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57 页/共 607 页

盐铁副使谢泌尝升殿奏事,上谓之曰:「大凡居职不可不勤。朕每见殿庭兵卒能剩扫一席地,剩汲一瓶水,必记其名也。」(宝训称端拱初,泌为盐铁判官,因奏事,上有此语,年号与官名皆误也,然不知此语的在何时,泌自盐铁换度支乃甲午日,今附见此日后。)   乙卯,马步军都头、保州刺史呼延赞出为冀州兵马总管。赞,太原人,鸷悍轻率,自言受国恩,誓不与契丹同生,文其体为「赤心杀契丹」字,至于妻子、仆使、同爨皆然。鞍鞯器用什物,亦刺绣刻朱墨为之【一四】。后复与诸子别刺文曰「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又作降魔杵、破阵刀,铁折上巾,两旁有刃,皆重数十斤;乘骓马,绛抹额。北征时,上恶其诡异惑觽,欲斩之,得免。至是,言于上曰:「臣服饰诡异,所至,观者必觽壅遏,愿敕州县遣卒遮迎清道。」上笑而不许。赞至屯,或言其无统御才,改辽州刺史,既又以不能治民,复召入为都军头,领扶州刺史。(复为都军头在五年七月己未,今并书之。)   丙辰,髃臣奉表加上尊号曰法天崇道明圣仁孝文武。上曰:「但时和岁丰,万姓阜康,朕之愿也。溢美之号,亦何尚焉。」凡五上表,终不许。   己未,上幸秘阁观书,赐从臣及直馆阁官饮。既罢,又命皇城使王继恩召马步兵都虞候傅潜、殿前都指挥使戴兴等饮宴,纵观髃书。上意欲武将知文儒之盛也。(据职官志、会要,淳化四年始置昭宣使,此时未也,继恩但为皇城使尔。实录并艺文志皆误,今改之。)   冬十月癸亥,秘书监李至言,愿以上草书千文勒石。上谓近臣曰:「千文鴜梁得锺繇破碑千余字,周兴嗣次韵而成,词理无可取。孝经乃百行之本,朕当自为书之,令勒于碑阴。」因赐至诏谕旨【一五】。   戊寅,诏:「诸道知州、通判、厘务京朝官、令录、判司、簿尉等,有治行尤异,吏民畏服,居官廉恪,聭事明敏,淢讼衰息,仓廪盈羡,寇盗剪灭,部内肃清者,委本道转运使以名闻,并驿置赴阙亲问,朕其旌赏之。反此者亦具奏,当行贬斥。」   上虑中外官吏清浊混淆,莫能甄别,壬午,命户部侍郎王沔、度支副使谢泌、秘书丞王仲华同知京朝官考课,吏部侍郎张宏、户部副使高象先、膳部员外郎范正辞同知幕职、州县官考课,号曰磨勘院。又命左赞善大夫魏廷式与枢密都承旨赵镕、李着同校三班院殿直以上功过。仲华,巴蜀人;象先,虞城人;廷式,宗城人;着,东明人也。   十一月己亥,开封尹许王元僖早朝,方坐殿庐中,觉体中不佳,遂不入谒,径归府。车驾遽临视,疾巳亟,上呼之,犹能应,少选薨,年二十七。上哭之恸,左右皆不敢仰视。追赠太子,谥曰恭孝。   诏以将有事于南郊,前十日而许王薨,按礼【一六】,天地社稷之祀并不废,缘亲谒太庙,恐非便,集公卿议之。吏部尚书宋琪等上奏,请以来年正月上辛合祭天地,上从之。   初,王沔罢政归私第,会中书小吏旧罪发,事连中书,因有奏毁沔者,上语之曰:「吕蒙正有大臣体,王沔甚明敏。」毁者惭而退。于是,上欲甄别官吏能否,故命沔同知京朝官考课,所奏条目尤细碎,不识大体,视士君子犹卒伍胥吏,设关格以防之,物论甚哗,而沔自谓清直无私【一七】,因结人主,求再入。庚子,沔视事省中,暴得风眩疾,舁归第,卒。上嗟惜之,优诏赠工部尚书。   恭孝太子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一八】,沈静寡言,尹京五年,政事无失,上尤所钟爱。及薨,追念不已,或悲泣达旦不寐,作思亡子诗以示近臣。未几,人有言元僖为嬖妾张氏所惑,尝恣捶仆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为张氏于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踰制。又言元僖因误食他物得病,及其宫中私事。上怒,命缢杀张氏,捕元僖左右亲吏系狱,令皇城使王继恩验问,悉决杖停免。掘烧张氏父母冢墓【一九】,亲属皆窜远恶。丙辰,诏罢册礼,但以一品卤簿葬焉。真宗即位,始诏中外称太子之号。(张唐英寇准传云:寇准通判郓州【二○】,得召见,太宗谓曰:「知卿有深谋远虑,试与朕决一事,令中外不惊动。此事已与大臣议之矣。」准请示其事,太宗曰:「东宫所为不法,他日必有桀、纣之行,欲废之,则宫中亦自有兵甲,恐因而召乱。」准曰:「请某月日令东宫于某处摄行礼,其左右侍卫皆令从之,陛下搜其宫中,果有不法之器,俟还而示之,隔下左右勿令入而废之,一黄门力尔。」太宗以为然,及东宫出,因搜其宫中,得淫刑之器,有剜目、挑筋、摘舌等物,还而示之,东宫伏罪,遂废之,选立章圣为太子。自是太宗眷注益厚。按:准淳化三年已为枢密副使。元僖既死,太宗爱始衰,元僖无恙时,固未尝建东宫。不知唐英何所据,诬谤特甚,今不取。淫刑事盖因楚王元佐,已见雍熙二年九月【二一】。)   礼仪使苏易简上言曰:「伏以圣朝亲祀圜丘,以宣祖侑神作主,此则符圣人大孝之道,成严父配天之仪。恭惟太祖皇帝光启丕图,恭临大宝,以圣授圣,传于无穷。谨按唐永徽中以高祖、太宗同配上帝,望将来亲祀郊丘,奉宣祖、太祖同配。其常祀,孟春祈谷,孟冬神州,季秋大享,以宣祖崇配;冬至圜丘,夏至皇地祇,孟夏雩祀,以太祖崇配。」诏从之。(本志云:易简正月上言,期太迫,今移入此年末。)   置勾当马、步军专勾司官各一人,从户部使樊知古请也。寻合两司为一。(合为一司在五年,今并附此。)   分左藏库为左、右藏各二库,右藏受之,左藏给之,俟右藏既盈,即复以给。曰钱、曰金银、曰疋帛,凡六库,更为给受。明年,仍废右藏入左藏。分为四库,曰钱、曰金银、曰丝绵、曰生色疋帛杂色疋帛。(至道元年六月可考吕端云云。)   注  释   【一】春正月丙申朔「丙申」原作「丙寅」,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陈垣二十史朔闰表(以下简称朔闰表)改。   【二】皆以所试先成「成」原作「进」,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改。   【三】相率扣殿槛上请「槛」原作「楹」,据宋本、宋撮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选举七之五改。   【四】清美得替而归阁本同。按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四上、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均作「情美替而归」。   【五】并以赐何等「等」字原脱,据校记【四】按引各书补。   【六】盐铁判官左司谏韩国华「谏」原作「监」,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七七本传改。   【七】并走髃望「走」原作「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四上改。   【八】岂非四方刑狱有冤滥「冤」原作「□」,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宋史全文改。   【九】附五月末「末」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一○】盖指涪陵悼庶人也「悼庶人」,阁本同。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均作「悼王。」按宋史卷二四四魏王廷美传,仅云降廷美为涪陵县公,卒,追封为涪王,谥曰悼。此处疑当从宋撮要本作「悼王」。   【一一】普亦倾竭自效「自」原作「力」,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赵普复相、宋史卷二五六赵普传改。   【一二】闻其丧逝「丧」原作「溘」,据同上书改。   【一三】得束修以养母「养」原作「奉」,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二种放出处改。   【一四】亦刺绣刻朱墨为之「刻朱墨」原作「赤墨」,据宋本、宋撮要本改补。   【一五】因赐至诏谕旨「旨」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圣学补。   【一六】按礼「礼」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一七】而沔自谓清直无私「无私」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八】姿貌雄毅「毅」原作「伟」,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四五昭成太子元僖传改。   【一九】掘烧张氏父母冢墓「墓」原作「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寇准通判郓州「郓州」原作「浑州」,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八一本传改。   【二一】已见雍熙二年九月「二年」原作「元年」,据各本及本书卷二六雍熙二年九月记楚王元佐淫刑编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十四 卷三十四   起讫时间 起太宗淳化四年正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十四   帝  号 宋太宗   年  号 淳化四年(癸巳,993)   全  文   春正月庚寅朔,亲飨太庙。   辛卯,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大赦天下。   度支副使谢泌条上郊祀赏给军士之数,上曰:「朕爱惜金帛,止备赏赐尔。」泌因曰:「唐德宗朱泚之乱,后唐庄宗马射之祸,皆赏军不丰所致。今陛下躬御菲薄,赏赐优厚,真历代王者之所难也。」   二月,上以江、淮、两浙、陕西比岁旱灾,民多转徙,颇恣攘夺,抵冒禁法。己卯,遣工部郎中、直昭文馆韩授【一】,考功员外郎、直秘阁潘慎修等八人分路巡抚。所至之处,宣达朝旨,询求物情,招集流亡,俾安其所,导扬壅遏,使得上闻,案决庶狱,率从轻典。有可以惠民者,悉许便宜从事。官吏有罢软不胜任、苛刻不抚下者,上之。诏令有所未便,亦许条奏。   丙戌,以磨勘京朝官院为审官院,幕职州县官院为考课院。时金部员外郎谢泌言:「磨勘之名,非典训也。」故易之。   朝廷自克平诸国,财力雄富,然聚兵京师,外州无留财,天下支用悉出于三司,故费浸多。上孜孜庶务,或亲为裁处,必以爱民惜费为本。   戊子,有司言油衣帟幕破损者数万段,欲毁弃之。上令□浣,染以杂色,刺为旗帜数千,以示宰相。李昉等奏曰:「陛下万机之外,圣智高远,事无大小,咸出意表。天生五材,陛下兼而用之,物有万殊,陛下博而通之,虽在细微,无所遗弃,固非臣等智虑所及。」   先是,左司谏张观因对,言扬州民多阙食,请格残税。上曰:「近已免贫下民秋税,何为复有理纳?」观曰:「细民多奸滑,或以佃户托名贫下,侥幸蠲减,惟实贫下者尚有残欠。」上再三叹息曰:「两税蠲减,朕无所惜,若实惠及贫民,虽每年放却,亦不恨也。今州县城郭之内,则兼并之家侵削贫民;田亩之间,则豪猾之吏隐漏租赋,虚上逃帐,此甚弊事。安得良吏为朕规制,使无惠奸,无敛贫,称朕之意乎?」(宝训载此事云在淳化中,今附见三月辛亥诏书前【二】。然观方制置茶盐,又知黄州,恐此时必不在于朝矣,故以「先是」别之【三】。)   三月辛亥,诏诸道知州、通判,限一月具如何均平税赋、招辑流亡、惠□孤穷、窒塞奸幸及民间未便等事,共为一状,附疾置以闻。他有所见听,别上疏论,别委中书舍人详定可否,若可采取,当议旌酬,苟务因循,必申惩责。   初,何承矩至沧州,即建屯田之议,上意颇向之。既而河朔频年霖雨水潦,河流湍溢,坏城垒民舍,处处蓄为陂塘,妨民种艺。于是,承矩请因其势大兴屯田,种稻以足食。会临津令黄懋亦上书,请于河北诸州兴作水田,懋自言闽人,「本乡风土,惟种水田,缘山导泉,倍费功力。今河北州军陂塘甚多,引水溉田,省功易就,三五年内,公私必获大利。」因诏承矩往河北诸州案视,复奏如懋言。   壬子,以何承矩为制置河北缘边屯田使,内供奉官阎承翰、殿直段从古同掌其事,以黄懋为大理寺丞,充判官。发诸州镇兵万八千人给其役,凡雄莫霸州、平戎破虏顺安军兴堰六百里,置斗门,引淀水灌溉。初年,稻值霜不成。懋以江东霜晚,稻常九月熟,河北霜早,又地气迟一月,不能成实。江东早稻以七月熟,即取其种课令种之,是年八月,稻熟。始,承矩建水田之议,沮之者颇觽,又武臣亦耻于营葺佃作。既而种稻又不熟,髃议益甚,几罢其事。及是,承矩载稻穗数车,遣吏部送阙下,议者乃息。自是苇蒲、蠃蛤之饶,民赖其利。(实录于是月甲午先载承矩上言,即命大作水田,及壬子,乃以承矩为制置使,懋为判官。按上得懋书,又令承矩按视,承矩复奏,然后施行,恐甲午日未有大作水田之命也。今并从本志。甲午,初六日;壬子,二十四日。)   成德节度使田重进,改授永兴军节度使。上谓陕西转运使郑文宝曰:「重进先朝宿将,宣力于国,卿宜善待之。」文宝再拜奉诏。始,上在藩邸,怜重进忠勇,尝令给以酒炙,重进不肯受,使者曰:「晋王赐汝,汝安得拒?」重进曰:「我止知有陛下。」卒不受。上嘉其质直,故始终委遇,又以涪王女长寿县主适其子守信焉。(重进徙镇永兴,据百官表在三月,不得其日。)   诏大理寺所详决案牍,即以送审刑院,勿复经刑部详覆。   诏铨司旧择历任无殿累者注司法参军,自今许参注有公累者。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有司调退材给东薼务为薪,上遣使阅视,择其可为什物者,作长黙数百,分赐宰相、枢密、三司使,因谓李昉曰:「此虽甚细碎【四】,然山林之木,取之极劳民力,乃以供爨,亦可惜也。」昉曰:「古人以竹头木屑皆可充用,正在于此,唯惭臣下不克尽副天心尔。」   五月甲午,诏诸道转运副使、知州、通判、知军监等,各于所部见任幕职、州县官内,举吏道通明及儒术优茂者各一人。   壬寅,上谓宰相李昉等曰:「朕孜孜听政,所望日致和平。而在位之人,始未进用时,皆以管、乐自许,既得位,乃竞为循默,曾不为朕言事。朕日夕焦劳,略无宁暇。臣主之道,当如是耶?」昉等惶惧拜伏。上曰:「事有未至,与卿等言之,亦上下无隐尔。」   丙午,张洎赴翰林,上谓近臣曰:「学士之职,清切贵重,非他官可比,朕常恨不得为之。故事,上日,有敕设及弄猕猴之戏,久罢其事,然亦非宜。今教坊有杂手伎、跳丸、藏珠之类,当令设之。」仍诏枢密直学士吕端、刘昌言及知制诰柴成务等预会。   丁未,废京朝官差遣院,令审官院总之。翰林学士钱若水、枢密直学士刘昌言同知审官院,考覆功过,以定升降,皆其职也。又以判流内铨、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虞部员外郎、知制诰王旦等同兼知考课院。凡常调选人,流内铨主之,奏举及历任有殿累者,考课院主之。并吏员而省司局,议者咸以为当。从易简之请也。(吕蒙亨引对,上谓判铨王旦曰:「此人于兄弟中最优,蒙正何以不言?」旦曰:「蒙亨,文学政事,俱其所长。」即授光禄寺丞,此据吕蒙正传,事在至道初,今附注,俟考。蒙亨,已见雍熙三年。)   戊申,诏罢盐铁、度支、户部等使,三司但置使一员、判官六员、推官三员,三部勾院但置判勾官一员、判官一员,其属吏并仍旧贯。处分符牒并令判官、推官通署颁行,三司使但于案检署字。从殿中丞马应昌之议也。   以盐铁使魏羽判三司。   初,京西转运副使、虞部员外郎祁人卢之翰建议,以潩水泛溢,侵许州民田,请自长葛县开河导潩水分流【五】,合于惠民河。于是役成,之翰以劳加户部员外郎,为陕西转运使。(本志在淳化二年,今从之翰本传,因迁官乃书之。)   六月壬申,宣徽北院使、知枢密院事张逊责授右领军卫将军,左谏议大夫、同知院事寇准罢守本官。逊素与准不协,数争事上前,上将罢之。他日,准与温仲舒同出禁中,归私第,道逢狂人,迎马首呼万岁。右羽林大将军、判左金吾王宾故与逊俱事晋邸,逊尝保举宾,雅相厚善,又知逊与准有隙,因奏言:「民迎准马首呼万岁。」既而逊等奏事,上诘之,准自辨云:「实与仲舒同行,而逊令宾独奏臣。」逊执宾奏斥准,辞意甚厉,因互发其私,上怒,故贬逊而罢准。(僧赞宁作王得一行状云:堂吏苏允淑者,受朝旨沙汰年高选人,七十以上当授散官。有唐州团练判官掌宣与允淑有憾,宣年始三十五,被允淑夹带高年辈中奏名,授宣为唐州司马。宣与僧法灯素友善,以此事为诉。法灯夙承公厚眷,一日,言此不平于公,公令法灯引至,具得见黜之由。公奏闻,太宗令中使寻访,召而赐对,仍令上殿,俯迩天颜,问其被抑之故,面转著作郎,复赐钱百万,宣谕为压惊之贶【六】,授大理法直官。送允淑御史台,鞫问所因。允淑路由本第,绐其押者,言略入见家人辈,押者令入,允淑得便遂自刎,卒。太宗疑及参政寇准,出准为青州守,其信用皆如此类。按准罢政,乃缘狂人山呼,与得一行状不同,当考。)   以涪州观察使柴禹锡为宣徽北院使、知枢密院事,枢密直学士刘昌言为右谏议大夫、同知院事,右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吕端守本官、参知政事。昌言骤膺大用,不为时望所归,或短之于上前,且言其词语难晓,上曰:「惟朕能晓之。」   甲戌,尚书省复位内外官参集仪制及比视品秩以闻,诏付有司颁行。   戊寅,命左谏议大夫魏庠,司封郎中、知制诰柴成务,同知给事中事。凡制敕有未便,宜准故事封驳以闻,所下制敕悉具编次,事当举行者条奏之。从左谏议大夫魏羽之请也。   先是,上急召广南转运使向敏中归阙,擢工部郎中。一日,御笔飞白书敏中及虞部郎中鄄城张咏姓名付宰相,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将用之。」左右因称其材。秋七月己酉,并命为枢密直学士。   庚戌,雍邱县尉武程上疏,愿减后宫嫔嫱。上谓宰相曰:「程簄远小臣,不知宫闱中事。内庭给使不过三百人,皆有掌执不可去者,卿等固合知之。朕以济世为心,视妻妾似脱屣尔,恨未能离世绝俗,追踪羡门、王乔,必不学秦皇、汉武,作离宫别馆,取良家子以充其中,贻万代讥议。」李昉曰:「陛下躬履纯俭,中外所知,臣等家人皆预中参,备见宫闱简约之事。程微贱,辄陈狂瞽,宜黜削以惩妄言。」上曰:「朕曷尝以言罪人,但念程不知尔。」   八月丙辰朔,上草书宋玉大言赋赐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易简因拟作大言赋以献,上览赋嘉赏,手诏褒之。易简直禁中,以水试欹器,属小黄门宣事见之,因密奏,而不识其名。及晚朝,上曰:「卿所玩得非欹器耶?」易简曰:「然,乃江南徐邈【七】所作。」即取至便坐,上亲较试,再三嗟赏。易简进曰:「臣闻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器盈则覆,物盛则衰。愿陛下持盈守成,慎终如始,固万世基业,则天下幸甚。」   通进、银台司旧隶枢密院【八】,凡内外奏覆文字必关二司,然后进御,外则内官及枢密院吏掌之,内则尚书内省籍其数以下有司,或行或否,得缘而为奸,禁中莫知,外司无纠举之职。枢密直学士向敏中初自岭南召还,即上言:「通进、银台司,受远方疏多不报,恐失事几。请别置局署,命官专聭,较其簿籍,以防壅遏。」上嘉纳之。癸酉,诏以宣徽北院厅事为通进、银台司,命敏中及张咏同知二司公事,凡内外章奏案牍,谨视其出入而勾稽焉,月一奏课,事无大小【九】不敢有所留滞矣。   发敕司旧隶中书,寻令银台司兼领之。   戊寅,诏宰相、参知政事、枢密使副使、翰林枢密直学士、丞郎、两省给舍以及三司判勾,各于京朝官内举廉勤强干、明于钱谷、堪任三司判官者各一人,其现任转运使副及年齿衰迈者不在称举之限。   初,黄州团练副使王禹偁量移解州,因左司谏吕文仲巡抚陕西,疏言父老,求徙东土,上即诏禹偁还朝。己卯,授左正言,谓宰相曰:「禹偁文章,独步当世,然赋性刚直,不能容物,卿等宜召而戒之。」寻命直昭文馆【一○】。   九月乙巳,以给事中封驳隶通进、银台司,应诏敕并令枢密直学士向敏中、张咏详酌可否,然后行下。时,泰宁节度使张永德为并代都部署,有小校犯法,永德笞之至死,诏按其罪,咏封还诏书,且言:「永德方任边寄,若以一小校故,摧辱主帅,臣恐下有轻上之心。」不从。未几,果有营兵胁讼军候者,咏复引前事为言,上改容劳之。   丙午,诏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给事中陈恕、左谏议大夫魏庠寇准、右谏议大夫赵昌言、起居舍人知制诰吕佑之等,于幕职、州县官中各举堪任京官者二人;左司谏吕文仲等九十七人,各举堪任五千户以上县令者二人。时天下富庶,上励精求治,听政之暇,尽索两省、两制清望官名籍,阅朝士有德望者,悉令举官。至佑之名,熟视良久,宰相因言:「佑之前举东野日宣无状。」上曰:「此正可令赎前过耳。」遂以佑之预焉。   是秋,自七月初雨,至是不止,泥深数尺,朱雀、崇明门外积水尤甚,往来浮罂筏以济。壁垒庐舍多坏,民有压死者,物价涌贵,近甸秋稼多败,流移甚觽。陈、颍、宋、亳间盗贼髃起,商旅不行。上以阴阳愆伏,罪由公府,切责宰相李昉及参知政事贾黄中、李沆曰:「卿等盈车受俸,岂知野有饿殍乎?」昉等惭惧拜伏。黄中出,语人曰:「当时但觉宇宙小一身大,恨不能入地尔。」(此据谈苑,不及吕端,岂以端新预政,久雨非其罪耶?)   冬十月庚申,尚书左丞张齐贤出知定州。齐贤自言母孙氏年八十五,抱羸疾,不愿离左右,上悯然许之。齐贤在相位时,母入谒禁中,上叹其寿考有令子,多赐手诏存问,别加锡与,搢绅以为荣。齐贤寻遭母丧,水浆不入口者七日,自是日啖粥一器,终丧止食脱粟饭。   先是,大名府豪民有峙刍茭者,将图利,诱奸人潜穴河堤,仍岁决溢。知府事赵昌言识其故,一日,堤吏告急,昌言命径取豪家廥积以给用,由是,无敢为奸利者。属河决澶州,西北流入御河,涨溢浸府城,昌言率卒负土填,数不及千,乃索禁旅佐其役。或偃蹇不进,昌言怒曰:「府城将垫,人民且溺,汝辈食厚禄,欲坐观耶?敢不从命者斩!」觽股栗趋事,不浃辰而城完。上闻而嘉之,壬戌,降玺书銟谕。   自端拱以来,诸州司理参军皆上躬自选择,民有诣阙称噃者,立遣台使乘传案鞫,数年之间,刑罚清省矣。诸路提点刑狱司未尝有所平反,上以为徒增烦扰,罔助哀矜,诏悉罢之,归其事于转运司【一一】。   诏审官院,自今京朝官未历州县者,不得任知州、通判。从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之请也。   辛未,右仆射、平章事李昉,给事中、参知政事贾黄中李沆,左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温仲舒,并罢守本官。先是,上召翰林学士张洎草制,授昉左仆射,罢平章事,洎上言曰:「昉因循保位,近霖霪百余日,陛下焦劳惕厉【一二】,忧形于色,昉居辅相之任职,在燮调阴阳【一三】,乖戾如此【一四】,而昉宴然自若,无归咎引退之意。矧中台仆射之重,百僚师长,右减于左,位望轻重不侔,因而授之,何以劝人臣之尽节。宜加黜削,以儆具臣。」上以昉耆旧,不欲深谴,但令罢守本官,制词仍以「久壅化源,深辜物望」责之。黄中谨厚廉洁,习知台阁政事,后进知名士多出其门,然在中书畏慎过甚,政事颇稽留不决,时论弗许之。   是日,以吏部尚书吕蒙正守本官、平章事。蒙正初为相时,金部员外郎张绅知蔡州,坐赃免,或言于上曰:「绅,洛中豪家,安肯受赇?乃蒙正未第时,□索于绅,不能如意,文致其罪耳。」上即命复绅官。蒙正终不自辨,未几罢相,会考课院得绅旧事实状,乃黜之。于是,蒙正复为相,上谓曰:「张绅果实犯赃。」蒙正亦不谢。   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为给事中、参知政事。易简外若坦率,中有城府。由知制诰为学士,年未满三十,在翰林八年,特受人主之遇,敻绝伦等,或一日至三召见。李沆后入【一五】,在易简下,及先参政,乃以易简为承旨,锡赉与参政等。上意欲遵旧制,遂正台席,且俟稔其名望。而易简以亲老,急于进用,因召见,颇言时政阙失,沆等罢,即命易简代之。易简母薛氏入禁中,上命之坐,问:「何以教子,遂成令器?」对曰:「幼则束以礼让,长则训以诗、书。」上顾左右曰:「今之孟母也,非此母,不生此子矣。」   是日,又以枢密都承旨赵镕为宣徽北院使,枢密直学士向敏中为左谏议大夫【一六】,并同知枢密院事。   敏中自广南召还,当途者忌焉。会有言敏中在法寺时,国子博士皇甫侃监无为军榷务,以赃败,发私书历诣朝贵,求为末减【一七】,敏中亦受之。事下御史具实,尝有书及门,敏中睹其名,不启封遣去。俄捕得侃私僮,诘之【一八】,云其书寻纳筩中,瘗临江传舍。驰驿掘得,封识如故。上大惊异,召见慰谕,厚加赏激,遂决意登用,与镕俱命焉。   镕等入谢,上曰:「黄中等以循默守位,故罢,适垂泪□谢【一九】,朕亦为之凄然。昔周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人臣事主,可不念此以保终始。古人尚欲立功名于乱世,况盛世乎?卿等宜各戮力,以副超擢。」(黄中等以循默守位故罢,据别本实录。)   壬申,以左谏议大夫寇准出知青州。上顾准厚,既行,念之常不乐,语左右曰:「寇准在青州,乐否?」对曰:「准得善藩,当以为乐也。」累数日,辄复问左右,对如初。其后,有揣帝且复召用准者,因对曰:「陛下思准不少忘,闻准日置酒纵饮,未知亦念陛下否?」上默然。   丁丑,以右谏议大夫、知大名府赵昌言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令乘疾置以入,即赴中书视事。时京城连雨,昌言请出厩马【二○】分布外郡以就秣,言事者或以盛秋备寇,马不可阙,昌言曰:「塞下积水弥漫,必无南牧之患。」乃从其议。是岁,寇亦不动。   虞部员外郎、知制诰王旦,赵昌言女貋也。昌言既参政,旦以官属当避嫌,引唐独孤郁、权德舆故事辞职。上重其识,癸未,命为礼部郎中,集贤院修撰,及昌言罢,乃复命旦知制诰。   翰林学士张洎知吏部选事,尝引对选人,上顾之,谓近臣曰:「张洎富有词藻,至今尚苦心读书,江东士人中首出也。然搢绅当以德行为先,苟空恃文学,亦无所取。」吕蒙正曰:「裴行俭不取杨、王、卢、骆,正为其无德行耳。德行为先,诚如圣谕。」   京畿民牟晖击登闻鼓,诉家奴失豭豚一,诏令赐千钱偿其直,因语宰相曰:「似此细事悉诉于朕,亦为听决,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临天下,可以无噃民矣。」(王得臣麈史误以此事为太祖朝,今从国史志。按别本实录系之九月朔。)   闰十月己亥,上谓辅臣曰【二一】:「朕尝闻孟昶在蜀日,亦躬亲国政。然于刑狱之事,优游不断,错用其心。每有大辟,罪人临刑之时,必令人侦伺其言,苟一言称屈者,即移司覆勘,至有三五年间迟留不决者,以为夏禹泣罪,窃欲效之,而不明古圣之旨。朕历览前书,必深味其理,鴜大禹止能行王道,自悲不及尧、舜,致人死法,所以下车而泣。犯罪之人,苟情理难恕者,朕固不容尔。」参知政事苏易简、赵昌言对曰:「臣等俱曾于江南效官,闻李煜有国之日亦如此。每夏则与罪人张纱巾□□以御蚊蚋,冬则给与衾被恣其晏眠,遂至滋蔓淹延,以为矜恤。如犯大辟者,仍令术士然灯以卜之,苟数日间灯不灭者,必移司勘劾,恐其噃枉。至有冬月罪人恋其温燠,而不愿簄放者。」上笑曰:「庸暗如此,不亡何待!」   丙午,上曰:「清静致治,黄、老之深旨也。夫万务自有为以至于无为,无为之道,朕当力行之。至如汲黯卧治淮阳,宓子贱弹琴治单父,此皆行黄、老之道也。」参知政事吕端等对曰:「国家若行黄、老之道,以致升平,其效甚速。」宰臣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若烹小鲜』。夫鱼挠之则溃,民挠之则乱,今之上封事议制置者甚多,陛下渐行清静之化以镇之。」上曰:「朕不欲塞人言。狂夫言之,贤者择之,古之道也。」   十一月甲寅朔【二二】,日南至,御朝元殿受朝。   上孜孜为治,每旦御长春殿受朝,听政罢,即御崇政殿决事,比至日中,尚未御食。己未,金部员外郎谢泌上言:「请自今前殿听政毕,且进食,然后御便殿决事。」上不答,既而谓宰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此自有故事。然泌此奏亦臣子爱君之忠也。」又尝谓左右曰:「寸阴可惜,苟终日为善,百年之内亦无几尔,可不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