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奇中奇全传 - 第 5 页/共 9 页
手无寸铁,想得一计,将右足站稳,左脚提起,等守备赶上城墙,提着兵器叫“那里走”,不妨,马俊当胸一脚,守备跌下城墙粪池去了。雷公听喊一声,只当马俊跌下去,却听守备说:“是卑职!”雷公叫人救起。且说马俊飞过城河去了,不言。
知府见走了马俊,只得同守备回转去。次日,又申详文,不表。
且说马俊逃出了城,走了三十余里,到一个松林,听一人大叫:“马俊休走,贫道在此等了多时。”马俊抬头一看,方知是司马傲,马俊便拜,先生扶起说:“今晚受惊,但汉平帝有难,非你不可救,再教你遁土法。”马俊一一记了,问道:“救驾何时?”先生说:“天机不可泄。”又问:“孙佩可救得出来?”先生说:“吉人天相,且回杭州,二进开封府可救。再者那虎尾剑,要三进开封府去龋”道人说完一揖而去。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阮氏卖俏寻男子
话说道人走了,马俊望空拜谢,依法抓土一洒,将身一纵,如驾云一般,一路奔杭州去了。
再说鲍刚惊散了响马,找寻凤公不着,到天明回店中,取行李,奔湖广来。逢人问信,那日年牌时分,到得襄城,见了五十多岁人问:“此可是金鸡巷?”那人说:“问道为甚?”鲍刚道:“找早年开珠宝店凤二爷。”那人见问,就叹口气:“好人不得长享富贵,因他平生无子,肯行方便,为积阴功,竟将家蒙消了,此时莫可如何,就在第二个门。”鲍刚来至门首,用手敲了,里面小孩子出来答应:“请进。”鲍刚问:“老伯莫非凤林?”凤林说:“然也。”见礼已毕,问了姓名,鲍刚问:“凤老爷何不出来?”凤林道:“家兄在开封府,不在这里。”
鲍刚想还未来,凤林问道:“从那里来?”鲍刚将来路之事说了一遍,凤林听了伤心一番,然后收拾茶饭吃了,留鲍刚住下。
过了几日,都不见凤公到,想必往他方去了,不如明日告辞老伯,去寻郝兄去。不一时,凤林到书房,鲍刚告辞说:“小子叨扰,明日往杭。”凤林想如今家已如此,久闻办杭州货物赚了,手内无本去做。今日鲍刚要往杭,不如将那串珠子作法,同去。说道:“贤侄去杭,我也要去办货,同一路行。”鲍刚应道:“好。”次日天明,用了早饭,凤林拿了珠子,换四百两银,摆下酒饭,请鲍刚亦同吃了,进内与阮氏说知,多则三月,少则一半月回来,将银子留下几两,与阮氏用,一概物件在王家店龋阮氏道:“路上小心。”到了次日,二人用了饭,凤林吩咐一番,然后鲍刚背了行李,雇一只船往杭去了。
此时夫妇恩还好,只恐回来心变淫。
且说阮氏是个后婚,嫁于凤林。若是正人,不多贪色,阮氏乃好色之人,想起前夫中意,凤林年老,长呼短唤,今见丈夫走了,便打扮打扮,意欲引蝶追蜂。就站在金鸡巷口,过往之人稀少。凡事必须有缘。本城曹兵部之家人曹成,从此经过抬头一看,看见阮氏,一身酥了,那阮氏亦看他不转眼,曹成想这妇人,不正是凤二爷家?大胆向前问道:“凤二爷可在家?”阮氏把脸一红笑道:“问他何事?”曹成道,“拜望他。”阮氏道:“原与我丈夫相知?”曹成道:“正是二娘,失敬了。”阮氏便说长说短,曹成进来,阮氏不做声,曹成一把抓住道:“好嫩手。”阮氏假至诚一番。曹成搂在怀中,抱了进房,干那事去了,却不曾关门,得财从外回来叫娘,曹成阮氏吃了一惊,但不知得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春香偷情引主奴
话说得才一路叫进来,阮氏叫曹成躲过,支吾一会,得才往外去了。曹成出来,阮氏问了姓名,曹成道:“自幼在曹兵部府中,年二十五,奉公子命收店银,从此经过,大赐缘法。”
阮氏说:“凤林不在家,夜夜可来。”叫得才,说舅爷来,上街买些物回来,得才去了。二人又谈些风流话,方才分手。且说得才买物回来,问舅爷那里去了,阮氏说上街去了。阮氏将酒菜收拾,曹成来了,酒席摆上,二人亦同坐下吃完,到房内云雨去了。自此以后,曹成不避忌邻舍,总把钱哄了得才,得才当作舅爷不言。
且言曹兵部与米相一党,生下儿子万建,专好女色,有两个家人,一个曹成,一个曹代,曹成妻子名春香,好淫,与曹代有私情,曹成不在,就来他家宿。到了天明,曹公子叫曹成,曹代说不在家,公子说:“叫来。”曹代上街问人,那人说在金鸡巷,昨日遇见。曹代来到巷内,恰遇阮氏送他出来,曹成见了曹代,吃了一惊,曹代上前要去,曹成打他一下说:“休占我体面,我且容你。”曹代记在心内,陪了礼说:“公子叫你。”曹成去了,曹代想他老婆之事,正是:我不淫人妇,谁敢动我妻。
且说曹成、曹代,二人进了府门来到书房,公子骂道:“狗才那里去了?”曹代说在他表兄家。公子问佃银,支吾了一会出去,曹代将他事告诉公子,说:“公子你晓得曹成结了天缘。”就将曹成的风情加倍说了。曹若建反不如奴才:“今晚我去。”曹代说:“依小人见,可封几百银子,打发他去下江买货,小人领大爷去,不怕阮氏不从。”公子进内与太太要银,曹代到曹成门首叫:“大哥,大爷叫你。”曹成正在睡中,听得大爷叫他,便起身来,同曹代到书房,只见公子坐在那里,桌上几封银子,曹成说:“叫小人何用?”公子说:“六月中旬,太太生日,少于绸缎,我想别人去不得,故叫你,我开好单子,今日动身,这是银子收好。”曹成道:“明日去罢。”公子大怒道:“胡说。”曹成不敢动身迟延,公子又叫押他下船,曹成回房收拾行李,吩咐春香多则两月,少则一月,便对曹代说:“我去之后,送信与我心上人。”曹成只得开船去了。曹代赶回城中,先与春香说些风流话,然后与公子说知,二人笑得不止只等黄昏,公子到金鸡巷与阮氏偷情,不知阮氏肯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醉歌园鲍刚逢友
话说曹若建打发曹成远去,曹代说:“今晚领大爷到阮家去,只说曹成告诉的。”且说阮氏,备了酒菜,又叫得才在门首等舅爷。公子同曹代到金鸡巷,得才认是曹成,往后去了不提。曹代先进了门,说:“来迟。”阮氏说:“不迟。”抬头一看,不是曹成。又见有一个白面书生,吃了一惊道:“黑夜来何事?”公子向前揖道:“小生官门公子,特来拜访。”曹代说:“二娘不要怕,曹成已对公子说了,我今公子打发他下江去了,公子来陪你。”阮氏装正经,公子怒道:“不识抬举,我公子反不如奴才?明日曹成回来,一同送官。”阮氏暗恨曹成,如何对人说,若从了他,他有势子,来往不避忌。若不从他,定要扳连我,只得说:“曹大公子抬举,敢不从命。”只恨曹成。公子见阮氏肯了,说:“曹成回来,我与你出气。”曹代对阮氏说:“公子在此,我明日来接。”公子道:“明日早来。”曹代答应,自与春香干事去了不言。再说阮氏关了门,同公子到后堂,酒宴摆齐,请公子上坐,自己对坐,谈笑一会,公子扭阮氏进房一看,房内干干净净,弹了烛花,添了火炭,然后二人兴高采烈,各自解衣上牀,云雨起来。玉簪刺牡丹,了却三生之愿;金莲勾郎背,曲尽五夜之欢。彼此快乐,无暇细表。
且说凤林、鲍刚,一路行来,那日到了杭州,投在潘家店,买些零用等物,当日已晚。次日,鲍刚出了店门,一路问吴府,因口硬,人人都乱指,他问了大半天,肚中又饥,口内又渴。
走到前面,见门上写“醉歌园”三个大字,鲍刚走进园门,只见许多人在里面观望,鲍刚大步走进园来,只见正面五间大厅,两旁十数亭台楼阁,俱是挂灯结彩,内中有出色女戏子,在台阁上演戏。正厅都坐满,中间有一席空,鲍刚端然坐下,小二捧上茶来,鲍刚吃了。又摆上酒肴,他便狠食吃了醉饱。又见女子们打扮妖娆,正看之间,只见一个蓝面大汉,赤着上身,体下穿一条大红绸裤,肩上搭了钞马。小二拿着夹剪等盘,先在那些席上算了兑银。后来鲍刚桌上,那汉问这位该多少银子,小二算了说该一两六分,那汉对鲍刚说:“请爷称了银子。”鲍刚道:“咱是上街找朋友,不曾带银子,写了账明日一总还你。”
那汉道:“咱们开馆的,从无欠账。”鲍刚性急,大叫:“咱腰内无银子,难道要命?”众人说:“这朋友说得好笑。”那汉道:“舍你不成。”鲍刚满目惭愧,心头火起,将桌子掀了,碗盏打得粉碎,起身骂道:“爷不把钱,看你这个狗头怎样?”那汉道;“瞎眼死囚,胆敢如此。”把钞马丢与小二,进步打来。
鲍刚手快,把他手拦在一边,用左手一下,那汉跌倒。鲍刚正要上前踢他,那汉翻起身,摆开架打,只是那汉难独敌。忽然外面走两个人进来,却是郝鸾、周龙。二人在里面听得喊叫,便问小二,小二说:“有个汉黑大,吃酒不开消银子,反同陈爷相打,陈爷打他不过。”郝鸾、周龙进来,此时鲍刚打陈雷挨至厅侧,陈雷正在难支,见二人进来,叫:“大哥快动手打这狗头!”鲍刚打发了性,大叫:“越多越好打。”郝鸾大怒道:“这贼说如此大话。”忙走向前,大惊道;“此人姓鲍名刚。”
便止住说:“郝鸾在此,不要打了,都是自家人。”鲍刚见了郝鸾说:“原来大哥在这里。”陈雷问此人姓谁,郝鸾道:“就是盟书上,姓鲍名刚字子英。”陈雷、周龙笑道:“原来自家兄弟,不是大哥还不知。”小二关了店门,来到吴府,行礼已毕。郝鸾问:“从那日与贤弟分别,半年有余,不知风公小姐可在湖广?”鲍刚叹口气,把一向后事诉了:“如今凤二老爷在此处,小弟因寻大哥不见,故在园中饮酒,与此位厮打,不见二位大名,大哥可曾了结。又不知孙佩好歹?自然知信可对小弟说。”
郝鸾便将在西湖遇马俊,结拜弟兄,并各人姓名,如今马俊到开封救孙佩说了一番,鲍刚听了大喜。郝鸾教家丁在潘家请凤二爷。不一时凤林来到吴府,与众人相见,见礼已毕。问过姓名,凤林又拜谢,凤林道:“家兄多蒙郝兄相救。”吩咐摆酒坐下,饮了数杯。郝鸾对凤林道:“请在此耍几日。”凤兄说:“舍下无人,明日起程,怎奈路下险阻,还要烦鲍兄相伴。”
郝鸾说:“员外宽住几天。”凤林道:“心领了。”鲍刚道:“大哥不必相留,小弟送员外回府,再来相叙。”凤林辞了郝鸾,众人送出府门。鲍刚同凤林回到店中,将账开了。
次日,二人上船竟往湖广而来。非止一日,那日到了襄阳,将货发在张星如行内。凤林对鲍刚说:“兄暂住行内,我明日请兄到舍。”鲍刚道;“员外请便。”凤林回道家中,阮氏吃了一惊,面上一红一白,凤林不意。阮氏恐曹公子来,到晚见他不来,放下了心,收拾饭与丈夫吃了。阮氏吩咐也去睡了。你道曹公子此夜不来?因曹代说:“凤林回来了。”公子说:“事不成了。”曹代说须如此如此,做长久夫妻,公子道:“此妙计成后,把春香赏你,还有银子。”曹代好不欢喜。且说曹成因丢不下阮氏,故此星夜赶回,一切交了,曹代陪他吃酒,说哥离嫂子两月,就这等急。又饮一会,曹成说酒有了。曹代说多饮几杯,兄弟送你去。曹成不知是计,饮得不省人事,曹代便走到自己房内,寻了一把大刀,曹成直起身,一同出了后门,往金鸡巷来。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金鸡巷太守伸冤
话说曹代将曹成引到巷内,取出尖刀,祝过往神圣,小人奉主之命,因阮氏起见,不与小人相干。又叫曹大哥你不要怨我,执刀在手,摸着曹成颈子,一刀刺死,将刀放凤家门首,忙忙跑回府。约有三更,见公子说了一遍,曹代道:“只说凤林借了公子银子五百两,谋财害命,再与阮氏说明,一口咬定,小的做个见证。公子再与滕爷讨个情面,将凤林问成死罪,那时家财、货物、阮氏公子受用。”曹公听了大喜,二人坐到天明。曹代忙忙走到巷口等候。再说凤林因货物在行,鲍刚亦在行,放心不下,天明起身出房,叫得才烧水洗脸已毕,出来开门,猛听响了一声,拾起看时,却是一把尖刀,上面还有血迹,又见门外横个死人,血流满地,吓得目瞪口呆。曹代听得门响,便往巷内一走,见凤林呆在那里,打个寒禁,方才喊:“杀了人了,凤林杀人了!”连喊几声,叫得街上已有人了,旁边人家起来,听得喊凤林杀人,都开了门,看见一个人血淋淋的尸体倒在凤家门口,不一时巷内人都挤满了。曹代便跟住凤林,怕他逃走。阮氏听见外面喊叫“凤林杀人”,急急出来,只见曹代与凤林并肩站住,曹代丢个眼色,又说凤林欺心,谋财害命,把曹府家丁杀了。阮氏是伶俐之人,听了此言,吃了一惊,假意叹口气,说:“这是前生冤家,我劝你你不听,又做得不干净,如今可好,我不管你,自做自受。”这淫妇只念奸夫,忘了夫妻,出来说得这宗话,依然进去。凤林听了阮氏之言,说:“娘子怎么说?”他已进去了,此时惊动本坊里长前来,不由分说,把凤林拿了。那四邻先有为他之意,及听阮氏之言,又是有曹府家丁,那个敢来多口,众人挨到府前,里长写了报呈,曹丁代写状子,照人命诉告。
县里知府,因知县被上台参了,本府料理乃知府出身,西京人姓滕名瑞,,字易堂。做过户部右侍郎,因米相专权,这滕瑞是个铁面无私之人,那里容得,便上米相一本,米相反奏他诬谤大臣。圣上念他先朝之臣,不忍加诛,降为襄阳知府。
年已六旬开外,此时正坐早堂放告。那些人因滕公清正,不敢乱告,告状人少。里长把凤林押在外面,同曹代跪下,呈上状子,滕公看见是人命,带子仵作,打道到金鸡巷来,街上都来看滕太爷相验。里长将凤林带在轿后,滕公来到尸房坐定,忤作验了一番,上前禀道:“身上并无伤痕,只有头上一刀致命,”滕公叫过四邻问道:“曹成与凤林合伙出入,你们可曾见过?”四邻回:“从不曾见,凤林出门之后,曹成才每日往来,不知今日怎杀?”滕公听了此言,想了一想,又问道:“凤林出门几时?”四邻说:“不在家两月。”滕公问:“可有别的缘故?”回道:“先是曹成,后就是曹代同公子来,晚来早去,别的我们不知底细。”滕公看状子才说曹成与凤林到杭州,问四邻:“曹成是出门之后往来,他来之后,又是公子与曹代晚来早去,其中必有原故。”把状子一看,有凤林妻阮氏,便叫把阮氏带上,衙役答应带上,阮氏跪下,滕公叫阮氏抬起头来,阮氏抬起头来,滕公看了眉眼,这贼人有几分姿色,便笑道:“是了,本府知其中之事了。”叫原差将一起人带到门外候审,收了尸,滕公回衙。
鲍刚闻知信,赶到金鸡巷来,太爷已回衙。滕公升堂,一一点过,依次跪下。滕公叫曹代:“你是曹府家人?”曹代道:“两月前曹公领公子五百银子,同凤林往杭州,昨日方回,凤林诱到家中杀死,想独吞。公子知他回来,又不见曹成的面,今早叫小的寻他,才走到凤家门首,见凤林把尸移出来,小人见了喊叫四邻,求太爷公断。”滕公说:“凤林杀死曹成,你亲眼见?”曹代说:“是。”滕公叫忤作问道:“曹成伤痕是今日杀的,还是昨日杀的?”忤作道:“小人不敢蒙混太爷,他地下血冰成饼,色变了,里领下伤痕俱变淡,若是今早杀的,不被风吹,其色艳,看这伤痕是昨夜,况浑身冰冷。”叫带凤林上来,凤林跪下:“小的是冤枉。”滕公问:“你是甚么人,做甚生意?”凤林道:“小的本籍是开封府人,胞兄凤竹,曾做过太常寺正卿。平日开珠宝店,从不多事。”滕公道:“既知礼法,为何谋财害命?领曹家本银,同曹成到杭州买货,为甚事杀他?从实招来。”凤林道:“小的是自己本钱,两月前由开封府来二个亲戚,要往杭去,小的把前妻所遗一串珍珠,在武林生店换了四百银子,同这亲戚往杭州,不曾与曹家借,求太爷公断,将伍林生叫来对,小的货物在张心如行,求太爷问明。”滕公道:“且把阮氏带上来,本府问个明白。”左右将阮氏带到,滕公问:“你丈夫做犯法事,你也该劝他,你怎坐视不管?”阮氏不曾会过口供,方才滕公问曹代,他又未听见,便回道:“今妇人再三劝他,他说妇人家晓得甚么,昨夜三更,就把曹成杀了,却与小妇无涉。”滕公道:“一件人命,三样口供,本府且问你,这曹成是两月之前,同你丈夫去的,怎样去后,又有个曹成来?”阮氏见太爷顶真,说:“并无这事。”滕公又问道:“曹成不来,曹公子与曹代却是为何每晚来家呢?”阮氏越发心惊,说:“那有此事。”滕公叫四邻上来,郁四上堂跪下,滕公问道:“曹成与凤家来往,你知道?”郁四道:“不瞒太爷,自七月十六日凤林出门之后,他家有个小使,名得才,拿一块银子,烦小的替他买鱼肉等物,小人问他,他说舅爷在家,又嘱小人莫说,时常请小的买菜,小的留神,却方知曹成。不两三日曹成不来了,又是曹公子同曹代到他家。大老爷不信,把得才叫来便知。”此时曹府家人听了心惊,也是凤林为人好,才有此人代他回公道话。又见春香跪上堂,诉说小妇丈夫,被凤林杀了。滕公叫:“陕下去,本府与你做主,”便占起三根朱签,提张心如、伍林生、得才三人立审。又令凤林、阮氏、曹代、春香、四邻旁跪,滕公吩咐衙役,夹棍要紧,梭子要紧,衙役答应一声,板子夹棍,丢了一堆,吓得曹代、阮氏魂不附体。那些看的人越多。但不知滕公如何断法,曹代、阮氏如何招出,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假传圣旨害忠良
话说滕公叫衙役摆了刑具,又把凤林叫上,问道;“阮氏可是你妻?”凤林说:“阮氏小的继室。”滕公想了一想,口供不一,曹代状上,是借曹公子本银五百两,十八日出门,阮氏说四百两。曹代说凤林今早杀曹成,阮氏说昨夜三更杀,四邻又说凤林十六日起身,先是曹成,后是曹公子往来,是凤林同曹成出门,岂有后又往来两日之理,其中必有原故,且待那三人来便知。不一时,公差拘三人到堂,滕公先叫伍林生问道:“凤林三月前,将甚么与你兑换多少银子?”伍林生道:“小的开行出入多了,记不得,逐日有账老爷看。”呈上一本账,滕公查到七月十五日,果有珍珠一串,“换银四百两,住金鸡巷,凤二员外亲换。”滕公看毕,也不说出,又叫张星如上来问:“凤林几个人到你行中,有多少银子货?”张星如说:“昨日有一个姓鲍的亲戚到小店,货值四百余金,现在杭州,潘锡如行发票。”滕公听了问曹代:“凤林借曹府本银几两?”曹代说:“四百两。”滕公道:“狗奴才,你状子上五百两,你才见说四百,你就变四百。”又对阮氏骂道:“自然夹你才肯招。”
又叫得才上来,那小厮未见过官,走上来呆呆立着,滕公叫左右不可惊他,笑问道:“你家舅爷日日来家歇,见得何人杀人?”便哭起来,跪下说:“舅爷不知何人杀死,前日与娘同坐同吃,夜来同房同牀。”滕公大怒,指着阮氏说:“贱人做的好事。”喝左右把贱人夹起来,左右正动手,忽报人禀圣旨到了,请旨,滕公听得旨下,吩咐与凤林收监,张星如等放去,邻人押了,春香回曹府。堂上摆了香案,只见一个钦差,八名校尉,滕公俯伏在地听读圣旨。
诏曰:朕念尔滕瑞,乃先年旧臣,不忍加诛,降职为湖广知府,想尔改前非,仍官还原职,今由督抚奏虐氏酷吏,本当正法,朕从先帝清河,命锦衣来京严审,该部候旨,钦哉。
滕公谢恩已毕,那校尉上前剥去冠带,上了刑具,将圣旨悬在堂上,那些看的人,听见读过圣旨,滕公上了刑具,个个发怒,喊叫出府门。不一时,街上锣声大振,士民人等手内各执兵器,有几千人来到府门,喊道;“滕太爷为官清正,不贪民贿,不用屈刑,反要加罪,我等合力保留,不然先杀钦差,如今奸臣当道,我等就保滕太爷为王,有何不可?”内中有知事的说:“看钦差怎么样作商量。”鲍刚跟着大叫道:“列位,如今奸臣当道,屈害忠良,滕老爷清正,反了有咱承当。”那些人说这位好汉倒有义气,又有胆量。就把他做头脑。
且说滕公与锦衣卫在内堂说话,这锦衣卫姓龚名进,乃滕公乡亲,今奉圣旨,也不得已。正说话间,听见外面役禀道:“反了!”滕公大惊,与钦差出大堂,众人喊道:“大老爷有功于社稷,无罪于臣民,故此见钦差加害情愿反。”滕公说:“此言差了,若如此本府有灭门之祸,非是爱我,是害我,若全我名,没齿不忘。”众人说:“只请钦差大人先回去,我等联名保奏,不准再商议。”钦差问众人说:“皇上圣旨写得明白,解京审,有罪无罪,们写表进京,自有还往之日。”众人听了,气渐少平,滕公作谢众民,众人出了府门,议出几个计策,写成表章,又凑三百余金,又议几个人跟公差进京。次日,众百姓哭送,滕公安慰一番,开船往京而来。不知是米相假传圣旨,到京之日,送下天牢。百姓表章,不能上达,跟去的人只得回家。
再言曹公子,听得知府相验之后,回衙审问家丁,审真了各人,口供不同,大吃一惊,又闻圣旨,来诏滕公,心才放下。
本城有个王二府,费了许多银子,在上司处买通知府,曹公子大喜。原来这二府姓王,乃曹尚义门生。那日王二府接知府印,晓得凤林公案。第二日上街拜客,就到曹府门上通报公子接见,行礼已毕,公子说:“恭喜尊兄荣升,弟不曾拜。”王二府道:“这是上司之意,世弟怎敢即为。”公子道:“此乃世兄巧言,小弟有一事还肯周全。”便把凤林之事说了一遍,王二府笑道:“全在世弟身上,只与你俏人到手。”公子笑道:“此须微敬。”
王二府道:“不敢当,只要世兄在老爷面前提携足矣。”公子道:“这又在小弟身上。”王二府告别,公子送出大门,回到府内,示期某日将凤林人犯带齐,那些衙役忙个不了。公子带了银子,上下买了,把前供改去,将郁四、得才弄在一边,这也是凤林该遭人害。鲍刚日日府前打听,那日午牌时分,王二府升了大堂,提出凤林跪下,王二府也不叫四邻,说:“禁城之内,怎敢谋财害命?”凤林照前诉与滕公一般诉了,王二府大怒,叫左右夹起,值日差受了银子,一时将凤林夹起,凤林死去半晌,方转还生,叫道:“受刑不起,愿招了。”鲍刚听了“愿招”二字,回行收拾行李,又付十余两银子与行内,待他照应凤林,往杭而去。凤林招了:“小的领五百银子,同曹城买货回来,就将曹成杀了。”二府问:“货在那里?”凤林说:“在张星如店。”将凤林上了刑具下狱。阮氏、曹代放了,吩咐将曹成埋了。又封发皮来行,将货封了,改了口供,申详上司,那阮氏回家,抬了小轿进曹府。不表。
再说凤林下狱,那些禁子都是平日受过恩的,将药与他搽了,有人报信说:“阮氏进曹府去。”凤林气上加气,不知鲍刚那里去了。满城百姓,个个皆知阮氏先与曹成有奸,后与曹公子有奸,命曹代杀了他,来害凤林,怨声震地。曹公子怕弄出事来,自到上司安顿,把凤林办了死罪,不待京文,只候督抚发命出决,不知凤林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重改口供顺奸恶
话说王二府受了曹公子贿,将凤林屈打成招,问成死罪。
人见怨声散满合城,又到上司处谋干,不待京详,候王命处决。不提。
且说鲍刚离了湖广,到了杭州,直奔吴府而来。到了大厅,只见众人围一大汉,在那里说话,你道是谁?就是马俊从开封府来,郝鸾见鲍刚也回来了,心中大喜。马俊问了鲍刚姓名,鲍刚又问常柳姓名,见礼已毕。大家书房坐下,马俊见鲍刚勇武,心甚欢喜,说:“久闻兄的大名。”鲍刚道:“小弟有勇无谋之人,怎比得兄。”大家谦了一会。家人捧上酒,依次坐了。
酒过数杯,常让道:“前日周兄回来,说马兄在开封,干这些事,小弟听了,不知仁兄怎得脱身?孙佩弟怎样?”马俊道:“险些不得相会。”将前后之事说明。郝鸾道:“幸马贤弟有通天手段。”郝鸾又见众人,俱是欢喜,惟鲍刚闷闷不言。郝鸾问;“贤弟与凤二员外上襄阳,半月有余,今日弟兄相会,如何不悦?”鲍刚就把凤林被害之事,细说了。马俊一听大叫道:“天下那有这不平之事,待我救了孙佩回来到襄阳,杀那赃官,并奸夫淫妇,救出凤二员外,方显手段。”鲍刚道:“兄请放心,开封府去救孙佩,这凤二员外在我身上。”马俊道:“非我不能救,奈无本事,这一回要个胆大的,方可成事。”鲍刚说:“小弟去襄阳,也要帮手才好”周龙道:“小弟不才,愿与马兄到开封走走。”马俊道:“若是贤弟去,救得出孙佩。”周顺想:马俊是个黑夜做事的人,不敢与同走。这鲍刚不像他做事,不如同他去,开口便道:“愚兄同鲍贤弟去。”鲍刚看了周顺两眼,暗想道;要得这样汉子,才惊人,便说道:“好好。”郝鸾说:“非是愚兄惹事,怎奈舅爷与奸相有仇。今马兄到开封府劫狱,是件犯法事。鲍兄弟到襄阳或劫狱,或抢法场,亦是犯法事,两处得了手,总到扬州相会,倘被人知觉,惹出吴府奸相,再上一本,岂不害了母舅。据我想来,必须寻了下落,方才两下归一,与我母舅无干。”常让道:“兄言正是。”陈雷笑道:“小弟倒有一个去处。”常让说:“有个何处?”陈雷道:“等马兄鲍兄四人来了,我同郝兄上铁球山,与焦豹、王常、樊冲三人聚齐,招军买马,做他一番。”众人听了说:“妙。”择个好日起身。常让道:“小弟有一事奉告,闻柳年伯升了礼部尚书,柳兄弟奉母命进京,明日起身。小弟母舅,升扬州太守,亦奉母命恭贺他,亦是明日起身,不能相送。事别之后,小弟二人再到来会。”郝鸾道:“我奉婶母慈命怎肯。”留众人饮到更深,洒泪而别。不言。
且说,郝鸾等过了一宵,次日,马竣周龙、鲍刚、周顺,各各收拾行李,多带银子,分路而去。郝鸾往后堂别舅母、表妹说:“愚甥在此许久,要回去走走,多则两月便来。”老夫人说:“你要早来,勿忘母舅嘱咐。”郝鸾道:“晓得。”出来吩咐家人,小心办事,又叫将行李送往陈雷饭店。到了陈雷饭店,陈雷叫人收拾,同郝鸾背了行李,又吩咐小二好生看店,二人径上铁球山来了。到了山寨,陈雷引进见礼,走出凤公,惊喜非常,二人各叙别情。又告知救孙佩。而凤老听了心内悲伤,那焦豹见郝鸾正气,愿让郝鸾为大王,郝鸾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允行。当日,杀牛宰羊,祭天告地,焦豹挽郝鸾坐了中间,张魁、樊冲率小头目参见,犒赏喽啰,在大厅饮酒。且不表。
说鲍刚、周顺那日到了黄昏,进襄阳叩张星如门,打棍出来开门,认得鲍刚,又见有个大汉到了,厅房坐下。行主出来行礼,问了周顺姓名,摆上酒来,三人饮了几杯,鲍刚问道:“咱去后,不知王二府将凤二爷怎个审法?”张星如叹口气说:“好人莫有好报。”就将曹公子到上司谋干,及阮氏入曹府,一一说出。将货封了,只等王命处决。鲍刚怒道:“天下有这淫妇,反了!反了!咱怎肯与王二府干休,不杀这淫妇,不为丈夫。”张星如劝了一会,各人安歇。次日,鲍刚穿了元色战衣,里面带了银宝剑,藏于腰内,外紧大带。周顺穿些花布大衣,腰束丝带。鲍刚叫他暗带双口,别了张星如,走上街来。
见行人骂王二府,又见一人在街上叫道:“你们各家关门。”店铺听了纷纷关去。又见些穷百姓,手拿香烛纸钱,齐说道:“我你去法场,凤员外来时,将纸钱烧了,谢他之恩。”鲍刚听了,扯住一个问道:“斩甚人?”那人道:“是我恩人凤二员外,被淫妇奸夫屈害,今日王命到了,在西市桥斩,我等表了心,故将纸烧化。”鲍刚听了此言,回过头来,对周顺哈哈大笑,说:“咱们来得甚巧,幸喜带了兵器,且跟他们去。”看众人礼祭,一路不计其数。走到西市桥,此时还早一刻,未曾绑来,鲍刚看有座酒楼,离法场不远,那店收拾关门,鲍刚上前说:“不料法场阻了去路,况且肚饿,借你楼上吃酒,自然与你银子。”店小二见了,摆酒上楼说;“王老爷公座在酒楼底下,爷们不可高声。”鲍刚道:“晓得。”二人吃了一会,小二又送酒来,鲍刚说:“咱们不好多饮,好与这班狗头厮杀。”周顺道:“早知今日要斩凤二员外,也叫陈雷来帮,今日眼睁睁救不成了。”鲍刚听了此言,说:“这样一个大汉子胆小,弟同兄来,原是救凤二员外,恰恰是他典刑之日,大丈夫要做惊天动地之事,才为好汉。只等凤二爷绑来,跳下楼去。杀了监斩官,劫了凤二爷,往铁球山。未必见杀不救?”周顺暗想道:前日同马俊到开封府,他还是夜里行事,今青天白日要劫法场,不知鲍刚多大胆,劝道:“非我胆小,劫法场非是小事,他自然有守城营兵,况我二人不识路途,他将城关了,如何是好?二者他人多,你我只二人;三者再要得一人,方好,一人开路,一人断后,一人背了凤爷,方保无事,何必将性命送于小人之手?仁兄三思而行。”鲍刚道:“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待弟一人救他。”正说之间,楼梯响声,上一个人来,二人吃了一惊,但不知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救凤公一人报德
话说鲍刚二人正说话时,只见楼下走了一个人上来,相貌凶恶,口中怒气说:“罢了,今日同这一般狗头拼命。”鲍刚坐在上面心想:若得此人帮手,大事成矣。那人看鲍刚心内想:若得二人相助,不怕不成。又在腰间取出两支鐧,约有四十多斤,放桌上,“扑”的一声,大叫快取酒来。周顺下来细看,却认得那人,叫声:“贤弟往何处来?多时不见你。”那人大笑:“好了,好了。帮手有了。原来周兄,小弟得罪。”鲍刚、周顺认得那人,便说:“请过来同坐。”那人与鲍刚见礼,叫小二添杯水酒来,那人不曾吃饭,吃了一饱,又饮了几杯,方才询问鲍刚姓名,鲍刚道:“我乃顺天人氏,姓鲍名刚号子英。”那人起身说:“久闻鲍兄大名,今日相见,三生之幸。”鲍刚说:“请教兄长尊名?”那人道:“小弟扬州府仪征县人氏,姓曹名双字怀先,绰号病钟馗。今日有件大事在此,吃三杯酒助兴,不意在此相会二兄。”周顺道:“前日有人说你在外贸易,今日却在此。”此时曹双怒气说:“小弟蒙众友凑三百余金,办了杭货来湖广,雇一小船,得了风寒,行到半路,遇大盗劫了。小弟权在三宫殿住一百天,只得沿途求吃。那日在珠宝店门首,一位中年员外,见小弟犹如亲友,又问了小弟姓名人氏,请我进去吃酒饭,又赠了衣服行李,又与我金百两,而我问姓名,方知是金鸡巷凤二员外。那时小弟行在半途,遇见真奇,又曾我百金。故尔这几日在外闻得凤二员外处斩,要劫法场,救他以报前恩。欲烦二兄相助。”鲍刚听了此言,便跳起来叫道:“好爽快,我们也是为此事。”三人说:“先杀王二府那个狗官,然后杀那淫妇奸夫。”周顺又把杭州结交郝鸾说了一遍:“我们劫了法场,救出凤二员外上铁球山。”曹双说:“好。”鲍刚道;“我背凤二爷跑,曹兄在后,周兄上前,只等凤二员外来动手。”
且说禁子听了杀人信,备酒饭与凤二爷吃。平日凤林为人好,一入牢中,禁子又不上刑,把酒饭与他吃,比先腮帮胖了好些。只见一班禁子办了酒进来,说:“凤二爷到此半年,小的未曾孝敬。”凤林说:“我自下监,未曾敬你们。”摆上酒来,吃了数杯。凤林说;“半年多了,不见上司批发,思早归九泉,省得费用你们钱财酒饭。”禁子劝他一番:“须逢着佳肴吃几样,逢着好酒吃几杯,鬼门关上无花彩,地狱门中酒市希”凤林听了此言,吃了一惊,说:“大哥此言,敢是京详到了,是我出头之日。”禁子跪下哭道:“小人不能替二爷伸屈,曹姓在上司请了王命,不等京详,今早本官说督抚批下,今日午时三刻是二爷喜期,小人闻知不忍。”说罢又哭。凤林听禁子之言,哈哈大笑:“苍天,苍天,我只说不知几时出头上天,今日快活我了。”只见众人进来恭喜,凤林说:“各位奉上司之命,无半句怨言。”说罢将衣服自己脱下说:“请列位绑了我。”众人见此光景,无不伤心下泪,莫奈何,只松松绑了,禁子掉泪,送出牢门。凤林又对众人说:“来生补报。”押到大门之外,二府用笔标了,打轿先到西市桥,四个守备点齐了兵押护而行,行不多远,就有人祭,从曹府门经过,只见那些贫民焚钱化币,哭哭啼啼,骂奸夫淫妇。曹府家正想来阻住,势头不好,只得忍了,凤林来到法场,绑在桩上,刽子手领了花红,那活祭之人不知其数,都在旁哭。王二府标了行刑。鲍刚三人看得明白,那祭奠之人挨不开,说道:“凤二员外这等之人,事不宜迟,早些动手。”三人把衣服脱了,准备停当,各执兵器,鲍刚用手扯开。忽然大叫一声,如雷一般:“狗娘养的,不要动手,披头太岁来了!”扑冬一声跳下楼去,曹双、周顺说:“病钟馗大叛官来了!”众兵丁听得喊叫之声,楼上跳下三个大汉子,手执兵器来劫法场,吶喊一声,惊天动地。不知三人可救得凤林性命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杀赃官百姓沾恩
话说鲍刚三人从楼上跳下,大叫道:“看你这般狗头,你要动手杀他,来劫法场了!”那些兵听得有人劫法场,正要上前,被一叫喊仍回祝原来鲍刚宝剑出了鞘,一阵寒风冲人,跳下楼时正在王二府背后,那王二府正要提笔判刑,听得大吼一声,吓得把笔丢了,鲍刚砍了四个兵丁,抢人进内。王二府见黑汉提剑砍来便立,鲍刚手快,赶上一剑砍为两段。鲍刚又砍了两三个兵丁,到了桩前,方能割了索子,把凤二爷背在身上,鲍刚喊叫:“我绿林中好汉,特来劫法场,救凤二爷出城,让我者生,阻我者死。”此时众兵丁和祭的人,俱已退散。那四个守备,见劫了法场,拨马当先,大叫:“无名野贼,焉敢大胆!”鲍刚听他乱喊乱叫:“不知死的狗头敢来挡去路!”仗剑砍来,四个守备敌抵不住,只得退后。鲍刚手起一剑砍了中间一个守备落马,曹双一鐧打死了一个守备,跌下马来,那两个守备只得往后路逃去。被伤兵丁,谁敢阻他,那些兵丁,见鲍刚三人凶恶,杀了两个守备,内有数个人拿着弩弓,要射凤林。一个说:“当初你父亲死还是凤二爷备棺木,你不报恩。”
又有个兵要用挠钩勾他,有一兵说:“没良心,你妻子谁给娶的。”那人不动手。鲍刚骑了守备马,一路出城。街市中,听见劫了法场,各家关门闭户,也有关不及的,看见骑马跑来指道,转弯才是北门。走不多远,又走错了,有个人领他到城门口,守城门军拱手说:“爷们不要动手,城已开了,请爷快走。”鲍刚三人保了凤林而来,一直出城,奔大路而行。走了五六十里,方才放下凤林歇歇。曹双上山,劫大户人家,得了几件好衣来,与凤林穿了。各诉前情,凤林拜谢三人救命之恩,言毕四人上路,往铁球山去了。
且说城内见盗贼去远,方才领出兵丁赶出城来,不见了,只得收殓王二府,并二个守备,清理街道。文武各官遇了盗贼抢劫法场,杀伤官员兵丁,出了详文,申行上司,缉拿凶盗。
那曹公子听得劫了法场,抢去凤林,恐惹出是非,便与阮氏商议,带银子往表兄张澄如任上去安身。不题。
且说马竣周龙到了开封府,二人在饭店吃些酒饭,走到树林内,二人坐下,到一更时分,马俊向周龙道:“愚兄要去了,将这行李放在松林之内,事完来龋”三人来到吊桥,马俊说:“你在破城之下等我,我救了他放下来,千万不可走动。”凤信、周龙道:“晓得,仁兄放心。”马俊便抓把土一洒,升空如飞,到了县监,便收了法,落在屋下。只见狱卒巡更甚严,已有二鼓,想知府被我吓了一次,如此防守,取出断魂香,口内先衔解药,那香从檐上丢下去,狱卒人役,打几个嚏,都已倒了,梆子铜锣,放在地下。马俊从屋上穿进来,找到孙佩在此,只见点一盏灯,念了一回解锁咒,把门推开,见孙佩睡在左边草内,罗先生睡在右边草内,二人海涵。忙走上前,起手一拱,低声叫“罗先生,晚弟亦少来看你。”马俊又叫:“孙贤弟可好。”孙佩吃了一惊叫道:“仁兄好大胆,上司批文拿你,你来做甚?”马俊说:“奉郝大哥之命,救你出去。”孙佩道:“仁兄能飞,小弟如何去得?”马俊道:“救你出去。”便将刑具去了,对罗先生说:“你我旧情,奈我救得一人,不能救二人,况孙佩没家眷的,先生是有家眷的,我此时救你出去,连累家小不美。先生放心在此,我想法来救你。”
先生说:“壮士之言正是,你二人前程远大,快去。”孙佩说:“晚生去了,恐连累先生。”先生说:“不妨,二人快去,我有主意。”孙佩有不忍之意,洒泪而别。马俊取条绳子,底下是布,孙佩在内坐下,自己带着绳跳上屋去,把孙佩扯上了屋,背在身上,沿屋跳到城边,依旧向前兜住孙佩,扶到城墙根,连叫:“周贤弟!”周龙听得城上是马俊声音,答道:“在此。”
马俊说:“好生接着孙贤弟。”便将索子放下去,马俊跳下城来,过了城河,到松林之内,取了行李,孙佩又问了周龙姓名,三人连夜奔去。次日,到一个浴堂内,孙佩洗了澡,换了衣服,奔山东大路往铁球山来了。
再说罗先生见马俊去后,才故意道;“不好了,马俊把孙佩救去了,你们快来!”惊了隔号的人,那班巡更的人,听得喊叫,各执兵器奔到狱神堂来,看见那狱卒巡役,俱睡在地下,便一脚踢醒,起来看罗先生监,果然不见了孙佩,惊得面如土色,狱官忙进府禀雷太爷。此时正交三更,审事方完,方才退步,家丁来禀马俊劫去了孙佩,吓得雷太爷魂不附体,忙坐了大堂,问了几句话,着马快捕役兵丁,赶出城来,四方五路追马浚到天明,只得领了众役回复知府,雷太爷提罗先生问道:“马俊来劫孙佩,如何不叫?马俊去后,你才假喊,你还说不是马俊朋友,今看你必知他家事,说了放你,不招要用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