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南遗老集引 - 第 20 页/共 31 页
范纯夫、程正叔皆言魏征当死建成之难,而不可事太宗。予谓是时,高祖固在位也,建成未成君,而太宗之立,实髙祖之命,然则王魏死其难,可也,不死而事太宗,亦可也。温公作通鉴,正叔尝劝其着征罪,而温公不以为然,得之矣。
唐王义方为御史,将劾李义府,而恐其得罪以贻亲忧,乃请于母,既许,而后言之。张镒救卢枞亦然。夫既居宪台之职,岂得以亲忧之故而遂不言耶?近代邹浩、刘安世闻有諌官之命,皆先请于母而后受,是则知所处矣。
滹南遗老集卷之二十九 臣事实辨下
萧何治未央宫,髙祖见其壮丽,怒曰:天下匃匃,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治宫室,且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亡以重威。上悦。唐明皇时,太庙四室壊,上素服避正殿,时将幸东都,以问宋璟、苏题。对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终,遽尔行幸,恐未当天心,灾异为戒,愿且停车驾。又问姚崇,则曰:太庙屋材皆苻坚时物,岁乆朽腐而壊,适与行期相会,何足异也。且王者以四海为家,陛下以闗中不稔,幸东都,百司供拟已备,不可失信。上大喜,从之。呜呼,古人以家四海为言者多矣,事虽不同,率皆以廓人主之大度,而破其偏狭之心,而萧何以之启奢靡,姚崇以之劝逸游。信乎六经之言,有时可以文奸也。据二主初懐戒惧之意,正当相顺以成其羙,而何等乃以邪说引之于恶,罪孰大焉。然何语虽非特以自解,其失情犹可恕。崇方失宠,因此迎合,遂复相位,则其用心之鄙,尤不容诛也。
唐玄宗幸洛,以崤谷道隘不治,欲免河南尹及知顿,使官宋广平諌之,既见从矣,乃复请曰:陛下罪之,以臣言而免之,是代陛下受徳也,迄令待罪朝堂而后赦。上善之。呜呼,臣以进言为忠,君以纳諌为圣,上下同心,以求真是,此唐虞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自后世谀臣専以归恩分,谤为爱君,于是人主始讳其过,而耻屈于下矣。孰谓堂堂如宋公者,而亦为此态乎?
李希烈攻寕陵,刘昌令守陴,内顾者斩。昌孤甥张俊居西北,未尝内顾,而捽下斩之。士有固志,故能解其围,杜牧之所记如此。呜呼,无罪而杀其所亲,以之警众,虽云成功,害理甚矣。故宋子京不取,以为好事者传会,此葢有功于昌,而东坡讥笑之。信苏氏之学,驳而不醇也。
或问张廵、许逺如何?曰:忠矣,然而未仁,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仁者不为,守一城而食人三万口,其忍为之乎?寕使贼杀,岂容自食。故予尝谓其死节之名,固千古不可磨,而食人之罪,亦万刼不能灭也。或曰:为已则不可,为国何害?曰:为已与为国等耳,天下只有一个。是或又曰:图大事者,不顾其小。曰:守城之事小,食人之事大,三万口之命而谓之小事,何邪?使江淮果由此而保,亦不足道,况其未必哉。为廵等计,可走则走,不可则战,战不胜而死之,足以塞为臣之责矣。国之存亡,付之天可也。盖当时公论亦多尤之。李翰軰曲为辨说,讵能服人之心,而史臣猥曰:议者遂定。呜呼,去古逾逺,义理不明于天下,士大夫以名节自髙,而卒不免害道者,可胜数哉。
郭子仪不理发塜盗,盖主名未得,且王事方急,因以觧危疑,而安反恻耳。其心非不痛也。而杨龟山以为能忘物我,岂不悖哉。此流于荘、列之薄,非所以为人子之训也。
李西平屯渭槗,荧惑守歳,乆之乃退,宾佐皆贺,以为星家之福,因请速进兵。西平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敌而已,天象髙逺,谁得知之?既克长安,乃谓之曰:向非相拒也,五星盈缩无常,万一复来守岁,我军不战自溃矣。皆谢非所及。予谓西平处此固,善然终不当语人,其机已泄,他日安可再用哉。抑君危而臣死敌,义自当耳。天象吉凶寔不暇问,亦无事乎此机也。
阳城之事,退之、永叔皆论其非,而范纯夫辨之,以为寔有所待,且讥永叔不成人之羙,盖以城之素行,非畏祸苟容者,又卒有沮延龄救陆贽事,故尔云云。要之徳宗之朝,不必待七年而后可言,为臣之法,当以韩、欧为正。
唐史称陆宣公贬忠州,避谤不著书,恐未必然。宣公经济之学,本非立言者,方其得志则发而见于用,否则嘿而已矣。不然公处昏君邪?臣闲直言鲠论,未尝有所屈,岂其一遇斥逐,而遽尔长忌邪?史氏之期公浅矣。
韩退之不善处穷,哀号之语见于文字,世多讥之。然此亦人之至情,未足深怪。至潮州谢表以东封之事迎宪宗,是则罪之大者矣。封禅忠臣之所讳也,退之不忍须臾之穷,遂为此谀恱之计,髙自称誉其铺张歌诵之能,而不少让。葢冀幸上之一动则可怜之态,不得不至于此。其不及欧、苏逺矣。
柳子厚附丽小人,以得罪天子,所谓自贻伊戚者,安于流落可也。而乃刺讥怨怼,曽无责己之意,其起废之说,悲鸣可怜。至有羡于病颡马、躄浮圗既不知非,又何其不知命也。
李徳裕不由科第进,且以牛、李讥切父政之故,遂深疾进士。尝谓武宗曰: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为之,盖少习其业而熟于朝廷台阁之仪,寒士虽有过人之才,不能闲习也。世以其言为不公,而杨中立力为辨之。慵夫曰:在地人言之固无嫌,自徳裕而言,虽曰非私人,不信矣。若谓人材色色有之,不必进士,则可乃欲専仕公卿子弟,岂得为公论哉。天下之事,岂徒习家业熟朝仪者所能辨,而才诚过人则亦何有于此等哉。自古由寒素为名臣者,何可胜数。膏梁纨绮子焯焯者几人,而遽以此薄天下之士,顾不偏浅而可笑邪?使徳裕麄人,犹不足深责,彼其著书论事,实皆本于儒学,独以激于私意,遂为是过正之说,卒以忌克祸及搢绅,至于斥死而不悛,其天资小人也哉。
唐哀帝时,朱全忠欲以牙将张廷范为太常卿,宰相裴枢谓太常卿当以清流为之,持之不下,全忠怒而杀枢。欧阳子曰:一太常卿与社稷孰为重,使枢等不死,尚惜一卿,其肯以国与人乎?虽枢等不能存唐,必不亾唐而独存也。范纯夫非之,以为枢乃全忠之党,从其大而违其细,以窃天下之虗誉,非有忠义之心,能为社稷者也。葛胜仲曰:自古奸臣有簒夺之志,必诛异己者,曹操杀荀彧,司马懿杀王经,未有同己而诛之者,枢果从其大而违其细,全忠自当以意晓尚,何甘心投之浊流□李振之谋耳。振尝曰:王欲圗大事,而枢軰朝廷之难制者,故令杀之。昭宗时,枢为汴州宣谕,以与全忠素善,故全忠聴命修贡献不絶后,虽因全忠言而复相,然能持之以正,则始进不足累也。当以欧阳子为正。慵夫曰:葛氏之言当矣,然欧公亦许之太过,所以起纯夫之辨,若枢者有书生之直气,而无不可夺之大节耳。
新唐书?孝友传:刘君良四世同居,隋末荒馑,妻劝其异居,因易置庭树,鸟雏令闘且鸣,家人怪之。妻曰:天下乱,禽鸟不相容,况人邪?君良即与兄弟别,处月余,宻知其计,因斤(斥)去妻曰:尔破吾家。乃复召兄弟同居。君子曰:使君良果笃于友悌者,岂一妇人可得而闲之。既已为所愚而至于乖离矣,虽知过而改,亦何足入传也。
王朴荐扈载于李榖,乆而不用。云,非不知其才,然载命薄,恐不能胜。朴曰:公为宰相,以进贤退不肖为职,乃言命邪?已而召拜知制诰,及为学士,歳中病卒,时年三十六。议者以榖能知人而朴能荐士。予谓人之于事,亦尽其当为者而已,朴能荐士信然,榖之知人不足道也。且人诚有命,则寿夭贵贱固已一定而不可逃,岂宰相所能予夺而损益哉。榖言亦偶中耳。
冯道忘君事雠,万世罪人,无复可论者,而苏子由曲为辨说,以为合于管、晏之不死虽,无管仲之功,而附于晏子,庶几无媿?呜呼,是岂可以为比哉。子纠、小白均为亡公子,而小白先入,既已为君,内外安之,初无异议,则齐国小白之有也,纠不复争而仲亦无必死之义,故曰:紏未成君,仲未成臣,孔子固尝辨之矣。崔杼弑荘公而立景公,景公亦齐之胤也,荘公之雠在崔杼,而不在景公,则晏子不死而事之,亦可也。及杼盟大夫之不巳与者,则晏子不肯焉,使杼而自立,晏子其肯事之乎?是固不得以为比也。又以对徳光之问,为能活中国;受郭威之拜,为能重朝廷。且曰:簒夺之际,虽贲育无所致其勇,而道以谈笑拜跪却之,非盛徳不能如此。其言区区尤为可笑,使此事果实,亦何救乎大节之亏?况其不然乎。葢道之对徳光谄以求媚耳,初岂在民?徳光之不杀,适其不欲耳,何有于道?至于威之拜道,道之不荅,特平生长幼之礼不能遽改于一朝者也。威之屈伸,汉之轻重固不系于此。夫有汲黯之直节而后弭刘安之谋,有周访之威望而后能沮王敦之志。若道者贩君卖国,习以为常,此乃奸雄之所易而取之者,而谓其能却人于谈笑拜跪之间乎?夫惟威之视道,不足以害其事,故待以旧好而无闲,道亦知其不吾忌也,故受之如常日而无嫌。不然,威其肯尔,而道其敢尔邪?道之迎湘阴也,揣威无实立之志,不能以大义动之,正论论之,而徒要其无使妄语而已,行未及还,威已代汉,道复俯首而事之矣。所谓以拜起折威者,果足信乎?议者曽不考其素,要其终,而惑于适然疑似之迹,亦已谬矣。为臣至于冯道,万善不足赎,百说不能文也,使如道者犹可以贷焉,岂复有人理哉?胡安定曰:生民不至肝脑涂地者,道有力焉,虽事雠,无伤也。王介甫则方之伊尹。富文忠则目为大人。其余纷纷者不论也。乃知逐臭之夫,今古不乏,而尧、桀之是非,有时而颠倒。欧阳子为道传鄙薄贬斥,若将不齿,然于此等亦以为诚然而不能辨,何邪?茆荆产云,道欺尽五代人,又欺到宋朝诸公,此若贼伎俩,亦自高。呜呼,道何足以欺人哉?直 之者陋见耳。吾尝论之,士大夫诵先王之书,食人主之禄,而敢昌言以冯道为是者,皆当伏不道之诛也。
王沂公有言,恩欲归已,怨使谁当?欧公每诵之,以为得大臣体。予谓人臣虽不当收恩,然贤才岂可不求,虽不当避怨,然人情亦岂可轻失。沂公惟主斯言,遂至于不肯荐人;欧公惟主斯言,遂至于喜犯众怒,皆用心之过也。
王介甫诗云,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又曰:秦、晋区区等亡国,可能王衍胜商君。介甫初以唐虞之事责神庙,以皋、夔、稷、契自任,汉、唐而下皆所不道,何其髙也。及其愤新法之不行,则甘心为商鞅而羡慕之,又何其卑也。
滹南遗老集卷之三十 议论辨惑
范晔史论云,义重于生,舍生可也;生重于义,全生可也。夫义当生则生,义当死则死,义者所以主生死而非对立之物也。岂有时而轻重哉?义重于生已为语病,又可谓生重于义乎?虽然此自汉以来学者之所共蔽,晔也,淑人,何足以知之。
唐苏颋论夷齐四皓优劣,云,四皓见贤于子房,夷齐称仁于宣父,与其称仁于宣父,不犹愈于见贤于子房哉。鄙哉斯言,为论不求是非之真,而徒倚古人以为重,殊可笑也。吕东莱曰:竞驽骥者,至伯乐而定;竞是非者,至孔子而定,然随伯乐而誉马,未免为不知马,随孔子而誉人,未免为不知人,其相去一何逺哉。
老苏諌论曰:苏秦、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龙逄、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术。予谓挟仪、秦之术者,必无逄、干之心,存逄、干之心者,固无事乎仪、秦之术也。苏氏喜纵横而不知道,故所见如此。
邵氏闻见録云,颜子得位为尧、舜,孟子得位为汤、武,此缪论也。圣贤事业易地则皆然,何尝有决择之意,彼徒见颜子穷居陋巷,黙无所为,而孟子游说诸侯,急于救世,遂敢臆度,而为是斩絶之论,岂知颜、孟者哉。
苏武不降匃奴,名重千古,而当时止得典属国,世皆恨之。陈季雅曰:臣子合当事,不当受重赏。此论虽高,在臣子自处可也,施于国家则不可。显忠遂良,成、汤之所以昌,崇徳报功,武王之所以治。信如陈氏之言,则善善之道亡,而励世之具废矣。
温公排孟子而叹服杨雄,荆公废春秋而崇尚周礼,东坡非武王而以荀彧为圣人之徒,人之好恶有大可怪者。
司马君实正直有余而寛假曹操,苏子由道学甚髙而奨饰冯道,皆缪戾之见,不足为长厚也。
司马温公论曹操簒汉,以为非取之汉,而取之盗手,失言之罪,万古不磨。胡致堂力攻之,是矣。及其论萧道成当讨,苍梧刘智逺不必赴晋难,乃皆引以相明而不废,何邪?是非有定理,而前后反复以迁就已意,此最立言之大病也。
东坡以武王伐殷为非圣人,斩然不疑。至其论范蠡之去,荀彧之死,则皆许以圣人之徒,是何靳于武王而轻以予二子也?
苏子由论曹操曰:使其主盟诸夏而不废旧君,上可以为周文王,下犹不失为桓文公,不能忍而甘心于九锡之事,此荀文若之所以为恨也。胡寅论王敦曰:使其回悖逆之心,有事于中原,与刘焜、祖逖之徒犄角进取,必可以克复旧物,不此之虑而甘为叛臣,其亦不善择术矣。其论朱温曰:为全忠计既下韩建,服李茂真,经理长安,纪纲朝政,率天下方镇以敬顺之道,唐若未亡,吾固事之,若天命改授,亦不容释。嗟夫,二子之意则善矣,抑不思彼三贼者可以是而望之乎,书生之迂阔如此。
子由杂志记道人犯罪,不可加刑事,其言甚鄙,非惟屈法容奸有害正理,而区区妄意于神仙,殊为可笑。盖苏氏议论阔疎者非一,而此等又其尤也。
三良殉葬秦伯之命,诗人刺之,左氏议之,皆以见缪公之不道,而后世文士或反以是罪三子。葛立方曰:君命之于前,众驱之于后,三良虽欲不死,得乎?此说为当。东坡诗云:顾命有治乱,臣子得从违,魏颗真孝爱,三良安足希。若以魏颗事律之,则正可责康公耳。栁子厚所谓从邪陷厥父,吾欲讨彼狂,是也。吕氏博议反复曲折,以辨三子之非,刻核尤甚。始予犹谓是少年场屋之文,出于一时之率尔,而读诗记?黄鸟篇复引苏氏语为解,乃知其所见之蔽盗,终身也。
郑厚曰:王道备而帝徳销,史法尽而经意逺。予谓王道不殊于帝徳,史法无害于经意,直厚之鄙见如是耶。
郑厚以欧阳子作史,辨太深而法太尽。予谓辨无太深,法无太尽,论其当否则可矣。
郑厚曰:使汤、武不为乱臣贼子倡,未必后世敢兆是乱也。予谓不然。圣人与天为徒而以大义公天下,遇所当为固不暇逺忧后世,而乱臣贼子亦不必借口而后发枭獍豺狼之恶,何尝有所因乎?且魏、晋而下,凡簒夺者皆以禅譲为名,然则尧、舜亦为乱臣贼子倡乎?以是论汤、武,陋矣。厚又云,以汤、武顺天应人,非得己者,此书生所知也。呜呼,顺天应人,易之所称也,厚虽鄙薄圣贤,其于孔子犹若有所惮者,至是说则并孔子而不取矣。小人无状,一至于此,天下之事亦有非书生所知者,多名教之理,而书生不知,则谁复知之。且厚独非书生耶,何其背本之甚也。如厚之徒,固不足道。然汤、武之是非,古今多疑之,予不可不辨。
郑厚小子敢为议论而无忌惮,汤、武、伊周至于孟子皆在所非,或至诋骂,至汉祖、萧、曹、平、勃之徒则尊为圣贤而亟偁之,复以欧公讥病唐太宗为薄,佞夫之口其足慿乎。
郑厚曰:江河之流,多浑浑,栋梁之材,多磥砢,至亷者以秽飬之,至羙者以丑袭之,衣锦尚褧之义也,无管仲之三归具官,塞门及坫,则仲一浅丈夫也,必不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无萧何之强买贱贳,则何一介士也,必不能镇国家抚百姓为一代宗臣;无霍光之阴妻邪谋宠女立后,则光一忍人也,必不能当庙堂拥幼君处废立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呜呼,自古跌宕不覊之士,往往畧细谨犯非法,君子取其所长,恕而不责,则有之,今曰必如是而后可以了大事,然则凡修身慎行者,举皆碌碌而无足取矣,亦何以学为哉。世惟知其讪薄汤、武、伊周之非,而不知此等尤名教之罪人也。
韩退之尝曰:孟氏醇乎醇,荀、杨大醇而小疵。以予观之,孟氏大醇而小疵,杨子无补,荀卿反害,不足论醇疵也。
退之三器论以为阶太平之治,归天人之心者,不在是,其言惬当,出人意表,在韩集中当为第一,然辞采不足观,亦如范蠡招大夫种议,故不入内篇,惜哉。
柳子厚断刑时,令四维贞符等论,皆核实中理,足以破千古之惑,而东坡痛非之,乃知秦、汉诸儒迂诞之病,虽苏氏亦不免也。
柳子厚非国语虽不尽佳,亦大有是处,而温公、东坡深罪之,未为笃论也。
通鉴一书妙絶古今,虽万世不能易也,惟荀彧评为可恨耳,当删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