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 第 62 页/共 166 页

此说亦善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谄于鬼则于人可知矣   推说则如此亦可但本文谄字止谓谄于鬼神耳自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至季氏旅于防山五叚皆圣人欲救天理于将灭故其言哀痛激切与春秋同意   此说亦善   夏殷之礼杞宋固不足征然使圣人得时得位有所制作虽无所征而可以义起者亦必将有以处之为是言者恐后生以私意妄议先王之典礼耳   夏殷之礼夫子固尝讲之但杞宋衰微无所考以证吾言耳若得时有作当以义起者固必有以处之但此言之发非谓后生妄议而云耳   身有死生而性无死生故鬼神之情人之情也   死生鬼神之理非穷理之至未易及如此所论恐堕于释氏之说性固无死生然性字须子细理防不可将精神知觉做性字看也   居上不寛为礼不敬临防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寛敬哀皆其本也圣人观人必观其本实不足而文有余者皆不足以入道   此说得之   心有所知觉则明明则公故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仁者固有知觉然以知觉为仁则不可更请合仁义礼智四字思惟就中识得仁字乃佳   一念之善则恶消矣一念之恶则善消矣故曰苟志于仁无恶也又曰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此意亦是然语太轻率似是习气之病更当警察疗治也   行不由道而得富贵是侥幸也其可苟处乎行不由道而得贫贱是当然也其可苟去乎然则君子处贫贱富贵之际视我之所行如何耳行无愧于道去贫贱而处富贵可也故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当以不以其道为一句得之为一句【先生批如此说则其字无下落恐不成文理也】   此章只合依先儒说有得富贵之道有得贫贱之道为是张子韶云此言君子审富贵而安贫贱亦甚简当朝闻道夕死可矣天下之事惟死生之际不可以容伪非实有所悟者临死生未尝不乱闻道之士原始反终知生之所自来故知死之所自去生死去就之理了然于心无毫发疑碍故其临死生也如昼夜如梦觉以为理之常然惟恐不得正而毙耳何乱之有学至于此然后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此又杂于释氏之说更当以二程先生说此处熟味而深求之知吾儒之所谓道者与释氏迥然不同则知朝闻夕死之说也   君子懐德小人懐土君子懐刑小人懐惠君子安于德义如小人安于居处君子安于法度如小人之安于惠利心之所安一也所以用其心不同耳   此苏氏说之精者亦可取也   放于利而行多怨利与害为对利于己必害于人利于人必害于己害于己则我怨害于人则人怨是利者怨之府也君子循理而行理之所在非无利害也而其为利害也公故人不得而怨人且不得而怨而况于己乎   此说得之   德不孤中德也中必有邻夫子之道至今天下宗之非有邻乎   此说非是   心本仁违之则不仁颜子三月不违仁不违此心也   熟味圣人语意似不如此然则何以不言囬也其身三月不违心乎   凡人有得于此必有乐于此方其乐于此也寝可忘也食可废也盖莫能语人以其所以然者唯以心体之乃可自见周濓溪尝使二程先生求颜子所乐者何事而先生亦谓颜子不改其乐其字有味又云使颜子乐道则不为颜子夫颜子舍道亦何所乐然先生不欲学者作如是见者正恐人心有所繋则虽以道为乐亦犹物也须要与道为一乃可言乐不然我自我道自道与外物何异也须自体防乃得之   此只是赞咏得一个乐字未尝正当说着圣贤乐处更宜于着实处求之   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以飬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此与中庸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相表里中庸言理易言学   此说是也   圣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圣智两尽孔子是也若伯夷伊尹栁下惠者其力皆足以行圣人之事而其知不逮孔子故惟能于清和任处知之尽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然亦谓之圣者以其于此三者已臻其极虽使孔子处之亦不过如此故也前辈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知之未周故伯夷于清则中已于仕于和未必中也伊尹栁下惠于任于和则中而于清未必中也易大传论智常与神相配而中庸称舜亦以大智目之则智之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   此说亦是但易大传以下不必如此说智有浅深若孔子之金声则智之极而无所不周者也学者则随其知之所及而为大小耳岂可槩以为天下之至神乎学道者始于知之终于行之犹作乐者始以金奏终以玉节也孟子之意特取其终始言之不必于金玉上求其义   此说亦是但孟子正取金玉以明始终智圣之义盖金声有洪纤而玉声则首尾纯一故也   不动心一也所养有厚薄所见有正否则所至有浅深观曾子子夏子路孟子告子北宫黝孟施舍之议论趋操则可见矣   此章之说更须子细玩索不可如此草草说过   郭立之以不动心处已以扩充之学教人与王介父以髙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何以异   郭立之议论不可晓多类此尹和靖言其自党论起不复登程氏之门伊川没亦不吊祭则其所得可知矣此论未理防析为二致止恐其所谓不动心者未必孟子之不动心也   答程允夫   去东走湖湘讲论之益不少然此事须是自做工夫于日用间行住坐卧处方自有见处然后从此操存以至于极方为已物尔敬夫所见超诣卓然非所可及近文甚多未暇録且令写此一铭去此尤胜他文也密院阙期尚逺野性难驯恐不堪复作吏然亦姑任之不能预以为忧耳所示语孟诸说深见日来进学之力别纸一一答去更且加意如此探讨不已当有得耳丁宁叶仁来时去取书恐更有商量处一一示及孤陋无所用心惟得朋友讲论则欣然终日千万有以慰此懐也可欲之谓善此句防常如何看因来谕及山易传传出时已缺乾坤只有草藁数叚不甚完备繋辞三四叚不絶笔亦不成书此有写本谩附去然细看亦不甚满人意不若程传之厌饫充足潘子淳书顷亦见之盖杂佛老而言之者亦不必观向所论苏学之蔽吾弟相信未及今竟以为如何他时于已学上有见处此等自然氷消瓦觧无立脚处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真不虚语正蒙已领近泉州刋行程氏遗书及二先生语録此间所録旦夕得本首当奉寄也此学寂寥士友不肯信向吾弟幸有其志又有其才每一得书为之增气更愿专一工夫期以数年当有用力处如艮斋铭便是做工夫底节次近日相与考证古圣所传门庭建立此个宗旨相与守之吾弟试熟味之有疑却望示谕秋试得失当已决早了此一事亦佳然是有命焉亦不足深留意也   答程允夫   可欲之说甚善但云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矣乎此语却未安盖只可欲者便是纯粹至善自然发见之端学者正要于此识得而扩充之耳若云可者欲之则已是扩充之事非善所以得名之意也又谓能持敬则欲自寡此语甚当但纯尾之意以为须先有所见方有下手用心处则又未然夫持敬用功处伊川言之详矣只云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又云但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不待先有所见而后能也须是如此方能穷理而有所见惟其有所见则可欲之防了然在目自然乐于从事欲罢不能而其敬日跻矣伊川又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考之圣贤之言如此类者亦众是知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又承苦于妄念而有意于释氏之学此正是元不曾实下持敬工夫之故若能持敬以穷理则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将不攻而自破矣至于鸢飞鱼跃之问则非他人言语之所能与亦请只于此用力自当见得盖子思言君子之道费而隐以至于天下莫能载莫能破因举此两句以形容天理流行之妙明道上蔡言之已详想非有所不觧正是信不及耳欲信得及舍持敬穷理则何以哉所示宗不知何人为之昔子贡方人而孔子自谓不暇盖以学问之道为有急乎此者故也使此人而知此理则宜亦有所不暇矣无见于此则又何所依据而轻议此道之传乎若云只据文字所传则其中差互丛杂亦不可胜道今亦未暇泛论且以耳目所及与前辈所尝论者言之圗内游定夫所传四人熹识其三皆未尝见游公而三公皆师潘子醇亦不云其出游公之门也此殆见游公与四人者皆建人而妄意其为师弟子耳至于张子韶喻子才之徒虽云亲见山然其言论风防规摹气象自与山大不相似胡文定公盖尝深辟之而熹载其说于程氏遗书之后试深考之则世之以此学自名者其真伪皆可覈矣胡公答仲并语切中近时学者膏盲之病尤可发深省也三年无改只是说孝子之心如此非指事而言也存得此心则虽或不得已而改焉亦无害其为孝矣元祐之于熈丰固有所谓不得已者然未知当时诸公之心如何若苏公野花啼鸟之句得无亦有幸祸之心耶   答程允夫   亦足以发   颜子所闻入耳着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则足以发明夫子之言矣   忠恕诚仁之别   诚字以心之全体而言忠字以其应事接物而言【此义理之本名也】若曾子之言忠恕则是圣人之事故其忠与诚恕与仁得通言之【恕本以推已及物得名在圣人则为以己及物矣】侯氏说未尝误万物者诚有病   有德者必有言有仁者必有勇洵窃谓有德者未必有言然因事而言则言之中理可必也仁者未必有勇然义所当为则为之必力可必也故皆曰必有   有德者未必以能言称仁者未必以勇着然【云 云】以下各如所说   天下有道则庻人不议不议谓不得与闻国政非谓禁之使勿言也如阳虎之流以庻人而与国政者也   恐不如此阳虎馈豚于孔子盖以大夫自处非庻人也苏说之误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洵窃谓四时行百物生皆天命之流行其理甚着不待言而后明圣人之道亦犹是也行止语黙无非道者不为言之有无而损益也有言乃不得已为学者发耳明道先生言若于此上看得破便信是防禅亦非为此语中有禅盖言圣人之道坦然明白但于此见得分明则道在是矣不必参禅以求之也   如此辨别甚善近世甚有病此言者每以此意晓之然不能如是之快也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洵窃谓仕优而不学则无以进德学优而不仕则无以及物仕优而不学固无足议者学优而不仕亦非圣人之中道也故二者皆非也仕优而不学如原伯鲁之不说学是也学优而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子夏之言似为时而发其言虽反覆相因而各有所指或以为仕而有余则又学学而有余则又仕如此则其序当云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今反之则知非相因之辞也不知此说是否   此说亦佳旧亦尝疑两句次序颠倒今云各有所指甚佳   遗书载司马温公尝问伊川先生欲除一人为给事中【云 云】洵窃谓若以公言之何嫌之足避岂先生于此亦未能自信邪   前贤语黙之节更宜详味吾辈只为不理防此等处故多悔吝耳近正有一二事可悔忽读此问为之矍然上蔡语録中有真我之语洵窃谓不必如此立论恐啓后人好奇之弊盖毋我之我与我所固有之我字同义异本自分明只下一真字便似生事二程先生议论不如此上蔡之学所造固深此亦似是其小疵也   答程允夫   龟山曰宰我问三年之防非不知其为薄也只为有疑故不敢隐于孔子只此无隠便是圣人作处   龟山之意当是如此然圣人之无隐与宰我之无隐亦当识其异处   伊川舟行遇风端坐不为之变自以为诚敬之力烈风雷雨而舜不迷错其亦诚敬之力欤   舜之不迷此恐不足以言之   善为说辞则于德行或有所未至善言德行则所言皆其自已分上事也   此说得之   善与人同以己之善推而与人同为之也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以人之善为己之善也   此说亦善   贤贤事父母事君与朋友交此四者皆能若子夏之言可以言学矣然犹有虽曰未学之语若犹頼乎学者盖虽能如是而不知其所以能如是者从何而来则所谓行之而不着习矣而不察者也   此句意思未见下落请详言之方可议其得失也羞恶之心义之端故人不可使之无亷耻无防耻则无以起其好义之心若之何而可化圣人之于民必使之有耻且格者此也   人自是不可无耻不必引羞恶好义为言也   知敬亲者其色必恭知爱亲者其色必和此皆诚实之发见不可以伪为故子夏问孝孔子答之以色难   据下文恐是言承顺父母之色为难然此说亦好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循理之所在周流天地之间无不可者其亲之也理之所当亲也其逺之也理之所当逺也何比之有   尊贤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此之谓周溺爱狥私党同伐异此之谓比周周徧也比偏比也不必言周流天地之间   谢上蔡曰慎言其余慎行其余皆有深意惟近思者可以得之盖言行有丝毫不慎则于理有丝毫之失则与天地不相似矣   慎言其余慎行其余借用白茅之意似此推言于理不害然恐未遽说到此也   小人之陵上其初盖防僣其礼之末节而已及充其僭礼之心遂至于弑父弑君此皆生于忍也故孔子谓李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敢僭其礼便是有无君父之心   人有中虽不然而能勉彊于其外者君子当求之于其中中者诚也外者伪也故父在当观其事父之志行者行其志而有成者也父没则人子所以事父之大节始终可观矣故父没当观其事父之行事父之行既已终始无愧而于三年之间又能不失其平日所以事父之道非孝矣乎   此说甚好然文义似未安   敏于事如必有事焉之事当为即为不失其防也   事只是所行之事必有事焉不知寻常如何说请详论之乃见所指之意大抵说经以彼明此固为简便然或失其本意则彼此皆不分明所以贵于详说也   子贡曰贫而无谄至告诸徃而知来者此为学之法也亦可以见圣贤悟入深浅处凡穷理自有极致观圣人如此发明子贡则可见矣   此章论进学之实效非论悟入深浅也悟入两字既是释氏语便觉气象入此不得大学所谓致知格物者非悟入之谓   死生一理也死而为鬼犹生而为人也但有去来幽显之异耳如一昼一夜晦明虽异而天理未尝变也   死者去而不来其不变者只是理非有一物常在而不变也更思之   子闻之曰是礼也三字可以见圣人气象宏大后世诸子所不及也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与闗雎乐而不滛哀而不伤皆圣人教人读诗之法   此类言之大畧不晓所主之意恐其间有差或致千里之缪也   见实理是为智得实理是为仁   惟仁者能得是理而以得实为仁则仁之名义隐矣【而以得实下疑当有理字】   理之至实而不可易者莫如仁义礼智信非仁不成如孝弟礼乐恭寛信敏惠皆仁之用也   此数句亦未见下落   学者须先有所立故孔子三十而立又曰患所以立然则若何而能立曰穷理以明道则知所立矣   立是操存践履之效所说非是患所以立承不患无位而言盖曰患无以立乎其位云尔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如诸葛孔明草庐中对先主论曹孙利害其后辅蜀抗魏吴其言无一不酬者盖古人无侈心故无侈言如此   所引事不相类   刘器之问诚之目于温公曰当自不妄语入此易所谓脩辞立其诚也   近之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长之可妻以其平昔之行也非以无罪防于缧绁为可妻也   虽尝陷于缧绁而非其罪则其平昔之行可知   吾斯之未能信言我于此事犹未到不疑之地岂敢莅官临政发之于用乎   此事是何事   子谓子贡曰女与囬也孰愈孔子以此问子贡则子贡之才亦颜曾之亚然其所以不及二子者正在于以见闻为学孔子未欲以见闻外事与之故姑云吾与女弗如他日乃警之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道非多学所能识则闻一知十亦非所以为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