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耶稣会文献 - 第 308 页/共 351 页
余且举一尝事,人人皆知者,春秋二分,日躔行至黄赤道之交,正居南北之中。如乡会两试,时值二分前后。吾闽场日映止于足肤,而会场日映席上。闽去京师,不能五千里,相去已争如许矣。
(3)交趾二月,彩月在天心
又交趾以南,北户见日,谓之日南。交趾距中国未远也,元人陈孚,以至元间使交趾,二月初三日,宿温丘驿,未昏见新月乃在天心,皆其较然可据者也。
(4)阳城仰观北极出地三十六度
又阳城仰观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三十六度;若北至朔方,则出入之度五十;南至交、广则出入之度二十而已。
4、此图诞妄胜于邹衍
鸣銮、交趾,所见相远,以至于此,焉得谓中国如此蕞尔,而居于图之近北,其肆谈无忌若此。信之者,乃谓其国人好远游,斯非远游者耶。谈天衍,谓中国居天直八分之一,分为九州,而中国为赤县神州。此其诞妄,又甚于衍矣。
三、九天之说杜撰可笑
至于九天之说,总以星体之大小揣臆,言其远近,日反在土火之下,杜撰可咲。盖五星之体,太白最大,岁星次之,辰星、荧惑又次之,惟填星最小。测验家谓太白径百里,岁星径九十,以次渐杀,至填星径止五十里。星体大小即一座之间,亦各异状。如心及河、鼓三星,皆中星大,左右二星俱小,织女三星,上星大,而下二星小。北极五星,大小更异,是岂大者必近,而小者必远耶?全图只因月中魄影,如世所谓婆罗树及玉兔者,昔人以为大地山河之影,因杜撰以欺世人耳,试取图与月影质之。
四、自鸣钟简于壶漏
即见玛窦所制测验之器,谓之自鸣钟者,极其精巧,此自是人力所能,如古鸡鸣枕之类耳。予尝细析而观之,大要在两大轮卷铁暗匿轮中,而贯之以轴,铁不受卷必展,则设机以制之,使不得展,而转极微细,又设数轮相承,以次渐小渐密,铁轮微转,亦以次相促,而渐催渐急,数盈则触机而机脱,迅疾如风。轮上设杵十二如乳,杵至则刮其挺击钟,疏密皆有次第。然铁既受卷,久之则性亦稍缓,不能与时合,又须再卷使急,大约每日定须一整。整时须藉日影为准,倘连日阴晦,则无从取定矣,但其法简于壶漏耳。
圣朝破邪集卷四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圣朝佐辟
许大受
圣朝佐辟题解
《圣朝佐辟》是《破邪集》中最为详尽全面地批评天主教的文章,由许大受所作。许大受,浙江德清人,出身于官宦之家,从文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其受过传统的经典教育,并自己承认曾研究过佛教和道教。许大受的父亲许孚远是著名的哲学家,在《明史》和《明儒学案》中均有介绍,学术思想属湛若水一派,历任广东佥事、建昌知府、福建巡抚、兵部尚书等职。
许大受在《圣朝佐辟自叙》中批评天主教窃儒灭儒,夜授妇女,挥镪聚民,贬抑君师。所以不畏死难,崇三教以辟邪,著《圣朝佐辟》,揭破天主教之荒芜刺谬处,以助世道人心。
《圣朝佐辟》共有十篇文章:
〈一辟诳世〉辟西夷诳称自九万里之遥的大西洋国而来,天主名耶稣,是西方罪人;考证西夷不过是香山岙人,并无大西洋国。说明朝廷豢养赐地只是柔远之法,并非崇奉西夷,而西夷自圣自天,蔑旨私通,依祖训国法应予驱逐。
〈二辟诬天〉引经据典,说明儒学之天非天主,夷教以天主矫诬上天,挟制天子。夷教的天堂地狱说也与宋儒不同,只是西夷邀福免祸之陋计。
〈三辟裂性〉分别阐述了三教与天教的性理学说,批评天主不爱人也不自爱,并对万物灵魂的始终、人的灵魂的真幻、天主灵魂的无始无终和三位一体提出了质疑。通过与艾儒略关于人的灵魂的对话,揭示了天教性理学说的错谬:造女为滋男女之祸,不耕不孕者无原罪,祖得轻罪而使后代罹重刑,天主不能禁魔鬼,天主生人即犯罪,天主诿过于亚当等。并批评了天教的魔鬼论,认为天主是万恶之源。由此得出性命非由天主创造,是造化以不造而造成。
〈四辟贬儒〉列举了天教贬太极、贬仁义、辟孔子的言论,论述了贬其人其理就是贬其教的道理。因此,尊儒必辟天教。
〈五辟反伦〉批评天教传贤不传子则无君臣之道,同父天主则无孝弟人伦,只许一夫一妇则废除男女之别与中国的夫妇之道,以名利财物诱人入教则败坏了昆弟朋友无私敦恤之情。总之,天教伦理是对中国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纲常伦理的全面破坏。
〈六辟废祀〉指出天教本来不祭祀祖先,入中国后又使祖先与天主并庙,并废弃五祀、方社、田祖等祀典,毁坏大圣、大贤、精忠、仗义的神像,破坏了礼俗国法。而天教私创庵院、混诸妇女、披发而祭、矫举淫祀,均属不法。
〈七辟窃佛诃佛种种罪过〉用平等来解释佛教“唯我独尊”的观念,以此来批评天主独尊,用天主降生来质疑天主无始无终,用佛经中的不可思议来批评天主不可思议的观点和天教禁止人思议的作法。批判了天教中天主全知全能、我信尝生、乐死厌生的观念以及地狱论和救赎论,并反驳了天教对佛教的曲解、贬抑和批评,如认为汉明帝所梦见的金像是天主而非佛祖,认为佛祖是西洋的一个小清修士,把西竺当成佛国净土,批评佛教求人布施、男女混杂等。指出天教斋戒禁杀矛盾而可笑,天教的行为与其教导也是自相矛盾。总之,天教欺诳世人,僭号大西,实为聚欲倡乱之毒魔。
〈八辟夷所谓善之实非善〉首先分析了善之真伪,认为小善不盖大恶,有意为善不是善。指出天教不言孝而贵克傲,不尊君师而尊天主,与儒教、佛教的教导相悖,淆乱君臣父子男女纲常,倒置万古化理。最后,作者提出忠孝为万善之宗,当舍伪善而从真善。
〈九辟夷技不足尚,夷货不足贪,夷占不足信〉说明了夷技不足尚,因为墨子之巧不让夷狄,并且机巧无益于身心;夷货不足贪,因为自鸣钟无大益,桔槔反耗金钱,短视镜特形而已,其天体说不合经典,妄幻天地;夷占不足信,因为内华外夷之法不可更改,圣祖之制驭精而照远。
〈十辟行私历,攘瑞应,谋不轨,为千古未闻之大逆〉指出帝尧定历使人共守,西夷私定西历、行西历,犯了不化之罪。西夷又谬指河清凤至为西夷瑞应,实有窥伺中国、图谋不轨之心。并且,西夷认为三五不足尊、宣尼不足法、鬼神不足畏、父母不足亲,是千古非闻之大逆。建议大人豪杰当密画断行,驱夷严禁再入,捕党勒石铭功,毁书告知百姓。
综上所述,《圣朝佐辟》从王化德治、学脉道统、人伦祭祀、性理学说、技艺、财货、历算等方面,批判了天主教违禁犯律、毁坏道统、败坏人伦风俗、诳惑百姓、图谋不轨的行为,并为执政者提出了辟邪要略,可谓全面而具体。
圣朝佐辟自叙
德清后学许大受著
一、佐辟利夷邪说
辟者何?辟近年私入夷人利玛窦之邪说也。何言佐,草茅凉德不敢主辟,而目击乎东省白莲之祸,与吾西吴赤子之危,念此邪徒,祸危实甚,而窃儒灭儒,人所叵测,日炽一日,靡有底归。今且夜授妇女,不避帏簿之嫌;挥镪聚民,将有要领之惧。甚至举三五君师之诸大圣人,受抑千古;将我二祖列宗之华夷内外,忽倒一时。即欲不佐一臂,而又有所不忍也。
二、辟邪惧法不惧死
或曰:“汝既惧要领,奈何犯夷锋?”应之曰:“等惧也,惧法为正。”且夷之言曰:“为夷死难者,生最上天。”夫堂堂中国,岂让四夷?祖宗养士,又非一日,如能为圣人、为天子吐气,即死奚辞?
三、辟邪而崇三教
或又曰:“然则,子辟言中,何不直崇儒,而乃兼袒佛乎?”曰:“夷言人有后世,非贯通儒释,不足以折妖邪故也。况夷之狡计,阳辟佛而阴贬儒,更借辟佛之名,以使不深于儒者之乐于趋。故区区之心,必欲令天下晓然,知夷说鄙陋,尚远逊于佛及老,何况吾儒。然后知三教决不容四,治统道统,各不容奸,而圣人之道自尝尊于万世矣。”
四、士民惑于奇技淫巧
窃料我邦士民聪明正直,岂难熄此一磷?第好奇者务采谬言为新理,见小者思藉淫巧为用资,最下则眩其辇璧烧茅贪泉金穴。而未究其无君无父、伤俗斁伦之情状,故致尔尔。
五、佐辟大要有十
倘肯全披是册,一旦翻然,譬之晛见犀然,立见雪消妖露,则尤小子佐辟之雅志,而世道人心之大幸云。其说之荒芜刺谬不胜辟,今撮其大要,凡十篇。
一辟诳世
一、西夷诳世辨
1、大西洋国系子虚无有
彼诡言有大西洋国,彼从彼来,涉九万里而后达此。按汉张骞使西域,或传穷河源抵月宫,况是人间有不到者。《山海经》、《搜神记》、《咸宾录》、《西域志》、《太平广记》等书何无一字纪及彼国者?
2、天主耶稣冒天下之道
又诡言,彼天主名耶稣,生汉哀帝中。按吾夫子及老聃并生彼前。大《易》称:“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及弥纶范围等赞,岂更有剩理,反超诸圣之上者?
3、耶稣非西方圣人
诡言耶稣为人甘罪,钉死于十字枷上。所谓圣人无死地,其生也荣,又何取焉?
释迦生周昭时,故《家语》载西方圣人一条,其果是孔子语否,且不必论。彼乃诡言。孔子所指之佛正是彼徒,特僧辈窃之以行其教耳,则岂有周之至圣而先誉汉之戮夷者?
4、尧时洪水非天主所为
又诡言,耶稣前已有费略、罢德勒之天主,尧时洪水系彼怒喷。
且无论上世淳庞,至德不怒。纵使有怒,岂有不怒于蚩雾桀风,而怒于尧天禹洛者?尝阅小说中,有龙名钱塘君,与他龙战,一怒而尧世怀襄。彼特窃此谐残,以诪张为幻而已。
二、西夷来历考
1、《藜藿亟言》
万万无大西等说,岂待智者而后知哉!吾乡有余生士恢,负四方之志,亲履其地,归而刻书,名《藜藿亟言》,云彼特广东界外,香山岙人,极陈其凶逆孔棘状。
2、《议处倭疏》
若是,则先恭简抚闽时,《议处倭酋疏》中有云,至于香山岙交通一节,委属有因,乞敕两广总督军门设法禁处。其浙江、福建、广东三省住居倭国之人,不论岁月久近、有罪无罪,但有归志,诏令跟附差去使客船只回还。则“顺逆之分明,华夷之防定”等语,灼有先见。
三、朝廷柔远意
1、豢之京师不听散布
今考万历二十八年,彼夷始潜入长安,贡献方物,乞留中华,候旨多年。神皇圣明,以若辈未经该国差遣,不听散布,而豢之京师。其豢之者,仁之也;而不听散布者,恐其倡邪,而欲以辇下威灵,坐治其族类也。
2、给地瘗骸非崇奉
至三十八年,玛窦死,庞迪峨等疏乞给地瘗骸,其辞绝楚,故姑听之,此圣朝柔远之法,自应如是,初未尝一念作兴而崇奉之也。
3、明诏逐归
玛窦既死,当事者尚恐不测,上疏促归,又奉明诏,尽行遣回该国。夷辈又乞止留一人守视夷冢,上必不许。及夫秩宗疏逐,复奉旨诏狱考掠矣。
4、西夷蔑旨私通
今更横行,岂知国法?夫不召而来,不遣而入,是谓私通;诏逐不遵,屡除潜蔓,是谓蔑旨。且以收玛窦为尊玛窦,而号于人曰“尝为圣天子所尊礼,择地祭葬”,则文王之泽枯骨亦尊枯骨乎?欺天罔俗,至此极矣。
四、西夷蔑天子以自圣
1、自天自圣
且孔子之称圣学,乃帝王圣之,孔子不自圣也。独此邪徒,不但称圣,而直称天;又不但称天,且称天主。至于一切愚世之物,并以圣名。伏思汉光武中兴令主也,尚敕祝史不得称圣、称天,彼何夷斯而敢自天、自圣?
2、蔑历朝天子
又据其《骈述词》云:“天子之议礼制度,无过人为,惟有彼国教化皇,是为真主。”又云“生也不逢其主,语焉谁得其真?所慨中邦,尤嗟末代”等语。既蔑历朝天子,且敢指斥乘舆,此其心何等无将?而为士大夫者或左袒之,又何其全不知利害耶?
五、西夷当驱逐
1、依祖训当绝夷
伏读《皇明祖训》,于诸夷之曾通贡者,稍有叵测,尚严绝之,何况祖训所不载,而可使逼处?
2、依国法当屏夷
若我中国士民,有非圣侮君者,法尚必屏四夷,何况夷民而可容之中国?
六、党夷者弗若夷狄
尝闻党夷者之说,曰:“若辈初欲服我之服,以便化我而不敢擅也。必走九万里奏彼之教化皇而后行,其信义如此。”余则曰:“一往一返,是十八万里,何人谐之而何从核之耶?”此不根之论,而以是为信义,不愚甚哉!就令果尔,彼一衣冠之细,尚不擅更,岂我天朝主臣内外之防,移风易俗之钜,而偏不凛天威于咫尺,曾夷狄之弗若矣,真可浩叹。”
二辟诬天
一、天道人性辨
1、圣学之天非天主
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圣学何尝不言天,然实非夷之所谓天也。
2、天教善恶质疑
彼籍曰:“善皆天主使为,恶皆尔之自为。”若是则人性皆恶,为天主者,何从得此恶种以蔓之人人?而人之为善,反成妖妄,彼天主者,又何苦自为而自赏之哉?
3、尊天实为亵天
且从古有敬天,无媚天。夷不用敬,而用媚。迹其昼夜翘勤似乎苦行,然其种子无非欲得妖妄之欢心,全不肯依素位之正愿,所谓尊天,实亵天耳。
4、维皇降衷正解
若以“上帝临汝”、“维皇降衷”之典为藉口,此又帝王诰辞。宗子家法,天止一子,恐不可以尽人而僭为天子也。
二、天主辨
1、天主不如乾元
且彼籍又曰:“天之与地,及与天神,皆彼天主以六日六夜内自虚空中造成。”如是则不如乾元多矣。乾以不疾而速,彼劳六日六夜,优劣何如也。
2、以天主矫诬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