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陵集 - 第 15 页/共 29 页

予读渔父之词而知屈大夫非能言之而不能行也盖自不肯行也人固有怨气棋臆如醉如梦寻死不已者此等是也宗国颠覆姑且勿论彼见其主日夕愚弄于贼臣之手安忍坐视乎势之所不能活者情之所不忍活也其与顾名义而死者异矣虽同在节义之列初非有见于节义之重而欲博一死以成名也其屈大夫之谓与   ?伍员申包胥   伍员既没而后楚有屈原虽生不并世要皆楚之烈也第原自欲死而员乃为人所死屈原决择于死生之际唯死为可故卒就死以明已之生真不如死也伍员知吴之必亡而不知已之先亡吴犹未亡而身先亡于太宰嚭之手矣其视屈大夫实大径庭吾是以后之虽然伍子胥之必覆楚也申包胥之必复楚也绝孝纯忠惊天震地此中若妄有褒弹是诚灭却一只眼矣岂可岂可   ?侯生   侯生之刎颈送公子也感公子之知我也是固然矣然特其一耳余尝有侯生咏今录之夷门画策却秦兵公子夺符出魏城上客功成心遂死千秋万岁有侯赢是亦然矣而未尽也余又有荆卿咏复录之荆卿原不识燕丹祗为田光一死难慷慨悲歌为击筑萧萧易水至今寒向使田光不死则荆卿决不见丹矧肯入秦乎故田光以死激荆卿而匕首发侯生以死激朱亥而晋鄙椎何者荆卿于太子本无相知之素朱亥于公子亦无深交之分也当公子亲迎侯生时侯生故过朱亥而立公子车骑市中岂真不知公子之退让而复借此以观之哉公子既终不问然后权词以称之耳使公子当日果能请屠者与之同载而归则屠者即为公子客矣当自能为公子死也何待窃符之日乃谓公子曰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可使击之乎是朱亥至是尚为侯生客未甞为公子客也非公子客又何以得其死力而用之故侯生死而朱亥决矣夫古之君子贵成事急然诺如是而已事苟可成然诺苟可不失则鼎镬如饴何足怪也侯生本以智谋奇而余独列在节直之科者以其视死如归不难报德以成事也噫若侯生者岂直为节直之雄哉虽为天子大臣可矣   ?王章   治京兆者前有赵张后有三王三王者王尊王章王骏也骏王阳之子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诚然哉请以身填金堤因止宿庐居堤上也王章为凤所举非凤专权不亲附凤反言凤不宜用为凤所陷卒不念牛衣涕泣时何哉然与赵广汉始事霍氏后揣上旨径将兵吏入霍氏之门搜索推破斧斩门关异矣吾谓王章可敬也班氏讥之非也虽不听妇言而死要无害其为两贤者呜乎章贤者也有妻有女又贤是可以死   ?龚胜等   人言西汉明经术东汉重节义以今观之西汉之节义一何多也但西汉之直节隐于下东汉之直节愤于上隐于下者本图免死又或不免于死或不免于全家俱死愤于上者自分必死以救同类之死以冀恶党之不敢肆而恶党竟肆同类竟死况一身一家乎吾以是观之处衰乱之世当危亡之朝或上或下皆未有可者也然则亦任之而已且汉自孝安而下国宜亡矣而卒不亡者何居则以贤人满朝君子接踵虎视虽躭而虎口常探龙战虽伤而龙鳞屡逆百折不回九死靡悔李杜灭而李杜复继之终不以于野之血玄然黄然吓吓可畏而遂缩也假使何进能听太后之语不妄召外兵以讨诸阉则袁曹虽强亦何衅而起乎盖至于老瞒专国二十五年终不敢簒汉自立则孔融虽死其所禆于汉帝者弘矣杀其身无益于君已胜于老死牖下者万万况有益于君耶西汉哀平未甚失德也而王莾从容焉饬智矫廉以取之向使终始谦恭下士不改汉家旧制则潜移嘿运不觉矣故知虎豹在山藜藿不采非虚语也吾又以是观之东汉诸贤之愤于上非得已也然上焉可也愤焉不可也正已而不求人以潜消其非僻之心正已而物自正以坐收其不显之益斯善矣虽然此必学焉而后可也世之学而后入政者能几人哉呜呼不愤不发夫子尝曰杀身以成仁矣孟子亦曰舍生而取义矣事君致身此万世律令也此而不发愤更待何时而后发愤乎若夫明哲保身之云直谓不在其位者发非谓居高食厚者发也道学先生慎勿错引圣语以误后世其可   ?朱穆   范晔论之曰穆着绝交论蔡邕以为贞而孤于是又作正交以广其志夫古之善交者鲜矣汉兴称王阳禹贡陈遵张竦中世有廉范庆鸿陈重雷义晔盖讥绝交也是岂识公叔着论之本意乎况荆卿豫让历万世而一遇遇且不可又曷可绝也晔之见益鄙矣且夫弹冠结绶时势相依正今士之弊晔独以为至交伤哉益以见世之无交也不待绝而自绝矣因为歌曰   不须绝交交自绝我交已绝我无交可绝 【 一绝】   爰有刘峻广而论之可喜范晔不睹其辞 【 二绝】   范氏若在必有褒贬著书立言有口无眼 【 三绝】   荆卿豫让千载无双朱晖朱穆祖孙畧同 【 四绝】   范晔何人厥胆孔大无识无行口复利害 【 五绝】   欲绝交游先绝此囚伯宗刘溉未足深仇 【 六绝】   ?范式孔嵩   李生曰观二子官皆至刺史郡守则前此举动皆马扁也非虞卿真节义比矣谓之局骗不亦宜乎然二子亦难矣信如巨卿则虽马扁吾甘奉之也   ?田畴   陶渊明拟古云辞家夙严驾当往志无终问君今何行非商复非戎闻者田子春节义为士雄斯人久已死乡里习其风生有高世名既没传无穷不学狂驰子直在百年中观陶公此诗则子春始终为汉亦已可知矣其不受爵禄有以也   李温陵集卷之十四   ●李温陵集卷之十五   海虞后学顾大韶仲恭校   读史二   ◆读史二   道学   行业儒臣   武臣总论   贤将论   贼臣   外臣总论   ○道学   道之在人犹水之在地也人之求道犹之掘地而求水也然则水无不在地人无不载道木审矣而谓水有不流道有不传可乎顾掘地者或弃井而逃或自甘于溷浊臭秽终身不见甘泉而遂止者有之然而得泉者亦已众矣彼谓轲之死不得其传者真大谬也惟此言出而后宋人直以濂洛关闽接孟氏之传谓为知言云吁自秦而汉而唐而后至于宋中间历晋以及五代无虑千数百年若谓地尽不泉则人皆渴死矣若谓人尽不得道则人道灭矣何以能长世也终遂泯没不见混沌无闻直待有宋而始开辟而后可也何宋室愈以不兢奄奄如垂绝之人而反不如彼之失传者哉好自尊大徒为摽帜而不知其诟诬亦太甚矣今夫造为谤言诬害一家者其罪诛今以一语而诬千百载之君臣非特其民无道其臣无道其君亦且无道一言而千古之君臣皆不免于不道之诛诬罔若此有圣王出反坐之刑当如何也而可轻易如此矣乎予甚恨之是以不能已于太息焉晚年多暇意欲一洗千古之谤而力不能致全书又老来好书目力既竭计有行游四方就正有道日闻所不闻庶几快之而筋刀衰矣出门复难就正未易噫耳目无功闻见自狭予虽欲尚论古人以知其世何可得也姑即平生所知者录而别之目为有德之儒虽师友渊源莫详次第而仅存什一要当知道无绝续人具只眼云耳   荀子   孟子   乐正子   文中子   谢良佐   ?荀子   荀与孟同时其才俱美其文更雄杰其用之更通达而不迂不晓当时何以独抑荀而扬孟也中间亦尊周孔然非俗所以尊者亦排墨子亦非十二子然亦非世俗之所以非者故曰荀孟吁得之矣   ?孟子   孟氏之学识其大者真若登孔子之堂而受衣钵也其足继孔圣之传无疑其言性善亦甚是然至尽排众说犹未免执定说以骋已见而欲以死语活人也夫人本至活也故其善为至善而其德为明德也至善者无善无不善之谓也惟无善无不善乃为至善惟无可无不可乃为当可耳若乃执一定之说持刊定死本而欲印行以通乎天下后世是执一也执一便是害道孟氏已自言之矣彼其意不过欲急于觉人耳夫使人而可觉也则乐正子之徒当先觉之矣乃其徒卒无一人信性善之说者何哉又使天下而可觉也则战国当先觉之矣乃战国之君臣亦未有一人肯信性善之说者何哉又使后世而可觉也乃后人诵性善之说者未尝不喜谈而乐道之也而何善人之少也由此观之觉人者可思也惟夫子之善言性也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上知与下愚不移不执一说便可通行不定死法便足活世故曰孔子其太极乎万世之师之也宜也孟氏知尊夫子而愿学之也亦宜也然以为贤于尧舜以为生民未有则亦不自知其言之过矣夫孔子自谓好古敏求学而后知之者矣乃尧舜性之也何易贤也若以谓举作用而言则孔子之举措分明是舜以下圣人之举措也观其梦寐周公可见矣夫周公且非舜比也而况尧乎当尧之时洪水之害极矣众方举鲧尧故知之然且顺众而用之不徒用之用之且至于九载至九载而绩用弗成也乃已其举禹举稷举皋陶伯益举十六相而诛三凶且殛鲧也皆舜摄位以后事也由此观之则尧之端拱成化后世乌能知之哉而以为贤于尧不过情乎然此犹可委曰弟子互相神圣其师云耳乃王伯之辨则舛谬不可通甚矣夫称天下之所归往曰王前此而王者有三故曰三王王者不足为天下之归往则方伯连帅修其职业佐王者以定诸侯宁一天下于是始称方伯之任故谓之伯自古未尝有知其任者而齐桓始行之桓亦不知行此也管仲相桓寔首任之而桓公不知也故桓公欲征西戎仲因之令燕修召公之政桓公欲伐蔡仲因之责楚包茅之不入曹沬之刼桓公其事舛矣仲因之令还鲁之侵地而布大信于诸侯所谓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兵车不以而诸侯归服桓公之忿以雪而其名又美故当时之人不曰雪忿而曰仗义桓公之横行于天下也已极而其兵不识故当时之诸侯不曰横行而曰盟誓故不惟周王得位列国寝兵百姓休息虽桓公亦自喜于得仲之晚也自然任之之专也已何也本以私意出而反以公道入本以取小出而反以服大入本以侥幸出而反以全胜入本为人致出而反以致人入本为鬬争出而反以归顺入本为齐侯出而反为尊周入桓公虽欲不信管仲不可得矣此其借之之力固所以修方伯之职非分外举也何以得罪于三王乎吾以为正有功于王者矣故为三王易为五伯难夫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故修伯者之事仲实始之自是秦穆晋文宋襄楚庄相继效尤遂成五伯此五伯之所由名也而二百余年之周借是以延长不灭谁之功耶而以为无道桓文之事可欤葢孟氏徒知夫子小管仲之器而不知夫子实心服管仲之功其小仲之器者亦大槩为门弟子云耳当时门弟子如子贡亦不免以得邦家望夫子故夫子曰待势而彰其器小也人亦何待功业烜赫而后足以立于世哉非以夫子之事功为能有加于仲也   ?乐正子   孟子以乐克为善人信人夫曰善人则不践迹矣曰信人则有入室之望矣可喜何如也夫人之所以终不成人者谓其效颦学步徒慕前人之迹为也不思前人往矣所过之迹亦与其人俱往矣尚如何而践之比如婴儿之初生也未能行立须藉父母怀抱提携乃能有往稍长便不用矣况既长且大欤今之践迹者皆婴儿之类须赖有人在前为之指引者也非大人事也夫大人之学止于至善至善者无善之谓也无善则无迹尚于何而践之然则非但不必践不当践虽欲践之而不得焉者也夫孔子非迹乎然而孔子何迹也老聃非迹乎释迦非迹乎然而老之与释何迹也今之三教弟子皆践彼迹者也可不谓大哀乎惟是世间一种善人自然脗合乎至善之初生来便自不肯依人脚迹作辕下之驹矣故孔子屡称之而极言其不可得见乃孟子遽以许乐克则乐克亦可人哉吾且极言之凡人之生负阴而抱阳阳轻清而直上故其人得之则为狂阴坚凝而执固故其人得之则为狷虽或多寡不同参差难一未能纯乎其纯然大槩如是而已惟彼纯阳之徤纯阴之顺则其人难得见之夫子所以思也自今观之圣人者中行之狂狷也君子者大而未化之圣人也善人者狂士之徽称也有恒者狷之别名也是皆信心人也故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曰主忠信夫善人而至于信则骎骎矣是信者狂狷之所以成始成终者也惟其不学则谓之善人从事于学则谓之君子由有学而悟无学则谓之中行而信实根抵之矣学者不识善人之寔乃以廉洁退让笃行谨默之士一槩当之是入乡愿之室而冐焉以为登善人之堂也一何视善人之浅哉孔子之门曾点以狂而见道曾参以狷而信道此其彰彰较着焉求之于古必如伯夷伊尹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方可名为狷者若桠士师则狂者流矣由此观之放勋狂而帝文王狂而王泰伯狂而伯皆狂也若舜也禹也汤与武也以至周召之列皆狷也微子狂而去箕子狂而奴比干狷而死夫子曰殷有三仁焉曰三仁者无彼此也管夷吾狂之魁也汉高帝狂之神也汉文帝狂之圣也陶朱狂而哲子房狂而义庄周列御寇道家之所谓狂也曹相国汲长孺道家之所谓狷也皆能措刑于不用已不劳而民安之矣荀之与杨圣门之所谓狂狷也韩子何人而遽指其醇疵哉若陶渊明肆于菊东方朔肆于朝阮嗣宗肆于目刘伯伦王无功之徒肆于酒淳于髠以一言定国肆于口皆狂之上乘者也难之难者其东方生乎避世金马门以万乘为僚友所谓古之狂也肆其在斯人欤其在斯人与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人而与之是狷也孟氏之所谓次也犹言志至而气即次之谓不可以轩轻也惟天地之生狂者不数故古今豪杰独狷者差多耳吾且畧陈其一二焉伍员以孝狷屈平以忠狷蔺相如以勇狷贯高以气狷鲁仲连之伦以侠狷天下后世但指以为一偏一曲之士未有知其修者下至东汉节义之士大率如此惟牛医儿一脉颇为害事甚至互相标榜目为鲁国颜子自谓既明且哲寔则贼德而祸来学回视家国将倾诸贤就戮上之不能如孙登之污埋次之不能如皇甫规之不与下之不能兴狐兔之悲方且沾沾自喜因同志之死以为名高是诚何忍哉此乡愿之学狂狷之实不可以不早辨也宁独是文章亦然李谪仙王摩诘诗人之狂也杜子美孟浩然诗人之狷也韩退之文之狷柳宗元文之狂是又不可以不知也汉氏两司马一在前可称狂一在后可称狷狂者不轨于道而狷者几圣矣虽心源莹彻未知何如予独怪其论人物定是非古今前后一眼觑破如日镜之于形影也如死者复生立而在于前相对语笑复欷歔涕泣感慨抵掌搤腕而不能已也使读者如寤如寐如梦如忆如醉如醒恍兮忽兮如身在太阴之中人在九泉之下不知彼死兮我生彼生兮我死杳莫能觉是为奇耳苏氏一门父子兄弟三人一为狂一为狷其一为纵横者流坡公论议节槩虽与谪仙相似第犹有耿耿忠爱之意以至坎懔而死亦其宜耳当其时君相知之矣后世又知之矣但所谓知公者亦不过以其才之奇耳则谓之不知公亦可也其殆孔北海祢正平之狂与嗟夫世无孔子则古今天下无真是非世无司马则谁为继孔子者此予之所以语狂狷也知狂狷则知善人矣然则乐克亦可人哉   ?文中子   文中子于道稍有见其自负亦不小葢以圣人为已任者也然学未离门户教不出垣墙而责房魏不能与礼乐舛矣当太宗时门弟子罗列将相未谓不遇也而曰有君无臣曰必待董薛则仲淹之教可知矣彼其区区欲以周公之礼乐治当时之天下以井田封建肉刑为后世之必复一步一趋舍孔子无足法者然则使通而在犹不能致治平也况其徒乎   ?谢良佐   朱熹云孔门只说为仁上蔡却说知仁人能见得此心便是为仁上蔡之说一转而为张子韶再传而为陆子静上蔡所不敢冲突者子韶尽冲突之子韶所不敢冲突者子静尽冲突之上蔡说仁说觉分明是禅如云见此消息不下工夫之类是也卓吾曰不因文公言那得知显道   ○行业儒臣   或问于予曰德行有二乎李生曰何可二也夫圣人在上教出于一成德为行二之则不是矣然则子之分德行为二也何居曰去圣人既远学务狥名非名弗学非学无名以名为学失其本矣德之与行虽欲不二又可得耶且夫足乎已无待于外之为德韩子固文学之儒也而言德则圣门之德行之也君子之儒也所谓由仁义行者也是集义也今无得于心而日以号于人曰我能行道则亦小人之儒而已所谓行仁义者也是义袭也由此观之在子夏已不免为小人之儒矣况于他乎彼当其时亲受业于圣门而为高足之徒者也犹尚如是况于千百世之后乎在圣人已知其徒之学为儒学为德行者必至于是也故合而言之益恐其为小人而不肯为君子也葢合之则为君子分之则为小人其在今日则夫教人之为君子者已不自知其入于小人之归矣况学者乎是故分之使知其德自德而行自行断断乎不容以自诬也葢分之则为君子合之则为小人则亦不得已焉耳矣嗟夫此何事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万世之平皆在于此而可轻乎予是以不避忌讳切骨而论之要使人务于实学道期于心得随体黜聪心斋坐忘则庶乎不愧于君子之儒可以列于德行之科矣否则矜名誉而悞后儒是圣门之罪人也岂不痛哉   司马光   朱子   司马相如   吕惠卿   章惇   蘓轼   司马迁   ?司马光   善夫毕仲游之纳忠也唐肃宗语房管曰六军万姓之合方急无财则散卿恶第五琦可也何所取财管不能对呜呼光谓安石不晓理财可也而谓不加赋而用足不过设法阴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以为弘羊欺武帝之言则可笑甚矣夫武帝岂易欺者哉且光既知财货百物皆天地之所生矣生则乌可已也而可以数计邪今夫山海之藏丽水之金昆山之璧铜铅银钖五金百宝之产日入商贾之肆时充贪墨之囊不知其几也所贵长国家者因天地之利而生之耳大学不明言生财有大道乎又言生之众为之疾不专专以节用言也若专以节用言则必衣皂绨之衣惜露台之费者然后乭以有天下为天子也夫文帝之恭俭乃千古之圣主古今为天子者亦多矣必皆文帝而后可则是富有天下反不如千金之匹夫也人又何惮而不为匹夫何羡而必为天子也宜其不足以动安石之一颔而启神宗罢生财之一念也与明道所谓当分其过者诚与毕仲游之忠言互相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