸,报复君父之仇,肃清朝廷为望。”   公子曰:“既叨老先生不弃,金石之论,晚生怎敢不从尊命。惟吾父仇未报,立足未定,即今完婚未敢从命,且待有安身之处,自然差人迎请贤父女同叙。今无物可凭,只留下此宝甲金盔为记,望老先生详察依允,且请良医调理令媛患病为要。明日晚要告辞了。”   刘迪只得应允,苦留数天。陆公子是日执意登程,刘迪只得叮咛送别,又取出白金百两以作路费,“倘有安身即要差人回音,以免吾父女牵挂。”公子允诺,相辞而去。   一路思量:“久闻李豹落在山东登州府。只因在朝与庞奸贼作对,反出山东登州,未知落在那方。”一连大王觅访。一天,到得一山,高险严堑,青松发秀,古木苍苍,周围数十里宽广。正叹羡间言:“吾铁裘山难及万一。”跑了半天至半山,铜锣一声响振,跑出数十名强徒,大喝:“马上那人敢生胆子,向吾宝山跑路?身上金帛衣装休得带去,尽情送上,或好生之德放汝生路,倘恃强不与,休思活命。”   公子闻言冷笑曰:“这是本该当送汝金银,管山食山,管水食水。惟一说,且将汝家大王报名上来。倘然相识故旧好友,何须买路;如非故人,自然奉送金银汝等。”众强徒曰:“此地名双龙山,吾大王名李豹,昔日五虎将李义之子。”公子闻说大喜,曰:“他是浙江宁波府人,自小与吾结拜金兰,正要觅访,不意在此山埋名。汝且进山通知名姓,言宁波府陆凤阳要见。”   不一刻,喽啰入报,李大王大喜,飞跑下山,一见大呼:“贤弟久别年深,何幸相逢于此?愚兄实乃梦想不到矣,好不遂心怀。”语毕携手并同登山。公子含愁曰:“弟之苦命,东奔西逐,惹下不孝大罪名,来知兄知否?”言毕已至山中,二人下坐。李豹曰:“贤弟闯出滔天大祸,累及世伯令尊、国母,愚兄岂有不知?后闻汝逃遁出,吾日夕为汝担忧,被朝廷捕获回,一命危矣。后又闻朝廷兴兵征伐铁裘山,方知张梦虎哥哥也同在内,未知那人胜负,意欲私自兴兵相助,算来难以过各种关津城池,故远远探听。不想上数月前风闻攻破铁裘山,某心如焚,不知汝二人下落,被兵所害否。今幸贤弟到来,还未知张哥哥逃出否?”   公子即将柴王三帅有恩于己,通知水车之害,故得弟兄逃脱,一一说明。李豹大悦,又闻张哥哥也在潼关安札,转声:“贤弟勿忧。吾山非比汝铁裘之弱,水陆并通,山湾险阻,利于我兵埋伏,不利客兵攻击,精锐喽啰三万,粮草可足三年。正好招兵买马,屯聚数秋,训练士卒,然后暗通潼关高千岁,方可动兵。否则张扬在先,被朝廷闻知,四路齐起大兵先来征伐,又蹈了汝铁裘山之辙矣。是自取其败也。”   陆公子闻说大喜:“李兄长之妙算弟难及万一矣。”是日山中排开酒宴,弟兄开怀畅叙,酒至更深,言多谈论。到次日,陆公子修书一封,往刘家庄接迎取父女到山。选了精细头目二名带领家书。此地同府别县,三党三天已到刘家庄上。将书投进,刘迪拆书从一至尾观看分明方知陆国舅的故交乃李义之子李豹,又是吾世交弟兄。但他在双龙山为强寇,只因在朝件违奸佞,反出山东。陆贤婿身投此山,说明倘我恐防祸及于己,即言语将女儿另适高门。但经神人指点,姻缘前定于他,况此子堂堂一表,胆正心雄,久后未必居于人下者。吾亦以大丈夫自许,岂可言而失信?总凭祸福只因天降也,只将此事对女儿说明,看他如何。”想罢留款下头目二人,待他引进。   前途刘迪前妻亡过,遗下女儿,故命着二房妾,分付对女儿说之,看是如何。张氏领命即登绣楼,将公子来书交他看毕。丽容带愧曰:“二娘亲,此事乃爹爹作主,岂女儿所能定主意?但前时有神人指点结姻,岂容更改,以违天意?有劳二娘亲转达爹爹,休得三心两意。女儿岂敢达忏。”张氏微笑曰:“女儿明见不差。汝父亲亦不忍食茹前言,但不知女儿心意所见否。既然父女同心,更见贞侠出于一门也。”语毕,转出外堂,对刘迪说明。大悦,择定吉期。是日亲送女儿出阁。小姐哭别生身母神牌,又别二娘,登车而去。   一连趱路,三天到得山前,放炮报信。陆公子下山接迎,翁婿相见。小姐自有丫环扶进内寨。公子曰:“某回音说明在此山安扎,犹恐祸及于贤父子,是以书上推辞令媛别择良缘。因何老先生反将女儿带进敝山,是何主意?”   刘迪曰:“那里说来。老拙一言已定,岂得妄更,况神圣指示之言,岂可违逆?”公子未言,有李豹上前相见是世弟兄,通家好友。是日大排筵宴,宰杀猪羊牛马,山禽野鹿之味多般,不须多述,鼓乐喧天,音韵悠扬。是夜于寨内送入洞房花烛。   次日刘迪辞别回庄,陆、李弟兄殷勤送别下山。回归庄上,张氏接见,细将山中险阻一概言知,又言:“既将女儿送上双龙山,万一有人泄漏风声,难逃本土官兵之厄,不免尽将仓库金银、粮米不下三十余万一并搬运进山中,不忧粮草不敷矣。”夫妻商议定,次日命家仆四十余名,将仓谷尽罄搬运大舟,将白银打上皮匣三十余个,封固下舟,一并使女、仆人尽数登舟而去。   一到得高山,喽啰报公子二人。大喜,接刘迪。一一言明。李豹曰:“如此大事济矣。吾山所欠者粮饷。今具此三十万之粮,可足十余载之食,即当今四路兵出攻伐,有何干碍?”语毕,分付头目尽将金银、粮谷运收仓库。是日小姐出山迎请张氏二娘进后寨同叙。内外一堂畅乐。立起招军旗号,附近居民毫不惊扰,不许小喽啰下山犯扰乡民,违令立刻处斩不饶。附近本府万民喜悦称德不表。   再说汴梁城朝内兵部寇爷。一天退朝回衙,经过西边书楼,一闻内有男女之音,将身驻足一观,只见正嫡冯氏夫人之舅冯升与他京香侍婢白日行奸。寇爷忍耐不行惊破,进至内堂,将此事说知。冯氏夫人惊怒交半,曰:“老爷岂得容留此不法之人,定须赶逐,以免家丑张扬。”寇爷点头,分付唤进冯升、丫环。二人惊惶不已,自知不好。冯升下跪,求姐丈、姐姐恕罪。寇爷曰:“好言类!汝在金华府家乡打死人命,地头官擒捉于汝。一走脱,至京城哀求本官。体念夫人情面,申详文书回金华府尹照知,消案免追,止望在京与汝捐下官吏一函待汝荣归故土,以免苦主报仇提案,岂知行此不肖事。实乃闭门养虎,足以自害其躯,玷辱吾清白之门。今留汝不着,有白金三百,由汝回乡抑或别所寄寓,不许多言再恳。”冯升羞惭而去。寇爷夫妻打骂京香丫头一番,命人逐出,发卖烟花,也不多表。   却说冯升小人之心,深恨寇爷逐出于己,自言:“吾须犯了些小奸淫,不该将吾逐出,无有栖止,真可恼。他既不念亲情,也罢,待吾放出一星之火,烧焚万顷之山。不若往庞府出首,说明他私养太子,认作亲生。如今出首无罪,反有赏赐。吾万物不取,只取他侍女京香为妻足矣。有何不妙?”一程跑到庞相府中,击鼓喧哗。   有家丁跑出查问。他自言兵部寇爷妻舅,姓冯名升,只有机密大事要见相爷,非面禀不可。家丁听了此言,未知真否,只得进内禀知。   有庞国丈闻言一想:“这寇准老匹夫,平日间与老夫毫无相得,犹如目中之钉,事事与老夫相反,常常多言辩驳,吾所最嫉此老。今他妻舅一说有机密大事求见,未知如何。且让他进来便了。”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忘大义小人泄忿 假办公奸佞穷过   再说庞国丈将冯升传进内堂。倒身下跪:“上禀相爷,小人乃兵部尚书妻舅,名冯升,要与国家出力。吾姐丈寇元不法,有欺君之罪,私养太子,假认亲生之子。吾姐单生一子,冒认双生之儿。今名寇英,实乃当今太子,私长养成,要报国母之仇。相爷须当劾奏圣上,以免养成大患:一为国家之祸,二为丞相作对。请丞相参详。”   国丈闻言,喝声:“胡说。前时陆国母当殿掷死,言此已将八载,还有什么太子私养藏匿?汝一谗毁小人,好生胆子,敢于老夫跟前妄言,罪所该当!”冯升曰:“相爷明见容禀,前者掷死金阶,非真公主,乃系吴狱官之女顶冒出国母,金阶掷死。公主者实乃欺瞒过圣上耳。小人并无一字虚词,倘有不实,甘当欺君妄毁之罪。”   国丈闻言大喜,“如此汝可作证对质否?”冯升曰:“吾特出首于他,岂不能作证?”国丈分付留款下,“待明日上朝奏知圣上,自有奖赏于汝。”冯升拜谢,是晚宿于相府外堂。   当时有相府堂官名魏荣,即日私出飞奔到兵部府衙,传一手本入上,禀寇大人有庞相堂官奉了丞相之命,有紧急机密公文报知。是日寇爷闻说,心头一想,言:“奇了,庞奸贼向与吾情同冰炭,有何机密事相商?且唤进来便知分晓。”当下传进。魏荣至内堂倒身下跪曰:“恩大人明日大祸临躬矣,想必尚未得知?”寇爷闻言神色一变,呼魏荣:一汝且起来相见。本官祸从何来?”魏荣左右一观,“恳乞大人退去左右,方敢启禀。”寇爷分付退出众侍家人。魏荣即将冯生亲到庞国丈府中出首大人私养太子一事请问:“大人果有此事,须当连夜逃走方为上策,不然遭其所害矣。”   寇爷听罢骇然一惊曰:“不好了,养虎为患。本官得汝通知暗害,领汝大恩。吾岂能一刻逃遁得来?预着一死,以报国恩。只有来生结草衔环以图报耳。”魏荣曰:“恩大人何出此言。小人前者为误伤人命,得大人轻办再得余生,皆叨大人之恩也,小人时常感德难忘,如今报知些小奸人暗害,岂敢当大人之重言。但今大人不愿逃走,祸在目前,还须打点无虞乃可。”寇爷曰:“魏荣,汝且回归相府,本官自有主意,行为不须多虑。”魏荣不敢再言,只得拜别回归庞府。   寇爷转进内堂曰:“汝弟好事行为!今乃恩将仇报,他将私养太子事情往奸相府中出首矣。”夫人闻说,吓惊不小,含泪曰:“此子向日品行非端,彼虽乃妾之胞弟,前时打死人命案一消,妾即劝谏老爷不可收留,要打发他回归故土,奈老爷留下他要干一小小吏员与他归乡之意。不想此小人恩将仇报,泄露此事。今日也悔恨不来,即满门诛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且将太子发放奔出,别处逃生,以免前功尽废为要。”   是日寇爷唤到腹心老家人,名周勇。此人向在府中三十余年,老妻两口忠直俭仆,为寇爷夫妇深信得力之仆。当日周勇夫妻闻唤连忙跑进内堂,礼毕请问老爷、夫人唤进有何分付。寇爷细言要他夫妇携出太子,奔出王城,认作亲生之儿,“现有黄金四百两,且携带身边,逃往山东青州府,买些民间物业安身。然后暗中访觅陆国舅,待他合会五路藩王,保护太子兴兵复仇,身登九五。吾即满门被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上不愧先王在天之灵,下不干臣民不忠之议。速速离此王城,须要谨记吾言,并有陆后娘娘血书一函,汝须谨敬收藏,待太子长成,汝将血书交还,待他自明本身贵为帝裔。”语毕,不觉泪流沾衣。是日周勇夫妻含泪诺诺应充,即日分离,领着八岁太子奔出汴梁城而去。   寇爷送太子去后,左思右想:“昔日奏本双生二子,今独有吾一儿,即有救太子之功,难免欺君之罪。但今放出太子,未知圣上意见如何,即圣上念着亲生一脉,追究回太子,吾仍不免欺君之罪。老奸臣多言唆奏,未必肯轻赦。想来此事又累及吴进狱官矣,怎生是好?但今既往之事难追,死死生生只由天命而已。”是夜夫妻忧虑谈言不睡。   至五更黎明,肃整衣冠上殿。钟鼓齐鸣,御香飘渺,文武山呼。朝见罢,庞国丈即将寇爷私养太子,现有伊舅出首,被有欺君之罪,恳祈陛下询究,自有明白。以免国母负屈含冤,死于不白,正富储君留落无依作贼。   神宗王闻奏,心下不明,糊疑半晌曰:“此事国丈风闻得据,抑或现有证人在此?但此事已有八载之久,如何至今一朝复陈此事,岂非根据难凭?况当日陆后掼死此孩子乃小女儿,缘何又言另有太子落在别方,此事究竟何自而来?”   庞国丈奏曰:“此女孩非别人顶冒,乃司狱官吴进妻杜氏所产,有此斗胆串同作弊,以欺瞒陛下。金阶掼死者实乃吴狱官之女。如今太子现育于寇兵部府中。陛下询察明原知详略矣。”众文武闻奏,各皆惊异有此骇闻。当时天子曰:“寇卿,此事果也真否?太子既在汝府中,休得隐讳。救了太子是有恩于国家,且明白奏知。”   实此时寇爷闻天子诘问,事在两难。早知圣上不执责,不该将太子私放,逃走出王城去了。倘不依昨昔奏说双生儿子又犯了欺君之罪。只得含糊启奏曰:“臣岂敢作此欺君之事,罪莫大焉。恳乞陛下休听小人谗毁,冤屈于臣。”   国丈曰:“寇兵部休得遮饰欺瞒,妄言冤屈,汝妻舅冯升现在吾府中出首,一诉分明,休得放刁,驾前还不直言!”转奏:“陛下如要分明此事,须当宣他妻舅冯升上朝面质,方得他实言难卸。”天子准奏,正要发旨,国丈又曰:“此人乃身无寸职一小人,难以进朝面君。陛下须要恩赐一函,方能进见。”   天子曰:“此人可当武员抑或文人之貌?”国文曰:“此人容貌可当一小小武员。”天子曰:“如此且赐彼武进士,传旨宣进。”不一时冯升进朝下跪,俯伏金阶。天子曰:“平身,汝是兵部寇元亲眷,且将私养太子之事一一奏明,不许一字虚词妄言改说,取罪不便。”当时冯升奏曰:“陛下驾前岂敢虚词妄说,既无此事岂得妄加诋毁于姐丈大人。果也前者,八载之前寇兵部将太子顶替,怀抱到府中。不过两天,吾姐姐冯氏夫人复产下一子。是日兵部大喜,将此传扬出双生儿。长名寇英、次名寇杰。原来寇英实乃当今陆国母亲产储君。昔日金阶掷死女孩者乃狱官吴进之女公子。陆娘娘已改名慈云,如今现在寇兵部衙府中,圣上将他府中搜出便知明白矣。”   天子未及开言,寇爷复赛曰:“陛下休听此奸恶小人之词。此贼心性非良,与臣须属渭扬之亲,十载之前音问不通,不料于十载之后,彼在家乡恃臣在朝,有一亲之谊,凶恶打死良民,地头官擒拿紧急,他即远遁奔来汴京,投于臣衙内诉明行凶打杀人命一事。臣念夫人情面,舅戚之谊,移文往金华府。太守之衙看臣情面略将罪案缓些究追。留在行中,倘捐于一官半职,有功时将功消罪,以免被故土冤主所害之意。岂知此贼生成人面兽心,难以提拔,前两天在臣衙内行奸侍女,被臣目击亲察明。但此家丑难扬,即将侍女赶逐回娘家,将此贼拘回故土,尚赠被白金四百两,任由往别生涯。不想他恩将仇报,私到相府与国大同谋,平地起此风波,实欲害臣一命之意耳。恳乞圣上明察,以免冤屈于臣。然臣当日产下双生之子,后来长子不育,已夭亡矣,如今只剩下一儿寇杰耳,还有何太子尚在臣街中。”   此事又驳说明。当时冯升被逐之后,不知寇爷已将太子命家人携带出,故驾前奏说尚在衙中。又有国丈奏曰:“寇兵部放刁以欺陛下,前已奏明双生儿子,今又言长子夭亡不育,莫非觉事情败露,将太子伤害未可知,如此罪倍加大矣。今有狱官吴进夫妇尚在,不免再宣上殿,陛下虚词以诘问,言兵部已招出私养太子一事,不许藏头露尾之说。彼匹夫匹妇之见,怎猜出此,迅雷不及掩耳之急,定然实说,立见分明此事矣。”   天子曰:“庞卿所奏不差。”即传快马旨宣进。吴进夫妇上殿双双下跪,俯伏金阶。天子曰:“吴进,昔日救出太子乃汝夫妇一点忠心,将亲生女顶冒出至陆国母掼死于金阶,此乃寡人之不明是至如此。汝今实有功于寡人,休得畏惧,且将实情奏知,倘有虚言遮饰,反有欺瞒之罪。”   吴进夫妇闻言大惊,“因何圣上将已往之事一朝诘盘起?又未知怎生泄漏出,兵部大人供认否?”只得转奏曰:“陛下明并日月,微臣一小小司狱之职,叨蒙圣上隆恩旨命司狱,岂敢斗胆将贱微之女顶冒储君,罪该万死?此事未明那人仇家诬诲于微臣夫妇耳,恳乞陛下参详,以免有屈微臣并渎亵国母至尊,微臣幸甚。”   天子曰:“吴进不必虚言不认,如今寇兵部已经认供明白,事情尽露,汝还强词欺着寡人,该当何罪!”吴进未及答言,杜氏暗想:“不好了,此事败露,吾夫与寇大人危矣,不免作吾妇女辈无有知识,一人认抵其罪,以免连害吾丈夫及寇大人,岂不为上?”想罢即奏上:“陛下,此事非于臣夫与寇兵部之过,此计臣妾谋知陆娘娘。只因太子产下之时娘娘忧心如焚,只为内有宠奸,外有奸臣,只恐太子一命难以保全,又值臣妾产下一女,方才三天,故臣妾斗胆谋知娘娘,将女儿顶冒了太子,娘娘怀抱下吾女儿,是数天臣夫尚未知觉。只一天圣上将国母宣上金殿认观太子,一时错过未得转换,问起情由,娘娘事在两难,不敢实奏,只将女儿掷死金阶。后臣妾丈夫明知此事,惊慌无措,只得将太子交于寇兵部府中夫人抚养。臣妾并无一字虚词,此罪皆归于臣妾,并不干丈夫、兵部之过。如今臣妾奏明,甘当领罪。”说毕步跑金阶,撞石身亡。   天子看毕大怒,“可恶匹夫匹妇,串同欺瞒于朕!况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有功于国家,并非执责取罪。可恼兵部乃当朝老臣,寡人几次诘问,并不实言而对,诓哄君上,罪之一也;冒认太子为亲生日久不陈奏明,畏罪有误邦国,希图日后争立邀功,罪之二也;太子现在,妄言夭亡不育,欺侮寡人,罪之三也。并吴进身当司狱之职与兵部暗同机谋,当朕诘问又不直供,妻身将女顶冒太子岂有不知,一同欺瞒于寡人。杜氏一死,希图一人抵当三人之罪,国法难饶。”分付押出二人斩首。   忽左班中闪出一位大臣,乃平章阁臣司马康,乃司马光之子,俯伏保奏曰:“吴进夫妻有救太子之功,有恩于国。杜氏乃一妇人耳,仗义捐躯,以求脱丈夫贤臣之罪,乃有志妇女,陛下岂更加罪于其夫?寇兵部一心保护太子,多年忠心为国,满朝文武再有何人可及?况陛下有旨在先,救养太子者有大功于国家。今又将欺瞒小过执斩救主大功之贤臣,岂非立法有差,轻重倒置?伏恳陛下开恩赦此二人,将功消罪如何?”   天子曰:“杜氏既已捐躯,吴进且开恩免罪,消职回乡,恩赐白金五千两,押运妻枢回归浙省安葬。”吴进谢恩,领妻尸骸而去。天子又诘问兵部:“汝言长子早已夭亡,料想是王太子无疑,果今现在否,须说分明。不然,汝稍含糊不认,谋陷太子不得辞其责,罪大倍加,祸及满门,断不姑宽。”当时寇爷难以推卸,只得奏曰:“臣差莫矣。昨天得闻冯升往相府出首,臣惧畏奸臣劾奏,未知圣上赦认太子否,倘执责起来,太子一命难逃,岂不前功尽费?故臣即日将太子付托忠义仆人,逃出京城去了。”圣上闻奏,未知赦转寇爷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辜恩狠毒难逃法 守礼贤良易丧身   当下寇爷奏曰:“臣已将太子付托忠诚老仆逃出王城。是臣须以欺君一死之罪。惟臣既将太子救出,暗中抚育长成,立心保护,岂有生心陷害之理?陛下既加以罪,臣一律请以一死,何须穷究多端。惟愿陛下早将太于追回,异日得以接嗣江山,臣愿毕矣,今于一死,有何惜哉。”天子听罢曰:“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乃有恩于朕。缘何数问几次隐言?今对证分明方才实认,实乃欺君畏死之徒,如今还说此强词硬语,欺压于朕,好生可恼!传旨,押出法场斩首。”   忽文班中闪出一位贤臣,名孔宗翰。此人乃孔道辅之子,孔圣之后裔也,身居司谏院之职。一见天子振怒,要斩寇兵部,即忙出班奏曰:“刀下留人。陛下会将兵部处斩,倘王太子逃奔在外一闻杀害了兵部,想来未必容留于己,定必密匿埋藏,改换名姓,太子岂得回朝之日?陛下若要父子重逢,天性完叙,赦却兵部,开恩免究,他义仆闻知主人无事,定必带同太子回朝,以待兵部主意收留。忖度情理,定必无差。恳乞陛下龙意参详。”   神宗王闻奏,想来有理,准奏暂将寇兵部下禁天牢,敕旨王唐代权兵部之印。此人乃奸臣王安石之子。传出旨意:“追赶太子回朝,倘有陷害太子,九族当诛。得回太子归朝,然后赦寇兵部之罪。”   庞国丈奏上:“赏功罚罪,国法当然。今冯升不为亲情隐讳,得明太子缘由,出首有功。恳乞陛下赐与爵禄,方见朝廷赏罚公平也。”   有平章阁老富绍廷奏曰:“此事差矣。此人乃忘恩负义小人,岂得加以爵禄之荣?寇兵部与他郎舅之亲,况周全他命案死生之罪,有此恩德所施,反将仇报,只顾利己,不念恩德而伤害亲谊之人。此等之人岂可一刻容留。”   国丈曰:“老太师之言差矣。他是出首有功之人,不加以官爵反至杀身,倘果有机谋关系于邦家者,还有谁人不畏死泄知?望乞圣上休听富绍廷偏曲之论。”天子未开言,潞花王曰:“国丈乃偏庇党恶之私。据臣看来,冯升乃狠毒奸徒,前既经打杀人命,已得兵部周全,毫厘不念活命之恩,不顾郎舅亲情,贪利出首,复又无耻犯了奸淫,罪上加罪。如此无义狠心,畜类一般,倘赐以官爵,身登廊庙,将来为国家之患,岂可容留。恳求陛下休听国丈之言,留此恶逆小人,以为国患。”当时天子准奏,将冯升押出西郊斩首。国丈目眼睁睁,羞惭退朝。可笑狼心小人止望出首陷害别人,只图利己反招杀身之祸,究竟有何益哉。有诗讥之曰:      得失荣枯总是天,机关用尽枉徒然。   害人害己由心曲,身首分开孰可怜。   住表朝廷多事,再说周勇夫妻带同王太子奔逃出汴京城。是日身投旅店,夜中闻店内商人谈说兵部寇大人为放出王太子,却被圣上执责,囚禁天牢,只可惜救主忠良及得此孽报,受累囚禁之苦耳。是晚周勇夫妇闻此言语,周勇与妻商议,细言:“不若将太子带转京都,救出吾主大人,免受囚禁之灾可否?”贾氏曰:“不可。今者奸佞当权,多少稽查搜察。况家老爷身禁囚中,太子倘回朝,不遭国丈之手,定然害在庞妃计谋。今幸老爷还未被害,不过囚于禁中,自有忠良搭救。不着依着老爷分付,说陆国舅闻得在山东,且带同往山东青州府内吾弟处,暗暗访着落陆国勇,将太子付交于他,是报仇有日。总然祸福只凭天降。”到次日一同登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