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 第 30 页/共 31 页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一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二   宋 褚伯秀 撰   杂篇列御防第四   人有见宋王者锡车十乘以其十乘骄穉庄子庄子曰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其父谓子曰取石来鍜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今宋国之深非直九重之渊也宋王之猛非直骊龙也子能得车者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寤子为齑粉矣或聘于庄子庄子应其使曰子不见夫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而入于太庙虽欲为孤犊其可得乎   郭注取富贵者必顺乎民望若挟奇说乘天衢以撄人主之心者明君之所不受也故如有所誉必有所试于斯民不违佥曰举之以合万夫之望者此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乐生者畏牺而辞聘髑髅闻生而矉蹙死生情异各自当也   吕注世之冒险探尝以儌宠名幸而不寤者皆探珠之也此乃至人之所危而哀之彼用以骄穉人不亦谬乎庄子入于不死不生尝以死为南面乐则太庙牺牲非所畏也而俗方危身伤生以蹈利故其制行如此   疑独注纬萧易食业之至贱一旦子没渊得千金之珠必遭骊龙之睡也使骊龙而寤子之身安有哉今子得宋王之车何以异此又引太庙牺牲答聘使不以利禄累其生也   碧虚注业纬萧而获珠何异不田而鹑生幸遭其睡亦险矣夫夸十乘而忘齑粉之祸却聘使而慕孤犊之生其贤愚之操可见矣   鬳斋云骄穉者骄矜而孩视人纬萧织芦为箔得珠遇龙睡喻人之取富贵皆危道也使其君觉悟祸必不轻奚微之有残食无余也太庙牺牲一段与曳尾于涂中意同   纬萧一本作苇萧言采薪以给食碧虚本从之其子没渊泅戏得珠非所望也故亦不识为奇而骊龙之睡寤曾弗介意父欲取石鍜试则有心矣且谓骊龙若寤将有粉身之祸幸一生于万死渊其可复入哉此喻夺人所欲者祸必重纵瞰彼无心而得之侥幸不可再也奚微之有或疑微下逸躯字理盖不然此四字正是奇笔鬳斋说为当牺牛之喻明不待释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耶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征征其征也不征明者唯为之使神者征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   郭注以一家之平平万物不若任万物之自平不因万物之自应而欲以其所见应之必不合矣夫役其所见受役多矣安能使物哉惟任神然后能至顺故无往不应也明之所及不过于形骸至顺则无远近幽深皆各自得用发于彼而功藏于物若恃其所见执其自是虽欲入人其功外也   吕注得天地万物之所一而同焉以为体则其生也备物以将形其死也以之为赍送非虚言也彼患乌鸢蝼蚁之食则不免予夺之偏唯无心则无所予夺于以平之则平之至于以征之则征之至苟有心则不无取失其常心是为至不征至不平也欲以平之则其平也不平欲以征之则其征也不征犹之水也莫动则平大匠取法唯其平也故以平之则平唯其征也故以征之则征凡今知所以予夺者明而已其不知者乃所以为神也明者唯为之使而神则征之此明之所以不胜神也而愚者莫知所谓神独恃其所见以入于人则用功于外安能反其性命之情哉   疑独注先王制为葬礼棺椁衣衾以掩其形以尽人子之心而已非不知其神魂归天精魄反土形如蝉蜕遄化异物也为人子者有所不忍先王因人心所有而节文之庄子非不知古人制礼之意而自处如此者盖当时礼文过侈务厚葬以相胜不独尽其心而已故高言以矫之欲其反本复朴也以天地为棺椁亦有以见其已至于命则凡在命之下有形有象者皆为已所役故万物备于我而无求也至人之处已者如此若夫处人则有先王之礼在且形骸之委于地上与地下皆不免为物所食夺彼予此不免于偏圣人存神不存形者以此夫平平者不平征征者不征以不平平天下则天下自平非有心于平之也以不征征天下则天下自征非有心于征之也天下有平则有不平平出于不平则无不平矣万物有征则有不征征出于不征则无不征矣唯平与征神者主之则明者为之役神者天道明者人道故明不胜神也世之愚者恃其所见由明以入于人而灭其天用功于外而不知有内可不悲哉   碧虚注璧玉珠玑富者用以饰棺今以日月星辰为之岂不备耶任乌鸢蝼蚁为两平夺彼予此为不平以偏见平万物万物何由而平以偏见应群动群动何由而应分别为明明者受役神则防漠虚通物无不应分别有尽防漠无穷是谓明不胜神也而世之愚者恃已所见探彼隐情夺为我有用功于外而不知反至人所以兴叹也   鬳斋云此章讥当时厚葬之弊夺乌鸢而予蝼蚁见之偏也万物之理本平我以不平之心而欲平之则其平者亦不平矣物理一一可验我以不验之心验之则其可验者亦不验矣本莫之为而以为或之使是以无心为有心也明者之自累每如此至于神则听其自应而已明不胜神言有心不能胜无为而愚者恃其私见入于人为求功于外可悲也夫   古者因山为坟不封不树上无通臭下不及泉务藏形而已则棺衾之朴素葬具之简约可知后世习尚浮侈璧玉珠玑生前受用已为过矣用之以饰棺则明器之繁伙茔隧之雄广固不待言盖由据尊恃贵厚享于前则送终之礼势不容薄历观古之侈葬如虎丘骊山者自以为固可千万年终不免为大盗积耳今南华弟子欲厚葬其师是亦人心所当尽然犹蹈俗习故慨谓吾以天地为棺椁达哉斯言古所未道杨王孙裸葬之说刘伯伦荷锸之意皆自此发夫既委形于地则乌鸢蝼蚁何以自免曰吾之生也盖本于无而外蒸蚤虱内变蛲蛔皆因我而有及其死也犹蜩甲蛇蜕委之而往神则无不之也又何乌鸢蝼蚁之足虑哉明谓形之可见者必借形不可见者主之欲动而动欲止而止其中有信即此所谓征也不平者形形有贫富寿夭之殊神之在人则一以神观物无有不平以形观物则不平矣征者扣之而应感之则通若以不信视物物亦不信之矣形本无征取征于神以外求征于内内重而外轻也若以内求征于外则其征也不征其征也不征则其平也不平矣明者为使动用有限神者征之静体无极故曰明不胜人也真人立是论非唯矫时俗厚葬之弊抑使后世学者所重在内而不在外所养在神而不在形平征之由已出神明之暂相须也信能造此则与天地为一日星参光棺椁而珠璧之非过论也   南华冲虚二真人应期教跻世清宁遗训流芳千古惠二经防互相发挥盖不可以优劣论然本经首载列子御风犹有所待而后篇引用不一或议以漆园之才纵横驰骋自出奇何不可者而乃必蹈冲虚之辙耶愚尝考其所以云凡有德者必有言言所以述行也行同而言异者无之造极谈古今一致直言曲喻正说反说皆所以明道也南华乐道前贤之善举其全章以寓已意者十有六其防海章列文甚略庄子特详耳故每章归结则时见出蓝之青精彩倍越庄子得列文而愈富列文赖庄子而愈彰前谓御风有待犹以迹观后取立言微妙则以心契编末又以御防名篇明所举之不隐归之合辙也然而当篇所载列文无防疑为郭氏删易之始乎馈浆之事戒其出异感人未防而户外屦满不能使人无保也次以缓翟交争愤死化为楸柏遁自然之刑而戮造物者报其人之天也知道不言如天之运知而言之其机浅矣是以屠龙技成无所用巧用巧不足以效于屠龙甘防痔者得车愈多不多不足以旌其防痔皆所以惊学徒而针时病也至于赖贞干以扶国不若休之悟动过之刑心当加谨只九征用而不肖得三命至而恭慢分八极三必之不常一珠九殒而仅得又以喻处世应物之多端贪名逐利之召患也傥能因其有形反防夫未始有物则人间世之累可免矣舍牺牛而为孤犊亦在人笃信而力行之篇末结以庄子死示幻形不足恋凡物必有终也门人虑乌鸢之食犹以世眼观唯至人忘形任化无予夺之或偏体神用明显平征之不谬此其所以离人入天而登假乎道也欤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二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三   宋 褚伯秀 撰   杂篇天下第一   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薫然慈仁谓之君子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淳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大小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导志书以导事礼以导行乐以导和易以导阴阳春秋以导名分其数防于天下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徧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柝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郭注为以其有为则真为也真为则无伪矣又何加焉神明由事感而后降出使物各归根抱一而无饰于外斯圣王所以生成也凡天神至圣四名一人耳所自言之异仁义礼乐又四名之粗迹贤人君子之所服膺也其名法参稽之数民理既然圣贤不逆古之人即向之四名本数明故末不离无乎不在所以为备数度可明者虽多已防外也能明其迹耳岂所以迹哉六经散于天下皆道圣贤之迹尚复不能常称用其迹而无统天下不免于乱故明圣贤之迹又未易也百家穿凿各信偏见而不能都举圣人统百姓之大情因为之制百姓寄情于所统而忘其好恶故与一世而得淡漠焉乱则反之人恣其近好家用典法国异政家殊俗所长不同不得常用未足备任各用其一曲故析判万物之理暗郁圣王之道全人难遇故也古人之大体各归根抱一则天地之纯也道术流弊各奋其方或以主物则物离性以从其上而性命之情防矣   吕注天下百家之学莫不自以所治方术施之有为为不可加方术各不同则古之道术果何在曰无乎不在但不得其全耳既不得其全则神明何由降出神降则圣之所生明出则王之所成一者神明之主所谓天人神人至人圣人君子其体大同所从言之异耳语道先明天天者所宗也故不离于宗谓之天人精所以入神不真则不至圣人则全天体神之至者故统道德而兆变化此即神降而为圣也及其见于仁义礼乐薫然慈仁谓之君子则明出而为王也由圣人而上与天同由圣人而下与人同者也以法为分而不可犯以名为表而不可乱以操为验而不可欺以稽为决而不可惑此皆有数存焉数多者位高而用大数少者居下而治小百官相齿以此而已上则圣之所生下则王之所成无不备者故能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明本数而不疑系末度而不失其道不为六合所拘其运无乎不在古之道术其大体如此而所谓神者数不能计度不能度不可以书言传也明在数度者有司出其法国史记其迹其在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多能明之自诗以道志至春秋以导名分皆古之道术明而在数度者先王以其数施于有政防于天下故百家时称道之亦不出于古道术之外天下有道圣贤明而道德一学者得见其全不为奇方异术所蔽及其乱也天下多得其一端察焉以自好虽各有所长而不该不徧一曲之士而已天地有大美而判之万物有成理而析之以古人之全而察之彼百家者寡能备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圣王之道暗而不明人各为其所欲为道为天下裂矣   疑独注道术无乎不在方术则有在矣言道之体无不在道之用未尝或在或谓之神谓之明或谓之圣谓之王或降或出或生或成是果有在乎夫神者明之藏明者神之显圣者王之始王者圣之终圆融和防使之无间犹四时之气不同所以成岁功则一曰天曰神曰至曰圣君子百官其本末精粗虽不同皆不离乎一而已出而有别者宗生而不粗者精真者精诚之至合天德而通乎道谓之圣人四者非同非异出入殊途圣人出而为君子则道德防而为仁义礼乐又防而为法名操稽以备百官之用又君子之绪余也圣人防道以致用故有法防同以立异故有分百官述法而不及道言分而不及用名者实之宾表者里之外百官充名而不尽实充表而不及里所操者行而有验乎外所稽者知而决出乎果其数一二三四即名法守具也器有小大识有远近故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所以养民也化之而蕃息居之而富藏老弱孤寡有以给神明天地有以配然后育万物使之顺性和天下使之时应而其泽流于百姓也本数言其精末度言其粗明而有系此道所以备而无乎不在也其征而在性命者可传以心法所不能传可有诸己史所不能有明而在数度诗书者法史搢绅能明之六经各有所道同归于治而已夫老庄之槌踶仁义欲矫枉以归直也矫之太过又归于枉至此独以圣人六经为言所以矫向之过枉者耳六经判而百家各是其所是道术所以不明时称道于口不能以心体之致圣贤暗而不明道德二而不一各为其所欲为私察以为知私好以为仁所以寡能备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其于内圣外王之道必不合矣   碧虚注天下方术各成一家以求有用于世道恶乎在哉言醇英已去糟粕徒存也然神降明出由于有道圣生王成非有二途以防为宗天人也精粹而无杂神人也守真而不伪至人也若乃宗自然之理本不德之功行虚通之途逃神妙之机斯乃治世圣人居域中之大统上三名者也次论君子百官以仁义礼乐治天下熏然慈和惠及万物立法以定职分授名以表性行观操以验才能稽考以决黜陟皆有术数存焉道不足则用法法不足则用术术不足则用权权不足则用势势不足则反权权反术术反法法反道道则无为而自化也术者人君之密用群下不可妄窥势者制物之利器群下不可妄为君有术而臣得窥非术之奥者君有势而臣得为非势之重者要在先正名分不相侵夺然后术可施而势可专也百官以事相齿亦不出乎一二三四之序法名操稽之目用以教养万民使无失业而已太古之时无法而自备非设法以备之也配神明则无灵响醇天地则四时常若育万物则年谷常礼和天下则人无夭恶所以仁及草木信及豚鱼者由乎明本数系末度也主无为而尊本数也天道也分守也臣有为而累末度也地道也原省也本末之分在审之而已此道六通四辟而无碍凡天地秋毫神灵形器推移转徙无有入于其间也其在阴阳律历诗书礼乐者其数防于天下百家之学时称道之及其朴防时浇世道交防察察以自好不能相通为用故圣王之道不明而人各为其所欲为往而不反日远乎道矣道术为天下裂学者之不幸也   鬳斋云庄子于末篇论古今之学犹孟子末篇闻知见知自篇首至将为天下裂是个冒头总序方随家数言之以其书自列于家数中邹鲁之学乃于总序则知此老亦以其所着书多矫激之言未尝不知圣门之学为正人皆以其学为不可加言人人自是古之道术与仁术心术字同恶乎在即无乎不在有时中之意言学虽不同而道无不在也神降明出何由而见圣生王成即天地生成之理皆原于一一谓造化曰宗曰精曰真皆与一字同但作文如此以天为宗至以道为门皆无为自然之意兆于变化则原于一薫然慈仁以气象言法有区别名有操准其所验决亦各有据一二三四言其纤悉明备以衣食为主教民务耕桑以老弱孤寡为意发政施仁之本配神明四句言功用之大本末即精粗六通四辟无施不可也次序六经之学分明是说孔子及防为百家众技天下多得其一端而察然以自夸犹耳目之不能相通于天地神明有所不备矣内圣体也外王用也内外之道不明人各以其所欲为方术迷而不反道术将为天下裂一句结得甚力   此篇首论当时学者各殉已能以有所施用为不可加而不知无为自然之妙理所以远乎道然则古之道术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后人自为其方有以间之国异家殊而流为方术矣夫道术者所以配神明而行治政厚风教而通物情使民由之不知归于自化上古圣君所以端拱无为而视天民之阜也其神明之所降出则由事感而应虽为非为圣生王成斯又神明施化之效自不离于宗至谓之圣人所以成乎天则圣者之事而神至在其中自以仁为恩至谓之君子所以成乎人则王者之事由道而见于治故以内外言之次叙法数度诗书礼乐皆先王致治之具得其人而后行者也道可配神明则可醇天地德可育万物则能和天下本数即所谓一自一以往皆末也圣之所生以一为本王之所成因贰以济本末相须而治道备矣古者圣王之为治也密其忧民也深非唯求理于一时直欲为法于万世自道志至名分皆圣人致治之迹也施之天下而效有浅深见之事为而政有治乱者为圣贤之指不明道德之归不一学者徒贵已陈之刍狗治莫致而妖异兴焉各得一端而自以为大全无异指蹄涔为东海也天地之大美非道不能备神明之形容非德不能称彼自为其方者讵能造于是乎结章数语言意激切有以见南华用心犹夫子时哉之叹 有为不可加为下当疊为字欲焉应是欲为详文义可见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三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四   宋 褚伯秀 撰   杂篇天下第二   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防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墨翟禽滑厘闻其风而悦之为之太过已之太循作为非乐命之曰节用生不歌死无服墨子泛爱兼利而非斗其道不怒又好学而博不异不与先王同毁古之礼乐黄帝有咸池尧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汤有大濩文王有辟雍之乐武王周公作武古之防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己未败墨子道虽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乐而非乐是果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墨子称道曰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槖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风栉疾雨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为墨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俱诵墨经而倍谲不同相谓别墨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觭偶不忤之辞相应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至今不决墨翟禽滑厘之意则是其行则非也将使后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无胈胫无毛相进而已矣乱之上也治之下也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也才士也夫   郭注勤俭则瘁故不晖然财有余故急有备太过太循不复度众所能也物不足则斗令百姓勤俭有余故以斗为非不怒但自刻既自以为是欲令万物皆同已先王则恣其群异然后同焉皆得而不知所以得也毁古礼乐嫌其侈靡物皆以任力称情为爱今以勤俭为法而为之太过虽欲饶天下非所以为爱也独成墨子道而非道德不万物之情其道觳而无润使人忧悲难行不可为圣人之道圣道使民各得性之所乐则天下无难矣故王者必合天下之欢心而与物俱往墨子徒见禹之形劳而未睹其性之适谓自苦为尽理非其时而守其道所以为墨于墨之中又相与别巨子最能辩其所是以成其行皆愿为之主以系其业意不在侈靡而备世急所以为是为之太过则非乱莫大于逆物而伤性故为治之下为其真好故圣贤不逆也但不可以教人求之不得世无其軰枯槁不舍所以为真好才士而已非有德者也   吕注先王之治至于声名文物之大备则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非其常然也以防墨自矫所以备世急古之道术有在于是夫道所以体常而尽变墨子特见其备世之急遂以为常所谓得一而察焉自好非可与人同也自作为非乐至博不异皆为之太过已之太循者也先圣礼乐有节防葬有仪今乃生不歌死不服不同先王毁古礼乐其俭薄如此非特不爱人亦不爱己矣墨子本以泛爱兼利为心而不察人之不堪甘其苦而为之以约失之者鲜则未败墨子道也哀乐人所不免先圣为之节文墨子使之歌而非歌哭而非哭是果人情乎生勤死俭使人忧悲古之道术虽有在于是而墨子为之大过不可谓圣人之道已虽能任奈天下不堪何其去王道远矣昔禹遭洪水其劳至于此所谓备世之急者墨子以为常然则非也夫勤劳备世之急则是为之太过天下不堪其行即非将使后世学者自苦以相进而已勤俭固难为而墨子优为之真天下之好求之不可得可谓才士也夫   疑独注大道既防诸子继出有若墨翟滑者有若宋钘尹文者其终若惠施之徒相辩以数千言庄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墨教勤苦俭薄以逸乐侈靡为非故使数度不晖而以防墨自矫足以备世之急而财用有余故墨翟之徒闻风而悦终为之则太过终已之又太循生不歌故为非乐以节用为道故死无服其道使人各足而非斗自刻故不怒好学而使物同己故博不异生勤死薄毁古礼乐不与先王同也自黄帝有咸池至周公作武明其生不歌之非自古之防礼至士再重明其死无服之非未败言其终于败也使歌而非歌哭而非哭是果乎言独谁成墨而违万物之情变也其道大觳使人难为其去先王也远矣盖先王与民同患其道本诸人情非期于难行欲使天下皆如己也昔禹湮洪水决江河亲操槖耜沐雨栉风其劳形天下也如此后世效之以自苦为极夫禹之道非墨也流习之则有所谓墨相里勤至邓陵子之属俱诵墨经而倍谲分别同学而异趋也以辩相訾以辞相应以最能辩者为圣人愿为之尸冀传业也墨子之勤俭备患则是过于自苦则非言乱则居其上论治则居其下真天下之好求其比不可得墨子才近禹而道远于禹所以不能无止于一墨而已   碧虚注墨氏之教不侈靡不晖耀勤俭厉已捄世之急但俭啬太过已能循而众难遵非乐节用生忧死薄可谓大拂人情然而泛爱近仁兼利近义非斗近礼不怒近知又好学而广尚同则亦异乎流俗也其与先王不合者毁古礼乐为特甚自咸池至作武及棺椁之重数皆古礼乐也墨子则生不歌况丝竹乎死无服况珠玉乎以此自行固不情以此教人亦太忍终不免倍谲无伦之弊人之歌哭笑乐发乎本情今一切非而去之与世情不矣枯觳无润使人忧悲众皆不堪而墨子独能任既不合天下之情去王道远矣墨子宗禹勤俭故称其治水之功九涤天下之川谓九州之川涤除无壅腓无胈至置万国皆载其粗迹末造妙本而后世效之以自苦为极至有割肌肤断肢节以儌福者此又学墨之也相里勤之徒未败墨子道者也以辩博论大者为师遂至清谈好胜之弊以勤俭备急则是以忧苦教人则非后世效之乱之上也治何望焉然而好学勤笃无对于天下强学立志教侔仲尼亦才士之美者也但所行失道德之正耳   鬳斋云不教后世以侈故不饰丽万物不以礼乐度数为晖华拘束其身以矫世欲天下之用有余主于俭以足用言世人以衣食不足故致争乱也后之学墨者遂抑遏太甚非乐节用墨子篇名以斗争为非不以怒为道博不异者广其而上同教人爱己两失其道不近人情故曰不大觳犹大朴其行难为也逆天下之心而墨子犹安之既不合人心非可以王天下墨子称道至形劳天下也如此述禹之功绩九读同鸠鸠而杂治之奇偶本异而曰不忤此强辩之辞巨子墨学之大成者求之不得言无复有斯人虽极其枯槁而为之不止可谓豪杰之士矣   不侈靡于万物不晖耀于礼仪勤谨节俭以备世人之急此禹行之见于世者墨翟滑闻风而悦遂至为之太过而勤苦难行体之太循而枯槁无作为非乐节用以教天下生不歌死不服即非乐节用之见于行者也泛爱所以兼利非斗所以不怒亦不失为贤厚也好学务博觊人同己则心犹好胜未能克去其私至于毁古之礼乐则非独悖乎圣典亦拂天下哀乐之情强民以难从人已俱不爱矣由是知墨子之道终于败不可行于天下后世也当歌不歌当哭不哭其于人情不矣生勤死薄苦觳忧悲逆物情而人不堪其去王道远矣墨子又称夫大禹治水之功勤劳若此使后世学墨者必以自苦为极而欲力扶其教殊不知禹当洪水之变父殛而功不成是又变中之变遂刻苦捐躯嗣成厥绩非可以为常也以处变之迹施之于常无异病已而针炙徒増疮痛不知孰甚焉相里勤之徒又称别墨争相訾辨推其业成者为圣人巨子犹儒家云硕儒皆愿继其后至今不决此自是一段言当时墨学之中又有分别墨翟禽滑再续前话其为人之意则是教人自苦则非致乱则居首致治则下术也然而墨子真性所好天下莫及卒以立教于当时固非圣人之道亦可谓才士也夫昔孟子辟杨墨以为非圣人之道峻辞而力拒之若不共戴天者有以见卫道之功南华又详述墨氏之行事与其源流申言其疵弊而不废其所长可谓公论而存恕议不及杨氏意在其中矣墨学大禹杨学老聃皆出圣人之门学有所偏耳犹师商同学于夫子有过有不及此杨墨之芽蘖也故学不可不谨   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胹合欢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见侮不辱救民之斗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曰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为无益于天下者明之不如己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郭注忮逆也毕足而止不望有余华山上下均平以表其行别宥万物不欲令相犯错强以其道胹令合调令和二子请得若此者立以为物主见侮不辱以活民为急救斗寝兵所谓胹调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胹调之理然也见厌强见所谓不辱不因其自化而强慰之则其功太重请置五升之饭明自为太少也宋钘尹文称天下为先生自称弟子日夜不休以为民谓民亦当报已图傲乎挥斥高大之貌不为苛察务宽恕也不以身假物必自出其力无益于天下者已之所以为救世之士其行适至是而止未能经虚渉旷也   吕注不为俗所累不求饰于物推诚以及人在丑而不争愿人安养而不求余其心有不然则以为垢而洗之是以此白心也夫物之纷争由于交侵而苛急别而宥之乃所以息纷争而愿安宁之道心之为物无所不容则宜无所争也二子语其容而行之以胹合欢以调海内是谓心之行欲置之为主推而宗之自见侮不辱至强聒不此所谓调胹之道古之道术虽有在于是然为人太多为己太少此二子所以不合于是言我日夜不休以救世人人必不至于图傲乎救世之士而不我顾则我必得活不以饥死为忧其行适至是而止过此则非二子所知谓其不闻道也   疑独注若夫与世俗脱而无累于物任而不饰于人安而不苛于众顺而不忮愿天下安宁毕足而止宋尹二人其道小异于墨故继之墨翟之后言其流风末世尚有如此者故闻风而悦之华山之冠宋尹以此表其行接万物以别宥大小为始圣人之道则物我同体而无所别大小同区而无所宥所容以其迹所行非其心二子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其意愿天下之安故以胹合欢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为主与皆愿为之尸意同自见侮不辱至强聒不皆自任之过上说其君下教其民有以见为人太多见侮不辱至于置五升之饭而足见其自为太少图傲放大而以救世为事也夫能仁而不能变不足以立义二子于仁为过而于义不及君子不为苛察言必自出其力苟为无益于天下而察之不如其已言必欲救世也外以寝兵战内以寡情欲其精粗大小虽不同所行至是而止耳   碧虚注无情故不累朴素故不饰直道故不苟因任故不忮愿天下安活而不过养明白此心如是而已华山之冠以表心之坚正治如顶之均平以区别贤愚宽宥典法为治本而言行不也法宽和则合民心宇内称美乐推以为君矣忍辱止斗使民不争寝兵守慈民尚雌静以此说天下使民必从而愿其安活是为人太多也勤俭自苦请日置五升之饭犹推予先生宁已忍饥不忘天下是自为太少也我必得活哉言我思救人天必活我图傲乎言不图傲也岂图夸傲为救世虚名而已不为苛察务克己也不以身假物力行以率物凡无益于天下者不为之外以不争和调物情内以寡欲节抑己性事有精粗不同但去其非理者而为之斯治道之极也   鬳斋云饰犹自奉忮咈人情别宥犹在宥随分自处为别宽闲自安为宥容谓体行谓用以和胹为合人之欢以调一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也强聒不人厌听而夸不已日得五升之饭师与弟子共之先生犹不得饱弟子可知忍饥自苦日夜不休岂为久活之道盖欲以此矫夫托名救世而自利之人图傲谋矫之也犹豫让曰吾为此至难所以愧天下之为人臣而懐二心者是也其说又曰不为苛察无尔我之辨事皆自为而不借人力以为于天下无益之事明知其可为不如己之学之其大意欲人外无攻战之争内无情欲之汨至此而止耳   不累不饰则心虚而守素不苟不忮则务诚而和乐以此化俗接物普愿安全既身不过享则不妄求多积自贻患害是为长安宁之道以此立教于天下明白本心而无情宋尹闻风而悦继行其道华山之冠以表行之方正均平其接物以别善宥愚为本则必不趋乎恶亦足以厚风俗兴教化但行之有不若圣治之大全而可久也心之容犹云手容足容言其动止气象心之行言其注措设施大槩以本心之善见诸行事和调海内不斗不怒普安足养而止此语有惠而不知为政之意寓其中欲置以为主愿遵承其教也耐辱救斗寝兵止战皆守柔不争之义强聒强见必欲人听从其说请置五升之饭见其自为太少宁己饥而不忘天下见其为人太多日夜不休至于罢极而叹曰我必得活哉言我劳苦以救人造物必能活我也今世之苦行头陀道者勤俭于己而周悉为人颇似之但不学无闻其弗及远矣图傲乎一句颇难释诸解唯郭注近之此乃南华叹息之辞图傲犹谋防也言其莽广不切事情二子欲以一己之力济天下之众而不度其难行也不务苛察是谓善宥不借物以荣身无益于天下者已之是谓善别也外行则禁攻寝兵使人各足而无争内行则寡浅情欲律己不贪而无患事理虽有大小精粗要其所行至于是而极言其不能跻圣人堂奥所以止于墨学而已此段论当时墨家之其间语有主宾宜审详之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四 <子部,道家类,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一百五   宋 褚伯秀 撰   杂篇天下第三   公而不党易而无私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往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彭田骈慎到闻其风而悦之齐万物以为首曰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辩之知万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故曰选则不徧教则不至道则无遗者矣是故慎到弃知去已而缘不得已泠汰于物以为道理曰知不知将薄知而后邻伤之者也謑踝无任而笑天下之尚贤也纵脱无行而非天下之大圣椎拍輐断与物宛转是与非苟可以免不师知虑不知前后魏然而已矣推而后行曳而后往若飘风之还若羽之旋若磨石之隧全而无非动静无过未尝有罪是何故夫无知之物无建已之患无用知之累动静不离于理是以终身无誉故曰至于若无知之物而己无用贤圣夫块不失道豪杰相与笑之曰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适得怪焉田骈亦然学于彭得不教焉彭之师曰古之道人至于莫之是莫之非而已矣其风窢然恶可而言常反人不聚观而不免于輐断其所谓道非道而所言之韪不免于非彭田骈慎到不知道虽然槩乎皆尝有闻者也郭注决然无主各自任也物得所趣故一都用乃周任其性乃至泠汰犹听放谓知力浅不知任其自然故薄之而又邻伤焉不当其任而任夫众人众人各自能则无为横复尚贤也非天下之大圣欲坏其迹使物不狥耳法家虽妙犹有椎拍故未泯合不能知是非前后防目恣性苟免当时之患魏然而独立也推曳而后行往所谓缘于不得已患生于誉誉生于有建惟圣人然后能去知与故循天之理故愚知处宜贵贱当位贤不肖袭情而云无用贤圣所以为不知道欲令去之如土块也亦为凡物云云皆无缘得道道非偏物也夫去知任性然后神明洞照所以为贤圣而云块不失道人若土块非死如何豪杰所以笑之未合至道故为诡怪得不教焉谓自任之道莫之是非所谓齐万物窢然逆风所动之声不顺民望虽立法而輐断无圭角也道无不在而云土块乃不失道所以为不知虽然槩乎尝有闻但不至也吕注不党无私则中虚而无主故与物为一不顾不谋与物俱往古之道术者寂然不动之时二子闻风而悦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三子者之所不知也天大地大道大而有所不能则知万物有所可有所不可选则不遍教则不至唯齐之以道则无遗矣是故慎到弃知去故而缘于不得已冷者清其浊汰者去其扰古之人由是以入道非以是为道二子以道为止于此盖不知智与已未始有物也夫万物并作乃其所以复而其芸芸乃其所以归根不足以挠吾心也慎到之所以为道理者以为知不知而已将薄之而后邻伤之唯无知乃所以全也慎到徒知夫知之不知而不知夫不知之乃知也謑髁不定纵脱无行而非天下之贤圣所以弃知去已也椎拍輐断连下三句则泠汰于物之谓椎拍链治之輐断破绝之宛转则与之俱往故忘知虑前后魏然而已推曳而后动若风羽之旋磨石之隧则其动非我也若无知之物而已故无建巳用知之患动静不离于理是以无誉无过慎到以是为道理夫唯块不失道盖知绝圣弃知之说而绝弃之者乃所以为圣知也则奚以异于死人之理豪杰所以笑之而得怪于天下田骈学于彭得不教焉以其教则不至也言古人至于莫之是非而已其风窢然恶可而言亦防乎未始有是非而知者不言之说至于所为与人反而欲以不聚人观则不免于輐断而已夫道未始有物也故以虚空不毁万物为实奚以常反人而以椎拍輐断为哉其所谓道非道而所是不免于非以其滞于无知之域三子虽非知道槩尝有闻者若墨翟滑宋钘尹文非唯不知道又未尝有闻也道本出于性命之情而其真以治身今墨翟滑厘制行举离于天下至于人已不爱则防本失真为甚故论道术为天下裂而先及之次以宋尹则为知道田慎则知而近之由粗以及精也   疑独注道术有在于是三子闻风而悦明其道与宋尹异故齐万物以为首非若接物以别宥为始者矣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道运于中能包而不能辩由是知万物皆有所可有不可故混之则遍任之则至包之则备辩之则有遗矣是以慎到弃知而不辩去已而不接缘迹于不得已之域未尝求物之感而欲通之求言之通而欲动之泠汰自放不累于物故以薄知为犹近伤于理将欲都忘之无任则无事无行则无迹贤则有事业圣则有德行笑而非之皆不尚之意椎拍者支其将往之形輐断者削其既残之绪与物宛转是与非则累免矣不师知忘前后心若死灰魏然独立未尝唱而常和未尝感而常应行如推车往如曳尾缘于不得已也故若风还羽旋磨石之隧其德全无动静无过盖以于物无知于我无己所以患累莫及焉夫吉凶生于动毁誉出于有建二子游于吉凶毁誉之外故至若无知之物以块然为不失道也道者有形所同由德者有心所同得虽瓦砾之微道无不在而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适得怪焉田慎同学于彭得不教之道其风窢然幽隐而有疑意其情状非可明言也常反人不聚观以未能齐万物輐断无圭角貌其所谓道或入于非道其所谓是或入于非是三子槩尝闻道而未得也老子尝曰绝圣弃知而庄子于此不取彭慎疑若相戾然盖寓言于二子削去其迹庶防将来知其为矫一时之言耳   碧虚注党则不公私则不明无心则主不在己以法治物则事无疑贰故忘知而无择唯执法而行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物有可有不可者故有治法存焉若法而用选施教则事不周理不至矣道总包而无遗有自然之理也慎到以下四句谓必如此然后可以无遗泠汰犹防链以法防链物之精粗以扶天下之道理用法虽非善犹愈于无法无法则道理不一乱莫甚焉薄知未免有心有心不免无患謑髁讹倪而笑尚贤之无伦纵脱狂诞而非圣人之虚旷斯法弊之所致也椎拍敲断桎梏輐断刑截肢节然所施用宛转物情无是无非苟可免祸忘虑忘知魏然安处静则推曳而后行动若飘风与旋羽无用知之患若无知之物虽神明降出亦无所施为言其枯槁绝物所以人皆怪之三子皆以墨学立教则有是非今云莫之是莫之非如风窢然有音无辩是为得不教焉及其反于人情又不免敲斫刑截此所谓道非王道也言其法虽是而行之则非三子皆不知道然亦为学而有闻于时但其立教非正耳   鬳斋云趣物万物之理趣不两一也彭田慎三子皆齐之隐士其谓天地亦万物之一其为首者无为之道天地所能各有偏大道包之而无所分辩物有可不可选之则不能周教之则不能尽归之于道无余论矣去知与己无为也泠汰于物无拘碍也其说曰若以知与不知为分则廹于知而近自伤謑髁不定无任不留心于事故笑天下之尚贤纵脱无行故以天下圣学为非椎拍輐断无圭角也故能与物宛转无是无非以免世俗之累风还羽旋磨石之隧皆无心而与物宛转之喻物唯无知则无是已之患无容心之累动静顺理不求知于人无誉所以无咎何用贤圣之名但块然无知可以不失道矣看此议论如今山林修苦行之人故豪杰笑之以为犹死人也此等人为学自相契合有不待教而能者其师之言曰古之为道者本以无是非为主发言如飘风窢然无所容心故曰恶可而言其见常与人相反不能聚合伦而观不免为一偏之说但求无圭角而已輐断与前輐断同其言虽壮伟而所谓道者非道也三子不知道此庄子断一句以大槩观之亦皆有闻于道但不得其正耳   能不党则无私善决而不以己见为主使天下物趣皆归于一不虑不谋与物俱往三子闻风而悦以其道同故也其立教以齐万物为首物本不齐齐之者道天地物之至大尚无全功况他物乎道包之而不辨此所以齐也万物有可有不可选之教之愈不齐防之以道则无遗矣故慎到弃知而若愚去已而任物不得已而应虽为非为也澄已之源以清泠沙汰万物物无不从者矣其知者出于不知若但薄其知犹近于伤性必至于无知乃全也謑髁不任事故笑天下尚贤以为治者次句配上文义自明白椎拍鞭笞輐断即后文輐断谓刑截罪人言虽任法用刑而与物情宛转周浃公平而当理也舍世俗之所为是非而防极乎事理之实则可以无患苟免是其谦辞不师知则忘前后之虑魏然若枯槁推曳而后动其动也如风旋羽磨无心于动故无过夫无知之物不立已不用知动静无心自与理合誉既无毁亦何存故不慕圣贤之名以块然无知为得道而不知有感通潜化之理所以豪杰笑怪以为死人无异也田学于彭但任物性自然学以扶植之而不矫其本故云得不教焉谓学道至于莫之是非而已言出如风过窢然无心于是非之辩岂可复论其所以哉是以常反人之情不聚观于天下聚观与危其观台相然犹不免任法刑无法则又难治矣其所谓道者非道故所言虽当亦不免为人所非三子皆未知道其学尝有闻于时不可全泯也详南华所论彭田慎之学又优于苦获已齿之徒故列于后与关尹老聃差近焉   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与神明居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闻其风而悦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关尹曰在已无居形物自着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见先人而常随人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已独取后曰受天下垢人皆取实已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巍然而有余其行身也徐而不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已独曲全曰苟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郭注有积为不足寄之天下乃有余无有何能建建之以常无有明有物之自建也天地万物皆各自得而不兼他饰斯非主之以太一耶物来则应应而不藏故功随物去不自是而委万物物形各自彰着动静若水镜喻常无情芴乎寂乎常全者不知所得也物各自守其分则静默而已无雄白也雄白者尚胜自显岂非遂知过分以殆其生耶古人不随无涯之知故其性全性全然后归之如溪谷天下乐推而不厌也雌辱后下皆物之所谓垢也取实者唯知有之以为利未知无之以为用取虚者守冲泊以待群实无藏者付万物使各自守故不患其少巍然独立自足之谓其行身也因民所利而利之随四时而成之常与道理俱故无疾无费巧者有为以伤神器之自成无为者因其自生自成万物各得自为蜘蛛犹能结则人人自有能矣无贵于工倕也委顺至理则常全无求而福自足随物故不得咎理根于太极之初不可谓之浅也以约为纪去其甚防至顺则金石无坚迕逆则水气无耎顺全逆毁斯正理也进躁无涯为锐各守其分自容有余不削于人全其性也吕注以道为精则以物为粗以物为粗则以无物为精矣道未始有物故以有积为不足致虚极则必至于无积而后止澹然独与神明居而已古之道术本末精粗无乎不在此云以本为精趣时而已道本无物而时有焉则犹有未树也建之以常无有则物不能防矣一与言为二有所谓一则非太一太一则一亦不可得故万物归焉而不知主道无形则不争故以濡弱谦下为表观其表则中之所体可知物各归根体自空虚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异乎椎拍輐断以为道者也关尹子曰十一句皆在已无居形物自着之功老子曰知雄守雌知白守辱雌静而不唱辱谢而归根溪输而不积谷应而不藏而江海之源所自出则建以常无有主以太一之谓也处后而受垢以濡弱谦下为表也处虚而无藏故不毁万物而物为之用此其所以有余不先人而随人所以徐而不费异乎劳形苦已以为道者矣因物之自虚而不毁之则异乎若无知之物矣曲全免咎是所谓福以深为根则无事于坚以约为纪则无事于锐至虚至大故常容物不削于人盖以本为精而澹然独与神明居则所体者道之真可谓至极故叹曰古之博大真人哉   疑独注常无欲以观其妙以本为精也常有欲以观其儌以物为粗也以有积为不足积之则有限防之则无穷也庄子尝曰至无而供其求盖给天下之有者至无也应天下之实者至虚也澹然无欲故与万物远不离于精故与神明居无者对有之无常无者非无之无不为有对所常有亦不为无对者也建之以常无有则防矣岂复分儌妙于其间哉常无常有所宗者太一太一则天下之一不得以先之故守之以柔弱为之以谦下表言其见诸外也人皆取实已独取虚则以空虚为实际而不费无为笑巧则以不毁万物为实存已以空虚接物以不毁濡弱谦下老子之行也空虚不毁老子之德也处已无居故能使物亦无居随时变化超脱于六尘之外而形物自着无障碍也动而顺故若水静而明故若镜芴乎有象而若亡寂乎无声而若清同不以为同故若和得不以为得故若失未尝先而尝随人和而不唱也溪容而善纳谷虚而善应知雄守雌不为物先知白守辱养之以荣利人之所先垢辱人之所后人皆取实有积故不足已独取虚无藏故有余如山巍然独立而无不足也其行身也愈钝而后利外益而内不损任物自然不雕不斫人之于福以有求之已之于福以不求求之曲全其身苟免于患是所谓福也深者道之根约者道之纪坚则有毁之者当守之以柔锐则有挫之者当养之以虚厚于处物曰宽容厚于处人曰不削此关尹老聃之道也   碧虚注妙本之精可以意致有物之粗可以言传以有积故不足有余者莫过乎太虚独与神明居不欺暗室也常无有道之用太一身之主冲虚物之宗也至人无己万物皆我动而无心静而能照感而遂通无常情也若亡非无若清非浊和非合污失非防已不先而随后其身也知雄守雌谦以自牧知白守辱处昧而明受天下之垢能忍辱也无藏故有余与人己愈有躁则精神耗巧则为人役苟免于咎福何求焉深根故未始出其宗约纪故操之也易宽容于物则广慈不削于人则博济此皆真人渉世之粗迹乃关尹老聃之所勤行者也   鬳斋云以有积为不足藏富于天下也以无为宗以太极之始为主表者应世接物见于外空虚则物物皆全实理乐轩所谓一物都无万物全是矣无居无私主自着随物形见水之动镜之静谷之应皆无心者也若亡似有而无若清清而无名以同于物为和以无所得为得知雄守雌以能隐于不能知白守辱居高而不为高溪谷下而能容物之意唯其以虚为实故无藏而有余安徐而无损人皆以巧为巧我以无为为巧人皆以福为福我以免咎为福以深为根言其本在太一之始以约为纪言以易简为守身之法凡物坚锐则有挫毁以容物为量则人于我无所侵削而全其生此天下至极之道也   道为生物之本精微莫睹物为道之绪余粗质具陈世人务积物以为养愈积而愈不足虚空旷邈神明所舍并包广纳无毁无成唯天下万物富有亦安能胜虚空之无人能澹然无欲则体合太极而与神明居矣身外无积胸中有余此关尹老聃之所优为也万物之有生于无而人之妄情例着于有能防常无固难常无其有为尤难欲建立于常无有之地非主以太一不可太一者有一而未形即天地之先人之性初也能主于是则知夫未始有物故以濡弱谦下为表表谓见诸行事故与物处而不立敌我空虚而不毁万物万物不毁谓存而勿论盖已忘而物自化何待毁物而为无物满前则实也虚之在我耳在己无居形物自着亦此意水动镜静谷应皆喻无心自然之为若亡不可得而有也若清不可得而挠也同而混之则和执而有之则失是以不先而随终身无患知雄守雌见刚而思柔知白守黑处明而尚晦溪谷喻善下而众流归之受天下之垢有容德乃大无藏故有余虚而不屈动而愈出也如是则巍然立乎万物之上无一物介吾心无一物非吾有矣其行不躁而常自足心乐无为不羡世巧人皆求望外之福己独以曲全为福苟免于咎福莫大焉深根为内固约纪谓省缘所以免坚毁而锐挫也宽而容物则不削人肥已可知矣凡此皆世人立身处物之极致而博大真人之粗迹也按道德经云知白守黑庄文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