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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而索和。韶即依韵赓以酬之曰:
结绮临春万户空,几番挥泪夕阳中。
唐环不见新留袜,汉燕犹余旧守宫。
别苑秋深黄叶坠,寝园春尽碧苔封。
自惭不是牛僧孺,也向云阶拜玉容。
丽人曰:“可谓知音。”于是促席畅饮,共宿于庭,相与媾欢,一如人世。少焉,天上啼鸟,城头鼓歇。两人扶携而起曰:“今夕当归舍中,谋为久计。不宜风眠露宿,贻俗子辈嗤笑。”韶颔之。
亟返逆旅,则陈、梁二生紧候开舟。乃绐曰:“昨得家书,促回甚急,必有他故,不得同行矣。”二生信之,执手而别。韶是晚再去,金雁已先在矣。遂导过亭北竹阴中,半里余,见朱门素壁,灯烛交辉。才及重堂,丽人迎笑。出紫玉杯饮韶曰:“此吾主所御,今以劝郎,意亦不薄矣。”宿留月余,不啻胶漆。一夕,丽人语韶曰:“妾死时伪汉方盛,主宠复深,故玉匣珠襦,殡送极一时之富贵,幽宫神道,坟茔备一品之威仪。是致五体依然,三魂不昧。向者庐君爱女南极夫人偶此嬉游,授妾以太阴炼形之术。为之既久,不异生人。夜出昼藏,逍遥自在。君宜就市求青羊乳半杯,勤勤滴妾目中,乳尽眼开,白日可起。”韶如言求乳,以滴其两。屈指三旬,然能步。或同携素手,游衍隧中,或并倚香肩,笑歌亭上。韶迷恋情深,乡闾念浅,春来秋去,四载于兹。虽比目并游之鳞,戢翼双栖之羽,未足以喻其绸缪婉恋也。
是年冬初,丽人无故忽耳。”韶闻言,凄惶感怆,欲自缢于隧间。丽人不可,曰:“郎阴寿未终,妾阴质未化,倘沉溺世缘,致君非命,冥司必加重谴。彼此牵缠,何时是了。兼之定数,举莫能逃。纵曰舍生,亦为徒死。”韶乃止。金雁、钿蝉辈亦依依不忍舍。咸设饮食,与韶送程。既晓,丽人奉赤金条脱一双,明珠步摇一对,付生曰:“表诚寓意,睹物思人。再会无期。愿郎珍重。”亲送至大门之外,掩袂障面而还。韶犹悲不自己,残泪盈眶。顾盼之间,失其所在。乃重寻原店,收拾归家。
数月,梁生至自襄阳。陈生客死房县。方咎韶负约,韶密以告,弗信也。出条脱步摇示之,乃惊曰:“此非尘上间物,奇宝也,诚子之遇仙矣。”知此事者,惟梁生一人。故生有《琵琶佳遇》诗,并附于此。诗云:
忆昔少年日,加冠礼初成。
春衣紫罗带,白马红繁缨。
吴中自昔称繁华,回环十里皆荷花。
窥红问绿谢游冶,与余共泛星河槎。
星槎留连盆浦边,空亭醉访琵琶弦。
银击节不堪问,锦袜生尘殊可怜。
庐山月下犹未去,婢停玉貌湖边遇。
追随钿雁双娇娆,直入金屏最深处。
春风东来绽牡丹,洞房香雾椒兰。
合情惯作云雨梦,鸳枕生愁清夜阑。
前朝佳丽夸环燕,图出千人万人羡。
太真颜色赵肌肤,绣帐悬灯几回见。
情缘忽断两分飞,归来如梦还如痴。
缥囊留得万金赠,凄凉忍看徒伤悲。
徒伤悲,难再得。当初若悟有分离,
此生何用逢倾国。韶从此不复再娶,投礼道士周玄初为师,授五雷斩勘之法。往来两浙间,驱邪治病,祷雨祈晴,多有应验。后失所在,近有人于终南及嵩山诸处见之,疑其得道云。
马仲叔
辽东马仲叔、王志都,相知至厚。仲叔先亡。忽现形谓志都曰:“吾不幸先亡,心恒相念。念卿无妇。当为卿得妇。”遂与之期。至日,大风昼昏。向暮,果有妇人在寝室中。志都问其由,曰:“我河南人,父为清河太守。临当见嫁,不知何得至此。”志都告之故。遂成夫妇。往诣其家,大喜,以为天相与也。志都后为南郡太守。
三赵失舟
淳熙十二年,赵宗室叔侄三人,自临安调选。共买小舟经吴兴,过溪中一滩,午风大作,天色晦瞑,舟即沦覆,水浅不死。适一笼漂至,则叔之诰敕袍靴之属也。叔甚喜。继又漂至 一笼,则二侄文书在焉。日已暮,投宿村舍。清晨徒步而行,见田父荷锄治地。以昨事告之,父曰:“何不问赵法师也。”三赵行访,则法师亦宗室素相善者。法师曰:“彼小小川渎,何能坏舟,是必有异。吾术制神鬼,立可知矣。”少顷,神鬼盈门。询昨为祟者,即此田父也。法师责之,索舟中之物,答曰:“一一皆分属鬼家矣。”法师怒曰:“汝既溺舟,又取所赍,安得逃罪!”对曰:“某忝为当界土地,前此奉城隍司牒,命覆此舟。舟中物皆据牒交领,惟三人诰命书制,非籍中所载,旋送还之矣。牒存可验。”法师取而视之,果然。
张生
张余庆年十四。其老仆王某有女,年十三而美。嬉戏相得,曰:“吾他日为官,则以尔为次夫人。”至女年十六,有孕未产,王某夫妇,俱不知其为余庆好也,令之自缢。女哀哭乞命,而余庆竟不之白。迨死焚尸,但日夜饮泣而已。
嗣后,余庆常见此女,红裳绿衣,于静中现形。及余庆将娶,见女贺曰:“大舍成亲乎?吾当以一白羊相赠。”及成婚三四旬,余庆于枕下抚一人臂,以为妻也。问妻,而妻不知。乃于密室独处,时见其来,然不及乱。后病,则盛妆而至,登榻求合,不能拒也。乃祖延一道者,教以修炼。道者对榻,闻其梦中作咿嗄声,揭被视之,则遗精矣。道者再三问故,以告。道者愠曰:“君误我事。我术每三月必调摄见效,而谁知君有此哉。”乃向空祝曰:“若张生阳寿合终,小娘子今夕再至。若不当夭,则舍之何如?”是夕余庆复见此女力求欢合,余庆坐以挥之,三夕不就枕。又十五日而亡,年仅二十九。
来仪
高邮张同知,里中有王氏女,以夫贫不能娶而死,女亦自缢。张嘉其节,为言于有司,欲表其阍,未之竟也。张有仆名来仪者,年弱冠。使之运小舟,旋风大作,舟几覆者数。忽见空中一宫妆女子下,有二仆青衣小帽,号曰“先锋”,一名张宝,一名王友宣。言曰:“我天仙织女也,爱汝俊少,愿为夫妇。”来仪不从,欲执而鞭之,不允,乃去。明日又至,如是再三。张疑拟曰:“来仪得非因里中王氏故感怪耶?”言已,此女即传言:“我非织女,实王氏女也。感汝厚意,故来就汝,汝何用固辞。”张乃为文祭女子:“汝弃生全节,方得乡誉。奈复自污,甘人唾骂,汝必不为。或他鬼假托汝名,汝亦不可不诉诸天曹治之,以清汝迹。”祭毕,女不复至。
鬼国母
建康巨商杨二郎,本以牙侩起家,数贩南海,往来十余年,累资千万。淳熙中遇盗,同舟尽死,杨坠水得免。逢木抱之,沉浮两日,漂至一岛。登岸信脚所之,入一洞中。男女多裸形,杂沓聚观。一最尊者称鬼国母,令引前问曰:“汝愿住此否?”杨无计逃生,应曰“愿住”。母即命鬟治室,合为夫妇。饮食起居,与世间不异。或旬日,或半日,常有驶卒持书至曰:“真仙邀迎 国母,请赴琼室。”母往,其众悉从,杨独处洞中。他日杨亦请行,母曰:“汝凡人,不可。”杨累恳,母许之。飘然履虚,如蹑烟云。至一馆宇,优乐盘肴,极为丰洁。母正位而坐,引杨伏于桌帏,戒之屏息勿动。移时,庭中焚楮,哭声齐发。审听之,即杨之家人声也。乃从桌下出,家人皆以为鬼。惟妻泣曰:“汝没于海中二年余,我为汝发丧行服,招魂卜葬。今夕除灵,故设水陆做道场。何由在此,人耶鬼耶?”杨曰:“我原不曾死。”具道所遇曲折,妻方信之。鬼母在外招呼,继以怒骂,然终不能相近。少顷寂焉。杨乃调药数岁,顶项始复本形。
僧智圆
郑余庆知梁州时,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持禁鬼术,制邪理病如神,候门者日数十人。后老稍倦,郑颇礼之。因求往城东隙地,起草舍而居,有沙弥二人服役。
数年,有布衣妇人,甚端丽,至阶作礼,泣曰:“妾不幸夫亡子幼,老母病危,求神师特救。”僧曰:“贫僧老倦,请母就此。”妇人再三泣请,且言“母病亟,不可扶举”,许之。妇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至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是也。”僧诘朝如言访之,不得乃还。明日妇人复至,僧责曰:
“昨我远赴约,不意差谬如此。”妇人曰:“只去师所二三里耳。”僧怒曰:“老僧衰暮,决不往矣。”妇人乃大声曰:“既作慈悲,何难此耶?今须去!”因上阶牵僧臂。僧亦疑其非人也,以刀刺之,即一沙弥死矣。僧遽瘗之。
是日,有人备报沙弥之死于其家人。家人即诣僧,僧犹绐焉。家人遂诉官。郑公大骇。僧曰:“此宿债也,有死而已。但求假七日,得归持念,为将来资粮。”郑公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所求食处,辄为师所破。沙弥且在,若设誓,必相还也。”智圆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古丘中。”僧言于官。吏如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棺中尸,乃一苕帚也。僧自是绝其术。
唐俭
唐俭过洛城,渴甚。见路旁一室,有妇人向明缝袜,因乞浆焉。妇转别室取浆,俭视其室,无厨灶也。问之“何不置火?”妇曰:“贫无以炊,侧近求食耳。”言未已,即缝袜如故,观其意绪,甚忙也。又问之,曰:“妾夫薛良,贫贩者也。妾谨事舅姑十余年矣。明早吾夫将来,故忙耳。”俭微挑之,坚拒不答。俭愧谢之,致饼两轴而行。
明晨,因遗失要书,复反,则途遇货师薛良之枢也。俭骇异,随至墓所,即昨之路旁耳。及启穴葬良,见良妻棺上有饼两轴,新袜一双。即问其死之年,葬之地,信舅姑之侧也,十余年矣。
俭遂东去,舟次扬州。州有二墓,一太湖令韦漳之子,葬已十年;一江都尉裴冀之爱妾,葬期年。适值两发其棺,则韦之一履在妾棺中,妾之一履在韦棺中。韦父大叹,妾夫唾骂。俭讯之,因知其未死前之通奸者。俭思念曰:“贫贩之妻,死犹有事舅姑之心。逾宠之妾,既死而好心不已,况于生乎!信士君子不可厚于此辈,而薄薄妻也。”
艳异编(续集)卷十五徂异部
钮婆
郸州司法关某,有佣妇人,姓钮,年长,谓之“钮婆”。并有一孙名万儿,关氏子名封六,年俱五六岁。关氏亦优视万儿焉,每封六制一新衣,即将故者与万儿,钮婆忽怒曰:“皆是小儿,何贵何贱!而彼衣皆新,我儿独旧,甚不平也。”关妻曰:“此吾子。尔孙仆隶耳。吾念年齿相类,故以衣之,奈何不知公理。”钮婆笑曰:“二子何异乎?”关妻曰:“仆隶那与好人同。” 钮婆曰:“审不同?吾请试之。”遂引封六及其孙,悉内于裙下,着地按之,封六即与万儿无别。乃曰:“此即同矣。”关妻大惧,与司法同请,仍以二子致裙下按之,复还封六本形。关氏始另居钮婆,阳厚待之,阴欲害之。令妻以酒醉之,司法伏户下,以攫击之,中脑有声,而窥视其形,乃数尺栗木也。关氏夫妻大喜,命斧砍而焚之,钮婆又自室中出矣。曰:“郎君何戏之酷耶?”言笑如前,殊不介意。郸州之人知之。关不得已,将白于观察便。已见有一白于观察使者,即己之身形面貌也。惧而归家中,已有一己之身形面貌者先归矣。妻子莫能辨,又哀求钮婆,始两关身复合为一。自此钮婆在关氏十数年,无敢患之者。
刘氏子妻
刘氏子者,少任侠,有胆气。常客游楚中,交游多恶少,邻人王氏有女,刘求聘之,王氏不许。
后数年,仍游楚中,与旧交昼猎夜饮。一日,于郊外十余里,见墓棺暴露。夜归饮酒,雷雨忽作。是日王氏女暴卒于家,雷雨失尸,莫知之也。众见雷雨才息,群戏曰:“此时能至坏冢者,当设一筵以赏其事。”刘曰:“我能之。”乃取一砖,写列众名,持去墓所,夜半方至。见有物蹲踞棺上,刘视之,乃即王氏女之死尸也,刘舍砖于棺上,负尸而归。众方欢饮,闻刘有负重之声,门开,直人灯前,则置尸于地,尸亦卓立。一座惊倒。刘曰:“此我妻也。”遂拥尸同寝。至四更,忽觉口鼻微微有气,已渐苏矣。问所以,乃知即是日暴疾亡者女,亦不知尸踞棺上何由也。刘遂与之洗面耀手,整钗髻。闻邻相骇:王氏女暴卒未殓,因雷失尸。乃始告王氏,成婚焉。
大历士人
唐大历中,有士人独行,到凤凰台,望见一男子与一妇人相和而歌,声彻云际。妇人歌曰:
深闺闲锁难成梦,那得同衾共绣床。
一自与郎江上别,霜天更自觉宵长。
男子和曰:
纤阿敛照窗风起,渐觉霜寒逼玉床。
幽恨从来无早暮,不知宵漏向人长。
又歌曰:
愁听黄莺唤友声,空闺曙色梦初惊。
窗间总有花笺纸,难寄妾心字字明。
和曰:
遥知把笔怯禽声,密语书来屡自惊。
若道花笺传不尽,幽情含处已分明。
又歌曰:
寂静璇闺度岁年,并头莲叶又如钱。
愁人独处那堪此,安得君来独枕眠。
和曰:
愁多四月日如年,金错囊无买醉钱。
满地落花愁不寐,非关明月夜迟眠。
又歌曰:
卧病匡床香屡添,夜深犹有一丝烟。
怀君无计能成梦,更恨砧声到枕边。
和曰:
寒灯未灭夜愁添,轻帐垂罗薄似烟。
忘却闺中病无寐,空教魂梦到君边。
歌罢,其人迫而视之,乃二兽焉。一类猪而体特高,蔚有文采;一类龙而小,遍体纯黄色。其人惊而走。行者问之,因语其故。共往观之,寂然无所见。
王守一
唐贞观初,洛城有一布衣,自称终南山人,姓王名守一。常负一大壶卖药,其药神效,人皆德之。然人求其药,而或不之与;人不求药,而或强与之。
有柳信者,其子弱冠。忽于眉头生一肉块,疗之不能。守一焚香,备酒脯,若祭祝者。乃于壶中探一丸药,嚼敷肉块。复请具樽,须臾,肉块破,有一小蛇堕地,长半尺,五彩烂然,渐长及丈。守一将酒尽饮,叱一声,其蛇腾起,云雾昏暗。守一即乘蛇而去,不知所在。
臂龙
大江金山寺,有行者,素佻达。尝昼寝,同袍戏之,画一龙于其臂,状颇逼真。行觉曰:“吾寝而臂出龙,岂非天授乎。当黥之以成其异。”乃以针刺而加墨焉。
积数月,墨色渐紫,又数月,其纹隆起,约高一黍米。每风雨之夕,此龙蜿蜒如动,一臂为之摇摇不安。行病之。他日澡于江,江水为之开豁数丈。此臂腾掉,如非己有者。行益以为神。时没水中,见鼋鼍鱼鳖,历历在目。一旦,自念曰:“金山盘踞江心,其下疑有根着。盍探之。”乃下投,穷至江底,见山根,大仅数抱,若一柱擎其山焉。因运臂撼之,山为摇不止,屋字皆动。僧怖,以为地震,焚香祝三宝。食顷而定。行既登山,而窃笑之。旬日,乃为同袍说其实。同袍惊以白长老。长老曰:“此妖人也。”潜诣镇江告官,请杀之。官谓诬妄,不为理,僧惧其为己累也,醉行而缢之。行既亡,龙亦顿逝,无灵焉。
张茂先
张茂先博学强记。尝为建安从事,游于洞宫,途遇一人问曰:“君读书几何?”对曰:“往古之书,茂先尽读之矣。”其人笑而不应。张见其人议论超然,心服欢交,随之入大石中,则见别是天地,宫室嵯峨。一别室,陈书满架。其人曰:“此历代史也。”又一室,则曰“万国志也”。室室不同,书名不一,皆世所未有者。如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祷机》、《春秋》,亦皆在焉。惟一室宇高封密,二犬守之。其人指二犬曰:“此龙也。内藏玉京、紫蔽、金真、七玻、丹书、紫字诸秘籍耳。”张心乐之,愿赁住数日。其人笑曰:“君痴矣。此岂可赁地耶?”即命童送出。张讯地名,童曰:“福地也。”
张出,回首视之,但见杂草藤萝苔薛,周围绕石而已,抚石徘徊,不忍速舍。良久,下拜而去。随著《博物志》,多琅 中所得。帝使削去,惜哉。
王布女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镪千万。生女年十四,艳丽聪明,非凡人比。而两鼻孔垂寸许息肉,如皂荚子,根如麻线,触之痛入心髓。布为之求医,不治。偶有乞食梵僧求治, 布许之。僧以白色药吹鼻,摘息肉而珍藏之,鼻仍无恙,略出黄水而已。僧不受谢,行疾如飞。
少顷,一美少年叩门曰:“有胡憎来否?”布白之。少年不悦曰:“我因马小,竟后此僧矣。”布问之,曰:“上帝失乐神二人,藏于君家女鼻中。我奉帝命来取,不意僧先取之。吾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首而失。
海贾
大观中,广南有海贾,舟落一所。舟中有一老于海者曰:“此海外怪洋也。我曾至此,百怪出没,几丧其命。今已矣夫!”至暮,天水皆黄浊。忽一山峙水,山巅崩,巨声振厉,激水高丈余。黑云亘山横起,云中两朱塔,隐隐有光。老者趋移舟曰:“是龙怪也。”令众持弓矢满引,鸣钲鼓,齐噪而行。一巨人长丈余,出水面,持金刚杵来。众齐声诵观音,投经文,乃没。老者曰:“此不宜夜泊,盍入怪港。”指示篙师,水迅急,转盼即到,磴泊港心。风止月明。老者命抟饭数百枚,或问其故,老者不应。忽大舟然来,掷饭与之,且唾且骂。彼人争夺而食。少顷舟益多,或出或没。掷饭如前,约四更始散。老者曰:“是皆覆舟鬼也,月中无影。常视舟行求食者。”将晓,张帆前进,忽觉水气腥秽,大蟒千百出没波间。将舟浮至高岸,隆然如山,多荆棘。少壮数人登之以问途。行四五里,见长城横亘,不知所极,高百尺。到一门,两巨人坐门下,各持众髻,挂于大木杪。入门,携火盆出,取一人炙焦黑,分食之。旋携盆入。众乘其入也。悉断发,沿水疾走。老者亦不之识也。适幸风便,犹数月到家。
艳异编(续集)卷十六定数部
卢生
李弘农令之女,卢生聘之矣。及吉日,女巫谓夫人曰:“佳婿卢郎,信长髯者乎?”夫人曰“然”。女巫曰:“是非夫人之子婿也。夫人之婿,形中而白,且无须也。”夫人惊曰:“吾女今夕得适人乎?”巫曰“得”。夫人曰“既得适人,又何云非卢郎也?”巫曰:“我亦不识也。”举家怒巫而逐之。
及卢亲迎,见女,忽惊而奔。众宾追之不返。李弘农素负气,不胜其愤,且恃女容可人,尽邀客人,呼女出拜。指之曰:“此女岂惊人者耶?今不觌面,人且以为兽形也。”众皆愤叹。弘农曰:“此女已奉见矣,如有能聘者,愿应今夕佳期。”郑任为卢之滨,在焉。遂起拜,成礼。家众视其貌,即巫之所言也。
后郑任逢卢,问其故。卢曰:“两眼赤且大,如盏。牙长数寸,出口两角。宁不惊而奔乎。”郑、卢素相善,乃出妻以示之,卢大惭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