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奇中奇全传 - 第 3 页/共 9 页

包成仁道:“真天赐姻缘。”米公子便叫家人会了房钱,离了兰村。到无人之处,俱用颜色涂面,白巾缠头,手执兵器。凤公骑的驴子走得慢,米公子骑的马走得快,离了蒲村四十多里,早已赶到。包成仁又问探信的,家人说道:“乘骡轿是凤小姐,小人看见跟随妇女,俱在店外下轿,只有两顶锡顶轿,在店内方下。”包成仁道:“那锡顶轿定是夫人小姐了。”吩咐家丁打手,认定锡顶轿抢。当时包成仁一马当先,从凤公右手跑去,复转马时,对面照来,早被掌马鞭的看破,大叫:“不好了,强盗来了!”正是:将离虎尾黄幡客,又遇丧门吊客星。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真英雄冲散强人   话说凤公在蒲村打过了尖,放夜走四十多里,忽一匹马冲过复来,掌鞭的:“不好了,响马来了。”凤公问道:“怎么?”   掌鞭的说道:“方才一匹马,右冲过去,左转过来,这是响马暗号。”话犹未了,左道又是一匹马冲过去了,凤公看见心中大惊,就叫家人把夫人小姐轿攒在当中,只听放一板响,拥出许多响马,凤公见了响马,心中暗想:不免上前哀求。主意已定,纵马向前叫道:“列位大王在上,我凤竹不是客商,也不是任满赃官,只因避祸,没有多资,求大王开恩,放我过去。”   铁头和尚姚期上前喝道:“你避患,我只要买路钱。”凤公道:“不可,几两银子,几件衣服,大王欲要老汉奉上?”姚期道;“连你身上都要剥下,方才放你。”凤公说:“大王差矣,自古打劫不伤其命,求大王开恩。”包成仁向米公子说道:“大王不必在此,可引几个家丁抢小姐去。”米公子依言,引了四名打手,从右首来。此时约有二更,皓月当空,那凤公家人埋怨老爷,不听好言,一心放夜,果然遇盗。小姐听了凤公与强盗说话,放心不下,挑起轿门看,被米公子在月光之下,见中间锡顶轿,现出一个白面佳人,米公子一看,便叫五个家人,将中间一顶轿子抬来,五个家人打马一冲,凤公家人尽行冲散。扒山虎樊哙跳下马来,把风小姐一把拉出来,向米公子马前一放,樊哙同米公子上马,一齐加鞭去了。凤公还与他们说话,忽听有人喊:“宝贝已经到手,你等还不快走,等待何时?”包成仁听了此言,亦跑去了,不一时众人散了。凤公暗喜道:“响马被我片言,竟自去了。”忽然听得妇女齐声哭来,凤公吃了一惊,心想响马之计,必与我搭话,他将东西劫去,虽然几两银子,也不在我心上,只求合家团圆。到夫人轿前,听得夫人啼哭,凤公道:“夫人不必啼哭,可是响马将衣服银子劫去?”   夫人道:“女儿被强盗劫去了。”凤公听了此言,问道:“女儿怎样?不劫去衣服?』』妇女哭禀道:“适才老爷与强劫说话,有五匹马冲道轿前,竟把小姐劫去。”凤公听了此言,痴了。   那些响马去后,家人方敢出来说:“小人本事不佳,不能救护。”   凤公因小姐不见,心如刀割,并不回言,一个个目蹬口呆。   只见松林内,跳出一个人,手持短棍,头带毡帽,身穿短青衣,脚下皮靴,腰挂一口宝剑,从林内跳出。口内叫道:“好混账,失其重托。”你道这人是谁?乃是的鲍刚。前日与郝鸾分别,又有司马傲先生点路,今日在蒲村饮酒,吃完就在街上耍,更深入松林中,和衣倚树睡了。此时方醒,跑出松林,只见大路上一堆人喧哗,鲍刚提短棍大叫道:“我来也。”凤公见有喊叫,又向家人道:“响马去,短路又来。”鲍刚道:“你们果是凤老爷家眷?”内中有胆大者答应“是”。“我是顺天府的鲍刚,曾在争春园同郝兄打散米家人,蒙孙兄弟盛情,拜为兄弟,谁知米家人打来,石敢当被我撞了,头碎而死,又打死数十人。与郝大哥逃出城来,遇高人指点。今日凤家在此经过,命我在此保护。”凤公闻言,下了牲口,与鲍刚见礼,说道:“好汉来迟了。”便将方才小姐之事说了一回。鲍刚道:“真真误事了,如今强盗那里去了?”凤公道:“强盗将小女抢往西方去了。”鲍刚道:“谅他们去不远,老爷在此少坐片时,待我赶上强人,将小姐夺回。”说罢提起短棍而去。那凤公正在大路上等鲍刚回信,只见树林内走出五六人来,俱是随常打扮,骑了牲口,喊道:“你们可是开封府凤竹老爷?”家人答应是,那六人下了牲口,说他们奉司马先生指点,特来迎接,有柬帖在此,请爷观看。凤公接过柬帖,家人掌灯,来与凤公折开,看时上写道:司马枭枭子字奉岐山老先生台下,启者。贫道细论阴阳,数该如此。但令爱遭逢此难,鲍刚只可破贼,未必能救令爱,日后自有相逢之日。所有令袒,该有百日之难,自有文士救他。屈老先生同陈雷等,共去铁球山安身,湖广不日有患,老先生若不依从,后必有祸,悔之晚矣。请自思之,至嘱至嘱。   凤公看后想:郝生言司马傲赠他三口剑,往开封府寻好汉。   方才鲍刚又说司马先生指点,今日在此救我家眷,此时又是司马傲柬帖,叫我不可到湖广去,恐有灾难,我想司马先生,定是个高人。但不知铁球山是什么所在,不如依他柬帖而行,料不能误我。又说鲍刚,只可破贼,不能救我女儿,那鲍刚是个直汉,救不回我女,定无面见我,不免由他去罢。主意已定,便叫家人抬轿与陈雷等往铁球山了。只待后来往铁球山,玉蚨蝶,三闹开封府之时,才有相会。   再说米公子等劫了小姐,走了二十多里,鲍成仁猛生一计,对米公子说:“今晚有三更时分,带到别处不便,离此不远,有古庙名破佛寺,寺内并无僧人,大爷可将小姐带入寺中,先成亲事,那凤小姐明日塞口难言。天明雇轿抬回府中。”米公子道:“那有在寺成亲之理,岂不有犯神圣?”包成仁道:“若不成亲,路上恐生他变,不若成亲。”公子笑道,“老包我今夜成亲,明日着人修庙。”到了寺前,下了牲口,家丁将毡条铺在地下,将小姐放在毡条上,此时凤小姐人事不知,浑身冰冷。   一者受了吓,二者马上驮走一会,犹如死的。公子想道:费了心机抢来,是死的不能成亲,想是无缘,不若去了,往外便走。   只听“哎哟”一声,米公子回头看时见小姐醒来,便立住了脚。   那时小姐醒来,睁眼看时,见不像在轿内,米公子上前深深一揖,叫声:“小姐,我米斌仪在此等了多时。”小姐闻言,立起身来:“你是何人?焉敢劫我到这里,我的亲父母在何处?好好送我回去,万事干休,若不依,便鸣官究治。”米公子笑道说:“那里话来,既来之,则安之,小生不是匪类,亦不是下流之人,家父当朝宰相。因上年小生屡求婚,令尊不允,后来将你许孙佩,小生实不心悦,孙佩隐匿凶人,打死石敢当与小生家人三十五人。如今孙佩问成死罪,只候详文一到,便要处决。令尊将小姐带往湖广,小生同包成仁议论,装扮响马,不抢财物,只抢小姐。况今日乃黄道吉日,小生与小姐成就百年大事如何?”凤小姐闻言,吃了一惊,大骂:“大胆强盗,弄得我家七零八落,我父母被你算计不过,方才离开封府。岂知你又假装大盗,将我劫来,做了无法无天之事。我凤栖霞宁可今夜一死,怎肯失节与你强盗。”米公子道:“小生为了小姐,多少心思才得你到手,怎肯不成亲就罢?”走向前来抱小姐,小姐便往后退,不想到壁边,没处回避,骂不绝口。米公子便近身说:“莫说小姐骂,就是打小生也不认真。”相着脸去向风小姐说:“请小姐打小生一顿出气。”小姐此刻恨不得一口吞他下肚,见米公子送脸过来叫他打,便提起右手,恨了一声,用力一下打着米响马。   “你们往那里走?好好将凤小姐留下万事干休,如若不然,叫你强盗难逃性命。”包成仁同众人,正在寺门口,听得喊叫,只见大路上如飞的跑来一个大汉,手执短棍,叫道:“留下小姐,万事干休。”包成仁道:“事已如此,快请大爷上马。”樊哙道;“大爷在里面与小姐成亲,怎好去?”包成仁说:“事已至此,顾不得了。”众人一齐将门推开,又见小姐站立一旁,包成仁道:“大爷不好了。”只见大爷不开口,樊哙道:“病又发了。”成仁把米公子下腮托住,往上一凑,米公子方才开言,公子捧了下腮,哼声不绝。   再表鲍刚,提短棍赶来,远望高山,一丛人马,鲍刚大叫。   公子双手捧着下腮,喊道:“不好了,下腮又打下来了。”你想凤小姐是房中弱女,有何气力就打得米公子下腮?因手带孙佩行定的一串八宝嵌珠的金镯,手起之时,二物落在手腕之下,前日将米公子下腮打了,尚未全愈,又被凤小姐打了,所以下腮易下。不知小姐脱得此难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破佛寺白璧遭险   话说米斌仪将凤小姐抢至破佛寺,强成亲事,却被凤小姐一镯将下腮打下了。“你们为甚慌忙?”包成仁说:“请公子快快上马,外面大路有一个大汉赶来了。”米公子听得此言,便慌得手足无措,只得撇了风小姐,同成仁出了寺门,扶公子上了马,跑下山冈。鲍刚已离不远,口中骂道:“快快将小姐留下。”放大步赶去,只隔一节,包成仁道:“我看此人好像在争春园与红面汉子打散众人的黑汉子一般。”那家丁道:“快拿他送官。”又有家丁道:“动不得手,我们假装响马,也有不妙。”   包成仁说;“快走为妙。”鲍刚听得明白,强人又多,不知小姐在那处?紧紧赶来。包成仁道,“你看那大汉追得甚急。”想了一会,此人喊叫要小姐,若与他说又不信,我若不言,他又赶来乱打,倘若天明,被人看见,反为不美,如今用计,叫家人四散,鲍刚赶了半晌,见人四散,赶东不是,赶西不是,腿又软了,米公子骑快马已走不见了。鲍刚想:救不得小姐,不如转身回大路,看时风爷夫人却不见了,鲍刚想:他们等不得先去了,待我追赶,不言。   再说米公子等到天明陆续进城,将风小姐丢在破佛寺,不言。且说破佛寺东首有乡村,名仙人乡。只隔二里多路,叫莫家庄。内有一个破落户,此人叫莫伦,自幼失母,只有一父。   当年家中稍可,年长二十六岁。为人奸猾,作为非礼,乡人代他起个号,叫“莫上天”。前日赌输了十多两银子,四处借些债,逼得无法,其父莫士王虽有几两银子,却不替他儿还。莫伦拿了索子,到破佛寺前寻短路。进得庙门,哭道:“我莫伦命苦,今日今时,是我尽头日子。”此时天色将亮,尚未大明,莫伦正在落地扣索子,抬头一看,望见大殿上有个女子,吃了一惊。想道:我才寻死,就有吊死鬼来了。便向前大胆道:“你是何人,在此勾当?”且说风小姐在毡条上坐了,见米公子出去,一心思想自缢。忽外面一人进来,头带破帽,身上破衣,手拿索子,号啕哭进庙来,又向小姐问道:“你是人是鬼?”   凤小姐答道:“是人。”莫伦道;“既是人,怎到此处?”小姐道:“我乃开封府凤竹之女,被奸人谋害,父母带投湖广叔父处安身,不料遇响马劫我到此,若君子送我回去,自有金帛相谢。”莫伦闻言暗喜道:“开封府离此三百多里,不上三日到了,那凤老必有重赏,还了众人,余下些再赌一场,真死中得生。”   将索收拾去了。“原来是小姐,失敬了。”又道;“小人家下不远,小人姓莫,名孝先。今早遇得小姐,不才愿送回开封府。”   小姐说道:“不回开封府,请你送我到湖广去。”莫伦说:“小人情愿。”于是请小姐到小人家内,雇个车轿,此时小姐在急难,欲要回见父母,有米公子欲到湖广,又不知莫伦人心如何,正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话说小姐起身,“既承君子相送,奴家只得造府。”莫伦道:“何出此言,凡事方便第一,但是怕怠慢小姐。”说罢将地上铺一条红毡,卷在手中。小姐出了庙门,上了高冈。此时天色已明,莫伦偷眼将小姐一看,吃了一惊,想到天生得如花女子,不若带她回去强他成亲,不枉人生一世。又想道;“不好,她若不从,喊叫起来,反为不美。前日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干金财运,莫非应在此人身上?”不觉已到自家门首,将门推开,莫伦将手朝外一指。莫士王是个九流三教之人,已会意外面有人,便不做声,莫伦道:“此乃是开封府凤老爷的小姐,被强人劫了,在破佛寺内,歹人不知去向,方才儿过寺前,见小姐一人,便请到家明日送小姐往湖广。”莫士王道:“凤老爷千金,小儿请到,寒舍轻慢,恕罪。”小姐答礼道;“我因被强人劫了,烦令郎送我到湖广,父母团圆,自有重赏。”莫士王说:“此去湖广甚远,小儿一路不便,老汉在家没事,一同送小姐何如?”小姐道:“老翁若去,更妙。”莫伦就去收拾,一宿已过。   次日天明,莫伦父子备办早饭,风小姐用过道:“老翁几时起程送我到湖广去?”莫士王说:“不瞒小姐,此处去湖广三千多里,两月方到,约要盘费五千余金,老汉要想向朋友相商借兑。”小姐暗思:莫家父子如此贫寒,怎备得许多银两?   若我久处,恐生不测。想了一会,想别的东西当不起银子,不如将孙郎聘我这副金镯取下当了,早早起程。就在手上将镯取下,不觉两泪汪汪,伤心起来,暗想:当初孙郎定我,只望天长地久,永戴此镯,不料祸起,如今孙郎身陷囹圄,又不知何日得脱此难?此时无奈,只得弃了此镯,到了湖广命人来取,将物放在桌上,说道:“老伯一时难借许多银子,不如将此镯去当几十两银子,早早起程。”莫士王即便叫儿子去当,小姐说:“君子,此物只可当,不可换。”莫伦允诺,拿到街上,三文不值二文,换了七十余两银子,就开了赌债,买了几件衣服,备了行李,又寻人写了一张假票,回来交与小姐收了。此金镯要孙佩开封府灾满,方归小姐,后话不叙。莫士王一连收拾三四日,雇了车子起程。凤小姐见莫家父子二人老实,放下了心。谁知他父子拐至扬州,将小姐卖入烟花,按下不表,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紫霞轩赤绳联姻   不言莫家父子送小姐往湖广。再表郝鸾自开封府与鲍刚分别,得了司马傲柬帖,往浙江而来。想到司马先生,叫我到杭访得好汉,方可救孙兄弟。况杭州文风所在,那有好汉?一日到了杭州,天色已晚,想道我母舅是好兴头的,今晚去恐不恭,不若下了寓所,明日再去。只在前面挂着灯上写公文寓所,郝生走进问里面有人否?小二忙来答应:“爷可是下店的?”郝生道:“是。”便把行李交与小二,小二掌灯引郝生进门。只见柜上坐着一人,面如靛染,唇似朱砂,头扎花布手巾。此时二三月天气微热,身穿青布战衣,大红裙裤,旁立一个小使斟酒。   那汉子见了郝鸾并不起身,郝鸾思想道:这个狗头无礼,忍了气,同小二上楼来。小二将行李放下,点了灯跑下楼,取盆热水洗面,郝生洗了。小二又拿茶来,放了一个破碗,郝生又忍了气。小二拿了号簿笔墨上来,请问:“爷尊姓大名,那里人氏?”郝生道:“问怎的?”小二道:“奉上司行文,开饭店来往客商,俱要上号,每月初一十五,到县内去对。恐有来历不明,店家俱有干系,所以要开姓名。”郝生见他说到有礼,道:“我乃洛阳人,胡士信。”小二不知其意,写丁送付那大汉去了。便送饭上来,郝生见是大米饭,一碗豆腐,骂道:“这个该死的,爷到此该煮白米饭,大鱼大肉,好酒,难道爷不把钱与你?”小二笑道:“说差了,东有店,西有店,那些店才有鱼肉好酒、白米饭。我店内只是这样,明日算账还要白银一两,才可放你出门。”郝鸾听了就将这些丢将下去,把小二打了一顿。小二负痛下楼,喊叫:“我去把大爷请来。”郝生道:“就请金刚来也不怕。”小二跑至蓝面大汉前,说:“小人被恶汉打伤,请爷出气。”那汉问道:“他因何事打你?”小二道:“他要白米饭、大鱼大肉,小人回没有,他就大怒,损了物件,打了小人,不说连你都骂了。”那汉闻言大怒道:“这个狗才大胆。”遂走至楼下,骂道:“那里来的野汉,在此胡行,敢下来打?”郝生已知是蓝面大汉,把衣角扎好,挺立楼门,那汉道:“你敢下来!”郝生道:“我便下来。”将扶手用力一推,认定那汉打来,那汉侧过,郝鸾乘空跑下,那汉抢一步照郝生面上一拳打来,郝鸾侧过,举右手照那汉头上一下,那汉翻身跌倒,郝生正要赶上再打,那汉摇手道:“莫打,小弟得罪,兄果是洛阳人?”郝生住手,那汉陪笑说:“请到后面少叙。”郝生说道:“你想诱我进去,添些打手,我也不怕。”   那汉道:“岂有此礼。”就同那汉走到后面,却是三间大房子收拾干净,摆了许多军器、桌椅。那汉换了衣服,与郝生见礼,已毕,问道:“尊姓大名,弟望见教。”郝鸾道:“在下洛阳人氏,姓郝名鸾字跨凤。”那汉说;“原来孟尝君,小弟得罪。”郝鸾道:“足下姓甚名谁?请教。”那汉道:“小弟姓陈名雷,字霓霞,山东东昌府人,世人见小弟粗俗,起了一个名号“值年太岁”,不知兄到此何事?”郝鸾道:“父母双亡家业凋零,前日母舅着人唤弟,今日到此。”陈雷道:“令舅大人,高姓?”郝鸾道:“曾做经略大元帅,因老告假。”陈雷道:“莫非吴罗汉老爷。”郝鸾道:“正是。”陈雷道:“小弟久慕大名,未曾会过,”就唤小二取些酒肴,二人畅饮。郝生言道:“只因小弟接凤老爷家眷上山之后,才到杭州开店,访好汉是实。”以后各言心事,一宿已过。   次日,郝鸾起身别了陈雷,离子店门,往吴府而来。到了吴府门首,看了府门高大,对面照壁八字墙门内,放二张大凳,坐了十多个家人,真正威武。郝鸾上前问道:“这里可是吴老爷府中?”家丁答道:“正是。”问他怎的?郝生道:“烦你们通报一声,说我是洛阳人,特来拜望老爷。”内中有一个老家人晓得,郝相公是老爷的外甥,却不曾会过,便起身说道:“莫非是姑太太的公子么?”郝生道:“正是。”众家丁一齐站起来说道:“小人们不知大爷到,恕罪。”郝相公道:“恕你们无罪。”老家丁道:“请大爷到厅上少坐片时,老爷出来再请相见。”那家丁进内一会说:“老爷请公子后堂相见。”郝生便走至后堂,只见母舅、舅母俱在堂上,便抢步上前双膝跪下,“二位大人在上,愚甥拜见。”吴公双手扶起道:“一路风霜,只行常礼。”夫人道:“几年不见,如今长大成人了。”郝生又与表见礼,坐下,说道:“愚甥自幼父母双亡,家业凋零,少来问安,望乞恕罪。”夫人道:“自一母之后,叫我日日思想,今日你方到此,不要回去,在我这里。况且我与你母舅,年纪已老,将来无人倚靠,你是外甥,也同儿子一样。”   郝生点头说:“遵命。”叫了妇女捧茶来,又摆饭用过。郝生叫家丁到陈雷饭店限取行李。当晚饮酒谈些些家务,吴公夫人书房收拾牀帐,请郝公子安歇。原来吴公夫妇所生一女,名若兰,年方十六尚未字人。因他容貌端庄,诗词歌赋,又件件过人。吴公夫爱如真宝,要择个乘龙方好。   吴公郝生正在书房谈话,忽有家人报道:“常柳二位公子到来。”吴公道:“请他二人进来。”对郝生道:“二位在外游学,今日方回,二生颇有才能,去岁入了学。”不一时二人进来,前面一人,头带方巾,身穿大蓝,足下朱履,面如涂粉,年不过二十。后面一人,头带武巾,身穿大红,足下朱履面貌彷佛,笑容而进。笑道:“老年伯在上,小侄特来候”吴公道:“二位贤侄常礼罢。”礼毕,问:此位是谁?”吴公答道:“一贤侄常礼罢。”礼毕,问:“此位是谁?”吴公答道:“舍甥,姓郝名鸾。”常柳二人又与郝鸾见礼,方才坐下。吴公指道:“此位姓常,名让号支仍,乃吏部侍郎如春之子。这位姓柳,名绪号贵之,乃兵部左侍郎逢春之子。”各人谈了一会。只见家丁禀道:“相公来了。”吴公道:“请他进来。”对郝甥道:“因他自幼在我家来往,如今不好阻他。”常让道:“幼时同窗还尊重,目下随门下客,习了满口流言。”柳绪道:“我们谈得正兴厌物又来了。”正说不了,史通从外叫道:“老伯,小侄史通来了。”郝鸾把史通一看,只见头带逍遥巾,身穿元色,足下朱履,与柳绪相彷佛。后跟一个门客,头带鸭皤巾,身穿青蓝,却也不俗。   史通见常柳二人笑道:“原来二兄在此,不知何时到的,就瞒我到伯府上。”柳绪道:“小弟二人才来,尚未拜府。”史通与吴公见礼,问道:“此位是何人?”常让道:“乃是老伯的外甥。”   史通亦与郝生见礼。那门下客姓刘,名栋,亦各见礼已毕。史通老着脸坐下,说道:“小侄忝在老伯教下,非止一日,今日难得常柳二兄在此,况且郝兄又是初会,不论残酒残肴,愿领一杯。”当时与刘栋坐下。酒至数巡,史通道:“二兄游学,不如小弟访得游妓。”常让道:“小弟寻师访友,学习正道,这些小弟不知。”史通道:“你二人又推托子,想是老伯在此,你装老实。”说道:“小弟已访得有名之妓,生得千娇百媚,两眼令人魂销,明日小弟作东,请郝兄与二位同乐一番,有何不可?”   郝生想母舅之言,果然不差。这史通真不成人,与他交而无益。   吴公见史通出言不逊,又不好当面说他,便起身有些不乐,要去后堂安歇。“你们在此少坐片时。”史通大喜道:“既然如此,老伯请便。”史通见吴公去后,便将他花柳中妙处,长长短短说个不了。常柳二人不耐烦了,说道:“小弟今日方回,恐后母在家悬望,不能奉陪。”史通见他二人告辞,便扫了兴,又不好留他,只得起身同去。郝生送他们出府,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吴经略奉旨伐寇   话说常让离了吴府,对柳绪说:“我看郝兄倒十分义气,我等正谈得高兴,却被厌物吵了去。明日我家设个香案,同郝兄结金兰,不知兄意下何如?”柳绪道:“弟也是此意,须悄悄的把郝兄请来,瞒了那厌物。”计议已定,叫家人如此如此请他,各回家了。   再说史通与刘栋,吃了几杯酒,真正有情,却被常柳二人告辞。刘栋道:“大爷可知常柳二人意思?”史通道:“不知。”   刘栋道:“大爷说话,常柳二人愁眉不展,两人丢了眼色,出门时又同家人说话。”史通道:“他人为何厌起我来?”刘栋说;“门下思想,常柳明日必请郝兄饮酒,大爷与门下再去同他闹一常”史通说道:“说得有礼,明日定去。”再说郝生见常柳有请,便来后堂禀吴公,说:“常柳二兄相请,愚甥明日要到他家饮酒,不知母舅意下如何?”吴公说:“若是常柳二人请,你可去,下次不必告我。但史通那畜生,不可同他往来。”郝生道:“遵命。”吴公设宴后堂,与夫人郝生同饮,谈些家务。   又说道:“老生,只养得一女,为你表妹择一佳偶,费了许多心思。止有常柳二生中我之意,柳绪已有岳家,常让尚未聘定,我欲将你表妹许配于他,无人作伐,幸得你来,可以从中说合。”   郝生道:“常兄果有才学,明日愚甥与柳绪从中说合。”郝生辞了吴公、夫人,回书房安歇。次日天明,常柳二人悄悄着人来请郝生,便取了几件新衣服,带了家丁,往常府而来。到了常府,家丁报道,柳绪先到,二人出来迎接到了大厅,见礼已毕,常柳二人说:“昨承兄与老伯雅爱。”郝生道:“不恭,何劳称谢。”常让道:“史通那厌物所以得罪。”柳绪道:“小弟斗胆,欲与我兄结金兰,不知尊意如何?”郝鸾道:“弟乃山野匹夫,既蒙雅爱,敢不从命?”常柳二生见郝兄允了,心中大喜,叫家人摆上香案,叙了年庚,郝生长,常让二,柳绪三,誓同生死,拜毕起来,郝生又到后堂见常夫人,常让道:“今日本请郝兄饮酒大厅才是,恐厌物要来,不若请郝兄到紫霞轩叙谈。”   郝生与常柳二生走进轩来,一看是个小小花园,栽有奇花异果。   当下三人坐定,家人摆上酒肴,饮了一会,郝鸾道:“今日幸会二位贤弟,实乃天幸,我意欲烦柳贤弟代舍表妹作伐,与常贤弟联姻,不知尊意如何?”柳绪道:“极妙。”常让道:“不敢高攀。”柳绪道:“仁兄不必推辞,明日小弟同郝兄面会年伯,一言为定。”三人正在说话,门公进来禀道:“史相公同刘相公来了。”常让道:“你怎回他?”门公道:“史相公问老奴,你相公可在家,老奴回他在家。史相公又问,郝相公柳相公在那里,老奴回他在此。”常让大怒:“老奴才,该回他不在家才是。”   话言未了,只见史通同刘栋外面走进,大叫道:“小弟有甚不是?三位兄就不携带?”常让道:“非是小弟不来相请,只因郝兄偶然光降,小弟不过平常小饮,并无请客之礼,故未奉请得罪。”史通道:“如此说来,小弟闯席了。”又向郝生道;“另日舍下还要恭候。”说罢坐下,家人添了杯筷,史通也不等请,就吃个不歇,那郝鸾、柳绪心中十分厌他。史通一连饮了十多杯,方才说道:“郝兄从河南来,尚未游个西湖,明日小弟作东,将杭州有名妓女,带入舟中游玩,有何不可?”郝鸾道:“我乃出外之人,不喜名妓,喜的英雄。”史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恐见了妖娆,就不是这样说了。”   郝生将脸一变,常让见郝兄不言,止住了吏通的口,柳绪便说道:“史兄莫怪小弟多言,今日蒙常兄雅爱,你我都是书香一脉,当讲文事。况郝兄是个忠直人,何必说些忘八事。”史通大怒;“谁是忘八,我同你世交,因何骂我?同你上明伦堂说理。”常让道;“恐弄出事来,”说道:“柳兄说忘八,你未听清,圣人云,一日宿娼,便忘了孝弟、忠信、礼义、谦耻为忘八,不要错怪人。”刘栋道:“大爷休怪柳相公。”史通道;“真我唐突得罪,柳兄罚我三杯。”郝生道;“恐舅父在望,另日再会罢。”柳常道:“请再饮几杯,怎好匆匆而行。”史通道:“想是厌我。”郝生道:“岂有此理。”当时五人出了大门,一哄而散。且说刘栋回到自己书房,说道:“今日他三人实在厌我,大爷何必与他们来往。”史通依允。   再说柳绪次日到吴府说亲,吴公大喜,常让择日行聘。一日吴公与郝常柳三人在书房闲谈,忽有报到:“启老爷高升,文武各官俱在北新关,等候老爷,开读圣旨。”吴公听了,不觉大惊,圣旨到来为何?老夫久居林下,又无过犯。常柳慌作一堆,郝生道:“母舅不必惊慌,且到北新关接旨,再作道理。”   吴公进内与夫人、小姐说知,换了朝服带了家丁,郝生同常柳三人亦随行至北新关,文武欠身说:“候大人多时了。”吴公便上亭来,只见亭上摆列香案,钦差立在上面,吴公二十四拜,文武俱俯伏,诏曰:朕闻安邦定国,武臣之力,文臣之才,令有登荣华处,海寇犯界,民不能安,得将莫敌,朕思卿可当此任。钦封经略大元帅,兵部侍郎,提调松镇人马,统大军征伐有功,班师升赏,钦哉。   吴公山呼谢恩,钦赐举兵府帅印,吴公接了,将圣旨供案上,就与钦差各官见礼。已毕,便先差家将吴龙领了令箭,飞奔松江调兵二十五万,在西路候,又差家将吴豹领了令箭,到京口调兵二十五万,令各江人马西路等候,不言。再说文武请钦差到公馆安歇,吴公告别回府,郝生接着大喜,夫人小姐道喜:“爹爹荣升,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吴公道:“三日后起程。”当晚吴公与郝生、夫人、小姐后堂饮酒说:“我今征寇,有贤甥在此,却也放心,就是不放心史通,你却不知,从前史德原相好,因他拜在米相门下,我就不与他往来,大闹一场,告病回家。史通假言父命,娶你表妹。如今见许常生恨不能消。如今远出,贤甥依我三事:不可与史通往来,一件;早叫常生迎亲,二件;你舅母年老无人侍奉,你可娶一房妻室,照管家园,勿生妄心。我即百年之后,也瞑目了。”不觉掉下泪来,郝生道:“遵命,母舅成功。”吴公道:“你亦将门之子,应该出力皇家。”各自悲伤,不能饮酒了,收去席面。   次日,吴公备礼送了钦差,常柳二生备席送行,常生道,“恭喜岳父荣征,小婿与大人饯行。”吴公说:“多承贤婿。”   柳生上前恭喜道:“小侄礼当明日,恐伯父五鼓起马,故同常兄特来饯行。”说罢各各奉杯。只说那外戚朋友,俱恭贺饯行,吴公一概辞谢。饮到日暮,二生别去。吴公回到后堂,命随征家丁收拾军器、马匹等件,又备了香烛,拜别祖宗。然后吩咐夫人小姐一番。次日,五鼓三声炮响,吴公起马,带了四十多名家将,乘马出城。文武官送至十里长亭告别,郝生同常柳二人,送至五十多里告别,钦差回京去了。吴公西路会师两路人马,共征寇去。不知此去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常公子邀友游湖   话说郝鸾与常柳二生,送了吴公回进城中,他三人朝夕不离。一日柳绪道:“老伯去半月有余,府中事却料理明白,欲与郝兄一饮。”常让道:“郝兄到此二月余,尚未游过西湖,明日小弟作东,请郝兄到湖心亭,一者避那厌物,二者尽我们兴,岂不美哉。”二人来约郝鸾,郝鸾道:“愚兄遵命,明日贤弟先在湖心亭等我,我随后来。”正说之间,忽见家人来报,郝鸾心中一惊,常柳便往后走。家人说:“不是史相公,是那开及店姓陈的。”郝鸾道:“快请他进来。”对常柳道:“这姓陈的甚有义气,明日可约同游西湖。”这陈雷见郝鸾豪气之人,吴公在府不敢引见,暗地往来几次。今见吴公远征,故来相望。郝鸾请他进厅,常柳二人见他生得凶恶,吃了一惊。陈雷道:“少来问候,兄长恕罪。”陈雷又问:“此位是谁?”郝鸾一一说了。   陈雷道:“乃两位公子,小弟失敬。”二人见礼已毕,郝鸾道:“明日常柳二贤弟请我游湖,贤弟若闲同去。”陈雷道:“小弟山野之夫,怎陪二位公子?”常柳二人道:“陈兄乃当世英雄,小弟们乃圣儒,郝兄每称陈兄义侠。正叙话间,今劳驾临,天赐奇逢。”陈雷道:“公子不弃,小弟领教。”郝鸾吩咐办席,四人畅饮,黄昏方散。次日,常让叫了船只,着人悄悄的去请陈雷,先登舟到湖心亭,叫店家备酒席,等候郝鸾。再说郝鸾在家,料理些家务,与夫人言明,叫家人出城来叫了一只船,往湖心亭来。只见途中游人不绝,杭州西湖天下第一胜景,正想间对面来一只小船,中舱坐一人,面前摆列肴馔,一个大碗,一壶酒,独自畅饮。郝鸾定睛一看,吃了一惊,你道那人怎生打扮?   相貌希奇,眉中长带杀气。胸藏侠义,腹中单爱英雄。兔眼金睛,光尤闪烁,行黑暗如同白昼。鹤膝猿背,走路快如风轮。济困扶危,所伏者鸡鸣狗盗,除奸除恶。不让那聂政吉诸。   独坐舱中,如马踞狞,眉目似凶神。只因奸党迷真主,降下台垣地贼星。   郝鸾见那人生得奇形怪状,满面杀气,两眼如枣。那人看见郝鸾,生得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两人对看,眼睛转也不转,不觉两船擦过。郝鸾见那人生得异相,便叫梢公与我把船摇回,意欲赶上那人细看一番。那船亦摇转来,那人立在船头上,郝鸾亦出舱,站在外面,对面擦过,离了半里,郝鸾道:“还到湖心亭。”梢公道:“相公如何作戏?”郝鸾道:“我多与你几分银子。梢公将船摇往湖心亭,那船亦摇来,郝鸾想那船上汉子,生得如此异相,必是英雄之士。想了一会,司马傲柬帖言,若要救孙佩,必得异奇人。叫我离开封府往浙,吴字莫不是口天?如今已应信。却何舟中,巧遇异奇人,莫非应在此人。正想之间,听那船上的梢公:“进禄:官往那里?”进禄见有人叫,他抬起头来一看,是张大哥,我同大爷往湖心亭。郝鸾问进禄:“那个船家你认得?”进禄道:“他上年曾在府中。”郝鸾道:“站在船头的,你可认得?”进禄道:“认不得。”郝鸾也就罢了,想起心事,鲍刚不知去向,孙佩又在寺中。不觉已到湖心亭,郝鸾只得上岸。那常让三人起身来迎说:“小弟们等候许久。”郝鸾道:“有事来迟。”众人上了亭子坐下,小二摆上酒席,四人畅饮不说。   再叙那舟中过遇之人,乃六合城人氏,姓马名俊字与昌,绰号电光目。因他会飞墙走壁,世人多叫他玉蝴蝶。父母双亡,遗下产业,怎当他结交天下好汉,不日竟一贫如洗。忽一日来了一位道人,对马俊说:“贫道传你法术,偷大户不义之财,一来与壮士苟且度日,二来可以济贫,不知壮士可否?”马俊道:“蒙大师指示,敢不从命。”道人遂将法术传马俊,马俊拜谢,道人去了。当夜马俊试了,不费力得了银两,周济贫人。   今日无事,催了船到湖心亭来,才见郝鸾,心内想了一番,那人必非杭州人,他两眼看我,可惜未问他一言。遂问梢公说;“方才说话小使,是谁家的?”梢公道:“就是前月奉旨征海寇吴老爷府中的。”马俊道:“那红脸人,是府中何人?”梢公道:“吴老爷外甥,此人有名望。他父曾做值殿将军,父母双亡,挥金如土,将家倾了。姓郝名鸾,字跨凤,世人称他孟尝君,系洛阳人,文武全才。来到此处,本城的好汉尽去请教。”   马俊想了想说:“常闻朋友说,洛阳郝鸾,是个好汉。今日相逢,果然。不免今晚三更前去会他,他方知我有手段。”把了船钱上岸去了。   再说史通,因刘栋许久不回,此刻还未来,史通闷了,一人走出,到柳洪门首问:“你家相公那里去了?”门公道:“常相公请去。”史通又跑到常家门首问:“柳相公来否?”门公道;“未来。”史通不信,四处寻了,想定到吴府了。又到吴府来,不问门公,竟自进花园,东张西望,无一个人影,坐在书房牀上,不觉困倦睡着了。且说小姐贴身丫头叫秋香,至园中见一后生酣睡,想道:“常姑爷到西湖游玩,为何在此睡下?细一观面貌不差。想姑娘过门,定把我陪送,姑爷生得风流,若侍奴为侧室,不负人生一世。今且无人,不免进去。”但不知如何,且看下回。 第十一回 昧理谋奸身受辱   话说秋香走进书房,把花放在桌上,就伸手在史通面上轻捏一下说:“读书人不念书,在此打瞌睡。”史通正在朦胧,被秋香打醒,惊出汗来,说:“是谁打我?”秋香再定睛一看,却不是常生,是史通。先前史通是伏在几上,只有半边脸在外,所以认错了。此时史通立起身宋,方才认得明白。这秋香从小看见常生、史通往来,故此认得明白。秋香见不是常生,转身往外就走,史通乃是个色中饿鬼,见秋香有几分人才,上前扯住笑道:“因此无人,天缘凑巧。”秋香满面通红,说:“见相公睡在此,恐我家太爷回来,故请相公醒来,因何乱说?”史通笑道:“这是姐姐送来。”一把扯定秋香,秋香道:“快丢手,你不放手,我就喊叫起来,恐夫人知道,反为不美。”史通说:“就是夫人知道,也不能责罪于我,是你来寻我的,不是我寻你的。”秋香见他不背放手,又挣不脱,便心生一计,说道:“我出来好一会了,恐小姐着人寻我。况今夜太爷与常柳二位相公,游山玩景,明日才回。相公让我进去,待晚间伏侍小姐之后,我先到书房等你,或是相公先到这里等我,那时无人知觉,免受惊慌,岂不为美?”史通道:“这是你秋香哄我的话。”   秋香道:“我本有心于你。”当下史通如何肯听,秋香心生一计,说:“小姐着人请我,今夜大爷不回,晚间伏侍小姐,暗地无人知觉,岂不为美。”史通说:“你哄我。”秋香道:“怎肯戏言。”史通收手,秋香逃脱去了。史通出了花园,欢喜去了。   回到书房,用过晚饭,又跑到吴府来等到黄昏,不见秋香出来。有一更时分,还不见来,又无月色,黑洞洞书房,不觉身子倦了,伏在椅上睡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