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宝卷 - 第 249 页/共 354 页

你说哪不要活命,四个老朋友么听见有生路,肇日夜蹲监牢里喊。钱铁头同南昌邱知府说,“大人啊!四个死罪犯就怕冤枉呱,来下日夜喊冤枉,最好带得来重新质审。”邱知府一听,果然相信,拿四个死罪犯,带到公堂,重新质审。四个死罪犯坏了,就拿钱铁头教好了格话说出来,害安文秀是强盗头子, 一口拿他咬了紧卜卜,这件冤枉海能深。   邱知府一听,果然相信,不分青红和皂白,拿安文秀捉得来,将他逼打成招, 逼打成招判死罪,关进监牢做罪人。   行文向上,回文打转。 上司回文来打转,一百天杀罪不容情。   安能高兴了,同王赛祥就说:“二主母,肇好分家了呢,安文秀判了死罪,一百天就要挨杀格。”“安能,不曾好分家了。斩草不除根,来年要逢春,他家还有个儿子哩。”安能一听,喜之不尽,“要害这个细冤家,不费吹灰之力,在我在我都在我,这是滴点小事情,如此如此,设计设计。”安能寻到青道庵,望见安禄保跟他家母亲周凯云来下抄经书,安能做鬼眼皮一耷,蹲下哭格:“小少爷,你倒定心,陪你家母亲蹲堂抄经,你家父亲见你出来寻母亲,个把月不家去,总要躁坏了格,日夜来家想你,想起忧儿病来呱,你也好家去望望你家爹爹。” 公子闻听这一声,亲娘连叫两三声。   “母亲,我家爹爹再不好点,他是我生身父亲,为了我得病,孩儿无论如何总要家去望望。”“儿啊!格你家去,我不陪你家去。” 两足不知生死路,将身闯入是非门。   一到到家,望不到格父亲,叫王赛祥叫姨母:“姨母,我家爹爹上哪去格?”“儿啊!你倒家来呱,你家父亲为了想你,日夜发寒发热,见你今朝家来么就格外高兴,到街上去买菜格,把我望望看,你跟你家母亲来青道庵里吃素吃素,总饿了干肠瘪肚,我早先打发安童,杀了一只鸡子,鸡肉马上要好吃格。我下了一碗鸡汤面,鸡汤面格鲜了。儿啊,你吃。”安禄保么以为她是好心,不晓得这个鸡汤面不好吃,肚里有砒霜毒药来里间,他又不晓得格。一碗面吃下去, 五心烦躁不得过,七孔流红丧残生。   安能躲了旁半过,“二主母,揪住得呱,死啦得格,这个尸首果要抬出去窖啦得?”“安能,不好对外抬,如果对外抬,人家老百姓看见要议论,要怀疑我起底高坏心。”“格这尸首怎弄?”“安能,你多呆啊,弄嘎一把铁锹到后半间花园里,挖嘎一个坑,起码开嘎十来丈深, 拿格尸首对下掷,揉揉肚子不做声。”   肇到后半间花园里,安能拿把铁锹,对下挖,挖了有几丈深。安禄保来历大了,上界金童星下界。 金童星君不该死,王禅老祖早知闻。   云梦山水帘洞鬼谷师先师王禅老祖,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已晓一半,“啊呀!金童星来下遭难了,跟我有师徒之份,我不搭救,何人搭救?” 王禅老祖站起身,飘沙荡荡就动身。 默默念起真言咒,狂风大作下凡尘。   腾腾空起风,个个风大了,大到底高功程? 大树吹了连根倒,小树吹了扳弹弓。 年纪大格吹了爬爬跌,后生家吹了格倒栽葱, 磨子吹了掉烧饼,石吹了滚场心。   真正翻腔,拿公子吹了上天, 雾里走来云里奔,云梦山到面前呈。   风一吹,对山脚一丢,王禅老祖拿公子尸首抱到水帘洞。肇放下来,弄解毒丸塞得他嘴里,曾有多歇歇,嘴里对外吐血,总是紫血嘎。 毒气拔得干干尽,苏苏醒醒转还魂。   公子眼睛睁开来一望,看见王禅老祖,鹤发童颜,仙体道骨。 走到前间双膝跪,师傅连叫两三声。   “师傅啊! 万贯家财成何用,不如陪你办修行。”   “徒儿,你真心跟我修道,我教你本事,我来教你仙法嘎。”肇公子来云梦山跟王禅老祖学法,等他本事学好了,我再讲他。 也算得到安身处,肇谈安能丧良心。   安能拿格坑开好了格,上来一望,死人没得项。“二主母,不得了了格,死人跑啦得格。”“你格奴才,你格奴才,说大头昏话,死人也跑得掉了?”“才间格风大了,可保挨大风吹啦得格。”“尸首吹走么顶好,省得来窖,拿这潭头平啦得格。”“格二主母,肇总好分家了呢?”“慢动,还有个大祸害了,周凯云也在庵堂咧。不拿这个老倌忙啦得嘎,我就做不到一家之主,如果挨她晓得,我起坏心拿她家儿子害啦得,拿她家丈夫安文秀害了监牢里,判成死罪。周凯云肇去伸冤,弄不好我你不得过身,也要拿周凯云害啦得。”“格怎骗得家来咧?”“安能你不好去,她身边两个梅香还来家咧。”安能拿一点红、一点青,两个梅香喊得来。“梅香,帮我到青道庵去,拿你家主母娘娘喊家来。能够骗家来,不白你们两个梅香,赏五十两银子个人。”一点红、一点青是周凯云身边最要好格梅香。她们听到这个话,二目流泪:“二主母,你到安家家来呀,吵了他家妻离子散,你丧尽良心,情丧还害主母娘娘, 千桩事情总依你,这件事情办不成。”   “你不去啊,安能,把绳子拿得来,拿两个梅香替我捆起来。”横一绕来竖一绕,绕做一个稻种包,拿她们手对手一扎,脚对脚一捆,弄绳子对二架梁一吊,吊了柴房里间,头朝底脚朝上,弄鞭子打。 打一记来掉过身,果比黄连苦三分。 “二主母啊,你拿我们一刀么剁两段,不做伤天害理人。”   “安能,她们不肯去啊!不要把她们吃,拿她们饿杀得拉倒。”俩梅香作孽格,挨吊了柴房里间,七天七夜,没有喝到一口水,没有吃到一粒米,就活活挨吊杀得格,两个梅香死了阴魂不散。 阴风窜窜朝前撑,阴曹地府去把冤伸。   阴魂来到阴曹地府,口叫:“冤枉!冤枉!冤枉!鸢飞戾天冤不小,要望你阎君把冤伸 。”阎君端坐森罗宝殿:“两个女鬼,你们冤从何来?”我们讲经不要重三倒四,阴魂把前后经过拿起来一说,阎君一听,“啊呀 !这两个梅香心良不错啊。鬼使,把长生簿子拿出来,查一查,看一看,到底阳寿果满足?”鬼使报得来格:“阎君,一点红今年是十六岁,阳寿九十六,一点清今年十八岁,阳寿九十八,总有八十载阳寿。”阎君就说:“要放你们还阳打转,不费吹灰之力,不格呢,你们如果还了阳,还是来安家,也要挨受罪,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不如就蹲我地府里间啊,我封你格小小神职。一点红、一点青听封赠:夜行神之职你当身,每天帮我出去夜行。看到人家做好事,也要记起来,看见人家做坏事,也要记好了格。 善恶簿子交把你,点点滴滴记分明。”   不谈梅香封做夜行神之职,单谈到安能,到第八天,柴房门开开来一望“二主母,不好了格,两个梅香,鼻子管里没得风,可保送了终。”“吊杀得格,死了拉倒,弄芦席包包,拿尸首抬到乱坟场去窖啦得。”肇拿尸首去窖啦得格。“二主母,肇主母娘娘周凯云怎骗得家来咧?”“安能,说胆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朝帮坐夜 多弄点松枝桃材,弄点硫磺火硝,到青道庵去, 点嘎一把无情火,拿她格冤家送残生。”   安能一到半夜,带了松枝桃材,硫磺火硝,到了青道庵,四转摆起来,火刀火石一敲,火星直冒。 有三更,和半夜,安能放火。 东边邻,西边舍,哪个知闻? 一歇歇,就如此,火势腾腾。   王赛祥蹲家望见青道庵着火,一跳八丈高,我家这安能多有用,肇着起来格,着起来格! 周凯云贱人身丧命,我肇独吞家产不容情。   安能一到到家,“二主母,肇总好分家了呢。”“肇分底高家咧,大老娘娘死啦得,小少爷么挨药煞得,安文秀来监牢里判了死刑。肇你就是员外么,我就是院君。 万贯家财归我有,我你享尽荣华过一生。   安能一听,不晓多来劲,我肇也不好奢乎奢乎来。翻箱倒笼,好衣裳裤子对外捧。 头戴逍遥八字巾,身穿鹦哥绿海青。 手里拿把泥贡扇,假马式腔有钱人。   到街坊茶店吃茶,赌钱吃酒,就蹲外间瞎瞅。格么周凯云到底可曾挨烧煞得?叫该应她不该死,格尼僧可曾挨烧煞得?也不曾烧得死。格天子尼僧,也有周凯云,大家总出去做交易,人头不够,叫周凯云也去凑人头格。夜里不曾家来啊,宿得来人家格,所以这个庙里一个人总没得,烧格空庙。到了早上走人家家来,当家师一望“啊呀!不得了,不晓哪个夜里放火,拿我们庙总烧啦得格。”也有尼僧就说呱:“师傅啊 !好了我们不来家,如果哪一个人蹲家总没得命,师傅啊,我们肇蹲哪里落脚格?”“徒弟,不要难过,我家师姐来法华庵, 这个地方不能蹲,法华庵里去安身。”   一到到法华庵,肇人多了格,不要周凯云抄经书,叫她到厨房里间帮做事体,上街去买菜,买了家来烧把尼僧解用。那天周凯云到街坊去买菜,挑一担菜在街坊上跑,安能来格茶店里吃茶格,走楼上下来,抬头一看。 抬起头来望望清,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不得了哇,格个冤家不曾挨烧煞得么,也来下买菜了么,望她上哪去咧。跟她后间跑,望她进了法华庵,安能急急忙忙回转,告诉王赛祥前后经过。王赛祥就说呱:“周凯云在世一天,我你总不得过身。”如此如此,设计设计。 拨开云雾见青天,打发她冤家离眼前。   到底王赛祥用底高毒计?听小学生下文讲来。安能还扮做安童,备一顶轿梁,打发四个安童抬轿。一到到法华庵,轿梁落平,安能同尼僧就说:“请问有个周凯云小姐格来堂?”“来厨房里,来下烧饭了。”“你速速通报,我是她家安童叫安能,我有话同她讲下子咧。”周凯云走里间出来格,“安能,有底高你说格?”安能做鬼,眼皮一耷,蹲下哭,“主母娘娘,你倒用心蹲堂诵经,你可晓得小少爷嘎,到青道庵去望你啊,格庙挨人家放火烧啦得,当你挨烧煞得格了,蹲家日夜啼哭,现在饭总不吃,两天不曾吃一口茶,不曾喝一口水,我干干看到你啊对这里间跑,所以今朝特地弄轿梁来接你,你也好家去望望你家儿子啊。”周凯云就想:我家丈夫对我心黑嘎,我家这儿子好了,格无论如何我总要家去。同当家师一讲,家去要看儿子。走进轿梁, 轿子抬了朝前撑,晃兜晃兜就动身。   一到到塘河边,轿梁落平,周凯云出来一望,“安能,你拿我带堂块来做底高呀?”安能冷笑一声。正来这时,一只快艇来了格,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身高八尺,腰宽六围,拿周凯云小姐对夹肘里一夹。周凯云小姐两脚搔,嘴里放声喊:“救命救命啊! 日天日白打抢良家女,这个塘河边可有救命人?”   两个彪形大汉就说:“你这个女子不要喊,是你家安童安能拿你卖把我们格,我们花一百两银子买你格。” 周凯云闻听这一声,纸糊灯笼肚里明。   执手指指:“安能,安能,我对你不薄, 我交你一无冤来二无仇,你良心怎黑到干功程?”   两个彪形大汉,见她要喊么,弄棉团团朝她嘴里一塞,用绳子拿她捆好了,对船舱里间一擐。 开起船来就动身,广东晋江面前呈。   拿她带到广东晋江县,这两个彪形大汉是人贩子,专门贩人格。拿周凯云卖到八仙院里,你说卖到八仙院里果有好事?格康妈婆要罚她接客嘎。周凯云死总不肯,叫声:“婆婆啊! 我是三贞九烈女,我不做低三下四人。”   “你不要哭,我沿小不种田,就靠来女子身上寻点黑心钱,你不接客就不要接客嘎。来,弄绳子拿你捆起来。”手对手一扎,脚对脚一捆,对二架梁一吊。 打一记来骂一声,果像鲤鱼跳龙门。   作孽格!身上总挨打坏了格,上身打做皮肉块,下身打了血淋淋。叫声:“婆婆啊! 你就拿我一刀剁两段,要我接客万不能。”   “真正不肯接客格,马上绝你格食,没得把你吃,拿你饿杀得拉倒。”周凯云不得过哇,心就想:没得吃要挨饿杀得格。那天困到半夜,二目流泪,身上疼痛不得过哇,困不着格,“苍天啊! 我也不晓前百世做得多少孽,我怎就苦到干功程?   罢了罢了, 我悬梁高挂身丧命,倒好留到格清白好名声。”   周凯云小姐一心寻短见,两个梅香来了格。哪个?就是来柴房里挨吊杀得格一点红、一点青,阎王封她们夜行神格。格天子夜行,正好夜行到广东晋江县,听到主母娘娘哭声。“啊呀 !主母娘娘来下哭。”按落云头一阵风,对八仙院里一攻。阴风一散,对踏板上一站,阴阳阻隔,只好托梦把她,“主母娘娘醒来,主母娘娘醒来。”不是她们格人,而是她们格魂。周凯云就梦见这两个梅香:“梅香!你们怎来堂格呀?”“主母娘娘! 上下同你来相讲,不伤身来也伤心。 为了主母娘娘人一个,送了两条命残生。   前后经过说完成,“主母娘娘,你不要难过,要活命格,只要听我们两人格话。你枕头底落有一把小攮子,雪亮放光,是我们两个梅香送把你格。康妈婆不是教你接客嘎?到明朝,堂块广东晋江县知府家儿子,他贪淫好色嘎,要到楼上来撩戏你。你老诚不客气,他如果撩戏你,就把刀拿出来,照准他格颈脖子,起一刀。拿他冤家身丧命,你家侄儿救你出牢门。你不要当梦中之语,切记!切记!不能忘记!主母娘娘啊! 我们有心跟你多讲么三两句,鸡啼狗咬不能行。 主母娘娘!我们一心要到你头上么摸一把,  又怕你天明一亮头要疼。   我们走了哇!” 嘴喊走么一阵风,撮醒小姐一梦中。   “啊呀!我怎做到这个梦格呀。”到枕头底落一摸,一把小攮子雪亮放光,心就想了哇:不要问它,说寻死不如闯祸,我今朝吊杀得么也是死;我如果杀得人,犯了法,也是死,死么反正个死,没得垛起来死。单看明朝格有知府家儿子来?   哪晓到天明已亮,果不其然,康妈婆上来格,“小姐,我不是你前世里格老子,买你家来养你了,堂块有知府张召家儿子张宝哇,他指明了要交你调情泄欲,你今朝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随你冤家肯不肯,今朝硬吃硬做散散心。”   话言未了,张宝贼头贼脑,色之迷迷,格真正淫心深似海,色胆大如天。一到周凯云楼上,翻腔,要想强奸,周凯云小姐早已准备好了格,小攮子抓了手里,张宝他不晓得嘎。周凯云望见他头伸得来格,刀抓了手里,照准他颈脖子起一刀。 颈脖子里面穿嗓过,知府家儿子送残生。   周凯云第一次杀人,你晓吓到底高功程?吓得魂灵总不来颈脖子里,手里呢抓一把刀,嘴里蹲下放声喊:“不得了了格!我杀得人了格!” 拿起一闹不非轻,哪晓来了许多人。   康妈婆来了格,望见知府家儿子困了地落,鲜血直流,周凯云手里拿个刀,“你这女子得了哇, 你拿知府儿子身丧命,你是违条犯法人。”   康妈婆吩咐安童,拿周凯云小姐弄麻绳捆绑,手对手一扎,脚对脚一捆,拿杠子对当中一掺,横过来抬。像照过歇人家卖老母猪差不多,到衙门里去报。知府张召听说儿子挨这个女子杀啦得格,吓到底高功程?犹如高山失足,胜如大海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