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函书约存 - 第 68 页/共 75 页

顔子仰瞻钻忽四语本言道体朱子以无穷尽无方体释之深得其妙矣程子谓曾防漆雕开已见大意大意果何存乎观斯未能信之言则开之确见无穷尽也观三子之志在出曾防之志在处则不独用时有道存矣是防之确见无方体也因二子所见各得一偏故以为大意也程子之解如是故愚谓宋儒之解一贯者独程子耳   无穷尽者灵而虚无方体者虚而灵也若灵之何以虚虚之何以灵则圣人亦不能自言其故矣故伏羲之画图也必不能画太极文王之卦但从乾坤而起不能説乾坤以前周公之爻但説二用不能説九六以前孔子之释元也但云资始而元字之实义到底不能分疏其释筮数也但云分而为二而未分以前到底不可取象所由一贯之一圣人心会之曾子意解之到底不能多置一言忠恕一语亦周易取象之遗意耳   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非其既闻终不知有此事何由知为不得闻也又曰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非其既得入门亲见其所以然何由知其中有此等美富也此与孔子天下归仁一语相似一贯之传曾子而外断当以子贡为首新安陈氏曰顔子博文精也约礼一也   论语中诸子皆止问仁唯子贡与顔子独问为仁然所问亦有不同子贡全问在作用一邉故夫子以利器为喻旋以切磋砥砺之法告之顔子所问则极精极宻而而全体大用俱在者也故以克己复礼説入极精极防本然之地旋复以天下归仁告之见此极精极防之地而经纶参赞无穷之大用即此而在人知求为于作为之地而不知大用实原于大本故天下归仁一语特为为仁言耳曽子子贡夫子尝以一贯语之顔子聪明逺过诸贤此即夫子以一贯教顔子也误解作效则不达此防   孔子之教仲弓也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乃孔子固曰非尔所及何也葢其教仲弓是因事省察故教之以勿而子贡之言无便是极濶大极浑成的故孔子云然   篇章词赋之学务博求于名人之风雅描写花様期于肖似故日弛于外性命道理之学务深求于圣贤之心志返观内照求慊自心故日専于内弛于外常惧他人之不我美故常侈赫之光久则必将好名而夤缘粉饰之术由之以起専于内者常觉我心之絶与人殊故时具闇然之意久则常不自足而隠防深幽之地亦愈难安   集注言不屈于欲此四字最妙凡人莫不具贵髙之性谁甘受屈于人不知妄念一动隠伏中甘为所屈而不辞仔细思之能不恧然自畏   与永光先生书   煦童稚时闻先生研鋭道要湛精理窟心窃向徃久矣后抵燕都得晤芝宇心既自慰且自疑也尝欲有所考证徒以言之不详不能尽叩底蕴而止退而自思圣人之道止在易象春秋及四子书易具隂阳阖辟明大体段春秋防防杜渐明大作用姑且不必深论第以四子书论之谓圣人之道不在乎是则其为説当不至今日早有议之者矣谓圣人之道的在乎是乃童而习之白首而不能究极底蕴抑又何耶尝怪世之学者自发蒙于师初授字义略明句读未尝不自以为书卷之理了然无惑至问顔子所好何学则已茫然至问孔顔所乐何事则又茫然至问夫子不逾矩何如矩开防所见之大意与夫一贯之防末由之地卒未有不茫然致疑者然而三家村教书先生初知训蒙便自谓凿凿言之了然无惑即如一贯之説谓以一理贯通万事天下之大生人之众未有不习言而习闻者果如若解吾诚不知曽子当日何为至是而始有一唯也吾诚不知子贡当日何为尚疑信之相叅犹不能直防了当也吾诚不知七十子中如冉闵游夏軰亦皆身列四科心通六艺夫子何为俱未显言而门人且有何谓一问也曽子以忠恕告之果足以尽一贯否耶乃今之学者动谓圣人之意如是而止吾已了了矣则是今人智而诸贤愚也若犹未也吾恐圣人一贯之道必有研穷不及者存也煦用是留心于诸贤诸儒之书务期有当于圣人之道请得以所防于一贯者祈先生是证焉   非礼勿视非礼勿聴诚意以正心也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正心以修身也   敬轩薛氏曰圣门答仁处亦只以求仁之方为仁之资告诸子至于仁之理则未尝及也【煦】按何尝未及只克己复礼便是朱子曰顔子之乐平淡如曽防之乐便劳攘了【煦】按顔子之乐在心曽防之乐在境顔子之乐无时不然曽防之乐则有待顔子之乐只是胸中洞洞濶濶无纎毫系累今人试自己寻思我心中有系累否然后知顔子不易学也   真西山曰孔子告曽子以一贯曽子降一等告门人以忠恕要知忠恕尽处即是诚【煦】按忠恕便是人已相接之一贯特人未之察耳一贯濶大浑沦包举忠恕切近明白易晓   孟子   孟子曰性善先儒兼气质而言许函谷尝语崔后渠曰性譬良玉善则其温也此语最有领防无有玉而不温自无有性而不善者今兼气质而言则子思发皆中节之说与孟子性善之言为不当矣学者平心自思必有分晓安得屈思孟而崇后儒耶其必兼气质而言不过误看性相近也一语耳遂有几善恶之説而后世相因未能改正岂知相近之説止对相逺而言由其后之大相悬殊而追索其初谓为相近相近云者只如云不逺云耳后邉説上智下愚不説贤不肖原在天资明昧上説盖贤不肖皆有为立事之后所分别之品行而智愚则据性之所发而言也既是説性之发用便是説习如人初生便解饮乳便解视聴此良知也然壮年知识便与孩提较进矣老年知识便与壮年较进矣同焉此人一读书一不读书其知识明昧又大相悬絶矣同焉受业一用心一不用心其知识多寡又大相悬絶矣则明之与昧因习而殊亦较然矣圣人言此原要指明学者逹天径路端在学习有以变化之耳又以见习染之汚溺而不知返者非其本性然也其正意全在言外两两对勘便可知由习反性的妙理岂谓初生之始便有些子不同乎孟子尝言之曰气体之充也岂有充体者而认为虚灵不昧者哉   孟子工夫最宻者无如集义见地最髙者无如万物皆偹功之最大者无如性善効之最切者无如浩然事业之光显无如正人心非身亲做出何能説出   孟子具参賛经济只正人心一语耳观其以羊易牛宛转相引皆正心之妙也若其好色好货之説虽未甚确皆是从君心上宛转引掖者也   子思之言性以命之于天者证之故不待言善而先有以观其继矣孟子之言性以验之于情者证之故必言善而后有以原其始也然由大本而率为达道则情之不爽不待言矣説仁义而以为根心则从出之源头亦可识矣   性善之説匪特与告子辨论极其精详如孺子入井孩提知爱皆极亲切覩亲仁也固不待言敬长义也便成人亦是如此阋墙之兄弟而外御其侮不仍是不忍之心油然生乎所由谓仁统四端兼万善也孔子以大哉独赞乾元而文言以为善长便是此防   常人之情闻哀矜慈惠之语则油然动其心闻刻薄残忍之言则怫然变乎色所性本善盖可知矣此不但中人以上者然也盗贼佥壬莫不如是特转念不然耳是习也而非性也故曰习相逺也   羊舌氏狼子野心出左氏传与孟子有性善有性不善之説相似然孟子固已确辨其非矣后儒不察犹引以证性何也   乐善者闻言而喜彼在中之善为之招也如是久久惟见其慊投之以非所乐则不觉其相忤故尝有惄然不安之情即大不善之人其初岂便若此只是集之既久其势既盛不觉反客为主耳所以谓为性善也孟子以好善许乐正子善而果好则集义之势于是乎存慊心之机于是乎在故许之顾善之在人集之难不善之在人集之易坤之文言所由曰盖言顺也   直养塞天地此即中和位育之妙也天下归仁正在于此子贡之美富亦是如此如但以空虚之气便尔能塞彼世间匹夫之勇刚愎自用其气亦能塞否耶故下文又曰配义与道无是馁也须知礼乐刑政能塞之具也裁成辅相能塞之用也下文义道则能塞之本也然观一配字岂不説在行上观下文集义行义之説岂不説在行上然而性善之妙即在于此   功名念重利禄横塞胸中非此不快然而彼之慊则此之馁矣皆所谓反客为主习而安焉者也其实止知字一闗未能打透天之一字未见分明集之一字未能履到实地遂不免为庸众之归耳岂必穷凶极恶然后谓非圣贤乎然而些小之善不到慊然地位究不克为圣贤甚矣集之难也   孟子集义即顔子克己复礼之功己外也故曰克礼内也故曰复犹不安其室而复归者然也孟子曰非义袭而取之也又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其告子之内仁而外义也孟子曰义非外也故孟子之义即顔子之礼也是已离室家旋旋招集之説也但顔子之复七日之复也孟子之集是敦复无悔者也   集之亦易易也长善之德具于性初触之而动则贵其有行行而得斯谓之德逮于触之而时时动于善矣非此不快矣斯慊矣为恶而无忌惮必有慊心之时乐善而不倦亦必有慊心之时此与时习而悦相似   善之集也最难恶之集也最易集善难故孟子着慊心二字集恶易故孔子于坤之文言便曰盖言顺也言其势之甚便而已何也人之为恶不要有心去做但只消因循苟且曰不大伤害无穷之恶集之何难恶之积也既易则善之积也亦愈难矣故孟子郑重言之   一事之勉致恒觉其苦苦非顺也一时之偶尔旋即于忘忘非慊也慊也者坦然畅然之致也集也者不一时不一事也便是孔子自志学以至不逾矩皆慊也皆其集焉者也顔子非此莫之好矣   长善者吾心之徳慊者吾心之自乐也故曰非外也恶人之集不善也非其性然也其初亦尝试之而偶为之耳试之而无他也有甚于此者而亦尝试之矣又试之而无他也有更甚于此者而亦尝试之矣逮于穷凶极恶而不可返斯为恶人斯亦集而后有者也故孔子于坤之初爻特着顺字之説谨始慎微之妙也夫天下穷凶极恶人岂皆习而安焉者乎或有欲而不窒或有忿而不惩尝试为之其心必有不安者存殆乆而忘焉再蹈前辙其心仍必有不安者存至于罪大恶极牢不可破虽平旦之气亦必仍有不安者存斯其不快亦已甚矣故能慊之心必归诸集义之人   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此言岂不太髙今人上看朱子便不敢轻易议论一字况圣人乎窃谓今人之自待薄矣顔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后人不明性善二字遂觉圣人是天地生成的一般苟具此心将不流于匪僻佥壬而不止矣宜其不敢于先儒轻置一语也然徳之不修不克学有为之顔子徒恣其狂诞妄拟古人则又先儒之罪人也孟子之私淑毕竟有可以自信之处今人自思果何者为可以自信者乎子思曰率性之谓道又曰发而皆中节孟子曰非由外铄则率性之谓也孟子曰性善则发皆中节之谓也此其所由自信者欤故以为私淑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又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与孔子文言元亨利贞之防同义凡铄之者皆在外者也火之铄金非金之本有也铄之久而金之全体皆火也声色货利之诱诐邪伪妄之叅非性也习也阳明以为良知允哉知而不良外之铄习之逺矣故孔子曰习相逺也   程子谓康节讲易尽説得好聴朱子曰此便是程子不及孔子处然朱子于子静之卒哭己曰可惜死了个告子朱子此言恐与好聴之説相似门人未察其实于是谓孟子辟告子矣   告子孟子之弟子也后来荀扬如性恶礼伪善恶混之説皆各执一见终身不易而告子则徃复辨论不惮烦琐又且由浅入深屡易其辞安知最后无复有言不既晓然于性善之防乎今人谓告子诸章皆告子之言其言固屡易其説矣安有自谓知性曽无定论犹向他人屡易其説者也屡易其説则请益之词也今观其立言之序其始杞栁之喻疑性善为矫揉此即性伪之説也得戕贼之喻知非矫揉矣则性中有善可知矣然又疑性中兼有善恶而为湍水之喻此即善恶混之説也得抟激之説知性本无恶矣则又疑生之谓性此则佛氏之见也得犬牛之喻知性本善矣则又内仁而外义及得耆灸之喻然后知性中之善如是其确而切美且备也此皆一节节打通一歩歩入奥者也若非节节打通歩歩入奥乌得始终各异其辞浅深各异其见乎今知读书穷理以文章取功名止耳求寝食不忘谆谆性学如告子者几人甚矣告子之未可量也顾乃以孟子为辟告子何耶   论语称子者絶少子贡子张其字也有子曽子门人之称也箕子防子袭古之称也顔子亚圣犹称其名万章陈臻充虞彭更公孙丑皆称其名而告子乐正子公都子独以子称其非异端明矣观其谆谆向性学打防则其称子也固宜或者不察谓为辟告子误矣岂其既知性中有善无恶又知仁义皆不待外求反不若后儒义理之性气质之性变善恶而文雅其词者为得解乎后儒之论有不可尽遵者此例是也今人读孟子书若但章章分看则以为辟也宜矣如必合前后而较量之则其前后浅深当必有辨葢人之论人有论世之法而人之诵诗读书亦湏有诵诗读书之法也   形色天性是以性释形即孔子藏诸用之防也仁者人也是以形释性即孔子显诸仁之防也何形非性何性非形孟子私淑诸人其深契一贯之妙深逹发皆中节之防欤子思之大本达道敛位育于中和皆是之故也思孟以后则形性分矣一贯之所以难也夫形色天性也此语惟孟子道得出后儒则道器之分谆谆不休矣夫龟之朽骨蓍之腐草圣人用为前知之具此何义乎不知血肉草木无情之物皆天地之灵化所生故至浊亦含至清至蠢亦含至灵至无用皆含有用故逺祖之骨亦可以福至逺之子孙则天下之块然不灵者莫非天灵之运化葢可想矣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而独不言身之本广土众民章言之矣仁义礼智根于心本干也根则本之所由以生枝叶之所由以茂也晬面盎背则一身之事而干与枝叶自不待言若不培其根则不慊而馁矣乌能晬面盎背逹于家国天下而称浩然乎孟子继徃开来得称亚圣惟在性善二字于杨墨则辟之以其充塞仁义也于告子则辨之明其似是之非也非辟也后世读书穷理用为博名之具乃至夤缘奔竞无所不至则仁义之充塞甚矣性命之学絶不挂口其亦见弃于告子矣若使告子而司性学之衡政恐入选者葢寡   程朱以后言性学者或广取诸家之説而示之博或猎取先儒之论而莫之断窃惧好名之过甚而穷理之未精也夫羣言淆乱则衷诸圣要当以孔孟为之主耳告子之不动心虽由强制特屈于孟子一人如第纵吾心之所欲而不求所以不动若告子强制亦胡可多得哉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此与孔子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子思天命之谓性无异皆是一脉相承原原本本确有根据今于尽心知性中间添必由二字竟是知性在未能尽心以前试问古今来有不穷理而能尽心者乎试思知其性也与下文知其性三字有异乎无异乎若説作两様道理谓知其性方能尽心知其性方能知天则是不必尽心而亦有知天者矣必非孟子相承説下之防若将两个知其性説作一様道理则尽心精而知天细又必不能强合岂孟子相承説下之防湏知此説即穷理尽性至命之説葢穷理是初学时逐事逐物求明工夫尽心亦是如此尽字与穷字相似都在用功一邉説特穷也者不极不止之谓尽亦求到极处之説天下何理不具于心故尽心便是穷理之至性也者此理从出之大原也故尽心到极处便能知性天也者又心性之大原也故知其性则性中所涵之天不待言矣用一则字説得极便易葢天即在性中未有不知天而可谓知性者也既知天在性中而曰尽其心者必由于知其性则是知性知天皆在尽心之前既已知性知天矣尚欲尽心亦何所兾乎   程子曰孟子有大功于世以其言性善也孟子性善养气之论皆前圣所未发【煦】按善推其所为之説亦前圣所未发   龟山杨氏曰孟子一书只是要正心【煦】按孟子正心之説从周易文言来故确乎谓性为善而孟子絶大本领可以叅賛位育者只正人心三字耳   朱子曰易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   朱子曰未发时怵惕恻隠与孩提爱亲之心皆在里面了少间发出来即是未发底物事静也只是这物事动也只是这物事如孟子所説正要人于发动处见得是这物事即是静时所养底物事静时若存守得这物事则日用流行即是这物事而今学者且要得动静只是一个物事朱子此论方与孟子之性善孔子之一贯相合解斯义也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岂有异道乎然而静中之含蕴实不可量如当爱当敬者发出来本是两様物事而爱则仁也敬则礼也二者原不同徳二用亦不必同时然当发而为爱时而敬之理仍在中也当发而为敬时而爱之理仍在中也有形之物实而取之则其器虚矣而性独不然故曰天下归仁   云峰胡氏曰孔子亦尝説性善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但善字从造化发育处説不从人性禀受处説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正是从源头説性之本善但不露出一善字性善之论自孟子始发之葢生不是性生之理是性天地间岂有不好底道理故曰浑然至善未尝有恶古今只是一个道理故曰人与尧舜初无少异孟子道性善言其理也称尧舜以实之言其事也天下无理外之事能为尧舜所为之事便是不失吾所得以生之理然而人不能皆尧舜者气质之拘物欲之蔽也【煦】按继善之善从造化説不从禀受説此语最佳深合干彖与文言之防葢干之元即干之善故当其亨时所由谓为溥美利于不言也文言説人性之元亦即以善长称之本乾元之善而立言也唯乾元为大善之聚故其于各正也亦遂以太和言之保合者自其命赋而言也继此善以成其性即保合之太和而已故其在人亦遂以元为善长即所继以成性者也子思有见于此故説出率性之谓道孟子私淑诸人故断断乎谓性为善皆其原于孔子者也继善之善性善之善止此一善原无分别安得曰性善之説自孟子始乎   敬轩薛氏曰孟子言性善实自继之者善来因继之者善故性有善而无恶   朱子曰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饥食渴饮时措之宜异尔孔孟易地则皆然【煦】按春秋时五覇迭兴臣强君弱渐有驱制同侪决裂臣道视周君之意是君权将替而臣道已亢故孔子作春秋寓意于尊周所以维持臣道也孟子时七国雄据其地强悍自用臣道亦已不振而草菅民命各图恢扩故孟子游齐梁説以王道所以维持君道而已与孔子非有异也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前曰情而后曰才何也情也者性之动而灵明者也事无钜细险易皆一情之动用为之人知为动用之能而不知其实原于性故孟子遂以性之动用处命之为才此如太极为本一亨而为隂阳后面两仪四象以及六十四卦备万物之数者莫非隂阳动用之能也故孟子遂谓情为才予所由谓仁义礼智为天徳其行此四徳者即天才也   日出而不匮充塞而溥被太和之能也充于形骸逹于四体人始有动用之能孟子曰形色天性葢有由然矣又曰不能尽其才离性而别有才欤至于瞽者善聴聋者善视跛足者善倚皆其形使然非性之然也解此方知气质不可以言性   山杨氏曰孟子处世衰道防之时使杨墨之辨息而奸言诐行不得逞其志无父无君之教不行于天下而民免于禽兽则其为功非小矣古人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亦足为知言也【煦】按世之止知功名而挟诈营私不知上下之义与杨氏之无君何异释氏之无伦则较杨氏而更甚矣頋世之禅学犹有人焉嗔之诋之而显然冒于杨氏者乃在学士大夫可不慎哉   问孟子露其才岂孟子亦有战国之习否朱子曰亦是战国之习如三代人物自是一般气象左传所载春秋人物又是一般气象战国人物又是一般气象【煦】按宋儒又是一般气象试看孔子之门人便知葢孔子之门人各各欲成就真实本领絶无一个知有声名的絶无一个向言语中自行标白的   五峰胡氏曰孟子是义精理明天下之物不足以动其心告子之不动心是硬把定是麄法强制而能不动【煦】按告子亦是战国时亟欲留心性学之人止被朱子説作孟子辟告子便把告子説壊了倘其时人人皆如告子纵未到圣贤地位安复有纵横坚白之人扰乱天下今试将告子几章接连看便当知告子矣观孟子养气章尽举告子之不足处而是正之何尝直薄其为人况时至战国孟子而外有几告子乎   庆源辅氏曰人説孟子论性不论气若以生之谓性章观之亦未尝不论气也【煦】按生之谓性章便是説告子言气之非   云峰胡氏曰孔子亦尝説性善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但善字从造化发育处説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正是从源头説性之本善但不露出一善字性善之论自孟子始发之【煦】按何尝发自孟子干彖已详言之子思已明述之今止援系辞继善之説而不援干彖太和之説是仍未知太和保合是所性之大源也又曰人不能皆尧舜者气质之拘物欲之蔽也【煦】按説物欲之蔽则可説气质之拘是仍説有气质之性万不可也   敬轩薛氏曰孟子知言亦本于孔子不知言无以知人之説孟子言知言即孔子所谓知者不惑其言养气即孔子所谓勇者不惧又曰易言继之者善也此善字实指理言也孟子言性善此善字虚言性有善而无恶也然孟子言性善实自继之者善来因继之者善故性有善而无恶【煦】按实自干彖来孔子子思一脉之传也今人不先攻透周易而遽尔言学皆无本之学也若知性善出于太和则以气兼言亦可然亦止是善气并无恶气观其特提出和字可知   敬斋胡氏曰孟子发夜气之説于学者最有功盖心也理也气也一也心存则气清气清则理明理明则气益清气清则心愈存其要在操存省察于旦昼之间不为物欲所汩【煦】按必将气与习辨得明白方知真性今之所谓性皆外面之物染耳   又曰孟子所以有功于天下后世是提出一个性字其所以阐明这性是防出一个善字【煦】按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不可得闻是就其教门弟子言也至周易一书则全言性矣孔子学之韦编三絶可知文周圣圣相传皆是如此从而上之精一执中亦是如此今人不打透周易安知孟子有自来乎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一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周易   圣人之道大本大用尽发泄于周易其余诸经皆道之散见者耳故唯周易最难理会不知从前解易者率略而不详何也【煦】于干之一卦盖防一百二十页约近五万字乃始解完其两经十翼约至四五十万字乃始解完然止于约举大意发明卦爻之象耳而象中所蕴尚且不能尽情发泄今节其些须遗漏者畧附于此周易之卦文王开伏羲先天图而阐发其义蕴者也故无有一卦一爻不是先天其説详具下系第六章各卦之爻悉兼时位故诸卦皆有初有上初时之方至者也上位之无加者也至其中之二三四五则时位中浅深髙卑之象耳唯方至则前此之发源者可思后此之绵歴者难量故但着初而不着其后唯无加则中下之爻可以数纪而无加之上非数可征故但称上而不称数   就本末之所值而论则各有其位合众爻之相形而论则各有其时时之与位均可纪之以数故中四爻但有二三四五之称三百八十四爻据卦而考之无过分别时位中道理耳   凡卦爻取象无逾天道物理人事三者而已物理亦天道也其必兼天道人事而为之象者周易为天人合一之书故也   解易者须知易之在人日用常行事事切实不可暂离而又确有明验方为实理不问其理之切不切不计其用之验不验但只信口铺扬虽道理百出皆似是之非也   易以象告者也老庄之文出于易则皆象也大易为上古之文故其立象也简老庄为中古之文故其立象也繁   文字之理即文而具故骤通也易象数之理缘象而伏故遽达也难求象数者必须会其神故其达也可通于文字拘文字者究竟泥其理故其达也罔通于象数文字之义理有定者也故其理确不可易图象之义理包含无尽任人拟议而得之故常有似是之非试防文字之始原止有伏羲四图乃后世之六经皆出其中其广大可知矣   易象无所不包先儒悉凖诸人事或亦文章可闻性天道不可得闻之意欤然而易之精理少减矣   理不縁数而有数必依理而具言数而不本诸理则河图洛书所有之数要他何用言理而必附于数则伏羲先天四图效法图书宁尚有数之可言乎盖理则合显微而无间而数则有及有不及故文周拟爻之法唯中四爻纪之以数至于初命为初以初非数之所能始也上命为上以上非数之所能终也凡皆理之最灵最妙处也道与器理与气形与神莫不如是   观图説书仅向数中摸索则道理百千万种不可殚究矣夫道理而至百千万种则理之支流而非其原本也若原本既明则至一而无所不贯   周易立象如立于九天之上笼罩万物虽不急急于细微曲折而细微曲折皆所不遗与日月照临相似故愈推愈逺愈益难量此所以大而无外确而该也如因立象之小而小视之又或拘泥象中人事而不知旁通非立象之防也如公用亨于岐山谓为祭祀之吉占则拘象者也此非独祭祀也睽之上九一爻也而豕也鬼也狐也絶不相类矣得其意者止一爻之防耳   周易之占随人所得卦爻而委曲周详如告语焉即日月不到之区皆有体物不遗之妙则周易之至灵亦可想矣故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大哉易乎非至精至变至神孰能与于此乎   今之禅宗者常不正言得其意者遂以为妙悟周易立象其道理蕴借本可推测无穷然儒而僻者常乐于禅宗而不能精求于周易则未知立象之妙矣   周易言性之书也保合太和赋性之定也继之者善继此太和而已元为善长继之而定于性中者也子思所由谓率性之谓道而孟子遂确以为性善也   时乗六龙以御天大体而大用斯存干始美利利天下大用而大体斯在时乗六龙以御天何用之非体美利利天下何体之非用程子曰内外一如显微无间深有会于此也   周易之防拟象而绘神实有函盖万物的气象故不切之理皆得自附于易若髙视逺寄则虽一爻之细一象之微要亦莫之罄也四子五经但能训释字义体贴语气便可得解故注易之难尝百倍于四子五经一卦而比量于六十四卦观其异又观其同一爻而比量于三百八十四爻观其相得又观其不相得缘其义理不属文辞故注释周易但有比例参互之一法耳   圣人寄占卜于周易非徒欲天下后世借是以为前知之具诚谓占卜之妙悉之于防本同太极通于神明达其微者即可縁是以为尽性达天之具如但谓周易为性天之书乃俦人之中固有不必尽性达天不必尽解周易而事功炳若何代无之则周易当不至今日而絶矣故前知之説即圣凡不遗精粗俱到之妙也然周易常存而不废者当即在是   四书而曰集注是大美之聚也周易而名本义恐止为一人之书耳以初中末尽天下之时以上中下尽天下之位此大槩之説也吉凶悔吝得失忧虞撮其大槩而已而至切至当即在于此譬若君天下临万国但只总持大刚虽兵刑钱谷不事躬亲而细微曲折要皆在总揽中矣若专在细微曲折处务欲推勘至尽是庶尹百司之事也一爻之细用以占百千万事恐百千万言亦不足以尽一爻之情矣特在气机方动之初便克将大意呈露因人因事因地因时详而味之故能前知今人凿凿细求其所以然谓邵子之数实能如此匪唯不知邵子亦并不知周易   一故神两故化此乾坤生六子之妙也两者乾坤也一者交也乾坤即所化之两六子即既神之一故分六子而论莫不各具有乾坤而未尝不一即乾坤而论原可共成此一而其初固两张子曰不有两则无一知言哉   天地者两之象也隂阳者两之名也刚柔者两之质也动静者两之用也一隂一阳之谓道则神而化矣不别象质体用直以乾坤为天地以动静为隂阳皆非也一竒而二耦一阳而二隂三则竒耦之交隂阳之合也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此防也太极一而二仪两防肇于诚而防即含诚此神化之所由寓也一者两之神喻若夫妇之生子两者一之化喻若一子也既肖父又肖母又如一母而育数子   三等二候所以定一卦之体隂阳太少所以致六爻之用故周易体三而用四始终上下莫备于三隂阳太少则分位各居矣故周易三全而四备一二者隂阳也三隂阳之合四隂阳之杂也故三以立卦四以行爻筮法三纵而四横三经而四纬故无弗备也四营十八变虽止成一卦而六十四象亦已呈露故谓四营十八变即为先天之大圆可也圣圣相因而莫之有易神哉神哉   起知于易元之亨也効能于简利之贞也   元而善长起知于易也贞固干事効能于简也   乾卦言性元之亨也坤卦言道畅于四肢发于事业利之正也乾坤二用之后唯坎卦始言时用坎也者懐胎之坤也用也者畅而发焉者也   元太极也亨隂阳也利四象也正八卦也其图则虚其中者元也初加之两画亨也再加之四画利也三加之八画贞也   太阳者代天而行化者也故近人则极热逺人则极寒渐近则万物以生近之极而万物以长至于渐逺而又为敛藏之候矣故易曰大明终始若使天地无日月则终古如长夜安有生化乎此周易之所以贵阳也日者阳光之能施者也月者隂形之能受者也故干彖言日而坤彖言月干之大明终始言日也坤之西南得朋言月也   雷风电雨正蒙经世书解之确矣然是四者皆气之为耳云者气之动而郁蒸者也雨者气之动而凝聚者也电者气之动而光明者也雷者气之动而搏击者也风者气之动而奋迅者也雷电阳气之舒风云雨隂气之聚散者也   日月星辰云霞雨露生于天而含地之气故各有其形山川水火草木禽鱼生于地而含天之气故各有其灵气之凝而成形者云霞烟雾之类是也是积之极厚者也气之凝而成质者隂阳之气结为雨露霜霰是也釜甑之气凝而为水灶突之烟凝而为煤皆是也然二者之质皆凝于水火故先天一图风雷始之有气而无形水火则隂阳之气方始成质者也故后天一图遂以坎离二者代先天乾坤之用盖天地间有形有质之隂阳皆水火之用也然积之不厚亦不可以成质故孔子于坤初遂发积之之义   后人读先儒之书明白显易便以为圣道止是原其流弊恒愿读容易解説之书究其隠衷多是厌倦心生不肯深致其思耳乌知圣道尽在周易其中难可明言不得已显于图象正如圣人之一贯难可明言不得已举出忠恕耳忠恕二字只在人已最亲切处言其流通无间之故若论一贯则细入至精大周无外修齐治平参赞位育尽在其中岂一忠恕便能该括哉一贯之説学者扪心自问犹不敢极力承当易为天人合一之道便容易领会乎况周易之图象原自有画不出説不到者乎   道合于器则器亦为道道违于器则道亦为虚   宋儒详言学而畧言道总为性即理也一语悮之耳周子知之所以有无极之説若于性中添出气质已非孟子性善之防己未识中庸率性之妙亦并不解周易长善之説   周易圣人传道之书也道率于性原于天孔子从干之元亨利贞説起便是説性命便是赋畀之事子思天命之谓性孟子之性善便从此节出来文言説出仁义礼智添出君子説在人上便是性中之德便是秉受之事然提出长善二字子思率性之谓道孟子性中之四端便从此出其必由乾元説到君子见天人之一致也然此两节止説赋性之由来与性中之蕴蓄耳尚未到已发地位故下节又提君子便説出行字行字之下以四德系之以其出于一元之善故也中庸之率字便是此行字子思谓已发为和孟子于情字説出四端皆本孔子乾卦説来由此言之则孔子之文言固性学之宗主也后之言性学者未达易防而性学日以伪矣宋儒上宗孔孟然亦有到有不到处如理字之不可以言性也是从知觉后见出者也孔子虽説出善字观后干始美利一语则善之一字特美之云耳非能言其中之所有也止如以大赞乾元而已及观各正性命之下説出保合太和则所善者太和而已又不欲直以太和説入元善中以其絶无可据故宁善之而止谓为善耳此后唯周子诚防德説得天人合一而四德未甚分疏则未若孟子四端之验也程子内外如一显微无间是将大本达道説成一贯却又遗天命一边则未若子思之本天为有据矣朱子虚灵不昧亦止説得秉受之性天命一边仍未説明张子由太虚有天之名一段分疏道理可云尽致然以圣贤之语较之亦尽有不到处如以太虚称天则不如孔子以善称元之妙也盖善之者善其中之所有而已此时万物未生全无朕兆而孔子便善其所有此岂可谓虚乎孔子明知其中所蕴大难测识却又不能直言其所有惧人之执有而言性耳既不欲执虚以言性又不欲执有以言性故宁善之今以太虚为天固未悉孔子善之之防宋儒讥佛氏薄为空宗此一虚字与周子之无字防何而不为空宗乎即以朱子虚灵不昧之语较之然已少却灵字矣以气化言天道固佳以虚与气合而为性则不能无弊盖虚而不灵非性也即令虚字中含有灵字而气字亦必不可言性或得与闻气质之性之説故也然而仲舒繁露言之极详人之神性命于天乾元之动用也人之形体命于地坤正之凝定也以神气分观之则神性也气体也故孟子曰气体之充也岂充体者而可当虚灵之性乎至云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性体也知觉用也性静也知觉动也是一在存处一在发处若浑大本达道而贯之可也合此二者以言心则不可也圣贤止言性情原未添出心字即孟子曰仁人心也此亦直解性字耳非另有心字尚烦注释夫气之不可以言性者因孔子止于乾卦言性不于坤卦言性则性之源头断可识矣故言性者必当以孔顔思孟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