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集 - 第 26 页/共 37 页

博者之盗当其始博未有为盗之情也及财匮则自至于盗詈之鬬当其始詈未有决鬬之情也及忿极则自至于鬬州吁受宠之初亦岂遽有簒杀之心哉因宠而骄因骄而纵因纵而暴荘姜恶之桓公忌之州吁始忧不能免而求免之心生矣如人之病传变经络展转推移固有所必至也善乎石碏之言曰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盖失愈逺则収愈难故君子谨乎其初五父始諌陈侯善郑至身往涖盟则其防如忘甫数年耳前日之言何在也心之易失识之易昏如此诗人悯其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师友之于人切哉   郑伐宋入其郛宋人使来告命公闻其入郛也将救之问于使者曰师何及对曰未及国公怒乃辞使者二国自是交恶矣闻与国之难辞气舒缓无颠倒裳衣之意此隠公之失也不量宋鲁邦交之浅深遽相责望应以忿怼此使者之失也隠公本欲救宋为一语所触忘其初心变姻好为仇雠不持其志而暴其气亦何所不至哉   左氏综理微宻后之为史者鲜能及之然以隠公不书即位为摄是有见于鲁史而无见扵春秋也以周郑交恶为不信是有见于盟约而无见于名分也以归鲁地为正以存许祀为礼是有见扵节目而无见于大体也盖未能不易乎世故其论议每如此以是例之其学之所至格局之所止皆可识矣   许太岳之也天而既厌周徳矣吾其能与许争乎消息盈虚之运智略之士盖有或能窥之者矣故言治者惧焉   东莱别集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东莱别集卷十四   宋 吕祖谦 撰   读书杂记三   读史纲目   读史先看统体合一代纲纪风俗消长治乱观之如秦之暴虐汉之寛大皆其綂体也【其偏胜及流弊豦皆当深考】复须识一君之綂体如文帝之寛宣帝之严之类统体盖谓大纲如一代綂体在寛虽有一两君稍严不害其为寛一君綂体在严虽有一两事稍寛不害其为严读史自以意防之可也至于战国三分之时既有天下之统体复有一国之统体观之亦如前例大要先识天下綂体然后就其中看一国之綂体先识一代綂体然后就其中看一君之统体二者常相关也既识统体须看机括国之所以兴所以衰事之所以成所以败人之所以邪所以正于防防萌芽时察其所以然是谓机括   读史既不可随其成败以为是非又不可轻立意见易出议论须揆之以理体之以身平心熟看参防积累经歴谙练然后时势事情渐可识别   官制   歴代设官綂体以周论之三公六官上下相临本末相承其意如何职事交防彼此相参其意如何【谓一事闗涉数官者】自周迄于今日因革损益或事轻而官重或官轻而事重或分或合或简或繁且如汉九卿较周六官一官所掌今归防卿一卿所掌昔防官綂体孰正孰偏出纳孰壅孰决参考孰踈孰宻丞相御史綂九卿与周三公六卿其意同异优劣如何每代皆当如此推究又如厯代事权所在如东汉虽设三公而事权乃在尚书之类皆当精攷厯代用人次第一谓人材所出之涂及其流品【科目世族军功纳粟吏胥之属】一谓迁除来厯迟速次第   兵制   厯代兵制防革或出于民则考其成丁归农之限耕战部伍之法调发教阅之节屯戍替易之期以西汉言南北军为复召募爲复科差为复常聚为复更番队伍人数粮食多寡皆须见其委折郡国之兵虎符调发如何徴集平居如何聨属事讫如何放散亦须见其曲折或出于兵则考其兵民之分起自何时其部伍调发廪给之制厯代之兵内外轻重之势如或聚于国都或聚于边鄙之类厯代用兵道里之逺近【阙】时之久速形势之利害粮食之难易将权之専杂【阙】 之得失皆当详考   财赋   歴代财赋本末源流统一代论之其初何故赢余其后何故匮乏比较出入多寡求其所以然仍考出入都数察其所偏在上在下考其所滞在彼在此眀有所増而暗有所损小有所弃而大有所得凡兴废因革皆兼考其义之当否时之升降事之利害又如财赋中条目大者如租税盐铁钱币田制之类皆当别考其损益盈虚之大端   刑法   歴代用刑繁简寛猛其意其法皆当兼考法谓大法及虽一法而有深意者及其应效【谓如武帝立见知故纵之法而盗贼愈多光武尽除其法而盗贼清之类大于此者可以类推】又如特起大狱【如楚王英狱之类】及论囚之数亦斟酌其关治体者抄之   政事   谓政事之大者如制度礼乐官制纳諌恤民用兵任相任将财赋大防革法度大更张及刑狱之大者皆是并止冩出大纲谓如财赋止书某年搉盐铁因某人建议有何大利害至扵制度曲折则不编又如用兵止书某年遣某将伐某处孰胜孰败所得者防郡所失者防军其计谋曲折并不书   君徳   如汉纪髙祖寛仁大度之类凡志传中所説徳处可类出   相业   前政事门说任相止是书用某人为相防年除防年罢至于此门则编为相事业如萧曹为相大体如何规模如何措置如何卢杞李林甫为相奸邪之状如何石庆公孙贺为相委靡之状如何   国势   君之昏眀国之强弱安危君子小人之进退消长土地之广狭戸口之多少权柄所在皆是权柄所在谓如内重外轻外重内轻权在宰相在贵戚之类   风俗   谓如史传中说文帝烟火万里耻言过失说武帝北边萧然之类   辨史记十篇有録无书   班固前汉书司马迁传云十篇缺有录无书以张晏所列亡篇之目校之史记或其篇具在或草具而未成非皆无书也今各随其篇辨之   其一曰景纪此其篇具在者也索隠信张晏之说遂谓景纪后人取班书补之学者取司马氏班氏二纪观其去取详畧之意其才识之髙下可默喻矣此纪所载间有班书所无者不惟非生班孟坚后者所能补亦非元成间禇先生所能知也况用意髙逺岂他人所能辨乎其二曰武纪十篇唯此篇亡卫宏汉【阙】旧仪注曰司马迁作本纪极言景帝之短及武帝之过武帝怒而削去之卫宏与班固同时是时两纪俱亡今景纪所以复出者武帝特能毁其副在京者耳蔵之名山固自有他本也武纪终不见者岂非指切尤甚虽民间亦畏祸而不蔵乎   其三曰汉兴以来将相年表其书具在但前阙叙后自太始元年以下则禇先生所续耳   其四曰礼书其叙具在自礼由人起以下则草具而未成者也   其五曰乐书其叙具在自凡音之起以下则草具而未成者也   其六曰律书其叙具在自书曰七正二十八舍以下则草具而未成者也   其七曰三王世家其书虽亡然叙传云三子之王文辞可观作三王世家则其所载不过奏请及防书或如五宗世家其首略叙其所自出亦未可知也况是时三王方就国岂有事绩可记耶赞乃真太史公语也   其八曰传靳蒯成列传此其篇具在而无刓缺者也张晏乃谓禇先生所补禇先生论著附见史记者甚多试取一二条与此传并观之则雅俗工拙自可了矣其九曰日者列传自余志而着之以上皆太史公本书欧阳文忠公每有制作必取此传读数过然后下笔其爱之如此末有禇先生所论数百言乃张晏所谓言辞鄙陋者也晏并与其传疑之此岂禇先生手笔乎其十曰防列传其序具在自禇先生曰以下乃其正如古文尚书两汉诸儒皆未尝见至江左始盛行固不可以其晚出遂疑以为伪也作者関键张晏虽不足以知之如此传序存传亡使晏稍详读之不应悉以为非亦由史记髙古习之者少晏亦未甞防观尔   东里别集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东莱别集卷十五    宋 吕祖谦 撰读书杂记四   读汉史手笔   王莽传宾客满堂须臾一人言太夫人苦某痛当饮某药比客罢起者数焉 居摄三年九月莽母功显君死意不在哀为功显君缌缞弁而加麻环绖如天子吊诸侯服凡一吊再防 事寡嫂及孤兄子行甚饬备兄子光莽使学博士门下莽休沐出振车骑奉羊酒劳遗其师恩施下竟同学光年小于莽子宇莽使同日纳妇  居摄三年衍功侯光私报执金吾窦况令杀人莽大怒切责光光母曰汝自眡孰与长孙中孙遂母子自杀世谓莽始矫伪而终改节是不然利在孝友则孝友利在悖虐则悖虐莽终始为利而已奚改节之有哉   莽让爵邑须百姓家给人足然后加赏百姓家给人足大司马大司空以闻莽白言百姓未赡者多太后冝且衣缯练颇损膳因上书出钱百万田三十顷助给贫民   莽之前后不相揜皆类此   初甄丰刘歆王舜为莽腹心倡导在位褒扬功徳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而丰舜歆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煇光谢嚣长安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輙复封舜歆两子及丰孙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满又实畏汉宗室天下豪杰而踈逺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防以即真舜歆内惧而已丰素刚强由是不説【云云 丰父子诛舜忧死歆父子亦诛】   三子成王莽居摄之势而不欲莽之居摄荀彧致曹操九锡之功而不欲操之九锡是犹培其根而恶其实也   严尤素有智略时辽西大尹田谭为髙句骊兵所杀州郡归咎扵髙句骊侯驺严尤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他心宜令州郡且慰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叛夫余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余秽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慰安秽貉遂反   匈奴右骨都侯当尝内附莽欲诱迎当尤諌曰当在匈奴右部兵不侵边单于动静輙语中国此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当置长安槀街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听 尤諌寻邑亟进破宛诸城自服又曰归师勿遏皆不听 论匈奴三策五难刘圣聚众汝南称尊号尤降之以尤为大司马十余日败尤死   严尤长于料事短于择君   魏豹立为王魏媪纳其女薄姬于魏宫许负相薄姬当生天子是时项羽方与汉王相距荥阳豹初与汉及闻许负言心喜因背汉中立与楚连和汉使曹参等虏魏王豹而薄姬输织室有诏内后宫生文帝   卜相之不验者姑勿论此其尤验者也其祸福何如哉   栗姬男为太子王夫人男为胶东王栗姬妬言不逊帝心衔之长公主日誉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贤之计未有所定王夫人又隂使人趣大臣请立栗姬为皇后大行奏事文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号宜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当言邪遂案诛大行废太子为临江王栗姬忧死立王夫人为皇后男为太子   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仪秦也   司奏赵昭仪灭继嗣请事穷竟议郎耿育上疏以爲不宜暴露私燕诬污先帝使谤议下流后世逺闻百蛮甚非先帝托后之意也遂不竟其事   耿育可谓知体矣   莽既外壹羣臣令称已功德又内媚事旁侧长御以下赂遗以千万数白尊太后姊妹日夜共誉莽又知太后妇人厌居深宫中莽欲虞乐以市其权廼令太后四时车驾廵狩四郊【云云 继絶世给贫民制礼作乐象刑辍讼符瑞】   传曰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王莽不学寒浞而暗与之合岂奸臣授受一道邪   汉兴终于孝平外戚后庭色宠着闻二十余人然其保位全家者唯文景武帝太后及邛成后四人而已至如史良娣王悼后许恭哀后身皆夭折不辜而家依旧恩不敢纵恣是以能全其余大者夷灭小者放流   班固论外戚之成败深切着眀然谓许史不敢縦恣亦诬矣杀盖寛饶害萧望之皆是物也纵恣有大扵此者乎   货殖传   名氏见于传者四十人力田务本以其道而富者宣曲任氏而已其余唯李克务尽地力秦杨以田农甲一州犹知不忘本业自三人之外皆鼓铸鱼盐转贩奸轨犯法者也本业如此之少末作如彼之多民安得不困乎   富家相矜以久贾过邑不入门故师史能致千万三过其门不入孳孳为善者大禹之徒也过邑不入门孳孳为利者师史之徒也   白圭曰吾治生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呉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故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彊不能以有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也   虽天下污贱之事不可以苟为也徳成而上艺成而下上下不同而用力均也使白圭以是心爲善孰能御之   乌氏蠃秦始皇令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 巴寡妇清始皇以爲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懐清防张长叔薛子仲訾十千万王莽皆以为纳言   罗裒致数千万举其半赂遗曲阳定陵侯依其权力賖贷郡国人莫敢负擅盐井之利期年所得自倍   凡邪臣之以货事君入扵君者锱铢而假君之势入于已者丘山矣乃反谓之忠岂不惑哉观罗裒之事可以解其惑【阙】   朱家专趍人之急甚于己私【阙】   成己以成物正也趍人甚于己岂其情哉   郭解姊子与人饮彊灌之人怒刺杀解姊子解使人微知贼防贼窘自归具以实告解解曰公杀之当吾儿不直遂去其贼罪其姊子収而葬之【阙】解出人皆避有一人独箕踞视之解问其姓名客欲杀之解曰居邑屋不见敬是吾徳不脩也彼何罪乃隂请尉吏曰是人吾所急至践更时脱之每至践更数过吏弗求怪之问其故解使脱之箕踞者廼肉袒谢罪   解果以姊子有罪当死则不问其人可也今乃使人防知贼处待其窘自归廼赦之则先操而后縦之使恩威出扵己耳解果以居邑不见敬是吾徳不脩则不问其人可也今乃问其姓名脱其践更则欲人知其报怨以徳之美耳此二者外若犯而不校推其用心则干世要誉游侠之大不善正在此   楼防【阙】五侯争名防处其间咸得其驩心为五侯上客论议常依名节听之者皆竦【阙】吕寛父素与防相知寛至广汉过护到数日名捕寛诏书至护执寛莽大喜征防入为前煇光封息郷侯   居五侯之门而论名节犹为盗跖之徒而称夷齐也防之执吕寛廼郷者朱家之所羞故游侠汉之罪人也楼防游侠之罪人也   陈遵张竦 竦苦身自约遵放意自恣其对问具别册【酒箴 李广程不识】   张竦作奏以媚王莽而乃区区扵末节所谓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也然其荅陈遵之言实后进之药石与马伏波同功   客或讥涉【原涉为轻侠】涉应曰子独不见家人寡妇邪始自约敕之时意廼慕宋伯姬及陈孝妇不幸壸为盗贼所污遂行淫泆知其非礼然不能自还吾犹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