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233 页/共 432 页
林文忠怡然就道道光辛丑,林文忠戍伊犁时,王定九相国以其详悉水利,特请留办河工。未几,即合龙。一日,王宴客,文忠与焉,忽传旨到,使者谓于合龙日开读.明日启读,则曰:「林则徐于合龙后,着仍往伊犁。」王大骇。文忠自若,即日怡然就道。既至伊犁,将军某固夙器文忠者,问之曰:「君欲远乎,欲近乎?」文忠曰:「愿远.」乃遂批发极远之所。
陆韵梅夫人仁恕吴县潘申甫侍郎曾莹,为嘉庆朝大学士文恭公世恩仲子,学有根柢,尤长于史学.画以青藤、白阳为宗,书则初学吴兴,晚学襄阳,尤得其神髓。淑配陆夫人,名韵梅,字琇卿,亦知书,工书画。同时女史汪小韫端镌小印以赠,文曰「潘江陆海」。夫人性仁恕,每大雨初霁,闻门前有卖瓜果者,曰:「天凉如此,孰购之?徒赪其肩耳。」命尽买之。一日,婢不慎,偶布两瓯堕地,一碎一否,顾诸子曰:「汝曹识之,薄者破,厚者完也。」
万文敏犯而不校万文敏公官尚书时,自起宅第,高其闬闳.其对门有旗人某,所居殊卑隘,惑于风水之说,嫉万宅轩峻,势若凭陵己也,日必詈于其门.公子辈欲与校,文敏则设几门内而坐镇焉,论阖宅人等毋许出外与人争。久之,詈益肆,语侵及所生,公子曰:「至是宁尚可忍乎?」文敏曰:「彼所詈者若而人,我非若而人,则彼非詈我也,不可忍之有!」公子辈闻之释然。
官文恭不以细故介怀官文恭公文之督两湖也,胡文忠公林翼为巡抚,胡心轻之,事多径行,不与商搉.官所用人,辄为胡所劾,登之白简。幕僚皆不平,请之官,将劾胡所用者以报之,官力持不可。
胡军于外,以军械不继,遣弁持令箭至督署坐索,幕客皆怒曰:「彼无礼至此,公即不怒,我辈在此亦觉无颜。」为草一疏,请其入奏。官晓之曰:「诸君若提一军而御寇,能如胡乎?」曰:「不能。」「我即出而剿寇,能如胡乎?」曰:「亦似不能。」曰:「我辈之才皆不及胡,而胡身历行间,独任其劳,我辈安享其逸,所愧多矣。且此间大僚惟我与胡,我无胡不能御敌,胡无我不能筹饷,若以细故介怀,国事将谁任之?诸君休矣。」后胡闻之,深悔所为,躬诣请罪,官乃与之约为异姓兄弟焉。
胡文忠不欲置人危地胡文忠尝病,饮王远仲药而愈。已而治兵黄州,时军事方急,前病复发,或劝复迎王,文忠曰:「安可因己求生,置人危地!」
张秀才不怒邻人杀子张秀才,寿州人也,性任侠,重义气,好交当世奇士。寿俗尚武,比户蓄兵器。邻人有市鸟鎗归者,夜试之宅旁,猝闻号声,急往视之,有死者,则秀才子也。邻人惧,曰:「杀他人子且不可,况杀张秀才子乎!」乃率家人环跽秀才门,泣诉其故,且曰:「惟君所欲为。」秀才曰:「子岂敢故杀吾子哉,是吾子命当绝也。且安知非我不德,天之降罚,杀吾子以报吾耶?」命具棺瘗之,无他语.秀才时已年五十矣,邻人思有以报其德,求女以进,秀才不可,强而后受之,生二子。
曾文正大度曾文正未达时,尝肄业长沙岳麓书院,与某生同居。某性褊躁,其书案距窗可数尺,文正因置案窗前以取光,某怒曰:「吾案头之光全自窗中射入,今为汝遮,则减吾读书之光矣。」文正曰:「然则令我置之何处?」某指床侧曰:「可置此。」文正亦如其言。中夜读书,某又怒曰:「平日不读书,此时乃聒噪如此!」为之低声潜诵.后居军中,从居坐镇,绰有雅歌投壶气概,日必围棋一局以养心,前敌交绥,或逢小挫,亦无太息咨嗟之状。
曾文正毫无芥蒂新宁刘武慎公长佑以拔贡生入都朝考,时曾文正已贵,有阅卷大臣之望,索武慎楷书,欲预识其字体,固不与.其后为直隶总督,捻势方炽,文正主分堵,武慎主合剿,草疏将上之,或曰:「如曾公意不同何?」武慎曰:「顾事理何如耳,他何足恤!」文正见其疏,甚以为然。武慎知之,乃语幕客曰:「涤翁于此乃毫无芥蒂,良由做过圣贤工夫来也。」
德宗谕慰冯子材冯萃亭少保子材初从粤寇,及归诚,隶淮北大营,立功至专阃。光绪乙亥,叛将李扬材作乱越南,犯粤、桂,大府奏派少保统诸军出关督剿,大破贼,扬材授首,凯旋入关.朝廷嘉其功,赏赉稠迭,赐物中有《平定粤匪方略》一种,其书于少保未归诚前与官军拒战事不稍讳.少保读而病之,乃专疏入奏,略谓「臣少年迫于饥寒,误入贼中,桀犬吠尧,良非本心。自投诚后,二十年间,东南兵事无役不从,所冀少赎前愆,附骥于忠义之林。今恭读方略,于臣前事详载靡遣,史官职在征信,自应据事直书,但微臣伏读之下,辄觉媿汗,无以为人。可否仰恳天恩,念臣积劳,泯其往事。命史官凡遇冯子材字样,均于材字增一笔,改为林字,则感激之忱益无纪极」云云。时孝钦后垂帘听政,念其新立大功,且武人不识掌故,仅降旨申斥,以温谕慰解之。
李文忠与戈登交欢李文忠平吴之役,多斩降人,洋将戈登谏之不纳,由是欲得而甘心。或告文忠,且为画策,文忠叹曰:「吾自不德,致启怨尤。外人伉爽,宜有此英风侠骨,听之可也。然吾亦不惧。」戈闻其言,隐然折服。后文忠开府畿疆,戈以事往谒,仍欢然道故,不稍介怀。
李文忠举手谢过李文忠居要津久,僚属咸仰其鼻息,政躬劳勚过甚,自不免有倨傲侮慢之处,然有面折其过者,则亦深自引咎。某令进谒,行半跪礼,文忠仰天拈髭,若未之见者。既坐定,问何事来见,对曰:「闻中堂政躬弗豫,特来省疾。」曰:「无之,或外间传讹耳。」曰:「否,以卑职所见,中堂或患目疾也。」笑曰:「是益谬妄。」曰:「卑职方向中堂请安,中堂未见,恐目疾深,中堂反不自觉耳。」文忠为之举手谢过.李文忠胸中一段春李文忠尝于签押房揭一自手书之楹帖云:「受尽天下百官气,养就胸中一段春。」
卫荣光体贴寒士卫静澜中丞荣光起家寒素,以翰林至中丞。尝巡抚浙江,逢书院课时,必檄派进士出身之属员五六人,于一二日内尽阅试卷,三日揭晓。尝语所属曰:「我未达时,曾往乡间课蒙,离城十余里,每试必不惮跋涉,亲候榜示。寒士苦况,大略相同,其候榜之心,必皆以先覩为快也。」
俞小甫谨谢不敏吴县俞小甫,名廷瑛,工诗词,尤善骈文。于咸、同间从军浙江,得一官,旋以通判需次,久充军需局文案。性淡泊,落拓无威仪,同僚辄藐之。一日,候补同知胡因明过其斋,出寿文稿示之,曰:「此大作也,何不通至是?」则俞所为浙抚卫荣光之寿序也。俞视之,评抹满纸,皆门外汉语,但唯唯而已。越日,胡复谗之于军需局总办,总办以告俞,俞谨谢不敏,无他言。
陶善之恕轻薄少年陶善之尝撰联以自寿,揭之堂楹,联云:「排排坐,吃果果,童子六七人,从吾所好;欣欣然,鬬虫虫,彭祖八百岁,视我犹孩。」善之,上元人,为光绪初寿榜副贡。年八十余,日以寻乐为事,每出游,白须朱履,轻薄少年或戏之,辄一笑而去,不以为忤也。
刘襄勤容袁垚龄之戆湘乡刘襄勤公锦棠尝抚新疆,每食必与幕友偕,欲办一事,往往自挟文牍,就友商搉.诸友拟稿,有应增损之处,亦必面言其所以然,情款密而语开爽。有袁垚龄者,以襄勤言某事将出奏,乃曰:「此公职所应为者,何必入告?」襄勤曰:「如此名可达天聪耳。」袁曰:「吾向以公为贪,观此益信。」复顾他友曰:「凡贪者,不必爱钱也,即好名亦谓之贪。」他友有初来者,窃议袁之戆,然襄勤竟受之不怫也。
周百纯自谓得横览形胜光绪间,杭有张子虞者,名预,久客李文忠幕,后官翰林院编修,提学湖南。其父名道,隐士也,与里人周百纯为道义交。百纯有文誉,以贫老,赴湘访预,冀其介绍于人,得馆谷也。托辞拒之。越日,賷杭州土宜以往,预受之而仍不延见,且不答谒.百纯乃作书与之,三月不报,百纯困逆旅中,窘甚,乃质衣物以归.或问之,则曰:「张虽拒我,然若不受我土宜,则累累者将携之以返,不更累乎?且此行也,泝大江,涉洞庭,得横览形胜,谓非张君之赐而何?」
张文襄躁释矜平张文襄晚年躁释矜平,有犹子捷南宫,一日,开贺,宾客纷集,席半,各赠以朱卷一册,多有故作谀词以赞叹者。座客黄绍第,文章经济卓绝海内,且读且訾,未终幅,裂而碎之,掷于地。文襄惶恐,逡巡入。次日语人曰:「黄君所评,诚不谬也。」
文襄在鄂时提倡兴学,某年,某校行毕业礼,官吏、教员、学生毕集。时番禺梁星海廉访鼎芬方充两湖书院监督,特制长篇颂词,道扬盛美,令毕业生刘某朗诵之,环面肃听者数百人。诵甫毕,忽有狂生某应声续曰:「呜呼哀哉,尚飨!」闻者莫不駴笑,羣集视于发声之一隅。顷之,亟敛笑收视,肃立如初。梁艴然变色者久之,文襄夷然自若,若充耳不闻者,亦未尝旁瞬也。
王文勤楷书蹈字光绪中,刚毅与王文勤公文韶同官枢密,一日,刚于拟谕旁自增「毋蹈积习」四字,以授文勤,而书「蹈」为「跌」。文勤见之,乃取朱笔密点「跌」字四围,复以恭楷书一「蹈」字于旁,始终未变辞色。
谭复堂恕醉人仁和谭复堂司马献,性和蔼,粹然儒者之容。光绪中叶,补含山县,不赴官,告归.时俞小甫通守方待次杭州,与之结文字交,甚投契,常相过从。一日,偕游西湖,小饮于楼外楼。隔座有三少年,亦杭人,方剧谈,盖臧否乡邦人物也。酒酣,佥有醉意,纵论至于谭,评隲其所选刊之《箧中词》,多谰言。俞闻之不平,语谭曰:「此亦蚍蜉撼大树也。」谭曰:「人孰能无过,苦不自知,若辈所言,或不尽诬.且仆年逾五十,亦幸尚能知非耳。矧彼为醉人,听彼言之,庸何伤!」
何梓汀恕醉人汲县何梓汀太守棪尝需次山左,书生本色,落落无威仪,恒步行于市,不以仆随,人不知其为官僚也。一日,独游大明湖,晚归,将至寓矣,误触醉汉,醉汉詈曰:「咱老子出门,孰不让道?尔何人斯,速去休!」时何之仆适自市购物归,经其地,闻而责之曰:「此某大人也,乃受汝谩骂耶?」醉汉犹喋喋不已。仆大怒,欲殴之,何亟止之曰:「慎勿尔。王道坦坦,大公无私,彼自不审斯义耳,况又为醉后之失德耶。且人类平等,又何必以我之官吓之?速行,吾腹馁,将归而进餐也。」
张文达言吾未审长沙张文达公百熙爱才如命,顾独不喜面谀。某为张所重,思见好于张。会张之妾有疾,某设香案祈祷于寓中,张闻之曰:「吾爱其才,吾未审。」言至此遽止。自是虽貌重之,不若乡者之殷挚矣。
张文达令门生自爱赣人某甲,以窭人子受张文达识拔,得官部曹,饮食教诲,无所不至。甲数负张,而张卒涵容之。光绪甲辰,某乙至京师,初谒张,即诲之曰:「若年少,同门如某者,勿与亲洽。」乙唯唯。意谓已屏诸门外矣,而张资赡其妻子如故也。厥后甲假张名以行诈伪,张知之,召至,赠以四百金,温语之曰:「行矣自爱,长安居大不易也。」
陆太淑人恕婢覆羹仁和陆太淑人玉珍,为钱塘徐印香舍人恩绶继室,生子珂、女琳,性仁慈严正。家蓄二婢,曰来喜,曰来庆,衣食必周,偶有疾病,恒使就医,灯下则教其识字,与讲大意,有过失,诃斥之而已,不鞭挞也。一日,将午膳,来喜进羹,偶不慎,倾其碗,碗碎,羹污太淑人手及衣。羹至热,手痛衣污,来喜惧遭谴而泣,太淑人夷然曰:「衣不足惜,固可浣也,手痛亦俄顷耳。碗之碎,更何足道。台湾,我疆土也,今且割畀日本矣,遑论其它!况汝亦无心之过乎。」语已,犹极力抚慰之,不责也。珂之师俞小甫通守闻之,乃语珂曰:「太淑人之雅量,诚巾帼中所罕见者。且待婢若此,是直为贫民教养子女耳,使比户皆然,亦社会教育普及之一端也,更何必申蓄婢之禁哉!」
叶逋梅遇盗不惊昆明叶逋梅与南海周俊叔同旅济南,皆诸侯宾客也。光绪甲辰,相将赴曹州,将至矣,俊叔车在前,逋梅蹑其后,方手书披览,猝有盗至。俊叔蜷伏车中,战栗无人色。逋梅从容下车,语盗曰:「吾辈皆穷书生,无珍物,苟不弃者,任取之,不汝怨也。且工业不兴,若辈无以为生,亦奚咎!第勿攫吾书可耳。」乃植立道左,观书如故。盗搜箧,取所携旅费而去。
《清稗类钞》农商类
清稗类钞农商类我国之农商吾华以农业立国,为欧美所称道,吾人亦自认之。然以无农业教育之故,不用机器,不能合羣,岂惟不能为大农而已,即以小农言之,视意大利之农人,犹有惭色。至于商,则虽有以信义为外人所赞许者,亦以未受商业教育,于国际贸易,不能与欧美各国之商人竞争于世界也。
牛太初且耕且贾国朝定鼎,高平牛位坤弃诸生籍,混迹博徒酒人间,绝不复言科举事。尝慕宋陈同甫之为人,晚年慕孙太初,因以太初自号。乃葺一亭,颜曰六宜,偃卧其中而读书,且耕且贾以自食。
董邃学业农服贾董邃学名怀书,颖悟绝人。年十一,浏览《左》、《国》、《史》、《汉》诸书,辄捉笔为文,勃勃有奇气。寻丁父艰,以贫故废学业农,兼服贾.伯兄某出百金命往润州贸易,数月倾其赀,垂橐而归.兄大怒,邃学雅不屑意也,然缘此益窘。会值旱蝗,几不能自存,乃更折节砥行,发箧陈书,晨耕夕读,带经而锄,或采樵山中,高歌秦、汉人文字,尤嗜韩昌黎文,吟诵不少辍.里中课艺,常荷锄以往,援笔立就,辄冠其曹,名震一邑,文士乃争与为友。于是辍耕教授生徒,而所得修脯辄沽酒,至随手立尽.农业农业,农人之所有事也。栽种畜养有用之动植物,以产生人类所必需之物品者属之。而土地、劳力、资本三项,其最要者也。
春耕夏耘,秋获冬舂,固为农人四时之所有事。然勤于农功者,一岁十二月,无不有事,且男女同任之,亦云劳矣。致力多而获利少,固莫农人若也。今就宝山农人所述,而参以武进顾铁僧之言,略述如下。虽耔种、气候、人力各地不同,然亦可略见一斑矣。稻与棉花相间而种,以息地力,惟麦菜则频岁可种也。
正月,棉花地翻泥。 「 或以人督牛,或人自为之。」
二月,麦田菜地施肥料,种紫荷花草。
三月,捞水中草泥, 「 捞时置之舟中。」 加泥于田塍,种菱养鱼.四月,获麦,稻田布种, 「 俗曰种秧田。」 种棉花,种芋。
五月,插稻秧,耘稻, 「 人立于田中或跪,以手拔去其草,毛或有套。」 稻田车水,棉花地削草。豆地削草,种黄豆,种芝麻。
六月,荡稻, 「 荡,器名,一长方之木板也。其意义则移行也,动也。人持一器,立于田中,以器荡之,使泥悉平,有直荡横荡之别.」 稻田施肥料, 「 豆饼菜饼及人畜粪也。如酷暑须加石膏。」 稻田戽水,棉花地削草,获瓜。
七月,搁稻, 「 此与陶朱公书所谓稻田立秋后不添水,晒十余日,谓之搁稻者不同。搁稻之法,有荡扒之别,扒,器名,其形畧如梳,以梳之。」 稻田戽水。
八月,获稻,获棉花,获绿豆,获豇豆,获芝麻,种竹,稻田有戽水者。
九月,获稻,获稷,种麦,种蚕豆,稻田有戽水者。
十月,获稻,种麦,种菜。
十一月,捕鱼,樵薪,垦桑地。
十二月,樵蒹葭,樵绿柴, 「 为染料之用。」 种薹菜。
农业有狭义广义之别我国古时之所谓农者,专言耕种之事业.《汉书》辟土植谷曰农,盖此为农家主业,实狭义之农也。然农之分类颇多,往往有以余地余时兼营他业者,为农之广义.栽培蔬果、莳种花卉曰园艺,种植林木曰林业,饲养家畜曰畜牧,而养家禽,养蚕,养蜂,养鱼等亦属之。或取农家收获物,加以人工,制为精品曰农产制造,而酿酒及制茶,制糖,制蓝等亦属之,凡此,皆农家之副业也。园艺、畜牧诸业.视地方之状况而定,不皆以一身兼营之。如地近廛市,宜于园艺;山陂荒瘠,宜于造林;平原旷衍,宜于畜牧是也。然此等地方之农民,不事耕种,而转以副业为主业者亦甚多。
渔夫猎人大抵不复业耕,然此二事,亦所以增殖天然之利源供给人类之需用者,性质相同,故亦属于农.男女并耕常言男耕女织,又言夫耕妇馌,似种植之事非妇女所与闻,则是未尝巡行阡陌考察农事之故也。男女并耕之俗,广东、广西、福建最多,江苏、浙江、江西、安徽亦有之,且有见之于湖南者。盖其地之妇女皆天足也,常日徒跣,无异男子。世或视女子为废物,谓其徒手坐食者,实讆言耳。
稼穑艰难大内太和门丹墀左之石阙储嘉量,丹墀下之石匮储米谷.每值大驾出宫,卤部中之象负宝瓶,中储五谷,盖欲使圣子神孙触目有稼穑艰难之警也。
孝钦后从事植牧孝钦后时以养花种菜为乐,躬自督课,园蔬成熟,辄命宫眷以小翦刀翦之,而监视于旁,勤者得赏.孝钦又喜养鸡,宫眷及妃嫔亦各有所豢,日须自饲之,清晨,则以所生之卵献孝钦.天日晴和,孝钦恒游于广场,监视太监在田工作。旱春时迁移荷花,先去老根,哥以新根种于活土。虽在湖西浅处,太监则有时须行深水中,水及其胸。孝钦坐于玉带桥上指点之,或至数小时,约三四日而毕。
八月,园中斫竹,孝钦命宫眷镌字画于竹。
孝钦最爱菊,必先期移植菊花。日必率宫眷至湖西移植于盆,栽毕,日灌溉之,整理之,雨则覆以席。
孝钦又爱植葫芦,离宫别院,蔓延遍地。至秋,则结实累累,有大于五石者,有细如指顶者,兼收并蓄,以为玩具。都中遂有依样昼葫芦之谚.德宗隆裕后劝农春为农事开始之时,德宗必祭先农坛,亲耕耤田,以为天下之劝。隆裕后亲养蚕,日往视之,至夜,则有宫妃看守。及成丝,理之成束,呈孝钦后,其事始毕。盖向例皇后必诣桑园, 「 园门在金鳌玉蝀桥北,门南向,与蕉园门相对。」 亲祀先蚕西陵氏之神,妃嫔二人,公主、福晋、命妇七人随从釆桑,皇后有事,或遣妃恭代。
色侍卫栽花色侍卫,满洲人。少曾驻防粤东,性嗜花卉,凡南方草木异种皆致以归.老而退闲,深谙栽植之法,所居有精舍数椽,佛桑、茉莉、建兰之属,环绕其旁。又多取蝶蛋养之奁中,冬月梅花盛开,辄下帘放蝶,千百为羣,飞舞花间.傅寿髦日樵于山阳曲傅青主布衣山有子曰眉,字寿髦,能养志。每日樵于山中,置书担上,休担则取书读之。中州有吏部郎者,故名士,访青主,既见问曰:「郎君安往?」青主答曰:「少需之,且至矣。」俄而有负薪以归者,青主呼曰:「孺子,来前肃客。」吏部颇惊诧。抵暮,青主令寿髦伴之寝,则与叙中州之文献,滔滔不置,吏部或不能尽答也。诘朝,吏部谢青主曰:「吾甚惭于郎君。」青主故喜苦酒,自称老蘗禅,寿髦乃自称曰小蘗禅.青主偶出游,寿髦挽车,暮宿逆旅,仍篝灯课读经、史、骚、选诸书。诘旦,必成诵始行,否则予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