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文献汇编 - 第 245 页/共 368 页
“详阅利玛窦阐明天主教诸书之议论,实西域七十二种旁门之下,九十六种邪魔之一。”
辩曰:西儒利氏,阐明钦崇天主,即中国所称昭事上帝。朱子曰:“以其主宰谓之帝。”词异而意同矣。《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人性既知上帝赋予,分明上帝是吾人大父,谁不当事。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焉有昭事之上帝,一则指为旁门之下,一则指为邪魔之一,有是理乎?且所云七十二种旁门,九十六种邪魔,西域未闻有是教,中国未闻有是说,光先何所据而云然?夫以中国之人,言西域之事,既无所据,不能指其实,并不能数其名,光先瞒天造谎,类是也。据其上卷论曰:“天教诸书,虽有千经万论,不屑一寓目。”则亦何尝详阅诸书之议论哉。使果详阅,谅亦知天主之当钦崇,即上帝之当昭事,虽欲谤而不能矣。
第四十二节 西儒据理斥二氏,何云不足为轻重
“其诋毁释氏,欲驾而上之,此其恒情,原不足为轻重。利玛窦之来中华,并老氏而排之。士君子见其排斥二氏也,以为吾儒之流亚,故交赞之,援引之,竟忘其议论之邪僻,而不觉其教之为邪魔也。”
辩曰:杨龟山有云:“儒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然则是非之介,关系人心世道非小,崇其是而斥其非,胡云不足为轻重。唐自韩文公攘斥佛老,史称泰山北斗之望,盖甚重其高明也。嗣后论辨严斥,不乏正人。乃有儒言而释行者夫,亦可觇其人品之非正,斯真不足为轻重矣。利氏西来,辟之独得大原,辩之更有至理,此正为世道人心虑,至深且远。夫使士君子而无文公龟山之流,则亦以西儒厌弃之耳,苟其志同道合,安得不交赞之,援引之,以为吾儒之流亚欤。噫!光先之论,言言诬谤,独此一端乃是盛称西儒之实。虽然欲为释老作护法,不得不訾正教为邪魔,并讥正论为邪僻矣。此谓儒佛不两立,正人复起,吾不知将指光先为何等人也。
第四十三节 西儒进呈书像,普扬救世主之心
“且其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复升归天,而不言其死于法,故举世缙绅,皆为其欺蔽,此利玛窦之所以为大奸也。其徒汤若望,知识卑闇于利玛窦,乃将耶稣之情事,于进呈书像中和盘托出,予始得即其书以辟之。岂有彼国正法之罪犯,而来中夏为造天之圣人?其孩孺我中夏人,为何如也?”
辩曰:耶稣救世功毕,在赎罪苦难而死,其功非笔舌所能尽,前已略言之矣。西儒著书,所阐超性之理,及格物之学,各有专说。而独此救赎缘由,其恩大于化成天地,凡属传教,必备述其事,使人人共知,如日月之中天。利氏初入中国何尝不一一普扬?当时缙绅敬服其说。如相国沈蛟门、宗伯冯琢菴,上疏排击空幻之流,而李太宰、叶相国、赵司马、王少司寇、祝少宗伯、冯佥都、曹都谏、吴大参之众,相与质疑辩难,契合益章,岂尽孩孺为其欺蔽欤?至于京兆杨淇园,作《代疑初编》,答被钉而死,因以十字架为教一条,述耶稣救赎恩迹至详,夫亦可知利氏之言无欺蔽矣。设使耶稣受难而死,非于救世大有关系,即不明言其事,夫谁问及,何须备陈乃至进呈书像于朝廷?此其普扬之心,诚何如切欤!卒蒙国主褒嘉,诸大臣崇重。而光先以正为邪,起而辟之,是诚孩孺我中夏人也。(汤若望进呈书像,陈天主正道,并附及之。以备参览。)
进呈书像
耶稣会远臣汤若望
天主正道解略
天主者,天上真主。主天亦主地,主神主人亦主百物。譬犹国家之有帝王,罔所不统。理无二上,不容齐耦,势在必从,不容疑贰者也。试观普世之人,莫不瞻天敬天。盖天非苍苍上覆之谓,正以上有真主,人心对之,自然加肃,不敢戏渝。比之臣民,望九重而叩,叩九重内有圣明,非徒叩也。且天主者自立神体,不着形声,大智全能,造化万有,而常宰制之。更于万有之中,加爱人类,故当创造初人之时,赋以正理。而人各有生之初,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性教也。以故趋善避恶,不虑而知,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恶之若仇。而有疾痛,则呼父母;有患难,则呼天;人穷反本,于兹益著,岂非秉彞同然哉?独惜世风日下,人欲横流,人生其间,渐沦昏罔,而性教不足以胜之。于是天主大发仁慈,戢隐真威,同人出代,而不着形声。天主之体,降寓形声人体之中。在世凡三十有三载,阐扬大道,普拯群生,而施此尤挚矣。救世功毕,亭午升天,遗有经典六十三册,并命宗徒等,布教万国。凡遵其教者,必与上升,以享真福。盖天主至公,无善不报。此又比之人主论功行赏,轻重大小,并及靡遗者然。从此宗徒等,奔走四方,流行教法。代有好修乐道之士,上顺主命,下重人灵,相继传宣,以至今日。即臣等轻弃家乡,观光上国,意实为此,不敢隐也。搃之天主正道,要与释道等教殊趣,以昭事天地真主为宗,以导人仁睦忠良为本,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王者用之治国,则俗朴风醇,人心和辑。君子奉之修身,则存顺殁宁,永远吉祥。诚普世之人,所当共务钦崇,以□ 造物之本始,以一人生之归向者也。臣故不揣荒陋,敢因进书,而陈其大略如此,伏惟圣明垂察焉。
第四十四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非可以圣人视之
“耶稣得为圣人,则汉之黄巾、明之白莲,皆可称圣人矣。”
辩曰:汉之黄巾、明之白莲,不知敬天畏天,皆以仙佛为宗职、为乱阶。若夫天教,与吾儒共辟仙佛,而崇事上帝者也。邪正不同,不啻如天壤之别矣。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阐论在前,岂仅以圣人轻视之乎?噫!圣人二字,不可以亵拟天主。则天主降生恩迹,详玩书籍可知矣。吾仍以汉之黄巾、明之白莲,归之仙佛为宗者,不亦可乎?
第四十五节 耶稣身教立表,久已行于万国
“耶稣既钉十字架上,则其教必为彼国之所禁。以彼国所禁之教,而欲行之中夏,是行其所犯之恶矣,其衷讵可测哉?”
辩曰:吾主耶稣,救赎人罪,甘心受难。许容钉死,以成救世洪勋。当时人俱悔悟,奉教恐后。在昔已然,于今为烈。彼处国王,制十字于冕旒之上,诸凡服饰器用,与夫经典书籍,俱有十字架形,不离心目。西儒佩带来此,可鉴也!设使彼国所禁,何不并禁十字架形,大同乃尔乎?而况义理之学问,非圣贤不能传;书史之精详,非久远不能备。西儒怀藏抱负,行教至此,而我中夏名儒,或未遽绝佛老者,苟与之辩难明白,未尝不摈弃佛老,幡然欲行其教也,何曰行其所犯之恶?此真谗邪之口耳!夫以中国人,言西国事,目未见,耳未闻,逞以私心,恣为谗语,光先之陷害也,总不出乎此。
第四十六节 西儒行止之正,历历分明
“若望之流,开堂于钱塘闽粤,实繁有徒。呼朋引类,往来海上。天下之人,知爱其器具之精工,而忽其私渡之干禁,是爱虎豹之文皮,而豢之卧榻之内,忘其能噬人矣。夫国之有封疆,关之有盘诘,所以防外伺,杜内泄也。无国不然。今禁令不立,而西洋人之集中夏者,行不知其遵水遵陆,止不知其所作所为。”
辩曰:人情不甚相远也。我中国人情,交一邻邑之士,见一别省之人,必审其语言,观其行事,察其食息动静。不数日,而学术之真伪,品格之正邪,无不悉知矣。矧乎西国远人,行教而来,有不察其言行,求全责备者乎?假使西儒稍有可訾,早已群起而指摘之矣。乃自利玛窦入中国以后,西儒接踵而至,匪但朝廷优礼特□,即公卿士庶,凡亲炙其高风,而崇其教者,靡不尊之如师傅,亲之如父母。岂因其器具之精工,而致爱敬哉?如第谓天下之人,爱其器具精工,一何薄视天下之人也。即今西儒之在中华,荷我皇清优重,简其精于历者,赠以爵禄。其余静修各堂,一体恩养,于柔远矜恤之典,良云厚矣!曾有议其干禁者乎,曾有议其噬人者乎?且夫封疆之掌守,非不自若也,关之有盘诘,未尝不严密也。今日禁令不立,将置庙堂大臣,及地方诸有司于何地?而西儒行有自行,止有自止,开堂于钱塘闽粵间,是诚有之。此岂独钱塘闽粵间有之,即京师各省,无不有堂。要不过存心养性,讲道论学,昭事上主,谁不知其所作所为,如是而已矣。昭代鼎新以来,天下之大,历年之久,奚曾闻有呼朋引类,往来海上者乎。设若有之,则实迹早已难掩矣,何待光先言及哉!噫!光先言言造谎,何须实据。此职官谋叛一题,殆以此论,先为伏案也。
第四十七节 西器皆日用之常,不足为奇
“惟以精工奇巧之器,鼓动士大夫;天堂地狱之说,煽惑我愚民。凡归之者,必令粘一十字架于门上,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乎?”
辩曰:器之精工,西国所常用也,中国之人不经见,遂以为奇巧耳。上古斵木为耜,揉木为耒,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人初见之,得不以为奇巧乎?未闻以此动士大夫也。至于天堂地狱之说,前已辩论。然佛老亦云有之,但佛老似是而非,亦各言有而已,光先何不斥佛老之煽惑愚民乎?粘十字架于门,上集亦已辩过,彼云“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何独不思圣号既粘在门,则其非暗可知矣。夫曰安知非,则亦仍以莫须有三字陷害忠良也。
第四十八节 西儒学问在性理,非以器数见长
“世方以其器之精巧而爱之,吾政以其器之精巧而惧之也。输之攻,墨之守,岂拙人之所能哉?非我俗类,其心必殊,不谋为不轨于彼国,我亦不可弛其防范,况曾为不轨于彼国乎?兹满汉一家,蒙古戚国,出入关隘,犹凭符信以行,而西洋人之往来,反得自如,而无讥察,吾不敢以为政体之是也。”
辩曰:西儒之学,本乎穷理,存乎尽性,无往非爱人如己。故其见爱于人,在形上之道,而不在形下之器。即使有器之精巧,亦由彼国良工所造,当重其格物之理。所谓“维楚有材,维晋用之”。可以验天时焉,可以测日景焉,可以定心昼夜时刻焉,可以远观山川形胜焉,可以微探物象精粗焉,可以救水火灾患焉,可以资学业利用焉,此亦何惧之有?如曰“匪我族类,其心必殊”。除是猛兽异类,不知理义,当疑其心耳。若犹是人也,古之圣王,以天下为家,有万物一体之思,岂今满汉一家,所宜出此言乎?况光先身居中华,疑其不轨于彼国,有何见闻之足据?而任意谤言,则亦终是莫须有耳。迨观西儒远入中国也,宁无讥察,各省有堂按籍可查,何政体之非是哉?
第四十九节 正人正教所由合
“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以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居于内地,为国显官,国之情势,保无不外输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谋国君子,毋以其亲昵而玩视之也。”
辩曰:“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此言诚是。但所谓邪教者,汉明帝遣蔡谙秦景等,迎佛氏入中国,为世祸害。鑑断云:“万代之罪人,汉明帝乌得逃其责”。则佛教之为邪也明矣。至若昭事上帝,文王之心;敬天事天,孔孟之学也。心文王之心,而学孔孟之学,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光先反指为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如彼奉佛为心,所为正人正教者何在?谋国君子,岂无明辨之者欤。
第五十节 西儒品行无可訾
“彼教之大规,行教之人,则不婚不宦。考汤若望之不婚,则比顽童矣。不宦则通政使,食二品服俸,加二级,掌钦天监印矣。行教而叛教,业已不守彼国之法,安能必其守大清之法哉?”
辩曰:西儒行教,品行之端,即可验其学术之正,而不婚不宦,皆其实也。汤若望矢守童贞,身入中华,精粹之修,时与天神同对越。其志洁,其行芳,固嚼然不滓者耳。不婚之外,有何可议乎?于不宦,本若望之素心。缘其历法精明,世祖章皇帝,宸衷特简,任以钦天监印务。顺治元年五月,若望辞官,奏疏略曰:“臣自大西洋,八万余里,航海来京,不婚不宦,专以昭事上帝,阐扬天主圣教为本,劝人忠君孝亲,贞亷守法为务”云云。本年十二月,若望复辞官,疏曰:“臣离家学道,誓绝世荣,传教东来”云云。至顺治十四年十月,若望又辞官,疏曰:“臣萍飘孤旅,自幼学道,及壮东游,宣传天主正教,祗缘旁通历学”云云。如是屡疏辞官,不蒙上允,乃受厥职。然旅臣仕不受禄,止受每年修历廪饩,荷上额外颁赐。又锡以通微教师嘉名,许其在堂昭事,屡蒙龙辇临幸,赐匾旌表,及御制碑文,皆所以重道崇学,虽宦犹不宦也。且光先既云其教必为彼国所禁,兹又云叛教不守彼国之法,然则天教不惟不禁,而且著之为法矣。前后语言矛盾,诬谤之情自见。
第五十一节 西儒历法之精,古今历有证据
“诗云:‘相彼雨雪,先集维霰’。依西洋新法五字,不可谓非先集之霰也。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识者独恶其眼。子盖恶其眼云。”
辩曰:古者治历明时,至钜典也。明用郭守敬历法,多推算不合。至崇祯二年五月初一日己酉,据推日食三分二十四秒。时阁臣徐光启,精于西洋历法,预推日食北京见二分有奇,各省远近不同,分数亦异。进呈日食图象,密合不爽,而守敬之法仍又不合,乃请准依西法修改。崇祯四年辛未,钦耴西儒汤若望进京,及龙华民、邓玉函,共译历说历表,成书七卷。洪惟我世祖章皇帝,鼎新一统。时甲申八月日食,乙酉正月日食,西儒进呈图像,与天行密合,纤毫不忒。若望进历,奉上传批,依西洋新法五字于历面,发礼部颁行。时若望尚未受职,承行者,监正戈承科也。此出自乾纲传谕,何谓是先集之霰哉?且诗言霰集,则将雪之候,以比老至,则将死之征。果如喻言,汤若望任钦天监历务,年已老矣,难乎其继,当预为筹之,谁曰不宜?
第五十二节 天学教人敬主,有何隐祸之可言
“怀书君门,抑不得达,故著斯论,以表天主教之隐祸有如此。宁使今日詈予为妬妇,不可他日神予为前知也。”
辩曰:君门,诸大臣所集,正谊明道者在焉,流言胡由达哉?吾闻圣明之朝,有触邪之獬豸,指佞之屈轶,此书之不得达宜也。且天学教人敬天,作善降之百祥,上帝锡福,可知当为祝天保之章,何隐祸之有?识者实应其妬妇之长舌,灾必逮夫身,乃真隐祸也,光先犹不自知耶!
第五十三节 西儒利玛窦一人,安能建城十六座
“论甫刻成,有向予言:利玛窦于万历时。阴召其徒,以贸易为名,舳舻叩尾,集广东之香山嶴中,建城一十六座。守臣惧,请设香山参将,增兵以资弹压。然彼众日多,渐不能制。天启中,台臣始以为言,降严旨。抚臣何士晋,廉洁刚果,督全粵兵,毁其城,驱其众,二三十年之祸,一旦尽消。此往事之可鉴也。”
辩曰: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业,非拓千里之地不能建,曾是弹丸之香山嶴,可以建乎?此不辩而知其为诬也。且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力,非费一国之财,亦不能建。曾是孤孑之西儒,可以建乎?此又不辩而知其为诬也。假使利玛窦可以建城,岂其无容足之地,奚为于万历辛巳年,踽踽焉,斋贡入京,朝见神宗,献天主图像,及彼处方物。乃于宣武门内,建天主堂,译经著书,所交与者,皆缙绅名流,历廿余年,至庚戍岁殁,赐葬于阜城门外。京兆王玉沙,立石为文以记之,此岂其以行教者,而曾建城十六座乎?推光先之意,不揑此大题,无以陷西儒于死地。此识官谋叛,诬告汤若望,藏兵甲于香山嶴中。幸上命大臣巡访,俱属于虚,得白释罪。何况前朝无证乎?噫!是可诬也,孰不可诬也。
第五十四节 中国治历召用西儒,有何踞嶴之端
“今若望请召彼教人来治历,得毋借为复踞嶴之端乎?彼国距中夏十万里,往返必须十年,而三月即至,是不在彼国,而在中夏明矣。不知其人于何年奉何贡,安插何地方也。如无旨安插,则私越之干禁。有官守言责之大君子,可无半语一诘之哉。兹海氛未靖,讥察当严,庙堂之土,宜周毖飭之画,毋更揖盗,自贻后日之忧也。续因所闻,补赘论末,忧国大君子鉴之。”
辩曰:治历者,不出堂宇之中,而能测苍昊之上。所以占星象,推日影,定时候,验节气,正潮信,辨物情,农功由此兴焉,工作由此资焉。非有边关锁钥之寄也,非有戎兵督师之任也,并非钱粮征收之掌也,何者为踞嶴之端乎?此不辩而可共明矣。彼国虽距中夏数万里,往返亦不必十年,召之三月即至者,在中国之士也。来时之年月,安插之地方,皆有着落,岂有私越之干犯哉?西儒自入中国,修己爱人以昭事为心,实与邪佞不合。光先吹毛求疵,靡有实迹,辄以谋为不轨,揑成大题,造为巧言。有时曰“安知非”,有时曰“有为予言”,兹又曰“得毋”,曰“续因所闻”,虽其言之捷捷翻飜,而绝无踪影。造成空中楼阁,终属子虚,.此西士所以有“不得已辩”,而余又有“崇正必辩”者。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此真君子所宜鉴之!
附后
呈稿
具呈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呈为:诡随狐假罔上陷良,神人共愤恳歼党恶,以表忠魂。事。棍恶杨光先在故明时,以无籍建言,希图幸进,曾经廷杖。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棍徒也。痛思等同乡远臣汤若望,来自西洋,住京四十八载,在故明时,即奉旨修历,恭逢我朝廷鼎新,荷蒙皇恩钦敕,修历二十余载,允合天行,颁行无异。遭棍杨光先倚恃权奸,指为新法舛错,将先帝数十年成法,妄僭更张。頻年以来,古法件件参差。幸诸王贝勒大臣,考正新法,无有不合,蒙恩命怀仁仍推新历,此已无容置辨。惟是天主一教,即经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为万物之宗主,在西洋三十余国如一家,千三百年如一日,是可大可久之教也。即在中国,故明万历年间,其著书立言,大要以敬天爱人为宗旨,总不外克己、尽性、忠孝、廉节诸大端,往往为名公卿所敬慕。世祖章皇帝数幸堂宇,赐银修造,御制碑文,门额通微佳境,锡望通微教师。若系邪教,先帝圣明,岂不严禁?乃为光先所诬,火其书,而毁其居,捏造辟邪论,蛊惑人心,思等亦著有《不得已辩》可质。且其并将佟国器、许之渐、许缵曾等诬以为教革职,此思等抱不平之鸣者一也。又光先诬望谋叛。思等远籍西洋,跋涉三年程途九万余里,在中国者不过二十余人,俱生于西,而卒于东,有何羽翼足以谋国?今遭横口衅诬,将无辜远人栗安当等二十余人押送广东,不容进退。且若望等无抄没之罪,今房屋令人居住,坟墓被人侵占。况若望乃先帝数十年勋劳荩臣,罗织拟死,使忠魂含恨,此思等负不平之鸣者二也。思等与若望,俱天涯孤踪,狐死兔悲,情难容已。今权奸败露之日,正奇冤暴白之时,冒恳天恩俯鉴,覆盆恩赐昭雪,以表忠魂。生死叩恩。上呈。
疏题
礼部为题明:立限事将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等所告事情,议复具题:奉旨,前杨光先告汤若望,处以重罪,及言案内将数人处死,数人治罪。今既称汤若望之罪冤枉,岂可不将是非议明?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同详议,具奏钦此。查汤尽孝、许谦具告杨光先一案,与利类思等具告之处原系一事,现今议政王等会同议复。今汤尽孝等所告缘由难以议处,俟利类思等前告议结之日,臣等另议。具题相应题明。
和硕康亲王臣杰淑等谨题为请旨:事。礼科抄出礼部等衙门题:前事,该臣等会议得:汤若望等建造天主堂供献天主,系伊国之例,并无诱人作恶结党乱行之处。只因供献伊国原供献之天主缘由,将汤若望官职并所赐嘉名革去,又因入教捐银作序情由,将许缵曾等革职,俱属冤枉。且所赐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因通晓天文历法。赐给,应将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复行给还,该部照依原品给赐恤其,许缵曾许之渐等,应令该部查明,给还原职。至于阜城门外堂及房屋,工部具题,变卖无容议,所卖原价送广东西洋人栗安当等二十五人,应行该督抚差官驿送来京云云。杨光先将无辜之人陷害,种种捏造无影之事,诬告汤若望等谋叛之处,情罪重大,相应将杨光先即行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可也。谨题请。
和硕康亲王杰淑等题为请旨:事。礼部抄出,今又李光宏所告之处。奉旨,这本内事情,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合同与杨光先一案一并详议。具奏钦此。该臣等再议得:恶人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教系邪教,已经议复禁止。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相应将天主教,仍令伊等照旧供奉云云。又潘尽孝所告状内倚势行奸情由,已经皇上天察,夺其监职,复用南怀仁管理历法。可见杨光先前日之诬告,实权臣敖拜使为也。杨光先倚附恶党诬陷是实,前因潘尽孝传教铜像等物情由革职之处冤枉。潘尽孝所革之职,应行给还。又潘尽孝所告状内诸款,皆与南怀仁所告相同,不容另议。又许谦所告状内,劈毁嘉名扁额之处,先因将赐与汤若望嘉名,并官革职交与刑部。因取刑部拆毁无容议,其余各款俱与南怀仁潘尽孝所告相同,无容多议。杨光先康熙五年说:黄巩将太阳十一度之处彼时不。
皇帝特赐通微教师汤若望。敕谕:朕惟国家肇造鸿业,以授时定历急务。羲和而后,如汉洛下闳、张衡,唐李淳风、僧一行诸人,于历法代有损益,独于日月朔望、交会分秒之数,错误尚多,以致气候刻应不验。至于有元郭守敬号为精密,然经纬之度尚未能符合天行,其后晷度亦遂积差矣。尔汤若望来自西洋,涉海十万里,明末居京师,精于象纬,闳通历法。其时大学士徐光启特荐于朝,令修历局中。一时,专家治历,如魏文奎等推测之法实不及尔。但以远人之故,多忌成功,历十余年终不见用。朕承天眷定鼎之初,爰谘尔姓名,为朕修大清时宪历,迄今有成,可谓勤矣。尔又能洁身持行,尽心迺事,董率百官,可谓忠矣。比之古洛下闳诸人,不既优乎!今特锡尔嘉名,为通微教师,余守秩如故。俾知天生贤人佐佑定历,补数千年之阙,略成一代之鸿书,非偶然也。尔其益宪厥修、以服厥官,傅之史册,岂不美哉!故谕。
杨光先恶死事实
按:杨光先,江南徽州府人,流落京都,盖有年矣。平生恶行不可枚举,止据其谋害西儒汤若望,几致重辟。幸星为之变,地为之震,今上圣明释若望罪,亲王大臣会议得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系邪教,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云云。仍行将杨光先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得邀皇恩幸免,光先出京归家,行至德州地方,病疽发背,肌肉溃腐,脱落成穴,越七日毒攻内腹,旋即溃烂前后腹背,贯穿洞开,臟腑倾出,号叫数日而死。现世之恶报,如此最显,死后永苦,不知其何等云。
礼部题为请旨:事该臣等议得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既复行给还,照伊原品级赐恤应,照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掌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给与合葬之价,并给与一品致祭银两,遣官读文致祭。祭文,内院撰拟,奉旨依议。
康熙八年九月
御祭文
康熙八年十月 日
御祭文一道。遣礼部一员致祭。皇帝谕祭: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管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之灵曰:鞠躬尽瘁,臣子之芳踪;恤死报勤,国家之盛典。尔汤若望来自西域,晓习天文,特畀象历之司,爰锡通微教师之号。遽尔长逝,朕用□ 焉,特加恩恤遣官致祭。呜呼!聿垂不朽之荣,庶享匪躬之报。尔如有知,尚克歆享。
醒迷篇
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是吉瑟物罗广平于年所著的天主教护教文献,此本书为手抄本,共面,有序,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号。同馆尚有两本,编目, 号。
《醒迷篇》全书共三十二个论题,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节),阐述了有关天主的教义,批驳了天地间无主宰,以苍天为主宰、以玉皇为主宰的错误观点,说明天主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的主宰。第二部分(-节),是对佛教教理的批判,说明佛教的崇拜对象非假即妄,佛教教义谬误不实,佛教的宗派暗昧偏私。第三部分(-节),是对道教和民间宗教的批判,说明道教的神仙、天师是人非主,无造化之能、赏罚之权,风水、占卜、相面、烧纸等不合正理,全无应验,且得罪上主。
作者有感于“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于是作《醒迷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
文章的体裁为问答式,一般是针对一个问题,作者先陈述其原委,然后批驳接着是客人提出疑问,主人做出回答,最后申明天主教立场,劝人离弃迷信与妄行。通篇充满了浓烈的护教,传教激情。
本书的写作时间正在中国天主教处于礼仪之争之际,文中不见“上帝”,只有“天主”一词。其时,因杨光先兴起的“历案”使汤若望在经历“历狱之灾”后去世,有几位中国天主教徒亦被牵连致死。多明我会士,方济各会士共人被逐至广州,在各地有不少人反对天主教。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序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第七节 佛原
第八节 观音菩萨
第九节 阎王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第十一节 禅僧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第十三节 论戒杀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第十六节 无为教
第十七节 老君
第十八节 论真武
第十九节 张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