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卜奇缘 - 第 9 页/共 13 页
其时已交三鼓,藤牌兵乃取出火箭,一面开弓放箭,一面关照退兵。那消半刻,火箭射在草人身上,登时火发,身上既着,内面火药焉有不着之理?只听一声响亮,火炮往番营内直打,加以喷筒火箭往营内齐飞,火药轰处,营门早着;业炮打去,早已伤人。十二人齐着,只见火星乱滚,止吓的番兵们乱跑,登时自相践踏,与炮打火伤,死了无数番兵。
此时康刘二小将已收兵在路上行走,大家称道:“好妙计,弄的番兵摸头不着,自相惊扰,真是以逸胜劳。”
天将明,诸将已回关交令。元帅吩咐:“今日彼必来攻城,大家齐心防守。等候火炮发作,他败回之时,方许追赶。管保杀他几百人也。”
不言关中准备,再说番营被火箭火炮火药轰进营去,一时乱了队伍,营门又被烧着,帐篷亦烧去,人马不少自相践踏,死了数千人。到了天明发兵出营察看,但见营外几堆草灰还在那里出烟,并不见一人一马踪迹。番兵纳闷,不知是人是鬼。元帅与番王升帐,大家上帐禀明一切情形,气的番王怪叫吆喝:“好个南蛮!行此诡计,伤我军兵,这还了得?命大帅今日务必多带人马,前去攻城,今日一定要打破这座高关,方消孤心头之恨。”元帅闻言,止得带领先锋挑了五万人马,前去攻城。辰时发兵,巳时已至关下。
要知攻城胜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强攻城炮打番兵 进谗言诏促元戎
话说番王被吕公连用两计弄的他夜不安眠,提心吊胆。又用火攻伤了他数千人马,并不曾见一人交锋,都是暗中摆弄他,如何不气,心中怒极,所以命元帅带领五万精兵要攻城取关。他做梦也不知关内有个吕公,会设谋定计,先事预防。
那索元帅与哈先锋催动人马,辰刻发兵,巳刻已到关下。一声令下,吩咐儿郎们快些攻城。
那番兵那敢怠慢,一个个抬驾云梯,呐喊一声,直奔关下。城上早已准备强弓硬弩,石子灰瓶。守城军士看的明白,等番兵到了关下,正欲驾梯扒城,一声暗号,城上打下灰瓶石子,箭似骤雨,往下直射。这一阵,伤了无数番兵,然而总不肯退。吕公在帅府传下号令,命用镇关大炮往下打他,再煮粥汤泼之。粥内加了信土,沾身即死。
果然连放三炮,打死了攻城番兵不少。泼下熟粥,烫死番兵无数。元帅见儿郎不能破城,徒死无益,传令暂退,歇息半时再攻。于是退至宽阔之处,暂扎行营,埋锅造饭。此时已交未时,番兵吃了饭,正议换班攻城。元帅先带人马,又扑向关前来了。这番攻城,愈加厉害。
城上愈加严守,声色不动,直等他到了城下,往上要扒,才打石灰放箭。所以番兵纵不怕死,而攻城之人十死八九,未免心寒。加以锐气经两番攻城,已消去六七分矣。约有半时,元帅方退,先锋带领人马来换班。那行营内还有二万人马,几员偏将。也是索元帅命不该死,他方退兵,离行营二里之外,其时正当申时,火药已着,止听平地一声震动,如山崩地裂之声,只见尘沙飞起半天,烟气迷人眼目。那行营地陷去数丈宽阔,人马被火药火炮打死打飞者约万余人,还有带伤未死,焦头烂额者数千人。番兵登时大乱,元帅吓的面目更色,几乎落马。
先锋回头一看,见此形状,也吓的魂不附体。攻城番兵那里还敢攻城,一齐发喊,说不好,快快回营,看这地下又要作怪。人心一乱,那里还得住?所有这三万数千人,拚命往番营逃命。那常元帅,早已遣将发兵。响炮三声,大开关门,率领着五万人马一齐杀奔番营。前有马队,后有步兵。一个个都是养足精神,勇气百倍。不多时赶上败残番兵,一阵痛杀,好似削瓜切莱,只杀的血水直流,尸骸满地,看看近至营门,亏得番王带领五万生力军上前挡住,才将元帅先锋救回。常元帅见番王亲自出马,忙吩咐收兵回关。
此次共杀番兵四万余人,我兵半个也不曾损。元帅回关,百姓香花迎接,三军欢声如雷。元帅进关来至帅府,下马升座。众将上帐报功贺捷,傅总戎向元帅道:“今仗元帅虎威,杀的反贼心胆俱碎,此后不难灭此寇也”常爷道:“全仗吕公用计,诸将齐心,老夫何功之有?但番兵其心未服,此后正有几番恶战。非能服其心,恩威并用,方能太平也。”诸将闻言,都道:“大元戎高见不差。此后当用何策,还请吕老先生商议。”元帅道:“正是。”忙请吕公进账。
元帅先谢他妙计杀败番兵:“此番两次功劳,是先生一人的,老夫当即奏闻主上,加官锡爵。”吕公闻言,忙摇手道:“元帅休出此言。老朽一介庸夫,蒙元帅降尊纡贵,待以优札,应效微劳。老朽年已衰老,无意功名,千乞勿以贱名奏知圣主。若元帅一定要保举,老朽就要告辞还乡去了。如不使贱名闻于朝廷,还可久依麾下。”常元帅道:“先生不乐仕进,老夫焉敢违逆?请先生放心,不强先生入仕途也。”吕公道:“那才是老朽真知己也。但目今关内缺粮,如何是好?元帅快差人催赶粮草要紧。”常爷道:“是。”急忙又遣将四处催粮。
吕公道:“如今元帅大可以由小路上尖山去看番营,只消带领三千人马,几员战将,白昼前往,细看番营。沿路派兵将接应,万无一失。而今番贼寸步不敢移,他就看见山上有人马,他也不敢上山交战。”常爷道:“先生言之有理,明日一早,本帅即往尖山探视番营,随带四将,再请霍老将军沿途接应,何如?”吕公道:“好极,明日照办可也。”
到了次日,常爷绝早起来,饱餐战饭,戎装介胄,带领康刘李胡四将与三千人马,辰刻出城,往尖山后面去了。这里霍爷派了四员偏将,各带人马一千沿途接应,自己也出城扎下行营,等候元帅回来。
且说常爷带领四员小将三千人马直奔尖山,行至巳正已到,一齐上山。上至山顶,常爷留神细看。只见番营按五方扎营,长有十八九里,密密层层,各有旗幡为号,井井有条。傍水依山,探得地利。若要攻破,除非十万余人马,方能分头攻击,若想以力胜多,不能保其必胜。目下番营虽无锐气,而难保不添兵益将,看来一时难以征平。元帅看罢多时,再往左右细看,并无下山之径,只有正面下去,大约离番营在三十里程途。他日若要回营时,此山大可埋伏一支人马,既可攻营,又可作疑兵之计。
常爷与四将指点一切,再看那番营,偃旗息鼓,全无一点杀气。常爷心中一想,何不乘此时四面分兵直取番营,大约有胜无败者。回关与吕公商议,再定行止。想罢,传令回关。大家一同起身下山,往关内而来。这且不表。
再说番王那日收兵回营点名,细算共伤去四万多人马,还有带伤者数千人。番王气的怪叫吆喝,恨不得自己带领人马立刻将关攻破,方消此恨。有元帅谏阻,劝他权且息怒,再议报仇。
君臣正在帐中说话,只见有小番来报说,远远望见尖山上有人马窥探,请令定夺。番王向元帅道:“这又是蛮子什么主意了?”番帅道:“这是他用埋伏之计,要想试骗我等上山追赶他,暗发人马来冲营。如今不必理他,先遣人回国向各处调取人马来助战,送这些带伤人马回国养伤。等人马到时,臣施一条诈退兵计,暗从小路前去围关,将关围困。不出一月,他城中粮绝,城池必陷。那时打破城池,一路进兵,管取中原世界。”番主闻言大喜,即依元帅之言,写下圣旨,遣平章一员回国调兵,兼送去带伤人马,此间却按兵不动,谨守老营,并不出战,也不攻城。这且慢表。
再说那常爷头道催粮,陈明用兵难以克期胜敌的本章。那日到了京师,交与兵部,次早递与奏事处,递了上去。那日天子驾坐早朝,看了本章,圣心十分忧虑。番兵势大,难望即日平定。现在关内缺粮,必须各省接应。
天子忙宣召郑皇亲与李太师面议,偏是李太师这两日告假,只有郑国泰一人上殿见驾。天子将常爷本章给他看了,吩咐下诏,命各省赶紧接济粮饷,再下诏命常爷随机应变,不必拘定时日,只要剿平番贼,保守关城,不必求速。那郑皇亲奏道:“据臣愚见,番兵虽众,究是庸愚之辈。常元帅并未与他交仗,怎知难胜?而今皇上下诏,催促他速速开仗,先杀败他几阵,那时他必知畏,然后再用计策招抚劝降,不难荡平,何至稽时耗日,空费兵饷,凡为将者,总以迁延几月,好藉此见功,皇上须严行申饬,不准迟延,自然即日成功也。”
天子一时竟听了奸贼之计,下旨严切催促常爷出战,不准稽迟。命郑皇亲长子郑天龙为饮差,背负圣旨到关晓谕。还要看他们交战,即时回奏。此旨一下,准备着二老气死,众兵变心,关城被围,钦差逃走,都在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宣诏书常爷气死 从知己吕老捐生
话说天子一时误信郑国泰谗言,降下一道催战旨意,命狗子郑天龙做钦差到关传旨,还要面见交战。狗子捧了圣旨,扬扬得意,带领随从人等一路赶程,直到玉门关而来。
那常爷在关上催赶各路粮草,与吕公计议,要设一冲营之计,计算人马须在十万外方敷调遣,少则无守关之人。全师都出,万一贼乘势攻城,何以御之?非想个万全之策,不敢用兵。于是写下文书,往甘州肃州一带调兵助战。方意俟兵到齐就可一战成功,谁料变生不测。
这一日,忽探马来报说,京师有饮差来了。常爷闻言,忙率领阖城文武出城迎接。不多时,饮差果到,身背圣旨,大众跪接,进关来至总镇府堂上,当中焚起香来,大家跪听读旨。那郑天龙取出圣旨,立在正当中,高声宣读旨意,大要是催战不准迟延,全无一句哀怜战士之意。也不问胜败何如,但促出兵交战。狗子宣过了诏书,常爷听罢,只气的目瞪口呆,胸中有万分说不出的苦处。
年老之人,边关劳碌,本是虚极,强打精神,尽忠保国,朝廷不但不体贴,反下旨申饬。近日两三次用兵,杀败番兵数万。昨日方才奏闻,如今反下此旨意催促,焉有不气之理。登时气壅痰阻,跌倒在地。众人一见,吃惊不小,忙扶起来,抬至后帐床上睡下。那知竟一言不发,呜呼哀哉了。
钦差见常爷气倒,也不吃惊,即向徐霍二人细问近日交战情形。徐霍二人,才将三次用计,大败番兵,杀死他数万人,而今拟添调人马,就要攻营;谁知常元帅气死,此事只好快请那吕先生计议。左右之人,连忙向里请到吕公。那吕公闻听常爷气死,一言不发,但说要去后帐看视,元帅可还能救得活。众人闻言,跟随吕公来至后帐。但见常爷已死在床上,口眼全闭。吕公摸了一摸,身上冰冷,看来是万不能活的了。吕公遂放声大哭,道:“元帅赤心为国,虚已求贤,如今死在这里,我还活着做甚?地下相从罢。”说善,一头碰去,众人不防,欲拦已来不及了。只见碰在庭柱上,满面鲜血直流,脑浆进裂,倒地身亡。
这一来,众人失声号啕大哭。登时帅府堂上,但见人人捶胸顿足,哭的难解难分。信息传出,三军皆知,兵心更是惨。也不遵号令,三军都往内走,一齐来至常吕二公尸前,跪下号哭,哭声振天。有的说钦差逼死元帅与吕先生,有功不赏,那有这样昏君,不如大家反了罢。
徐霍二公见此情形不好,忙向三军道:“这是圣上不知二次胜仗,才有此旨。今日常吕二公虽死,天子必定加封他二人官职。你等若这一变乱,万一番兵乘此攻城,你等岂不害了一城性命。你等鼓噪,原是公心,如真要叛逆,快将我二人杀了罢。”三军闻言,齐声痛哭道:“我等焉有反心,实在痛惜元帅吕公死的可怜。既然徐大人霍大人如此说,我等各归队伍,保守城池,专听天子命下,或派人前来退敌,我等都昕令就是。这钦差万不能容,必须将他杀了,摘心祭奠元帅吕公,我等才服。”
徐霍二人道:“你等又弄错了,这是天子旨意,与钦差何干?常吕二公之死,乃年高数终,就是旨意,也并无伤触元帅,不过催战,你们为何要杀起钦差来了?”众军士曰:“那钦差是郑老奸贼狗子,他倚势作威,如何容得?”徐霍二公又再三分辨,三军方才退去。
但见满城百姓,家家泣哭,人人穿孝,情愿备棺木与二公入殓。是夜,将二公入殓,棺木停于帅府。钦差吓的死去活来,拉了徐霍二公,止叫救命。徐公想:只有放他逃走,方可保得性命。天龙又怕路上有人截杀他。
还是傅总镇想出一条计,令徐爷亲自送他回京,也好在驾前将常吕二公事迹表白一番,再请天子另派大员速来进剿,迟则番兵养复锐气,又不易取胜。关城现有末将与霍老将军及四家国公一同保守,谅无妨碍。但钦差须要乔装混在家将队中出城,方保无事。
那天龙听了傅公之言,如逢恩赦,急急忙忙改扮做家将模样。徐爷告诉将众一番,要亲自入都面圣,好细奏常吕二公功绩,兼请朝廷另遣大将为帅。次日五鼓,动身带领十数名家将,各人乘马出关,往京师而去。郑天龙混在其中,逃了活命。走了二日,三军方知,也只得罢了。那常吕二公灵柩,大家商议暂行抬至一个庙中停放,等圣旨下来,再搬枢回京。
其时有半月并未交兵,霍爷与傅公四将商议,派了几名精细兵卒,出关绕道往番营探听军情,这且不表。
再说番营中,番王打发带伤人马回国,再添调番兵。那日见尖山上面有人窥探,番王又恐中计,置之不理。一连半月,并不攻城,也不见城中发兵交战,番王与元帅商议,要探听明兵消息。差了一百名精细番兵与偏将一员,叫他装扮做山中百姓模样,从尖山小道,四面分头打探军情。
天意凑巧,行至半路,碰见了关内探事军卒三人。番兵有十余人,两下见面,各人追问来历。番兵倚仗人多,竟将这三名军卒拿下,推拥回营,禀告番帅。那索元帅升帐,将三名军卒带上来盘问。那军卒推是百姓,搜他身上,搜出腰牌,抵赖不过,方说出是奉令探事的小卒。
那元帅用好言骗他,叫他实说现在关内如何举动,小卒不肯说。后来威吓于他,要杀要烧。小卒无奈,尽情吐露真言。把吕公与常爷气死,徐爷回京面圣之事,全行说出。索元帅闻言,心中大喜,吩咐手下人等好好看待小卒,留他在营,不可伤他性命,以后凡遇着明兵或百姓,不准乱杀。索元帅虽是番人,也知要买人心。
索莫尔得了关内准信,忙进黄罗宝帐,奏与番王,细说一遍。说道:“如今正好遣将发兵,前去围困关城。虽说只围得三面,我在他城下安营,昼夜分班发兵攻城,料他城内必要惊慌。如今他无主帅。又少定计设谋之人,十日之内定可破城。若等他国内添了人马,再来一个诡计多端之人,要破城就难了。乘此进兵,此乃天助我也。”番王道:“元帅主意不错,然也要留神提防。”元帅道:“臣自有主意。”
次早升帐,命先锋带领一千人马去讨战。随即吩咐各路都要准备,分是三路,下午去围城。离城三里下寨,按西东南三方,每一方五万人马,分作三层出营。每日不拘早晚,但见中军红旗一举,即往攻城。白旗一举,即退兵回营。每队人马五千,轮班替换,不许呐喊声张。夜间每一更攻城一次,却不可至城下,免得兵丁受伤。相去在半里之远,止要闹的他昼夜不安。三日后由营中挖下地道,直通城内,不怕他城池不破。那索元帅此番用计,也算尽善尽美的了。
那哈先锋带领人马来至关前,相隔二里,命蓝旗去要战。关上军士忙报与霍傅二公,霍爷道:“免战高悬,小心守城要紧。”哈先锋骂阵多时,不见有人出战。正欲收兵,只见后面元帅率领三路人马蜂拥而至。三面扎营,将关围困,先锋回营,元帅吩咐,但见红旗举动,即往攻城,然不可到城下,止要虚虚实实的恐吓于他。
话休烦絮,果然此次围城之兵与上次不同。忽而攻城,忽而收队,并不呐喊,亦不至城下。至夜间更厉害,闹的关上守城军士个个心慌,十分害怕。可见军无主将,把持不定,营无谋士,退敌万难。傅霍二公与四家小将毫无主意,要出阵又怕失机,要守城又恐军心慌乱。幸亏傅总戎想出一条主见,请霍公亲到常吕二公枢前祝告,求他显灵示梦,好保守此关。想吕公生为忠义之人,死必有灵验也。
霍公依言,亲到二公枢前焚香哭告,求他示梦。祭奠毕,在一旁假寐。果然诚心感动忠魂,竟来托梦。准备着城内挖濠通城外,放水淹死贼番兵。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常国公梦中示兆 圣天子殿上除奸
话说傅总戎见番兵围城三面扎营,人马甚众,昼夜前来攻城,弄的关上守城儿郎无片刻安闲,眼看危在旦夕,忙与霍老将军商议,在常吕二公灵前焚香祷告,求二公英魂显圣,示一梦兆,好退番兵。二人祭拜通诚后,即在一旁假寐,以乞梦兆。
果然片刻工夫,竟睡着了。梦中果见常吕二公在上面坐定,那傅霍二人梦中一见,忙走至身边,连连打恭,口尊:“元帅先生,令人想杀了,何幸今日又得见面?而今是番兵困城,三面受围,止有一门可走。番兵势大,末将无能,其恐城池有失,务乞二公指示一条明路,好退贼番。”说罢屈膝下拜,拜倒在地。只听那常爷道:“傅将军少礼,不用忧愁。正须由城内挖一壕沟打通地道,令三军埋伏。不久那贼要挖地道,来偷攻城池。我兵预先挖濠以防之,等他挖通,半路截杀,不动声色,能破贼的诡计。至于要退兵取胜,还须静待屈君大力得胜,此非其时也。”语毕,用手在案前拍了一下,登时将傅霍二人惊醒,连称灵验。彼此互问所梦相同,可见二公神灵默佑,转危为安。
二人连忙焚香,叩谢二公示梦。拜毕,同升大帐。忙传密令,派李康二位小将,带领三千掘地军士,在城下暗暗挖通外城。离城一里外,即在地下挖一濠沟,暗藏军士。又有药箭闷香竹钉等类,专等番兵甩挖地之计,他兵至此,中计无疑。要想破关,真是做梦。
不言关中挖濠准备,再说番营君臣一连围城十日,昼夜攻打,仍是破不了。索元帅忙传号令,派哈先锋在营中带领一万步兵挖地道,挖通地下,到得关前,那就破关不难了。哈特坚领了将令,即选了精悍番兵一万人,在营中按了方向,挖起地道来了。
人马虽多,却无用处。挖地道规矩,不宜太宽,口门约丈余,往内愈入愈窄,不过三尺宽阔,还要以木支之,恐防下陷。此等工程,须平心静气人才能胜任。哈先锋是一个粗莽之夫,但知催促赶紧挖通,那里还顾得敌人防范。
不言两下里挖地,再说徐国公保护郑天龙逃出玉门关,饥餐渴饮,夜宿晓行,直奔京师。一路上并无阻隔,走了一月余日。那一天抵京,徐爷同他先进朝面圣,然后才敢回私第。那郑无龙经此一吓,全亏徐爷一路保护,才得回京。那狗子也不昧过天良,感激徐爷不尽。
二人到得朝房,其时天子已罢朝回宫。二人因边关紧急,不得已在殿外击了登闻鼓。鼓声震动,早已惊动天子。不知何处有紧急军情,急忙升殿宣召。那击鼓之臣郑徐二人上殿,在驾前拜倒,口呼万岁,臣等死罪死罪。天子往下一看,认得是国公徐骥与贵妃胞弟郑天龙钦差。皇上心中吃了一惊,忙问二臣道:“卿等不在玉门关,来京何事?为何击起登闻鼓,可细细奏来。”
二臣闻谕旨,止得一五一十,将常爷三次用兵全仗吕公定计,杀的番兵闭门不战,眼看调齐人马,催动粮草,就要攻营,偏逢圣旨促战,严行申饬,常元帅登时气死,吕先生碰死堂上,三军变心,要杀钦差,亏了霍傅二人以死相劝,才得军心暂安。臣徐骥恐钦差受祸,只得匹马只身保护皇亲回朝。那边关无主能守得住否,臣不敢逆料,务请皇上速派大臣前往挂帅。好退贼兵。不然恐关城难保。老臣徐骥,年老力衰,不能退敌,请上治罪。郑天龙也是如此所奏。
皇上听罢二人所奏,心中吃了一惊。追念常吕二公设谋制胜,死的可怜,非怪三军鼓噪,这都是郑国泰出的好主意,下这一道催战圣旨,几乎逼反三军。可惜良将谋臣,一旦殒命,如今那里一时去选元帅?皇上越想越气,忙宣郑皇亲李太师面圣。
郑国泰在班中听见二人所奏,只吓的魂飞魄散,又气又急。那天子听了二臣细奏原委,才知常爷已经连胜两仗,怪不得前有本章说番兵势大,不能性急,依吕公之计,何难灭此强寇?可惜二人一旦身死,功败垂成。推原其故,都是那郑皇亲出的主意,拟的圣旨,活活把两个忠良逼死。若不亏霍傅二臣劝谕,三军定然反了。郑天龙为众人不容,亏了徐骥设法,才保护他回京,不至令大局决裂。如今若不治郑皇亲欺君之罪,满朝文武,定然不服,兼恐寒了将士功臣之心。天子想罢,命徐国公平身,暂且归班,命郑天龙跪在金阶下候旨。
那郑国泰到了此时,只得硬了头皮出班见驾,拜倒金殿品级台前。李太师也随班上殿,天子命平身,站过一旁。天子见了郑国泰,登时改变天颜,望着郑国泰道:“老卿家,那边关之事你可听见了?当初是你一人出的主意,下这一道严旨催战,竟把两个有用之人逼死。如今军心大变,你子几乎被杀。眼看边庭无帅,难保城池。你现在又有何高见,快快奏来。”
郑国泰闻昕天子语责,只有磕头崩地,连称:“老臣该死,见事不明,拟旨有误,求皇上治罪,另遣一家功臣为帅,好去镇定军心,再期克敌。”天子道:“你平日在朝弄权纳贿,早有人参,朕格外宽容,从未追究。谁料你如此坏心,陷害功臣。若不将你治罪,如何对得过死的忠良?”吩咐殿前武士,将他父子剥去衣冠,拿交三法司监禁议罪。旨意一下,武士不容分说,将郑国泰父子剥了衣冠,拿下殿去,交与三法司收禁,不提。
那天子进向着李太师道:“如今玉门关危在旦夕,太师快想良谋,保举人才,好去退敌。”李太师奏道:“太平日久,朝鲜良将。据臣看来,玉门关有霍傅二将把守,定不至失城。皇上如今快下一道旨,追封常吕二臣官爵,奖励霍傅二臣。再传旨,令各处解粮赴关接济。关内现有小将四员,人马八万,守城有余。若要克敌,平定番兵,非选一员智勇双全之将,不足胜任。昨闻钦天监刘寿云夜观垦象,将星现出在秦地,应在西安。请皇上下旨,令陕西抚臣,在秦地访察将才,挑选数人,或将星在其中,也未可知。那时有了其人,要破番兵,易如反掌。臣愚昧之见是否,乞陛下宸断定夺。”
天子闻奏道:“依卿所奏。”当即命抠臣拟出旨意。一道是追封常元帅为忠勤王,其子年如及岁即承袭王爵,无庸兵部带领引见。其妻苏氏,封为王妃,每年支领王俸,在京发给。忠勤王灵柩着傅总镇派人护送来京,准其入城治丧,兼赏银三千两。一路驰驿,着沿途地方官妥为护送。吕公追封光禄寺卿,袭一子为指挥使,并予谥。常公谥忠武,吕公谥敏恪。霍傅二臣,交部从优议。叙四员小将,各加三级,每人赏珍玩四件,三军每名赏银三两。派人解了赏号银两,到关传谕。一道旨意是,着陕西抚台于秦省,无论已仕未仕之人,选一将材,保举退敌,限以二月内入奏,并挑选兵丁数千名,偏将数员,不得迟误云云。徐国公年老留京。
这旨意一下,满朝文武齐声道好,果是公论。那常爷府中早己得信,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公子亦然。还有小姐,闻听番兵未退,一定要投效军营,杀贼报仇,替皇家出力。夫人道:“你是个幼年女子,怎好去冲锋临阵?朝廷无此例。”小姐无奈,止得隐忍在家,朝夕教那兄弟武艺。这且不表。
再说那边关奉了旨意,霍傅二公传谕众兵,将常吕二公灵柩交差官搬回。不用说动身之日,那百姓军兵,设祭哭奠,满城挂孝,哭声震天。吕公有子迎了灵柩,在甘州原郡安葬。那常爷灵柩,一直到京祭葬,不用细表。
要说那吴公借剑杀人,保举女婿出征的节目了。要知怎样荐举屈生,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托荐举假手报仇 不怨尤甘心赴敌
话说陕抚晏公,接了圣旨,着他在秦地选举将材,无论已仕未仕、本省及侨寓之人,但能提兵灭寇,即行荐举奏闻。限以两月之期,不准迟误。
这晏公接旨后,细想一遍,并无所知之将才,从何处保举,实在为难。那知吴公已闻其事,阅过邸抄,心中大喜。想道:这真是天从人愿,藉此可以复仇,除去一害。而且冠冕堂皇,旁人说不得闲话。若不乘此时下手,等待几时?主意打好,即乘轿往拜晏公,晏公请会。
两人本是同年,素称知己,无话不说。晏公请进吴公归座,谈了些近事,说到旨意下来,着他举荐将才,又是钦天监所说将星现在西方,应于秦地得人,所以天子特旨,命抚臣荐举。如今陕西那些武官,平庸无甚出色,至未仕之人从何处去访察,这真是一件难事。吴公闻言道:“公祖同年要将才却也不难,只要结实写一奏折,请皇上重用其人,管保成功。”晏公闻言,惊喜非常,遂问道:“奏折容易,其人安在?果是将才否?万一偾事无功,这荐举之人难逃公道,此事非比儿戏。非有真才实学者,弟不敢滥荐也。”
吴公道:“那钦天监说的将星出西方,应其人在秦,如今秦中果有其人,荐举出去,用与不用,由朝廷做主。折内申明,但能知其人有才,能否成功不敢决定,请旨召入,面试云云。若皇上竟不召见,就教他领兵,他日偾事,早有言在先,何罪之有?”晏公闻言,如梦方觉,喜笑颜开,说道:“不错。但其人果是何人,乞明白示知住居,弟往拜敦请。”吴公道:“不是别人,即小婿屈翰林也。”
晏公闻言,呆了一呆,说道:“老兄还是顽话,还是真话?”吴公道:‘焉敢戏谈?”晏公道:“屈太史文章华国,是文臣出色之员。那行兵交锋,恐非所长。况且是吾兄爱婿,怎好令他从军?弟若荐举,日后令爱闻知,岂不怨恨于我?这个断不敢保奏,还请另择一人。”吴公道:“公祖你以貌取人,难怪以小婿为书生,那知他曾受异人传授,深通兵法,虽无千钧之力,却能运筹帷幄。昔韩信一懦夫耳,而能定三齐败项羽,岂专靠一刀一枪上阵争战哉?弟曾与他算过命,命中有武功封侯之兆,所以才托你荐举也。只管放心,小女与内人决无怨言。”
晏公道:“原来屈太史是文武全才,弟真是有眼不识英雄。若非吾兄指示,弟还在梦中。既然如此,一二月内弟即缮折奏闻,请旨召用,如何?”吴公道:“此所谓一举两得。又是为国,又是提拔后进,连弟也叨光不浅。”
两人又谈些闲话,晏公道:“郑皇亲现已收禁,吾兄仇人已去,何不出山?”吴公道:“弟年已六旬,功名富贵,视若浮云,只望在家受享清福,较之开府中丞更觉快乐,何必又令人呼冯妇也?”语毕别去,归家一字不提。
那晏公果然与奏折师爷商议,缮好奏折,荐举屈生文武全才,能统领兵马,扫灭番寇,求皇上不拘贤格,重用为帅。或宣召入都面授机宜,或令其驰驿赴边退敌云云。晏公写好,也不通知吴公,认定屈生是真才实学,足胜大帅之任。那知是吴公要报前仇。借剑杀人,闲话休提。
再说晏公发了奏折,才来回拜吴公。见面谈了几句话,忙将折稿递与吴公观看,说昨日已专差飞递至京,大约十日外可见旨意批回。吴公看罢折稿,连声称善。说道:“此奏一入,定邀破格重用。公祖栽培后进,令人感激。等旨下来,再令小婿登堂叩谢。”晏公道:“此皆吾兄指引,又是替皇家出力,弟何敢见功。以后还要仰仗屈先生克展奇材,早定边烽,俾弟得附荐贤美名,受惠不少,弟方感澈不暇,吾兄为何还要如此客套?”
两人谈了数刻,晏公别去。吴公将底折留下,送晏公走后,袖了折稿,来至上房。那时夫人与小姐闲话,见老爷进来,母女忙站起让坐。吴公笑着向夫人道:“如今玉门关被番兵围困,常国公身死,天于归罪老贼,已将郑国泰下狱。据钦天监云,将星现出在西方,应在陕西出将才,那晏公而今竟专折保举屈姑爷为帅,着他领兵退敌,奏明天子,俟旨意下来,若要进京面圣,还要往京师一走;令他即赴边庭,不必引见就可以由此动身。这一来,若能得胜,那五等之封是不愁没有的了。好在他正在英年,大可以为皇家出力,老母又有人奉侍,绝无内顾之忧。行军之事,全在谋略,不尚武勇,屈姑爷为人心细,颇有计算,又得过夏先生传授,此去必定成功。”说罢,呵呵大笑。
列公,吴公这一番话,有心人听去,已知这是他要陷害女婿,借剑杀人,明明露出。何况夫人小姐,焉能瞒过?推在晏公身上,此所谓掩耳盗铃也。
却说那母女二人闻听了吴公之言,好有一比:好比站高楼失足,扬子江翻舟,登时吓的夫人失色,变了容颜;小姐吃惊,落了魂魄,一齐开口道:“此话是真么?”吴公道:“奏折已发,不久就有旨意下来,难道还是假话么?”
夫人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老爷,不是妾身乱道,这件事决非晏公主意,这分明是老爷记恨屈姑爷改八字取了咱家小姐,米已成饭,无可如何,因此才出这条妙计,教晏公荐他,这教做借剑杀人,公报私仇,真是妙计。却不想咱家女儿已嫁与他三年,产生儿子,终身靠他。那屈生又是个孝子,做人忠厚,已入词林,也不算辱了咱家门楣。如今老爷算出这条计来,教他出征,想他是个书生,焉能交锋临阵。不用说轻则失机败阵,重则身丧军前。仇算报了,其如女儿何?”夫人言到此,不觉下泪。
那小姐在旁,一言不发,止有垂泪。吴公见了这情形,又听了这番言语,心中也觉后悔。无奈事已如此,无可挽回,只得开言道:“夫人与女儿且莫着急,等屈郎自己定有主意。虽说此去破敌,到了阵前,也须看个虚实成败。难道不会守城不战,再想告退的主意么?”夫人道:“止好如此了。”
小姐于是辞过父母,回转西院。屈生正与老母叙话,小姐走进老母房中,将此事始末原由细说一遍。说完两目流泪,只说:“都是我言语漏泄,害了官人,罪该万死。”
那知老母与屈生听了这话,毫不惊慌,老母反说:“只怕皇上不用,如果能邀天眷,令我儿为帅,乘此正好出力报效,以尽臣节。我儿虽不能打仗冲锋,那年夏老先生早已说过,有信可凭,临危至急,必遣人相助。有此一着救应棋子,须不用虑。况且食君之禄,理当尽心报国,与其做庸臣而生,何如做忠臣而死。人能死于疆场,人称忠臣,死有荣焉,此正老身与我儿所祷祀而求之者也,小姐为何反哭泣起来?似此儿女情态,可以不必。”
老母几句话,说的小姐登时消去愁肠,心中起敬,说道:“听母亲之言,真如金石。媳妇空读诗书,究无见识,到底年轻,未经阅历。”老母道:“此非小姐无识,实缘小姐有情。但情之一字,平日可以讲,若到大关节目,则太上忘情,方是学问。所谓有情归于无情,如天地之有春夏乃有秋冬也。此言系师鲁之父,当日尝言之,老身闻熟矣。细想这话,果是正论。想师鲁他既读书明理,大概也见得到此,请小姐放心。”老母说完,目视师鲁。
只见那师鲁并无戚容,但止有惜别之意。老母开言道:“我儿你过来,听我教导于你,你可知人生在世,以何为重?”屈生开言答道:“孩儿止知以伦常为重。”屈母道:“然也。既知伦常,那其中轻重安在?”屈生闻此言,一时竟对答不来。老母道:“小子听之。为人子,莫重于孝。为人臣,莫重于忠。二者不可兼得,当移孝作忠。他如夫妇兄弟朋友,皆可以类推。如今番兵犯境,玉门关被围,此国家有难时也。汝已入词林,受恩匪轻,焉得还有恋家之念而不急君父之难耶?苟知此,则别离之感可毋庸矣。”屈生闻言,敬谨受教。要知圣旨如何下来,屈生几时出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屈太史奉命专征 霍先锋用计惊贼
话说屈母教子一派正言,说的夫妇心悦诚服。不惟无怨恨之心,反欲盼诏书早下,好去出力王家。这且不表。
再说晏公奏折不上十日,早到京师,由兵部奏入。天子览了本章,心中迟疑不决,宣召李太师面君。太师上殿,天子将陕西抚臣本章给他阅视道:“那晏卿保举庶吉士屈师鲁文武全才,能当大任,可以挂帅平番,朕想他是新进小臣,尚未留馆,年纪又轻,有何经济可以领兵,只恐位轻望浅,难以服人,太师意中以为如何,这屈师鲁可用与否,可试言之。”
李太师闻言奏道:“臣愚见,那抚臣既敢保奏,必屈师鲁实有真才。凡为将,不论年纪之长幼,书生能当大任者,古来不少。屈师鲁,臣识其人,厚重少言,柔中有刚,非轻薄少年之流,此去不敢决其必胜,谅此人必有以报朝廷任用之恩也。用否仍听圣裁。”天子闻奏,喜道:“既屈师鲁超群出众,定可平番成功,朕即不次擢用,命他专征。”遂命枢臣拟旨:“上谕:据抚臣晏大年保奏庶吉士屈师鲁文武全才,堪胜元帅之任,着即赏加御史衔,封为灭番大元帅,准其在陕挑选兵将,限十日动身,即赴玉门关征讨。甘肃一概文武大小官员统归节制,钦此。”
这旨意下来,把一个朱兵部吓的魂飞魄散。深想:李太师不谏阻,反竭力保举屈生,则分明是陷人危地。又不好专折阻止,闷闷归家。来至上房,夫人见老爷面带忧色,忙问道:“老爷为何有不豫之色?”朱公道:“夫人,你想那屈姑爷他可能出兵打仗?”夫人笑道:“他是个书生,只好作文章写字,怎么去打仗交锋。”朱公道:“然也。那知陕抚晏老头儿竟会上奏折保举他出征,奏章内说屈生文武全才,能独肩重任。奏入,天子召李太师商议,那李老又是屈生乃祖门人,就该替他辞了这差才是,偏他竭力襄赞。如今天子封屈姑爷为征番大元帅,着他即赴边关。这一去,凶多吉少,我所以代为虑也。”
夫人闻言,忙道:“吴姊丈夫妇现居陕西,月前来信,说小姐已产外孙,老夫妇甚喜。原说过了年,屈姑爷就来散馆,怎样晏公荐举,吴姊丈不会拦阻?难道晏公瞒了他入的奏吗?”朱公道:“瞒是瞒不过,这其中令人猜不出什么道理,我想屈姑爷平日谨守慎微,从不敢逞能,断无自己敢当此任,或者他手下新近得了奇人帮助他,也未可知,只好再听消息罢。”
不言朱公夫妇议论,再说陕西奉到上谕,晏公忙去与屈生道喜。送到元帅兵符印信,请示挑选多少人马,何日起程。屈生谒见后,先谢晏公为举,然后说止须数千人马,偏将数员,十日后动身。晏公命中军参将挑选各营,共得精兵五千,都游、守内选出勇将四员随征。屈生择定行期,将衣物行李一切收抬停妥,到了将行头一晚,是吴公夫妇设筵与女婿在内堂饯行,小姐也入座。
吴公向屈生道:“此番贤婿奉旨专征,身挂帅印,节制文武,此丈夫得意之秋也。以平日所学施之,足可破敌。老夫还有几句拙言,贤婿谨记在心:凡用兵不厌诈,虽是胜算,然不可徒恃其勇,须服其心。攻心为上之言,此平番之上策也。番人多残刻,吾以恩惠感之;番人多疑,吾以忠信待之。勿多杀以安其心,勿贪功以息其忿。至于临机应变,调度得宜,此贤婿优为之,无俟老夫饶舌也。”
屈生道:“岳父钧谕,敢不书绅。但恐力小任重,不能取胜,有负天子委任与晏公保举也。”吴公道:“自以为不能,方能成事。若有以为胜任,则心骄,此莫敖之必败也。贤婿放心,定然得胜,指日侯封,老夫当拭目以待也。”
饮饯毕归房,屈母又嘱咐了屈生许多要言。小姐又把盏与夫婿饯行,说道:“家中之事,妾身任之。母亲既训子尽忠,妾断不以官人在外为念。惟望神天默佑,早奏凯歌,归来尽孝。此后遇便,常寄家书,是所至要。”
屈生道:“小姐放心,拙夫此番出师,仰靠天地神灵暗中保佑,托赖天子洪福,但愿能收服其心,永保太平,免两国生灵涂炭,拙夫得以稍尽人臣之心,就是万幸了。望代子职,勿以征夫为念。随时排遣,既可慰我母之心,又可安岳父母二位老人之意,此外别无他嘱。”小姐点头应允。
一宵已过,次早动身,说不尽元帅的威风,执事的闹热。吴晏二公与合城文武送至城外方回。屈生戎装介胄,身骑战马,领带半万人马,浩浩荡荡,竞奔西番,向甘州进发。一路军法严肃,秋毫无犯。经过地方,人民安居乐业,并不惊恐。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番营内哈先锋奉令挖地道,二十日工夫,已挖了十里之远。地道眼看离关不远,约在一里之外。那知城内已预先挖下濠沟,埋伏下暗器。那日先锋命副将从地道往上挖通,安排用人攻城,乘此火发,好破关口。那知刚至濠边,早已惊动城中埋伏人马,暗挖一孔,哨见贼兵在城下挖土,这里忙用闷香点着,烟气迷人,自己人马口含解药,毫不迷闷。那番兵不上片刻,数百人都闷倒在地道中,我国人马不动声色,将地道番兵拖至濠边,一个个用绳捆绑,送至关内。番兵不知,仍往内走,又被擒获,接连三四次,共擒获三千余人。霍傅二公审问口供,用好言骗他,番兵才将索元帅用计挖地道,要想埋伏药轰城,派的先锋,领一万人马在十五里外西南方营中掘地,现已将近城厢。大约三日内,就要运火药来埋藏施放了。
霍傅二人闻言齐说道:“幸亏常吕二人显圣托梦,不然关城必破。如今虽已挖濠,而在地下,究难防备得许多,不知还有何策可以保守无虞。”康小将道:“依末将愚见,濠中注水,任凭他用火药来埋,我这里以水灌之,可保无虞。再濠边用铁网围之,用兵守护,万无一失。大约朝中救兵也快来了,这些番兵杀之无益,不如放回,说些虚言恐吓,叫他传言,令他们疑惧。番兵得命,必感天朝厚恩,以后交战,就可以用计离间他军心,可以假作真,令他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