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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文成公主,宗室女。贞观十五年,封降於吐蕃赞普弄赞,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送之。弄赞亲迎於河源,见主人,子婿之礼甚谨。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谓所亲曰:“我祖父未有通婚大国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当筑一城,以夸示後世。”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从之。
又曰:贞元三年,遣回纥使合厥将军归其国。初,合厥将其君命,请婚於我,上许以咸安公主嫁之,命公主见合阙于麟德殿,且命赍公主画图就示可汗,以马价绢五万匹还之,许其互市而去。以殿中监、嗣王湛然为送咸安公主使,仍兼婚礼使。四年,回纥公主兼使者至自本蕃,上御延喜门,禁妇人及车舆观者。时回纥可汗喜於和亲,其礼甚恭,乃上言曰:“昔为兄弟,今即子婿。子婿,半子也。彼犹父,此犹子,父若患於西戎,子当遣兵除之。”
又曰:太和公主,长庆元年封为公主,册为回纥可敦,出降爱登里逻骨没密施合毗伽保义可汗。初,保义可汗既立,遣使求婚,遂封第九妹为永安公主,将以降嫁。其年,保义可汗卒,册九姓回鹘为崇德可汗。五月,遣使迎请所许嫁公主,朝廷封第五妹为太和公主以降今回纥焉。虽狄人固请永安而终不许,故命中书舍人王起就鸿胪寺以宣喻焉。
《列仙传》曰:朱仲,会稽市贩珠人。高后募三寸珠,乃诣阙上之,珠好过度,赐五百金。鲁元公主私以七百金从仲求珠,献四寸之珠。
又曰:萧史善吹箫,教秦穆公女作凤声。公为作凤台,令夫妻止其上。一旦,皆随凤飞去。
《荀氏家传》曰:荀羡,字令则。年十五,拟国婚之选,君不欲连姻帝室,乃远遁长沙。监司追寻不获已,遂尚寻阳公主。
《世说》曰:桓武平蜀,以李势女为妾,有宠,尝着斋後。温尚南康长公主,主始不知之,既闻,乃伺温不在,率数十婢拔白刃往李所,故欲斫之。见李梳头,垂委地,姿貌端丽,乃徐下地结,敛手向主曰:“国破家亡,以至今日,若能见杀,实犹生之年。”神色正,辞气凄惋,主於是掷刀,前抱之曰:“阿姊,我见汝不能不怜,何况老奴!”遂善遇之。
《风俗通》曰:列侯尚公主,国人尚公主,以妻制夫,阳屈於阴尔。
《汉武帝集柏梁诗》曰:左九嫔作《万年公主诔》曰:“赫赫京师,河洛所经。阴精发曜,降兹淑灵。笃生公主,诞膺休祯。秀出紫敫,日晖月明。红颜须,金质玉形。”
驸马
《汉书》曰:驸马都尉,掌驸马。(驸马,非正驾车皆为副马。一曰:附,近也,疾也。)
又《百官公卿表》曰:汉武元鼎二年,置三都尉,驸马、奉车,掌御乘舆;车骑都尉,掌羽林从骑。并无员,或以侍中、常侍、卿尹、校尉左迁为之。
《汉旧仪》曰:驸马都尉,掌骑从,武帝置,秩比二千石
《蜀志》曰:诸葛瞻,字思远。建兴十二年,亮出武功,与兄瑾书曰:“瞻已今年八岁,聪惠可爱,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耳。”十七,尚公主,拜驸马都尉。
《宋书》曰:江,字叔文。母宋文帝女淮阳公主。幼以戚属召见,孝武谓谢庄曰:“此小儿方当为名器。”少有美誉,尚孝武女临江公主,拜驸马都尉。为丹阳丞时,袁粲为尹,见,叹曰:“风流不坠,正在江郎。”数与宴赏,留连日夜。
《齐书》曰:王柬,字思晦。年数岁而风神警拔,有成人之度。时祖俭作宰相,宾客盈门,见柬,曰:“公才公望,复在此矣。”弱冠,选尚淮南长公主,拜驸马都尉。
《梁书》曰:袁枢博学,明悉旧典。初,陈武帝长女永嗣公主先陈留太守钱蒇,生子,主及并卒於梁时。武帝受命,唯主追封。至是将葬,尚书请议加蒇驸马都尉,并赠官。枢议曰:“昔王姬下嫁,必诸侯。同姓为主,闻於《公羊》之说;车服不系,显於诗人之篇。汉氏初兴,列侯尚主,自斯以後,降嫔素族。驸马都尉,置由汉武,或以假诸功臣,或以加於戚属。是以魏曹植表驸马、奉车取为一号。《齐职仪》曰:‘凡尚公主,必拜驸马都尉,魏、晋以来,因为瞻准。’盖以王姬之重,庶姓之轻,若不加其等级,宁可合卺而,所以假驸马之位,乃配於皇女也。今公主早薨,伉俪已绝,既无礼数致疑,何须驸马之授,案杜预尚晋宣帝第二女,晋武践祚而主已亡,泰始中,追赠公主,元凯无复驸马之号。梁文帝女新安穆公主早薨,天监初,王氏无追拜之事。远近二例,足以校明,无劳此授。宜追赠亭侯。”时以议为当。
《後魏书》曰:陆昕之风望端雅,尚献文女常山公主,拜驸马都尉。
又曰:冯诞,字子正。与高祖同岁,幼侍书学,特蒙亲待。尚高祖妹安乐公主,拜驸马都尉。高祖宠诞,同舆而载,同按而食,同席而坐。
又曰:宿石,高宗时为中散。尝从猎,高祖亲欲射虎,石叩马而谏,引高宗至原上。後虎腾跃杀人。诏曰:“石为忠臣,而控马切谏,免虎之害。後有犯罪,宥而勿治。”尚上谷公主,拜驸马都尉。
又曰:万安国,代人。父振,尚高阳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冯翊公。安国少明敏,有姿貌。以国甥复尚河南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显祖特亲宠之,与同卧起,为立第宅,赏赐至钜万,超拜大司马、大将军,封安成王。
《唐书》曰:文宗俭素,召驸马都尉韦处仁入见,巾夹罗巾以进,上谓曰:“本慕卿门户清素,故俯从选尚。如此巾服,从他诸戚为之,卿不须为也。”
又《官品志》曰:驸马、奉车、车骑三都尉,并无员,驸马以加尚公主者,无班秩。
《语林》曰:何晏,字平叔。以主婿拜驸马都尉。美姿仪,帝每疑其傅粉,後夏月赐以汤饼,大汗出,以朱衣自拭之,尤皎然。
卷一百五十五 州郡部一
叙京都上
《释名》云:都者,国君所居,人所都会也。邑,犹亻邑,聚会之称也。
《左传》曰:邑有先君宗庙之主,曰都。
《尚书大传》曰:十邑为都。
《尚书》曰:建邦设都。
又曰: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厥既得卜,则经营。”
《毛诗》: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於崇,作邑于酆。
《周礼□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影,以求地中。
又曰:四县为都。
又曰:距国五百里为都。
《公羊传》曰:京师者,天子之居也。京者,大也;师者,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
《白虎通》曰:京师者何谓也?千里之邑号也,明什倍诸侯,法日月之径千里。或曰夏为夏邑,殷为商邑,周为京师。
《帝王世纪》曰:天子畿方千里,曰甸服,甸服之内曰京师。
又曰:天子所居宫曰都。
《风俗通》曰:京谓非人力所能成,天地性自然也。京师义亦取此。
《帝王世纪》曰:宓羲为天子都陈,在《禹贡》豫州之域,西望外方东及明绪,於周陈胡公所封,故《春秋传》曰:“陈,太昊之墟也。”於汉属淮阳,今陈国是也。神农氏亦都陈,又营曲阜,故《春秋》称“鲁,大庭氏之库”。黄帝都涿鹿,於《周官》幽州之域,在汉为上谷。而《世本》云“涿鹿在彭城南。”然则上谷本名彭城,今上谷有涿鹿县及蚩尤城,阪泉地又有黄帝祠,皆黄帝战蚩尤之处也。或曰黄帝都有熊,今河南新郑是也。少昊氏自穷桑登位,故《春秋传》曰:“世不失职,遂济穷桑,登帝位在鲁北,後徙曲阜。”於周为鲁,在《禹贡》徐州蒙羽之野,奎娄之分,降娄之次,周以封伯禽,故《春秋传》曰:“命伯禽而封少昊之墟。”是以《书叙》称“鲁公伯禽宅曲阜”是也。颛顼氏自穷桑徙商丘,於周为卫,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逾常山及兖州桑土之野,营室东壁之分,豕韦之次,故《春秋传》曰:“卫,颛顼之墟也,谓之帝丘。”今东郡濮阳是也。帝喾氏都宅,今河南偃师是也。《禹贡》外方之城,嵩之北,或言在梁非也。帝尧氏始封於唐,今中山唐县是也。尧山在焉,唐水在西北入唐河,南有望都县,有都山,即尧母庆都之所居也,相去五十里,都山一名亘山,北登尧山,南望都山,故名其县曰望都。而《地理志》尧山在唐南山中,张晏以尧山实在唐北。《地理志》尧之都后徙涿鹿,《世本》云:“在彭城南,”今上谷郡北,自有彭城,非宋彭城也。後又徙晋阳,今太原县也,於《周礼》在并州之域,及为天子都平阳,於《诗风》为唐国,武王子叔虞封焉,更名唐。故吴季札闻唐之歌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帝舜其所营都或言蒲阪,即河东县。
《帝王世纪》曰:夏鲧封崇伯,故《春秋传》曰:“谓之有崇伯鲧,国在秦晋之间。”《左氏传》曰“赵穿侵崇”是也。禹受封为夏伯,在《禹贡》豫州外方南,角亢氐之分,寿星之次,於秦汉属颍川,本韩地,今河南阳翟是也。受禅都平阳,或在安邑,或在晋阳。於汉平阳、安邑,皆属河东。晋阳属太原,在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参代之分,实沉之次,於周为晋,今司隶并州之域也。相徙商丘,於周为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是也。少康中兴,复还旧都,故《春秋传》曰:“复禹之迹,不失旧物”是也。《世本》又言“夏后居阳城”,本在大梁之南,於战国大梁魏都,今陈留浚仪是也。案《经传》曰:“夏与尧、舜,同在河北冀州之域,不在河南也。”故《五子歌》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灭亡。”言自禹至太康,与唐虞不易都城也。然则居阳城者,自谓禹避商均时,非都也。故《战国策》称“桀之居,左天门之险,右天溪之阳,成皋在其北,伊洛在其南。”吴起对魏武侯亦言“桀之居,左河济,右太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案《地理志》:上党商都,有天井关,即天门也。有羊肠坂,在太原晋阳西北九十里,为通西上郡关,即吴起之所云也。洛皆在阳城,非都审矣。
《帝王世纪》曰:商契始封於商,在《禹贡》太华之阳,上洛商是也。《世本》“契居蕃,相土徙商丘。”本颛顼之墟,故陶唐氏之火正阏伯之所居也。故《春秋传》曰:“阏伯居商丘,祀大火,相因之,故商主大火。”谓之辰,故辰为商星,今濮阳是也。然则契之所封,商丘商洛是也。商土於周为卫商是也。而学者以商丘为契封,谬也。汤始居亳,学者咸以亳本帝喾之墟,在《禹贡》豫州洛河之间,今河南偃师西二十里尸乡之阳亭是也。以经考之事实,甚失其正。《孟子》称“汤居亳,与葛为邻。”案《地理志》:葛,今梁国宁陵之葛乡是也。汤地七十里,葛又伯耳,封域有制;葛伯不祀,汤使亳众为之耕,有童子饷食,葛伯夺而杀之。计宁陵至偃师八百里,而使亳众为之耕,有童子饷食,非其理也。今梁自有二亳,南亳在熟,北亳在蒙,非偃师也。故古文《仲虺之诰》曰:“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即《孟子》之言是也。汤又盟诸侯於景亳,然则二亳皆在梁矣,《春秋》“会于亳”是也。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世本》又言“太甲徙上司马”,在邺西南。案《诗》、《书》太甲无迁都之文,桐宫其在斯乎!仲丁徙嚣,或曰今河南之敖仓是也,故《书序》曰“仲丁徙于嚣”。河甲徙相,在河北,故《书序》曰“河甲居相”是也。祖乙徙耿,为河所毁,故《书序》曰“祖乙圮于耿”,今河东有耿乡是也。及盘庚立,复南居亳之殷地,故《书序》曰“将治亳、殷”,今偃师是也。然则殷有三亳,二亳在梁国,一亳在河南。南亳谷熟,即汤都也;蒙为北亳,即景亳,汤所盟地;偃师为西亳,即盘庚所徙者也。故《立政篇》曰“三亳坂尹”是也。武丁徙朝歌,於周为卫,今河内县也。纣自朝歌北筑沙丘台。沙丘,《地理志》在巨鹿东北七十里。邯郸国属赵,於《禹贡》在冀州大陆之野,昴毕之分,大梁之次。至今民俗歌谣,男女淫纵,犹有纣之馀风,世称赵女之美是也。
又曰:周后稷始封邰,今扶风是也。及公刘徙邑於豳,今新平漆之东北有豳亭是也。故《诗》称“笃公刘,于豳斯馆。”至太王避狄,循漆水,逾梁山,徙邑於岐山之阳,西北岐城旧址是也。故《诗》称“率西水浒,至於岐下。”南有周原,故始改号曰周。王季徙郢,故《周书》曰“维周王季宅程”是也。故《孟子》称“文王生於毕郢,西夷人也。”暨文王受命,徙都於酆,在今京兆之西是也。故称伐戎於崇,作邑於酆。及武王伐纣,营洛邑而定鼎焉。今洛阳西南洛水之北有鼎中观是也。周公相成王,以酆、镐偏处,西方贡道不均,乃使邵公卜居洛水之阳,以即土中。故《援神契》曰:“八方之广,周洛为中。”於是遂筑新邑,营定九鼎,以为王之东都之洛邑。故《周书》称“我乃卜涧水东,水西,唯洛食。”是为王城,名曰东周。故《公羊传》曰“王城者何?东周也。”《地理志》王城本郏辱阝之地,是以或谓之郏辱阝,故《春秋传》曰“成王定鼎于郏辱阝”,河南是也。今郏辱阝东门名鼎门,盖九鼎所从入也。成王即卜营洛邑,建明堂,朝诸侯,复还酆、高阝。故《书序》曰“成王既黜殷命,还归在酆。”至懿王徙大丘,秦谓之废丘,今京兆槐里是也。
《世本》曰:懿王居大丘,厉王淫乱,出于彘,今河东永安是也。平王即位,徙居洛,《洛诰》所谓新邑也。《国语》曰:“幽王灭,周乃东迁。”本殷之畿内,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域,河洛涧之间。周於南柳七星张之分,鹑火之次也。及敬王避子朝之乱,东居成周,故《春秋经》曰“天王入于成周”是也。後六年,王室定,遂徙都成周。是後晋又率诸侯之徒修缮其城,以成周城小,不受王都,故坏翟泉而广焉。翟泉,地在成周东北,今洛阳城中有周王冢是也。至赧王,又徙居西周而失位。”
又曰:秦非子始封於秦,故《秦本纪》称周孝王曰:“朕分之土邑秦。”本陇西秦谷亭是也。玄孙庄公徙废丘,周懿王之所都,今槐里是也。及襄公始受酆之地,列为诸侯。文公徙,故《秦本纪》曰:“公事猎至,乃卜居之。”今扶风县是也。宁公又都平阳,故《秦本纪》曰:“宁公二年,徙居平阳。”今扶风之平阳亭是也。秦德公徙都雍,故《秦本纪》曰:“德公元年,初居雍。”今扶风雍是也。至献公即位,徙治栎阳,今冯翊万年是也。孝公自栎阳徙咸阳,《秦本纪》曰:“作为咸阳,筑冀阙,徙之。”及汉元年,更名新城,属扶风,后并于长安。故《太史公传》曰:“长安,故咸阳也。”元鼎三年,复别为渭城,今长安西北渭水阳有故城,故《西京赋》曰“秦里其朔,实为咸阳”是也。
又曰:汉高帝元年,始为汉王,都南郑,属汉中,秦厉王所置,在《禹贡》梁州之域,北达雍南,跨巴蜀,与秦同分。二年,北徙栎阳,故秦献公之所居。後居万年,故属冯翊,今京兆县也。都长安,秦咸阳之地,今京兆所治县也。其城狭小,至惠帝元年,始更筑广,五年乃成。光武以武信侯进封萧王,在《禹贡》徐州之域,於周以封子姓之别附庸,事在《春秋》;於汉属豫州,今沛国萧是也。及即位於高阝,更名高邑。建武元年,始都洛阳,故成周之旧基,城东西六里一十步,南北九里一百步。是以时人谓洛阳为东京,长安为西京。
又曰:魏武为魏公,都邺,今魏郡是也。後文帝因汉之旧,复都洛阳,以谯为先人本国,许昌为汉之所居,长安为西京之遗迹,邺为王业之本基,与洛阳凡五处,故号曰五都。
《博物志》曰:河东平阳,尧所都。河东太阳,虞所都。(太保后。)
颍川阳翟,夏禹国。弘农陕,虢所都。(王季后。)
河南偃师尸乡,汤所都。
鲁国,薛奚仲所都。河南洛阳,周公迁殷民曰成周。河南,武王迁九鼎,周公营之,以为王城;平王所都。
河南巩,东周所都。
扶风槐里,周懿王所都。
扶风郇邑豳乡,公刘所都。
左冯翊栎阳,秦献公所都。
扶风雍,秦惠王所都
《晋书》云:晋都洛阳。至永嘉南迁,居建康,今润州江宁县。宋、齐、梁、陈,并同居建康。梁元帝及後梁萧,又别居江陵。永嘉之乱,有十六国,各建都邑:前梁张轨,都敦煌;後梁吕光,都姑臧;南凉秃乌孤,都略阳;西凉李,都酒泉;北凉沮渠蒙逊,都张掖;前燕慕容,初都和龙,後徙蓟,又徙邺;後燕慕容垂,都中山;南燕慕容德,都广固;北燕冯跋,都和龙;前秦苻坚,後秦姚苌,并都长安;西秦乞伏国仁,都定乐;前赵刘聪,都平阳;後赵石勒,都襄国,至石季龙,都邺;後蜀李特,都成都;夏赫连勃勃,都统万城。
又曰:永嘉南迁,後魏据中原,初都代,又徙洛阳。至文帝迁长安,孝静帝迁都邺,号东魏、西魏。东魏禅北齐,高洋以邺为上都,晋阳为下都。西魏禅周,周禅隋,并都长安。隋高祖营大兴城,後徙居之,名曰长安,今西京也。隋炀帝迁洛阳,於故周之王城,对伊阙,即今东都城也。
卷一百五十六 州郡部二
叙京都下
《史记》:娄敬,齐人。汉五年,戍陇西,过洛阳。脱挽辂,(木横展车前人推之。音胡格反。)衣其羊裘,因齐人虞将军见上,说曰:“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室异。周自后稷,尧封之邰,积德累善十有馀世。成王即位,而营雒邑,以天下中,四方贡职,道理均,有德易以王,无德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务以德致人,不欲依险阻,令後世骄奢以虐人也。今陛下与项籍战荥阳,争成皋,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人肝脑涂地,暴骨中野。欲与成、康比隆,臣以为不侔矣。夫秦被山带河,四塞之固。夫与人斗,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能全胜。”上疑之。及留侯言之,上即日车驾西都。赐敬姓刘氏,拜郎中,号奉春君。
《汉书》曰:刘敬说上都关中,上疑之,左右大臣皆山东人,多劝上都洛阳,曰:“洛阳东有成皋,西有崤、渑,背河向洛,其固亦足恃。”张良曰:“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夫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独守,以一面东制,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以下,是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刘敬说是也。”上即日车驾,西都关中。
又曰:秦中,形势之国也,地势便利,以下兵於诸侯,譬如高屋之建瓴水也。
又曰:翼奉上书曰:“天道有常,王道亡常,亡常者,所以应常也。必有非常之主,然後能立非常之功。臣愿陛下徙都於成周,左据成皋,右阻渑池,前乡嵩高,后介大河,(师古曰:乡读曰向。介,隔碍也。)建荥阳,扶河东,南北千里以为关,而入敖仓;地方千千里者八九,足以自娱;东厌诸侯之权,西远胡羌之难,(师古曰:厌,抑也,音一叶反。远,音于万反。)陛下恭已亡为,按成周之居,兼盘庚之德,万岁之後,长为高宗。”
《後汉书》:建武元年十月癸丑,车驾入洛阳,幸南宫却非殿,遂定都。(洛阳,宫阙名,有却非殿。)
又曰:时京师修起宫室,浚缮城隍,而关中耆老犹望朝廷西顾。班固感前代相如、寿王、东方之徒,造构文辞,终以讽劝,(相如作上林,子虚赋,吾丘寿王作士大夫论及骠骑将军颂,东方朔作客难及非有先生论,其辞以讽喻为主者也。)乃上《两都赋》,盛称洛阳制度美,以折西宾淫侈之论。
又《黄琬传》:董卓秉政,以琬名臣,徵为司徒,迁太尉,更封阳泉乡侯。卓议迁都长安,琬与司徒杨彪同谏,不从。琬退而驳议之,曰:“昔周公营洛邑以宁姬,光武卜东都以隆汉,天之所启,神之所安。大业既定,岂妄有迁动,以亏四海之望也!”
又曰:杜笃以关中表里山河,先帝旧京,不宜改营洛邑,乃上奏《论都赋》。
又曰:王景,建初七年,迁徐州刺史。先是,杜笃上《论都赋》,欲令车驾迁还长安。耆老闻者,皆动怀土之心,莫不眷然伫立而望。景以宫庙已立,恐人情疑惑,会时有神雀诸瑞,(景帝时有神雀凤凰,白鹿、白鸟等瑞。)乃作《金人论》,颂洛邑之美,天人之符,文有可采。
又曰:陈纪迁侍中,出为平原相,谒董卓,时欲徙都长安,乃谓纪曰:“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今关东兵起,恐洛阳不可久居。长安犹有宫室,今欲迁,何如?”纪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怀不附。迁移至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以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远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几可全。若欲徙万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卓意甚恨,而敬纪名行,无所复言。
《吴录》曰:张言於孙权曰:“秣陵,楚武王所置,名为金陵。秦始皇时,望气者云金陵有王者气,故掘断连冈,改名秣陵。有别小江,可以贮舡,宜为都邑。”刘备劝都之,自京口迁都焉。
《吴志》先乱时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归建业死,不就武昌居。”乃迁都建业。(案:《江表传》汉建安中,蜀主曾宿於秣陵,睹江山之秀,劝帝居之。初,张谒帝曰:秣陵都,楚威王所置,名为金陵,地势岗阜,连石头。访问故老云,昔秦始皇东巡会稽,经此县,望气者云: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气,故掘断东岗,改名秣陵。今处所见存地有其气,象天之所会,今宜为都邑。帝深善之。後闻刘备语曰:智者意同。案:《吴录》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锺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
《晋书》:周馥,成都王颖以为河南尹。馥观洛阳孤危,乃建策迎天子都寿春,曰:“不图厄运,戎狄交侵,畿甸危逼。佥以殷人有累迁之事,周王有岐山之徙,方今河朔萧条,崤、函阻涩,宛都屡败,江、汉多虞。淮、阳之地,北阻涂山,南枕灵岳,名州四带,有重险之固。运漕四通,无屡空之难。虽圣上神聪,元辅明贤,居俭守约,用保宗庙,未若相土迁宅,以保永祚也。”
《载记》曰:刘元海之僭,太史令宣于修之言於元海曰:“陛下凤翔龙兴,奄受大命,然皇居仄陋,非可久安。平阳势有紫气,兼陶唐旧都,愿陛下上迎乾象,下协坤祥。”乃迁都平阳。
又石勒下令曰:“武都,吾之丰、沛,万岁之後,魂魄归之。”初,张宾谓勒曰:“今天下鼎沸,战争方始,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国,可择此二国而都之。然後命将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王业成矣。”遂据襄国。
又符坚自临晋登龙门,顾问群臣曰:“美哉!山河之固。娄敬有言,‘关中四塞之国’,真不虚矣。”权翼对曰:“臣闻夏殷之都,非不险也;周秦之众,非不多也;终於身殒南巢,首悬白旗,躯残於犬戎,国分於项籍,何也?德不修故也。吴起有云:‘在德不在险。’愿陛下守之以德,山河之固,不足恃也。”
《江表传》:孙皓欲徙都武昌,杨土百姓沿流供给殊以为患,陆凯上疏曰:“臣闻有道之君,以乐乐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其乐弥长;乐身者,不久而亡。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命,民安则君乐矣。又武昌土地危险硗确,非王者建都安国养民之处,船泊则沉漂,陵居则峻危。且童谣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就武昌居。’臣闻翼星为祥,荧惑作妖,童谣之言,发自天心也。”
《後魏书》文旁泰和十八年,人迁都邺,登铜雀台,魏御史大夫崔吉等曰:“邺城平原千里,运漕四通,有西门、吴起旧迹,可以饶富。在德不在险,请都之。”孝文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邺城非长久之地,石虎倾於前,慕容灭於後,国富主奢,暴成速败。且西有枉人山,东有列人县,北有柏人城,君子不饮盗泉,恶其名也。”遂止,乃都洛阳。
《三国典略》:梁元帝在江陵即位,欲还都建康,领军将军胡僧、太府卿黄罗汉,吏部尚书宗懔、御史中丞刘谏等曰:“建业王气已尽,与虏止隔一江,若有不虞,悔无及也。且渚宫洲数满百,当出天子,陛下龙飞,是其应乎。”梁主令朝臣议之,黄门侍郎周弘正、尚书左仆射王褒曰:“帝王所都,本无定处,其如黔首万姓,未见舆驾入建业,谓是列国诸王。宜顺百姓之心,从四海之望。”时江陵人士咸云弘正等皆是东人志愿,东下恐非良计。弘正面折之曰:“若东人劝东,谓为非计,君等西人欲西,岂成良策?”梁王笑之。又于后堂大会文武五百人,问之曰:“吾欲还业,诸卿以为何如?”众皆愕然,莫敢先对。梁主曰:“劝吾去者左袒。”於是左袒者过半。武昌太守朱买臣入劝梁主云:“建业旧都,茔陵犹在。荆镇边疆,非王者宅。愿陛下弗疑,致後悔也。臣家在荆州,岂不欲陛下住?但恐是臣富贵,非陛下富贵耳。”乃召卜者杜景象决其去留,遇兆不吉,答云“未去”。景象退而言曰:“此兆为鬼贼所留也。”
《五经要义》曰:王者受命创始,建国立都,必居中土。所以总天地之和,据阴阳之正,均统四方,以制万国者也。
王婴《古今通论》曰:昆仑东南方五千里谓之神州,州中有和美乡方三千里,五岳之城,帝王之宅,圣人所生也。
《盐铁论》曰:燕之涿、蓟,赵之邯郸,魏之温、轵,韩之荥阳,齐之临淄,楚之宛、陈,郑之阳翟,三川之二周,富冠海内,皆为天下之名都。
《世说》曰:谢公时兵厮养逋亡,多外窜在南塘下诸舡中。或欲求一时搜索,谢公不许,云:“不容置此辈,何以为京师?”
谯周《法训》曰:王者居中国,何也?顺天之和,而同四方之统也。
《管子》曰:凡立国都,非大山之下,必广川之上。高无近旱而水用足,下无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
《山海经》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郭璞注曰:大帝曲密之邑。)
又曰:帝之下都,昆仑之墟。
又曰:从极之深三百仞,唯冰夷都焉。(冰夷,河伯。)
《尸子》曰: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三徙成国。尧闻之贤,举之草茅之中。与之语礼乐而不逆,与之语政至简而易行,与之语道广大而不穷。於是妻之以皇,媵之以娥,九子事之,而托天下焉。
《帝王世纪》曰:古公父,是为大王,以修德为百姓所附。狄人攻之,以皮弊事之,不得免焉;又事之以玉帛,不得免焉;又事之以犬马,不得免焉。遂策杖而去,止於岐山之阳,邑於周地,故始改国曰周。豳人闻之,曰仁人不可失也,东循而奔,从之者如归市焉。一年而成三千户之邑,二年而成都,三年五倍其初。王於是改戎俗,筑城郭,立宗庙,设官司,即《诗》所谓“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作庙翼翼。筑之登登,削屡冯冯”者也。周道之端,盖自此始。
《两京记》曰:隋文帝开皇二年夏,自故都移今所。帝以长安故城,汉来旧邑,宫宇蠹朽,谋欲迁都。仆射苏威等议合帝旨,太史令庾季才奏当迁都。帝曰:“吾乃今知天道。”开皇二年六月十八日,移入新邑,在汉故城之东南万年县界,南直终南山子午谷,北枕龙首原。今朝堂即旧杨兴村,村门大树今见在。初,周代有异僧名枨公,言词多验。时村人於此树下集,枨公忽来逐之曰:“此天子坐位,何故坐之?”左仆射高颖总领其事,太子右庶子宇文恺创制规模,谓之大兴城。隋文初封大兴公,及登极,县门园池多取其名。宫城东西四里,南北二里四十步,周回十三里一百八十步,高三丈五尺。
又云:东都城,隋大业元年,自故都移於今所。其地今周之王城。自周敬王、後汉,并居於今乙故都。至仁寿四年,隋文帝於此营建,初谓之东京,有诣阙言事者称:“一帝二京,事非稽古。”乃改为东都。为王充所据,充平,改洛州总管府,寻又置陕东大行台。武德九年,复为洛州都督府。贞观六年,改为东都旧宫为洛阳宫。明庆元年,复为东都,武太后号为神都。神龙元年,复旧,又改为河南府。洛水贯都,有河汉之象。初,隋炀帝登北邙观伊阙,顾曰:“此龙门耶,自古何为不建都於此?”仆射苏威对曰:“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帝大悦。盖其地北据山麓,南望天阙,水木滋茂,川源形胜,自古都邑莫有比也。
又曰:太宗车驾始幸洛阳宫,唯因旧宫,无所改制。终於贞观、永徽之间,荒芜虚耗。置都之後,方渐修补。龙朔中,诏司农少卿韦机更缮造。高宗常谓机曰:“两京,朕东西二宅,来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始作上阳等宫。至武太后,遂定都於此。日加营构,而宫府备矣。
《郡国志》:庐山,在柴桑、彭泽二县之郊,叠障九成,崇岩万仞,《山海经》所谓三天子障,亦曰天子都。
杨雄《蜀都赋》曰:蜀都之地,古曰梁州。
张衡《南都赋》曰:於显乐都,既丽且康;陪京之南,居汉之阳。
《鲁都赋》曰:彼齐诸儒,皆绘弁端衣,散佩垂绅,金声玉色,温故知新,访鲁都之区域,吊先王之遗真。
左思《蜀都赋》曰:盖兆基於上世,开国於中古。廓灵关而为门,苞玉叠而为宇。
又曰:魏土者,毕昴之所应,虞夏之馀民,先王之桑梓,列圣之遗尘。考之四奥,则八之中;测之寒暑,则霜露所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