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取善集 - 第 20 页/共 22 页

吕吉甫曰:道之为体,不知而能知者也。知其不知,而以不知知之,至者也。故曰:知不知,上矣。虽知其不知,而以知知之,则其心庸讵而宁乎。故曰:不知知,病矣。   温公曰:知之如不知,则远怨。不知而强知,则招患。   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唐明皇曰:夫惟能病强知之病,是以不为强知所病。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吕吉甫曰:夫惟知知之为病,而病之则反乎无知,而知不足以病之矣。故曰: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此而已。故曰: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南伯子綦曰:我悲人之自丧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后而曰远矣。若子茶者,可谓病病者乎。   王元泽曰:病而不自知,病者终莫悟矣。   此章言道本无知,知其不知为上,不知而用,知以知之,则为病。圣人之不病者,知知之为病,而反乎无知,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河上公曰:威,害也。人不畏小害,则大害至。谓死亡也。畏之者当爱精养神,承天顺地也。   成玄英曰:内明威刑也,所谓经戒科律,大威即三涂恶趣北都罗酆之刑法也。言一切众生,未解真理,爱乐世法轻而行之,则真中大刑,必将   至矣。   刘仲平曰:《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盖众人不知畏天之威,故大威至矣。   有威可畏谓之威。众人不知畏天之威,则无所不为。此天之大降其威虐,而祸罚所加也。故曰:大威至矣。《书》曰:罔不惟畏,弗畏入畏。   无狭其所居,   御注:居者性之宅。人之性至大,不可围而曲。士不以语於道者,狭其所居故也。扩而充之,则充满天地,包裹六极,无自而不可。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     唐明皇曰:神所居者心也。无狭者除情去欲,使虚而生白。   无厌其所生。   御注:生者气之聚。人之生,通乎物之所造,而厌其所生者,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桔之反复则夜气不足以存,彼保合大和而无中道夭者,无厌其所生故也。   河上公曰:人所以生者,以有精神。精神托空虚,喜清静,饮食不节,忽道念色,邪辟满腹,为伐命散神也。   刘仲平曰:无狭其所居,德之地也。无厌其所生,德之本也。德之地尽性也。德之本至命也。故圣人不以人灭天,不以故灭命。   王元泽曰:民性本自广大流通,而世教下衰,不能使之复朴,乃蹙其居之广而使狭,厌其生之通而使塞。夫唯狭其居,故民不淳而伪。唯厌其生,故民不厚而薄。彼圣人不然,使民逍遥乎天下之广居,而各遂其浩然之性,则其有干威者乎。庄子曰:狶韦氏之圃,黄帝之囿,尧舜之官,汤武之室,此明世。世下衰渐狭其居也。彼圣人岂有优劣乎。而居乃渐狭者,所遭之时则然也。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河上公曰:夫唯独不厌精神之人,洗心垢浊,恬惔无欲,则精神居之而不厌也。   顾欢曰:人不厌生,生不厌人,人不弃道,道不弃人。故曰:生与人相保,人与道相得。   《西升经》曰:神常爱人,人不爱神,若人不厌其精神,则精神居之而不去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   河上公曰:自知己之得失,不自显见,德美於外而藏之於内,自爱其身以保精气,不自贵高,荣名於世。   吕吉甫曰:圣人自知以常而不自见以外,其身知常而外其身,乃所以不狭其所居也。自爱以音而不自贵以遗,其生啬而遗生,乃所以不厌其所生也。   刘进喜曰:保养真性,不轻染欲自爱也。谦卑静退,先物后己,不自贵也。   明以自知而不自见以矜能,则其性广而物不能蔽,所谓无狭其所居也。仁以自爱而不自贵以贱物,则其生全而物莫能伤,所谓无厌其所生也。夫然则岂至於干天之威乎。   故去彼取此。   顾欢曰:去彼见贵则威罚外消,取此知爱则生道内足。   此章言上失其大道之化,民亡其性命之真。故虽有可畏之威而弗畏也。唯无狭其居以尽性,无厌其生以至命,岂有干威者乎。是以去彼见贵,取此知爱,亦使民广其居而不狭,保其生而不厌也。圣人去取,灼可见矣。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则杀,   顾欢曰:不惧曰勇,必果曰敢。谓见威不惧,必果无回,强粱使气杀身之术。   成玄英曰:勇谓猛进也。敢谓果央也。杀谓死灭也。言进必果次,贪於世事则死灭也。   罗什曰:心定所行,果而望得,真去邪来,遂获其罪,故言杀。   勇於不敢则活。   罗什曰:行柔弱唯善是与,则获其利,言活活长生也。若进心虚淡,不敢贪染,则长生。   顾欢曰:谓独立不惧,不敢有为,守柔尽顺,活身之道。   舒王曰:庄子曰: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勇於敢以不必必之,故多兵而杀,勇於不敢以必不必,故无兵而活。   吕吉甫曰:用其刚强而必於外物者,勇於敢者也,则死之徒是也。故曰:勇於敢则杀。政其柔弱而无所必者,勇於不敢者也,则生之徒是已。故曰:勇於不敢则活。   此两者,或利或害。   河上公曰:两者谓敢与不敢也。活身为利,杀身为害。   王弼曰:俱勇而所施者异,利害不同。故曰:或利或害也。   吕吉甫曰:勇於敢者,人以为利,而害或在其中矣。勇於不敢者,人以为害,而利或在其中矣。   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御注:畸於人者侔於天,人之所利,天之所恶,孰从而知之。   是以圣人犹难之。   御注: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虽圣人不敢易也。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御注:万物之出,与之出而不辞,万物之归,与之归而不逢,是谓不争。消息满虚,物之与俱,而万物之多,皆所受命,是谓不争而善胜。   唐明皇曰:此下言天道谦虚,以戒人事勇敢,天不与物争,四时盈虚,物无违者,故善於胜。   不言而善应,   王元泽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福善祸淫,酬酢万变,无一不生。   刘仁会曰:寂寞无声,故曰不言。有感则报,故言善应。   不召而自来,   御注:有所受命则出命者能召之矣。万物之纷错,而天有以制其命,孰得而召之。健行不息,任一气之自运而已。   繟然而善谋。   蔡子晃曰:虽坦荡平夷,善能谋图,善恶毫分不差。   王元泽曰:常易故坦然,知险故善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御注:密而有间,人所为也。天则虽疏而无间。积善积恶殃庆各以其类,至所以为不失,且争而后胜,言而后应者人也。天则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召之则至,难於知天者人也。天则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惟圣人为能体此,故不就利,不违害,常利而无害,所以与天合德,异夫勇於敢者。   曹道冲曰:物不能逃者,天网也。恢大疏略,物无漏者。   包罗上下六合,万物不能逃其内者,天网也。恢恢,甚大。虽则疏略,赏善祸淫,毫分不失。此章言勇於敢与不敢。夫勇敢者天之所恶,虽圣人犹难於勇敢。下文言天道谦虚,当视以为法。   民常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顾欢曰:奈何,犹如何也。道德陵夷,刑罚深酷,则生不足怀,死不足畏。人不畏死,本由刑政之苛,如不慕大德以生,人更设严刑以惧,物民将抵冒而终不化修已。奢淫则精穷气竭,万神交落,动之死地,不能制情遣欲,更为险行惊神。   上失其道,民无常心,以抵冒法禁,何死之畏,上犹以死惧之,釿锯制焉,绳墨杀焉,而乱终不止,则秦以下是也。   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御注:天下乐其生而重犯法矣。然后奇言者有诛,异行者有禁。苟卿所谓犯治之罪固重也。   河上公曰:以道教化,而民不从,反为奇巧,乃应以王法,执而杀之,谁敢有犯者。老子伤时,王不先以道德化人,而先刑罚。   王弼曰:诡异乱真,谓之奇也。   常有司杀者杀。   唐明皇曰:如此奇诈之人,天网不失,是常有司杀者杀之。   杜光庭曰:司,主也。天之养人也厚矣。爱人也至矣。南官丹箓赏善而司生,北宫黑簿纪过而主死,天地万神,司察善恶,以惩以劝,俾其革恶而迁善也。故有功者延年,有罪者夺算,毫分无失,如阳宫之考较焉。天有司命四司之星,在虚危之间,人星之侧,以司於人。此四司星者,《三元经》所谓天之司杀也。   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   河上公曰:人君欲代杀之,是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乃劳而无功也。   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   河上公曰:人君行刑罚,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也,必方圆不得其理,还自伤其手。代天杀者,失其纪纲。不得其纪纲,则反受其殃也。   吕吉甫曰:圣人以道治天下者,宜如何哉。常有司杀者杀,勿代之而已矣。何谓常有司杀者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则司杀者天之谓也。刑戮者有出於好恶而不用於天讨,则是代司杀者杀也。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者,则代司杀者杀,其伤可知。   此章言民无常心而不畏死,当先化之以道,不可威之以刑。若民畏死而为奇者诛之,孰敢有犯。然不可以自杀,而有天之司杀者,若代杀之,是犹代大匠斲,未有不伤其手矣。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一竟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二   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民之饥章第七十五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御注:赋重则田莱多荒,民不足於食。   吕吉甫曰:一夫耕足以食数口,则奚至於饥哉。而至於饥者,非以其上食税之多故耶。   王元泽曰:张官赋禄制礼用,则将以富民也。而费多增税末盛本衰,适使之饥而已。   幽王赋重而楚茨之。《诗》刺魏君重敛而《硕鼠》之诗作。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御注:政烦则奸伪滋起,民失其朴。   刘进喜曰:有为则政烦,无为则事简,简则易从,烦则难治。六情难制,由一心之有为。   吕吉甫曰: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奚难治哉。而至於难治者,非以其上之有为,故难耶。   王元泽曰:任察生事,将以治民,而人困俗雕,巧伪弥出,愈难治矣。观上古与后世,即其验也。   无为而治者,舜之所以为帝。垂拱而治者,武之所以为王。帝王兴成,皆原於此。《经》曰:为无为则无不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