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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成公》曰:晋侯梦大厉,被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厉,鬼也,赵氏之先祖也。八年,晋侯杀赵同赵括,故怒。)余得请於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巫云:鬼怒,如公所梦。) 又《昭二》曰:郑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於今三月矣,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於寝门,何厉鬼也?”对曰:“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祠之。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祠也乎。”宣子祠夏郊,晋侯有间。 又《昭二》曰: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郑人杀伯有,言其鬼至。)铸刑书之岁二月,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驷带卒,国人益惧。齐及燕平之月,壬寅,公孙段卒,国人愈惧。其明月,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 又《哀上》曰:初,曹人或梦众君子立于社宫而谋亡曹,曹叔振铎请待公孙强,许之。旦而求之,曹无之。戒其子曰:“我死,尔振闻公孙强为政,必去之。” 又《哀下》曰:卫侯梦于北宫,见人登昆吾之观,被⒀氨面而噪曰:“登此昆吾之虚,绵绵生之瓜,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本盟当免三死,并数一时之事,为三罪杀之,故自谓无辜也。) 《论语》曰:樊迟问知,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尔雅》曰:鬼之为言归也。 《史记□始皇本纪》曰: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野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氵高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忽不见,遂乃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赎事也。” 《汉书□郊祠志》曰:既灭两粤,粤人勇之,乃言:粤人俗鬼,(言其土俗尚鬼神之事。)而其祠皆槛屙,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百六十岁。後世怠慢,故衰耗。乃命粤巫立粤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帝、百鬼。 《汉书》曰:田疾,一身尽痛,若有击者,呼服谢罪。上使视者瞻之,曰:“魏其侯与灌夫共守笞,欲杀之,”竟死。 《後汉书》曰:第五伦为会稽太守。俗好淫祠,人常以牛祭神,百姓财产以之困匮。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发病,且死先为牛鸣。伦到官,移书属县晓告百姓,其巫祝有依托鬼神诈怖愚民,皆案论之。後遂断绝。 又曰:宋均为辰阳长。其俗少学者而信巫鬼。均为立学校,禁绝淫祠,人皆安之。 又曰:刘根有神术,太守史祈以为妖,乃执而数之曰:“若有神,可显一验。”根曰:“颇能使鬼。”乃左顾右啸,祈之亡父近亲数十皆反缚在祈前,向根叩头曰:“小儿无状,分当万死。”叱祈曰:“汝子孙不能光荣先祖而辱如此,何不叩头谢之!”祈哀惊悲泣,顿首请罪。根默然,忽去,不知所之。 王隐《晋书》曰:镇南刘弘,以故刺史王毅子衡阳太守矩为广州。矩至长沙,见一人,长大,著布单衣,自持奏在岸上。矩省奏云:“京兆杜灵之。”仍入舡共语,称叙稀阔。矩问:“君京兆人,何时发来?”答曰:“朝发。”矩怪问:“京兆去此数千,哪得朝发今至?”杜答曰:“仆曰天上在京兆,去此乃数万,何止数千乎!” 《晋书》曰:邹湛字润甫,常见一人,自称甄仲舒,馀无所言,如此非一。久之,乃悟曰:“宅西有积土败瓦,其中有死人。甄仲舒者,予舍西土瓦中人也。”捡之果然,厚加敛葬。葬毕,遂梦此人来谢。 又曰:苏韶字孝先,安平人也,仕至中牟令卒。韶伯父第九子节在车上,昼日,韶自外入,乘马。日黑,又介卖黄疏单衣,白袜丝履,凭节车辕。节谓兄弟曰:“中牟在此。”兄弟皆愕,视无所见,问韶:“君何由来?”韶曰:“吾欲改葬。”即求去。数日又来,兄弟遂与韶坐,节曰:“若必改葬,别自敕儿。”韶曰:“吾将为书。”节授笔,韶不肯,曰:“死者书与生者异。”为节作其字,像胡书也。乃笑唤节为书曰:“昔魏武侯浮於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国植郸也。’吾性爱好京洛,每涂却出入,瞻视邙山,乐哉万世之基也,北背孟津洋洋之河,南望天邑济济之盛。此志虽未言,铭之於心矣。不图奄忽,所怀未果。前去十月,便速改葬,买数亩地便足矣。”节延韶入室,设坐祠之,不肯坐,又无所飨,谓韶曰:“中牟平生好酒,可少饮。”韶手执杯饮尽,曰:“佳酒也。”节视杯空,既去,杯酒乃如故。前後三十馀来,兄弟狎玩。节问所疑,韶言:“天上及地下事,亦不能悉知也。颜渊、卜商,今见在修文郎,凡有八人。鬼之圣者梁成,贤者吴季子。”节问死何如生,韶曰:“尾耳,死者虚,生者实,此其异也。”节曰:“死者何不归尸骸?”韶曰:“譬如断卿一臂以投地,就剥削之,於卿有患乎?死之去尸骸如此也。”节曰:“葬美坟,死者乐乎?”韶曰:“无在也。”节曰:“若无在,何改葬?”韶曰:“今我诚无所在,但欲述生时意耳。”韶欲去,节留之,闭门下锁钥,韶为之少住。韶去,节见门故闭,韶已去矣。韶与节别曰:“吾今见为修文郎,守职不暇得来也。”节执手乃别,自是遂绝。 《续晋阳春秋》曰:襄阳罗友在桓温府,屡以贫乞禄。温以其诞肆,许而不用。同府人有得郡者,温为坐别,友亦被命,至尤晚。温问之,曰:“出门於中路遇一鬼,大见耶榆,曰:‘见汝送人作郡,不见人送汝作郡。’友始怖终惭,不觉淹缓。”温笑而用之。 《晋书》曰:周访宿宫亭湖庙,晨起如厕,见一老父,访执之,化为雄鸭。 《晋阳春秋》曰:符坚未败,长安市鬼夜哭,一月止。 《前赵录》曰:麟嘉三年,螽斯则百堂灾。自此鬼哭赌蕃,夜夜不绝。 崔鸿《十六国春秋□後赵录》曰:魏豹字叔虎,范阳人也。迁中山太守,所在有治名。豹嬖妾先死,豹後守于廪丘南,妾形见,与豹言,翌日而卒。 《後魏书》曰:先是,河边人梦神谓己曰:“尔朱家欲渡河,用尔作氵垒波津令,为之缩水脉。”月馀,梦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浅深,以草往往表插而导焉,忽失所在。兆遂策马涉渡。 《宋书》曰:刘伯龙少而贫薄,及长,历位尚书左丞、武陵太守,贫窭尤甚。常在家慨然召左右,将营十一之方。忽见一鬼在旁抚掌大笑,伯龙叹曰:“贫穷固有命,乃复为鬼所笑也。”遂止。 《梁书》曰:范□常与梁武同宿顾皓之舍,妻方产,鬼在外曰:“杆中有王有相。”□起曰:“王当仰属相。”以槛彘,因是尽心推事。 《老子》曰: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鬼不敢见其精神以干犯人。)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其鬼非无精神也,邪不入正,不能伤自然。) 《庄子》曰:齐桓公田於泽,管仲御,槛屙焉。够鸳管仲之手曰:“仲父何见?”对曰:“臣无所见也。”公反,诶诒为疾,数日不出。齐士有皇子告敖者曰:“公则自伤,鬼恶能伤公。夫忿氵畜之气散而不反,则为不足;上而不下,则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则使人善忘;不上不下者,中身当心,则为病耳。”桓公曰:“然则有鬼乎?”曰:“有。沉有履,灶有髻;户内之烦壤,雷霆处之;水有罔像;丘有莘;山有夔;野有彷徨;泽有委蛇。”公曰:“请问委蛇之状何如?”曰:“委蛇,其大如毂,其长若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雷车之声则捧首而立,见之者其殆乎霸。”桓公冁然而笑曰:“寡人之所见者也。” 《墨子》曰:周宣王杀杜伯,不以罪。後宣王田於圃,见杜怖甏弓矢射,宣王伏弓衣而死。 《吕氏春秋》曰:梁北有黎丘部,有奇鬼焉,喜效人之子侄昆弟之状。邑丈人有之市而醉归者,黎丘之鬼效其子之状,扶而道苦之。丈人归,酒醒而谯(谯,让也。)其子曰:“吾为汝父也,岂为不慈哉!我醉,汝道苦我,何故?”其子伏而触地曰:“孽矣,无此事也。”其父信之,曰:“讠喜,是必奇鬼,我固闻之。明日复饮於市,欲遇而刺杀之。”明旦之市而醉,其真子恐其父之不能返也,遂往迎之。丈人望见之,拔剑而刺之。 《韩诗外传》曰:人死曰鬼。鬼者归也。精气归於天,肉归於土,血归於水,脉归於泽,声归於雷,动作归於风,眼归於日月,骨归於木,筋归於山,齿归於石,膏归於露,归於草,呼吸之气,归复於人。 《淮南子》曰:苍颉作书,鬼夜哭。 董仲舒《五行逆顺》曰:人君简宗庙,不祷祠,则鬼夜哭。 《风俗通》曰:汝南周翁仲,初为太尉掾,妇产男。及为北海相,吏周光能槛屙书,署为主簿,使还致敬於本郡县。因告之曰:“事讫,腊日可与小男俱侍祠。”主簿事还,翁仲问之,对曰:“但见屠人,敝衣蠡髻而踞神坐,持刀割肉,有衣冠青墨绶数人,彷岱昝东西不进,不知何故?”翁仲问妻曰:“何以养此子?”妪大怒曰:“君常言,儿体质声气喜学似我,公欲死,为作狂语。”翁仲具告之,曰:“祠祭如此,不具服,子母立截!”妪泣涕言:昔以年长无男,不自安,实以女易屠者之男,裨钱一万。此子年已十八,遣归其家,迎其女,女嫁为卖饼者妻。後蓼西李文思,文思官至南阳太守。 《抱朴子》曰:案《九鼎记》及《青灵经》言:人物之死俱有鬼也,马鬼常以徊出行,状如炎火。 《玄中记》曰:姑获鸟,夜飞昼藏,盖鬼神类。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名为帝少女,一名夜游,一明宄星,一名隐飞鸟。无子,喜取人子养为子。人养小儿,不可露其衣,此鸟度即取儿也。荆州为多。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鸟。匍匐往先得其毛藏之,往就诸鸟。诸鸟各走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以为妇,生三女。其女母後令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衣飞去。後以衣迎三女,三女得衣,亦飞去。 《神异经》曰:东北方有鬼星石室,三百户而共一门,石榜题曰:“鬼门。”昼日不开,至暮即有人语,有火青色。 又曰:南方有人,长三二尺,形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一名貉。遇者得之,投溷中乃死,旱灾销矣。 又曰:西方深山有人焉,长尺馀,袒身,捕虾蟹。性不畏人,止宿喜依其火,以炙虾蟹,伺人不在而盗人盐以食蟹,名曰山犭参,其音自叫。人常以竹着火中,付卑(音扑音卑。)而山犭参皆惊。犯之令人寒热。(此虽人形,亦鬼魅耳,所在山中皆有之。) 《齐谐记》曰:广陵王琼之为信安令,在县,忽有一鬼,自称姓蔡名伯喈。或复谈议,诵《诗》、《书》,知古今,靡所不谙。问是昔蔡邕不,答云:“非也,与之同姓字耳。”问此伯喈今何在,云在天上,或下作仙人,飞来去,受福甚快,非复畴昔也。 《论衡》曰:上古之人,有神荼、郁垒者,昆弟二人,生而执鬼。居东海度朔山上,立桃树下,简阅百鬼。鬼道理妄兴人祸,荼与郁垒缚以芦索,执以食虎。 《幽明录》曰:阮瞻常着《无鬼论》,而一鬼通姓名作客诣之。寒温毕,聊谈名理,客甚有才辨。与言良久,及鬼神事,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独言无?即仆便是鬼。”於是变为异形,须臾便灭。阮嘿然大恶之,年馀卒。 又曰:王辅嗣注《易》,辄笑郑玄为儒,云“老奴尾”。于时夜分,忽闻外阁有着屐声,须臾进,自云郑玄,责之曰:“君年少,何以辄穿凿文句而妄讥诋老子也?”极有忿色,言竟便退。辅嗣心生畏恶,经少时,遇厉病而卒。 又曰:阮德如常於厕见一鬼,长丈馀,色黑而眼大,著皂单衣,平上帻,去之咫尺。德如心安定,徐笑语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鬼即赧愧而退。 又曰:晋世王彪之,年少未官。常独坐,斋前有竹,忽闻有叹声。彪之惕然,怪似其母,因往看之,见母衣服如昔,彪之跪拜欷。母曰:“汝方有奇厄,自今已去,当见一白狗,若能东行去千里,三年,然後可得免灾。”忽不复见。彪植弹怅达旦,既明,独见一白狗,恒随行止,便经营行装,将往会稽。及出千里外,三年乃归。斋中复闻前声,往见,母如先,谓曰:“能用吾言,故来庆汝。汝自今已後,年逾八十,位班台司。”後皆如母言。 又曰:殷仲宗以隆安初入蜀,为毛璩参军。至涪陵郡,暮宿在亭屋中。忽有一鬼,体上皆毛,於窗棂中执仲宗臂,牵仲宗,仲宗大呼左右来救之,鬼乃去。 又曰:河南杨起,字圣卿。少时病疟,逃於社中,得素书一卷,乃谴劾百鬼法,所劾辄效。为日南太守,母至厕上,槛屙,头长数尺,以告圣卿,曰:“杆肃霜之神。”劾之,出来,变形如奴,送书至京师,朝发暮反;作使,当千人之力。 又曰:东昌县山有物,形如人,长四五尺,裸身被,发长五六寸。常在高山岩石间住,喑哑作声而不成语,能啸相呼。常隐於幽昧之间,不可恒见。有人伐木宿於山中,至夜眠後,此物抱子从涧中发石取虾蟹,就人火边烧炙以食儿。时人有未眠者,密相觉语,齐起共突击,便走而遗其子,声如人啼也。此物便男女群,共引石击人,趣得其子,然後止。 卷八百八十四 神鬼部四 鬼下 《异苑》曰:广州治下有黄文鬼,出则为祟。所着衣帽皆黄,至人家张口而笑,必得疫疾。长短无定,随篱高下。自不出已十馀年,土俗畏怖惶恐不绝。 又曰:陆机初入洛,次河南之偃师。时夕,望道左若有民居,因往逗宿。见一年少,神姿端达,与机言玄门妙物。机心伏其能,尾酬抗,乃提纬古今,总验名实,此年少不甚欣解,既晓便去。机税骖逆旅,逆旅妪曰:“此东数十里无村落,止有山阳王家墓耳。”机乃怪怅,然还睇昨路,空野霾□,拱木蔽日,知所遇者,信王弼也。 又曰:晋宣王诛王陵,寝疾,日见陵来,贾逵亦为祟。少日遂薨。初陵被执,经贾逵庙,呼曰:“贾梁道,王陵魏掷暌臣。”及永嘉之乱,有觋见宣王,宣王涕泗,云家国倾复,是曹爽、夏侯玄诉冤得伸故也。 又曰:夏侯玄为司马景王所诛,宗人为之设祭,见玄来灵坐上,脱头於膝,取食物酒之属以内头中,毕,还自安头。而言曰:“吾得请於帝矣,子玄无嗣也。” 又曰:谢灵运以玄嘉五年,忽见谢晦手提其头,来坐别床,血淋落不可忍视。又所服豹皮裘,血淹满箧。及为临川郡,饭中倏有大虫。谢熟被诛。 又曰:世有紫姑,古来相传,云是人妾,为大女所后诬,以秽事相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於厕间或猪栏边迎之,咒曰:“子胥不在,曹氏亦归。”曹即其大妇也。小姑可出戏,捉者觉重,便是神来。奠设酒果,亦觉貌辉辉有色,即跳躁不住,能占众事,卜行来蚕桑。又善射钩,好则大舞,恶即仰眠。平昌孟氏恒不信,躬试往捉,自跃穿帐顶而去,永失所在也。 《世说》曰:会稽贺思令善弹琴。常夜在月中坐,临风鸣弹。忽有一人,形器甚伟,著械有惨色,在中庭称善。便与共语。自云是嵇中散,谓贺云:“卿手下极快,但於古法未备。”因授以广陵散,贺遂传之,于今不绝。 又曰:阮修字宣子,论鬼神有无。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槛屙者,云着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亦有鬼耶?”论者焚可。 《列异传》曰: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曰:“谁?”鬼曰:“鬼也。”鬼曰:“卿复谁?”定伯欺之,言“我亦鬼也,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共行数里,鬼言:“步行太极,可共迭相担也。”定伯乃大喜。鬼便先担定伯,数里,鬼言:“卿太重。”定伯言:“我新死,故重耳。”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死,不知鬼悉何所畏忌?”鬼答曰:“惟不喜人唾。”於是共道遇水,定伯命鬼先渡,听之了无声。定伯自渡,ㄘㄘ有声。鬼复言:“何以作声?”定伯曰:“新死,不习渡水耳,勿怪。”行欲至宛,定膊点担鬼至头上,急持之。鬼大呼,声咋咋,索下,不复听之。径至宛市中,著地化为羊,便卖之。恐蒲颁化,乃唾之。得钱千五百,乃去。于时名“定伯卖鬼,得钱千五百。” 又曰:任城公孙达,甘露中为陈郡,卒。官将敛,儿及郡吏数十人临鬼。公孙达有五岁儿,倏作灵,音声若父,呵众人云:“哭止,吾欲有所道。”呼诸儿以次教戒,儿悲哀不能自胜。乃慰之曰:“四时之运,犹有所终,人物短脆,焉当无穷?”如此数千语,皆成文章。儿乃问曰:“人死皆无知,大人聪明殊特,独有神灵耶?”答曰:“告亡之事,未易可言,鬼神之事,非人知也。”索纸作书,辞义满纸,投地云:“封书与魏君宰,暮有信来,即以付之。”其暮,君宰果有信来。 又曰:北海营陵有道人,能令人与死人相见。同郡人妇死已数年,闻而往见之,曰:“愿令我一见,死亦不恨。”道人教其见之,於是与妇相见,言语悲喜,恩情如生时。良久,乃闻鼓声,遂宾狞去。 《搜神记》曰:汉九江何敞为交趾刺史,行部到苍梧,暮宿鹄奔亭。夜未半,有一女子从楼下呼曰:“妾本居广信县,修里人,早失父母,无兄弟,嫁与同县施氏,薄命夫死。有杂缯百二十匹,及婢致富一人。妾孤穷羸弱,不能自振,欲之旁县卖缯,从同县男子王伯赁车牛一乘载缯。妾乘车,致富执辔,乃以前年四月到亭外。时日暮,行人断绝,不敢复进,因止。致富暴得腹痛,妾之亭长舍乞浆、火。而亭长龚寿操刀戟来至车旁,问妾曰:‘夫人何从来?车上所载何物?丈夫何在?何故独行?’妾应曰:‘何问之?’寿持妾臂曰:‘年少爱有色,冀可乐也。’妾惧怖不应,寿即持刀刺胁下,一创立死。又刺致富,亦死。寿掘楼下合埋,妾在下,婢在上,取财物而去。杀牛烧车,车及牛骨贮在亭东纠晷。妾既冤死,痛感皇天无所告诉,故来自归於明使君。”敞曰:“今欲发之,汝何以为验?”女子曰:“妾上下着白衣、青丝屦,皆未朽也。妾姓苏名娥,愿访乡里,以骸骨归死夫。”敞乃驰还,令吏捕寿,考问具服,问广信县,与娥语合。寿父母兄弟皆捕系狱。敞表“寿,常律杀人,不至于族,然寿为恶,隐密经年,王法自所不免。令鬼神诉者,钦簇尾。请皆斩之,以明鬼神,以助阴教。” 又曰:卢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猎戏。见獐,便射,中之。獐倒而起,充遂逐,不觉远。忽见道北一里许,高门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复见獐。门中铃下唱:“客前。”有一人投一ゎ新衣,曰:“府君以此遗郎。”逞般着。已,进见,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不以仆门鄙陋,近得书,为君索小女为婚,故相迎耳。”便以书示充。父亡时,充虽小,然已识父手迹。便即欷,无复辞。便敕内:“卢郎已来,可使女郎庄严。”至黄昏,内白女郎庄严竟。崔语充:“君可至端闳。”崔女下车,立席头,即共拜。时为三日,给食毕,崔谓充曰:“君可归去,女若生男,当以相还;生女当留养。”敕外严车送就。逞般辞出。至家,母见问其故,充悉以状对。别後四年,三月,充临水戏,忽见旁有犊车,乍沉乍浮,既而上岸。四坐皆见。而充往开其车後户,见崔氏女与三岁男共载。挪掸儿以还充,又与金碗,忽然不见。充後乘车入市卖碗,冀有识者。有一婢识此,还白大家曰:“市中见一人乘车,卖崔氏女郎棺中金碗。”大家即崔氏亲姨母也,遣儿视之,果如婢言。乃语充曰:“昔我姨姊少府女,未出而亡,家亲痛之,赠一金碗着棺中。可说得碗本末。”充以事对,此儿亦为悲咽,赍还白母,母即令诣充家迎儿还。诸亲悉集,儿有崔氏之状,又复似充之貌。儿、碗俱验,姨母曰:“我外生也。”即字温休。温休者,是幽婚也。遂成令器,历郡守。其後植子毓,有名天下。 又曰:麋竺常从路归,未至家数十里,见路次有新妇,从麋求寄载。行一十余里,新妇谢去,谓竺曰:“我天使也,令往烧东海麋竺家。感君载,故以相语。”竺请之,曰:“不得不烧,君快去,我缓行,日中必发火。”竺乃急行至家,使出其财物。明日日中,瓜大发。 又曰:临川间诸山有妖物,来常因大风雨。有声如啸,能射人。其所着者,有顷便肿,大毒。有雌雄,雄急而雌缓。急者不过半日间,缓者经宿。其旁人常有以救之,救之小晚则死。俗名曰刀劳鬼。 又曰:永昌郡不韦县有禁水,水有毒气,惟十一月、十二月可渡涉。自正月至十月不可渡,渡辄病,杀人。其气有恶物,不见其形,作声,如有所投击,中木则折,中人则害人,俗明屙弹。 《文士传》曰:左思初作《蜀都赋》曰:“鬼弹飞丸以鬲砺”,後又改易无此语。 《南中八部志》曰:永昌郡有禁水,水有恶毒气。中物则有声,中树木则折,明屙弹。中人则奄然青烂。 又曰:下邳周式,常至东海。道逢一吏持一卷书,求寄载。行十馀里,谓式曰:“吾暂有所过,留书寄舡中,慎勿发之。”去後,式盗发视书,皆诸死人录,下条有式名。须臾吏还,式犹视书,吏怒曰:“故以相告,而勿视之。”式叩头流血。吏良久曰:“感卿远相载,此书不可除。卿今日已去,还家,三年勿出门,可度也。勿道见吾书。”式还,不出。已二年馀,家人皆怪之。邻人卒,父怒使吊之。式不得已,出门,便见此吏。吏曰:“吾令汝三年勿出,今而奈何?吾求汝不见,连相为得鞭杖。今已见汝,无可奈何,三日中当相取也。”式还涕泣,具道如此。父故不信,母昼夜与相守涕泣。至三日,日中时即死。 《续搜神记》曰:淮南胡茂回,能槛屙,虽不喜见,而不可止。後行至扬州,还历阳,城东有神祠,中正值贸搏巫祝祠之。须臾,群鬼叱曰:“上官来。”迸走出祠去。回顾见二沙门来,入祠中。诸鬼两两三三相抱持在祠边草中,望沙门皆怖惧。须臾沙门去,鬼皆还祠中。回於是遂少奉佛。 又曰:王伯阳家在京口。家东有大冢,传是鲁肃墓。伯阳妇丧,乃平其坟以葬。後数年,伯阳白日在厅事,见一贵人乘平肩舆,将从数百人径来坐,谓伯阳曰:“身是鲁子敬,安冢在此,二百许年。君何敢遽毁坏身冢?”因目左右:“何不举手?”煮右牵伯阳下床,以刀环筑之数百而去。伯阳登时绝死,良久乃苏。其斫处皆发疽,疽溃寻死。 又曰:会烩ㄤ章人东野还,暮,不及门。见路旁小屋燃火,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与丈夫共宿,呼邻人家女自伴。夜共弹箜篌,戏歌曰:“连绵葛上藤,一缓复一组。汝欲知我姓,姓陈名阿登。”明至东郭外,有卖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说昨夜所见。母闻阿登,惊曰:“是我女,近亡,葬於郭外。” 又曰:施续为寻阳督,能言论。有门生亦有理意,常秉无鬼论。忽有人单衣白袷来,言及鬼,客辞屈,曰:“仆便即鬼,何以言无?使来取君。”门生酸苦求之,鬼问:“有似君者不?”门生云:“施续下都督与仆相似。”鬼许之,俄而督亡。 《语林》曰:宗岱为青州刺史,著《无鬼神论》,甚精,莫能屈。后有书生诣岱,谈次及鬼论。书生乃拂衣而去,曰:“君绝我辈血食二十馀年,以君有青牛、髯奴,所以未得相困。今奴已叛,牛已死,今得相制。”言绝而失。来日岱亡。 邓德明《南康记》曰:山都形如昆仑,通身生毛,见人辄闭眼张口如笑,好在深涧中翻石觅蟹啖之。 又曰:木客头面语声亦不全异人,但手脚爪如钩利。高岩拘掊,然后居之。能斫榜,牵着树上聚之。昔有人欲就其买榜,先置物树下,随量多少取之。若合其意,便将去,亦不横犯也。但终不与人面对交语作市井。死皆知殡敛之,不令人见其形也。葬棺法,每在高岸树杪,或藏石巢中。南康三营代舡兵往说亲睹葬:所舞倡之节,虽异於世听,於风林响,类歌吹之和。义熙中,徐道复南出,遣人伐榜以装舟舰。木客乃献其榜,而不得见。 《述异记》曰:南康有神,名曰山都。形如人,长二尺馀,黑色,赤目,黄,被之。於深山树中作巢,巢形如坚鸟卵,高三尺许,内甚泽,五色鲜明。二枚沓之,中央相连。土人云上者雄舍,下者雌室。旁悉开口如规。体质虚轻,颇似木筒,中央以鸟毛为蓐。此神能变化隐身,罕睹其状。盖木客山犭参之类也。赣县西北十五里,有古塘名余公塘。上有大梓树,可二十围。树老中空,有山都巢。宋玄嘉玄年,县治民哀道训、道虚,兄弟二人,伐倒此树,取巢还家。山都见形,谓二人曰:“我处荒野,何豫汝事?巨木可用,岂可胜数?树有我巢,故伐倒之,今当焚汝宇以报汝之无道。”至二更中,内外屋上一时火起,合宅荡尽。 《志怪》曰:会稽常有大鬼,长数丈,腰大数十围,高冠玄衣。郡将吉凶,于雷门,示忧喜之色。谢氏一族,忧喜必告。弘道未遭母难数月,鬼晨夕来临。及後转吏部尚书,拊掌三节,舞自大门,至中庭。寻而迁问至。 又曰:夏侯弘忽行江陵,逢一大鬼,投弓戟急诌,小鬼数百从之。弘畏惧,下路避之。大鬼过後,捉一小鬼,问此是何物。曰:“广州大杀。”弘曰:“以此矛戟何为?”曰:“以此杀人,若中心腹者辄死,中馀处不至於死。”弘曰:“治此病者有方不?”鬼曰:“杀乌鸡薄心即差。”弘曰:“今欲行何?”鬼曰:“当荆、扬二州。”尔时此二州皆行心腹病,略无不世者。弘在荆州,教杀乌鸡薄之,十得八九。今中恶用乌鸡,自弘之由也。 《本草》曰:枭桃在树不落者,杀百鬼也。 张衡《东京赋》曰:度索作梗,守以郁垒,神荼副焉,对操索苇。(上古有神荼与郁垒昆弟二人,能执鬼。度朔山,鬼所出入。) 卷八百八十五 妖异部一 怪 《春秋潜潭巴》曰:异之为言怪也,谓先发感动。 《左传□庄公》曰:初,内蛇与外蛇斗於郑南门掷晷,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於申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也。” 又《文公》曰: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伯禽至僖公十七君。)秋八月,声姜薨,毁泉台。(鲁人以为蛇妖所出,而声姜薨,故坏之。) 又《襄六》曰:或叫於宋太庙曰:“讠喜々,出出。”(谓讠喜,热也。出出,戒伯姬。)鸟鸣于亳社,如曰“讠喜讠喜”。(皆火妖也。)甲午,宋大火,伯姬卒。 又《哀上》曰:有□如众赤乌夹日以飞,三日。楚子使问诸周太史,周太史曰:“其当王身乎?(曰为人君,妖气中之,故以为当王身。云在楚上,惟楚见之,故祸不及索妃。)若之,可移於令尹、司马。” 《家语》曰:季桓子穿井,获如土缶,其中有羊焉。使问掷曩尼曰:“吾穿井而获狗,何也?”对曰:“以丘之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夔魍魉,(木石谓山也。夔,一足,人谓山犭巢,或言独足。罔魉,山精,好效人声迷惑人。)死戤怪曰龙罔像,土之怪曰贲羊。”(龙,神兽,非常所见,故曰怪。罔像食人,名沐瞳。贲羊,雌雄不成者。) 张《汉记》曰:梁冀池中舡无故自复,後被诛。 《後汉书》曰:彭宠自立为燕王,多见变怪。堂上闻虾蟆声在炉火下,凿地求之,不得。後为奴所杀。 《魏志》曰:钜鹿张,(才见切。)正始中,戴任鸟巢门阴,告门人曰:“夫戴任鸟巢门阴,此凶祥也。”乃援琴作诗,旬日而卒。 又曰:朱建平善相。相应璩曰:“君年六十二,位为常伯。先此一年,当独见一白狗也。”璩年六十一,为侍中,直内省。忽见白狗,众人悉不见。於是亻并急游观饮宴自娱。年六十二卒。 《吴志》曰:诸葛恪将征淮南,有孝子着衣入其阁中。令外诘问,曰:“不自觉入。”时守备亦悉不见。後恪遂被诛。 《晋书》曰:齐王□辅政。有一妇人诣大司马门,求寄产。吏诘之,曰:“我截脐便去耳。”言毕不见。明年□诛。 王隐《晋书》曰:王滩居幽州,有衡ㄡ氵府门中,翟雉入厅事。遂为石勒所杀。 《晋书》曰:赵脱凶篡。时有雉飞入殿中,自太极东阶上殿,驱之,更飞西锺下,有顷飞去。又伦於殿上得异鸟,问皆不知名。翼日向夕,宫西有素衣小儿,言是服刘鸟。伦使录小儿并鸟,闭置空室。明旦开视,户如故,并失人鸟所在。伦目上有瘤,时以为妖焉。 又曰:温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遂毁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复水,奇形异状,或乘车马着赤衣者。峤其夜梦人谓己曰:“与君幽明道别,何意相照也?”意甚恶之。至镇未旬日,因齿疾而卒。 《北齐书》曰:赵郡王睿奏後主云:和士开不宜居内。出士开为兖州刺史。太后欲留过百日,睿正色不许。睿出,夜方寝,见一人长可丈五尺,当门向床,以臂压王,良久遂失。甚恶之。而明日被诛。 沉约《宋书》曰:萧思话在青州,常所用铜斗复在药厨下,忽於斗下得二死雀。思话叹曰:“斗复而双雀殒,其不祥乎!”既而被系。 《宋书》曰:刘敬宣常夜与寮属宴,空中有投一只芒ハ於坐,坠敬宣食盘上,长三尺五寸,已经人着,耳鼻间并欲坏。顷之而败伤。 《易洞林》曰:吴兴太守袁玄瑛当之官,卜卦吉凶,曰:“至官,当有赤蛇为妖,不可杀。”至,果有赤蛇在铜虎符石函上翊,玄瑛レ杀之。其後果为贼徐馥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