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51 页/共 607 页

诏三司钱谷公事,自今并须计定合行与否,俱状闻奏,不得复持两端取旨,如依奏施行后,无益于民,不利于国,皆当劾罪。有大事非本司能决者,乃许本使面奏。   三月,潘美出鴈门,自西陉入【二○】,与敌战,胜之,斩首五百级。逐北至寰州,斩首五百级。神卫右第二军都指挥使平城薛超体被金疮,数处流血濡甲缕,部分军士自若。庚辰,刺史赵彦辛举寰州降。诏以彦辛为本州岛团练使。   曹彬进壁于涿州东,复与敌战,李继隆、范廷召等皆中流矢,督战愈急,敌遂败,乘胜攻其北门,克之。辛巳,取涿州。   潘美进围朔州,其知节度副使赵希赞举城降,诏以希赞为本州岛观察使。   田重进至飞狐北界,西南面招安使大鹏翼等帅觽来援。行营西上合门使袁继忠谓重进曰:「敌多骑兵,利于平地,不如乘险逆击之。」蕲州刺史朝城谭延美曰:「敌恃觽易我,若出其不意,可克也。」于是重进阵压东偏,数交锋,胜败未决。日将夕,命荆嗣出西偏,薄山崖,以短兵接战,敌投崖而下,手斩首百余级,敌势挫衄,散卒千余人在野,嗣呵止降之。敌退屯土岭,裨将黄明与战不利,嗣谓明曰:「汝第顿兵于此,为我声援,我当夺此岭。」遂力战克之,追奔五十余里,抵苍头而还。拔小冶、直谷二寨,嗣因留屯直谷。居数日,敌遣骑挑战,势颇张,重进召嗣合兵击却之。敌乘夜复围直谷、石门二寨,重进遣嗣往救,嗣曰:「今所部才五百人,敌觽二万余,力不敌矣。」重进忧之,问嗣计策安出,嗣曰:「谭延美方屯小冶,有兵二千,愿间道往,邀其策应。」遂驰见延美,延美曰:「敌势如此,何可当也。」嗣曰:「但愿以全军就平州列队树旗,别遣三二百人执白帜于道侧。嗣乃以所部五百人疾驱往斗,彼见旗帜绵亘远甚,疑大军继至,敌虽觽,可破也。」延美许焉。癸未,嗣还力战,一日五七合,敌不胜,将遁去,重进遂以大军乘之,敌北骑崩溃,生擒大鹏翼及监军马頵、副将何万通并契丹、渤海千余人,斩首数千级,俘老幼七百人,获马畜铠累万计。大鹏翼貌壮伟而勇健,名闻边塞,既禽之,戎夺气。   曹彬入涿州,遣部将浚仪李继宣等领轻骑渡涿河觇敌势。乙酉,敌帅觽来攻,继宣击破之于城南,斩首千级,获马五百匹,杀奚宰相贺斯。   丁亥,潘美转攻应州,其节度使艾正【二一】、观察判官宋雄举城降,即授正本州岛观察使,雄为鸿胪少卿、同知应州。雄,幽州人也。   田重进围飞狐,令大鹏翼至城下,谕其守将,定武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郢州防御使吕行德尚欲坚守,重进急攻之。辛卯,行德乃与其副都指挥使张继从、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进等举城降。诏升其县为飞狐军。以行德为左骁卫将军、顺州防御使,继从为右屯卫将军、檀州刺史,知进为左监门卫将军。重进又围灵邱,丙申,其守将步军都指挥使穆超举城降,以超为右监门卫将军。(实录在四月癸卯,今并书之。)   是月,始用士人为司理判官。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辛丑,潘美克云州,斩首千级。   田重进破敌援军于飞狐北,斩首千级,俘四百余人。   壬寅,米信破敌于新城,斩首三百级。敌觽复集,信兵稍却,信独以麾下龙卫卒三百人御之,被围数重,矢下如雨,信自射杀数人,麾下多死。日将暮,信持大刀,率从骑百余大呼突围【二二】,杀数十人。会曹彬遣李继宣等援之,遂破敌于新城东北,斩首千级,获马一百匹。   乙巳,田重进遣牙校部送大鹏翼等至阙,上责而宥之,以鹏翼为右千牛卫将军、领平州刺史。   丁未,以驾部员外郎梁裔知应州,监察御史张利涉知朔州,右赞善大夫马务成同知寰州。   乙酉,田重进又破敌觽于飞狐北,杀酋长二人,斩首千级,获马三百匹。   壬子,命左拾遗张舒同知云州。契丹大同节度副使赵毅为右千牛卫将军、领儒州刺史,节度判官张日用、观察判官宋玄并为殿中丞,掌书记崔从善为右赞善大夫,皆仍旧职。   乙卯,田重进至蔚州。左右都押衙李存璋、许彦钦等杀敌酋萧啜理及其守卒千人,执监城使同州节度使耿绍忠,举城降。以崇仪使魏震知蔚州,(震,不详邑里。)授存璋顺州团练使,彦钦平州团练使、同知蔚州。   初,王师入北境,所向皆下,多罗、绍忠等惧不自安,谋欲杀城中将吏,尽率其豪杰归敌中,存璋等知其谋,乃先事而发。绍忠父美为敌奉圣节度使,弟绍雍为三司使。绍忠领同州,州在西楼南数百里【二三】,方从戎主至遥乐河,闻王师至,遣为蔚州监城使,于是被执。   存璋等初请降,重进疑之,先命荆嗣率猛士数十人缒而入,得寔,乃纳其亡。重进军乏食,嗣部降卒辇州廪给之。存璋等既杀酋党,虑孤城难守,乃尽率其吏民奔重进军,重进厚抚之。敌援兵大至,副都指挥使江谦妄言惑觽,嗣即斩之,悉收城中辎重,还集重进军,与敌转战。时军校五辈,其四悉以战死,至大岭,嗣力斗,敌始却,遂空蔚州。(荆嗣传又云:重进将受降而贼反拒王师所出之路,遂与斗,杀伤甚多。嗣屡缒入城,取守将之归服者。他书并不载蔚州既降复叛事。真宗实录、荆嗣传亦止云嗣先缒入城察降之虚实耳,贼反拒及复缒入城取降将皆削去,今从之,若辇仓粟及辎重则仍附见。)   是役也,边民之骁勇者竞团结以袭敌,或夜入城垒,斩取首级来归。上闻而嘉之,曰:「此等生长边陲,娴习战淢,若明立赏格,必大有应募者。」乃下诏,募民有能纠合应援王师者,资以粮食,假以兵甲;禽敌中酋豪者,随职名高下补署。获生口者人赏钱五千,得首级三千;马上等十千,中七千,下五千。平幽州后,愿在军者优与存录,愿归农者给复三年。自是应募者益觽。   初曹彬与诸将入辞,上谓彬曰:「但令诸将先趋云、应,卿以十余万觽声言取幽州,且持重缓行,毋得贪利以要敌。敌闻之,必萃劲兵于幽州,兵既聚,则不暇为援于山后矣。」既而潘美果下寰、朔、云、应等州,田重进又取飞狐、灵邱、蔚州,多得山后要害之地,而彬等亦连收新城、固安,下涿州,兵势大振。每捷奏至,上颇疑彬进军之速,且忧敌断粮道。   彬至涿州,留十余日,食尽,乃退师至雄州,以援供馈。上闻之,大骇曰:「岂有敌人在前,而却军以援刍粟乎?何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之,令勿复前,引师缘白沟河与米信军接,养兵畜锐以张西师之势,待美尽略山后之地,会重进东下趣幽州与彬、信合,以全师制敌,必胜之道也。   而彬所部诸将闻美及重进累战获利,自以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画蜂起,更相矛盾,彬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粮,再往攻涿州。敌当其前,且行且战,去城才百里,历二十日始至。有敌酋领万骑与米信战,相持不解,俄遣使绐言乞降。上蔡令大名柳开督馈饷随军,谓信曰:「此兵法所谓无约而请和者也。彼将有谋,急攻之,必胜。」信迟疑不决。踰二日,敌复引兵挑战【二四】。后侦知,果以矢尽,俟取于幽州也。(诈降事,柳开传云将至涿州时,今附见于此。)彬虽复得涿州,时方炎暑,军士疲乏,所赍粮又不继,乃复弃之,还师境上。(实录云:军士疲乏,所赍粮且尽,上忧之,令还师境上。据契丹及曹彬传则再往涿州【二五】,复还境上,非有诏旨也。)   彬初欲令所部将开封卢斌以兵万人戍涿州,斌恳言:「涿州深入北地,外无援,内无食,丁籍残失,守必不利,不若以此万人结阵而去,比于固守,其利百矣。」彬从其言,令斌拥城中老幼并狼山而南,彬等以大军退,无复行伍,为敌所蹑。   五月庚午,至岐沟关北,敌追及之,我师大败。彬等收余军,宵涉巨马河,营于易水之南。李继宣力战巨马河上,敌始退,追奔至狐山【二六】,方涉巨马河,人畜相蹂践而死者甚觽。知幽州行府事、右谏议大夫刘保勋马陷淖中,其子开封兵曹利涉,督刍粟随军,常从其后,尽力掀之不能出,遂俱死。殿中丞孔宜亦随军督刍粟,溺于巨马河。诏录保勋孙巨川为秘书省正字,宜子延世同学究出身。   癸酉,潘美遣使部送应州朔州将吏、耆老等赴阙。上召见慰抚之。老人皆云:「久陷边陲,有粟不得食,有子不得存养,不意余年重睹日月。」并赐以衣服冠带。   丙子,宫苑使王继恩自易州驰骑至。上始闻曹彬等军败,乃诏诸将领兵分屯于边,召彬及崔彦进、米信入朝,田重进率全军驻定州,潘美还代州。曹彬等未还,武胜节度使、兼侍中赵普手疏谏曰:   伏睹二月中,忽降使臣差般粮草。及详敕命,知取幽州。迩后虽听捷音,未闻成事。稍稽克复,俄及炎蒸,师老民疲,实增疑虑。伏念升下圣略神功,举无遗算,平取浙右,力取河东,十年之间,遂臻康济。蠢兹獯鬻,诚非我敌,盖迁徙鸟举,难得而制。自古帝王,置之度外,任其随逐水草,皆以禽兽畜之。伏料圣明,何足介意。此必邪谄附会,蒙蔽睿聪,致兴不急之兵,颇涉无名之议。臣窃见汉武帝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崇献明皇十事,据其年代虽则不同,量彼是非必然无异,专具录奏,愿赐览观。伏自大发骁雄,往歼凶丑,百万家之生聚,飞挽是供,数十州之土田,耕桑半失。兹所谓以明珠而弹雀,为鼷鼠而发机,所失者多,所得者少。就其得少之中,犹难入手,况是失多之外,别有关心。   臣又闻圣人不凝滞于物,事无固必,理贵变通。前书谓兵久则变生,此不可不深虑也。苟或更图淹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便涉秋序,内地先困,边庭早凉。敌则弓劲马肥,我则人疲师老,恐当此际,或误指呼。臣今独兴沮觽之言,深负弥天之过,愿颁明诏,速议抽军,聊为一纵之谋,敢献万全之策。伏望陛下安和寝膳,惠养疲羸,长令外户不扃,永使边锋罢警,自然殊方慕化,率土归仁,料彼契丹,独将焉往,又何必劳民动觽,卖犊买刀。有道之事易行,无为之功最大,如斯吊伐,是谓万全。   臣又思陛下非次兴兵,必因偏听,小人倾侧,但解欺君,事成则获利于身,不成则贻忧于国。昨来议取幽蓟,未审孰为主谋?虚说诳言,总应彰露,愿推首恶,早正刑章。所贵诈伪革心,忠良尽力,共畏三千之法,同坚八百之基。臣欲露肺肝,先寒毛发,迟疑数日,未敢措辞。又念往哲临终,尚能尸谏,微臣未死,宁忍面谀。固知逆耳之言,不是安身之计,但以恩由卵翼,命直鸿毛,将酬国士之知,岂比觽人之报。投荒弃市,甘从此日之诛,窃禄偷安,不造来生之业。惟祈明圣,特赐察量。   又以札子言:「邓州五县,其四在山,三分居民,二皆客户。昨来差配,约共出十万贯钱,乃可运二万硕彻至莫州。典桑卖牛,十闻六七,亦有鬻男女弃性命者。力加善诱,偶赴严期,满责至今,所费益广。如或再行徭役,决定广致逃移,假令收下幽州,转虑干戈未息。」   又言:「奸人但说契丹时逢暗主,地有灾星,以此为词,曲中圣旨。殊不知蕃戎上下,幽州俱置生涯,土宿照临,外处不可征讨。若彼能同意,纵幼主以难轻,不顺髃情,无灾星而亦败。诚宜守道,事贵无私,如乐祸以贪功,虑得之而不武。此盖两省少昌言之士,灵台无绝艺之人,而况补阙拾遗,合专思于诤谏,天文历算,须预定于吉凶。成兹误失之由,各负疏遗之罪,若无惩罚,宁戒后来。」   又言:「勾抽不同举发,一则我无淢志,一则彼有绚心,须作过防,免输奸便。但令周施捍御,小作程途,纵遇交锋,何忧乏力,只应信宿,便达城池。」又言:「臣猥蒙二圣之深知,当两朝之大用,不唯此世,应系前生。礼虽限于君臣,情实同于骨肉,是以凡关启沃,罔避危亡。实思陛下本是天人,暂来尘世,是以生知福业,性禀仁慈,潜闻内里看经,盘中戒肉。今者愿忍一朝之忿,常隆万世之因,如或未止干戈,必恐渐多杀害。即曰民愁未定,战势方摇,仍于梦幻之中,大作烦劳之事。是何微类,误我至尊。乞明验于奸人,愿不容于首恶。兴言及此,涕泪交流。」(赵普疏云「俄及炎蒸」,又云「旬朔之间便为七月」,则其上疏时必是六月初或五月末,朝廷虽已诏曹彬等班师,而普未及知也。国史普传删润普辞,有云「晦朔荐更,已及初夏」。若尔,则当载之四月,然彬初以三月十三日下涿州,留旬余却回师援粮道,其再往涿州,当是四月初,此时军实未败也。普札子又言「般军粮者说大军被围」,此必彬自涿州却回时当四月末五月初也,普以是月闻其事,寻具手疏论谏,既达朝廷,则班师之诏已发。故太宗答普诏言诸将违节度事甚详,若在四月中,则普手疏及札子并太宗诏,皆不应如此明言军败也。本传删润普辞,盖失事实矣。然其日月既不可详,今附见于此,更俟考求。普札子所言尤切,本传悉不载,今亦掇取并书,念其沦落可惜也。)   上手诏赐普曰:「朕昨者兴师选将,止令曹彬等顿于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埙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共力驱攘,俾契丹之党远遁沙漠,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柰何将帅等不遵成算【二七】,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斗,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援辎重,往复劳弊,为戎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况朕踵百王之末,粗致承平,盖念彼燕民陷于边夷,将救焚而拯溺,匪黩武以佳兵【二八】,卿当悉之也。边防之事,已大为之备,将来敢肆侵挠,必当尽歼族类,卿勿为忧。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复来奏,嘉愧实深。」   普复上表谢曰:「昨者臣未测事宜,辄陈狂瞽,陛下亲纡宸翰,密谕圣谋,臣窃审思信为上策。将帅若克遵成算,固可平戎,但不副天心,致兹败事。今既边防有备,更复何虞。况陛下登极十年,坐隆大业,无一物之失所,见万国之咸康。所宜端拱穆清,啬神和志,以无为无事,保卜世卜年,自可远继九皇,俯观五帝,岂必穷边极塞,与戎人较其胜负。臣素亏壮志,矧在衰龄,固无功伐可称,惟竭忠纯上答。」观者咸叹其忠。   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上以诸将违诏失律,作自勉诗赐近臣。初议兴兵,上独与枢密院计议,一日至六召,中书不预闻。及败,召枢密院使王显,副使张齐贤、王沔,谓曰:「卿等共视朕,自今复作如此事否?」上既推诚悔过,显等咸愧惧,若无所容。(推诚悔过事,更当考。)宰相李昉等相率上疏曰:「伏思用兵北伐,盖有其由。良以晋朝生灵仅踰百万,遭罹否运,役于北戎,迫其凶威,畜为奴婢。陛下内怀痛悼,将图拯救,而倚任之际,将帅非才,莫遵庙胜之谋,荐致舆尸之败。天声靡振,敌气弥骄,罔能救于沦胥,乃自致于狼狈,两河生聚,几陷兵锋。然悔既往而难追,事已成而不咎,未可与争,灼着于前经,姑务息民,何嫌于屈己。况天生北狄,为患中国,汉高祖以三十万之觽,困于平城,卒用奉春之言,以定和亲之策。以至文帝,奉之弥优,外示羁縻,内深抑损,而边城晏闭,黎庶息肩,所伤匪多,其利甚溥矣。况獯鬻之性,惟利是求,傥陛下深念比屋之磬县,稍减千金之日费,密谕边将,微露事机,彼亦素蓄此心,固乃乐闻其事,不烦兵力,可弭边尘。此所谓屈于一人之下,伸于万人之上者也。伏望陛下裁之。」(此疏据实录别本。昉传在幽蓟失利后,不得实日月,今附见,本传乃无之。玉壸野史称太宗将搜渔阳,昉上疏力谏,士论骇伏,当即是此疏也。)   上虑契丹必入寇,命左卫上将军张永德知沧州,右卫上将军宋偓知霸州,右骁卫上将军刘廷让知雄州,蔚州观察使赵延溥知贝州。廷让等皆宿将久罢节镇,上欲令击敌自效,故与延溥并命。   丙辰,以御史中丞辛仲甫为给事中、参知政事。   乙巳,屯田郎中、知制诰、知大名府赵昌言,遣观察支使郑蒙【二九】乘驿诣阙上书,请斩败军将曹彬等。上览奏嘉叹,优诏褒之。寻召拜御史中丞。知制诰正为中丞,始此。昌言,汾州人也。(为中丞在七月八日,今并书之。)车驾常幸金明池,特召昌言预焉。宪官从游宴,自昌言始。(宪官从游宴不得其时日,今附见于此。)   丙辰,曹彬等至阙。戊午,诏翰林学士贾黄中、右谏议大夫雷德骧、司门员外郎知杂事李巨源召彬及崔彦进、米信、杜彦圭、行营都监郭守文、马步都指挥使傅潜、押阵部署陈廷山、排阵使蔡玉、先锋都监薛继昭等九人诣尚书省鞫之。   秋七月戊辰,贾黄中等言:「曹彬、郭守文、傅潜具伏违诏失律,士多死亡;米信、崔彦进违部署节制,别道回军,为敌所败;杜彦圭不容士晡食,设阵不整,军多散失;蔡玉遇敌畏懦不击,易服潜遁;陈廷山涿州会战失期;薛继昭临阵先谋引退,军情挠惑:法皆当斩。」诏百官议之。己巳,工部尚书扈蒙等议如有司所定。彬素服待罪,深自引咎。庚午,责彬为右骁卫上将军,彦进为右武卫上将军,信为右屯卫上将军,守文为右屯卫大将军,潜为右领军卫大将军,彦圭为归州团练副使,廷山为复州团练副使,玉除名配商州,继昭罢文思使为供奉官。诏郡臣列校,有没于军阵或陷于戎寇者,宜加优□,录其子孙;百姓有运粮不还者,给复二年,家赐粟三硕。   初米信、傅潜等军败觽扰,独李继隆以所部振旅成列而还,即命继隆知定州。及诏分屯诸军,继隆令书吏尽录其诏。旬余,有败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继隆按诏给券,俾各持诣所部。上嘉其有谋,壬申,以继隆为马军都虞候,领云州防御使。   甲戌,以步军都指挥、静难节度使田重进为马步军都虞候。自张令铎【三○】罢马步军都虞候,凡二十五年不以除授,幽州之役,惟重进之师不败,故特命之。师初自蔚州还,袁继忠为后殿,行列甚整,至定州,有降卒后期至者,重进怒,将斩之,继忠谕以杀降不祥,皆赦免之。   壬午,遣枢密都承旨杨首一等诣并、代等州,部所徙山后诸州降民至河南府、许汝等州,徙者凡八千二百三十六户,七万八千二百六十二口,及牛羊喰马四十余万头。(此据别本九月戊寅所书。)   左谏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张齐贤言事颇忤上意,于是上问近臣以御戎计策,齐贤因请自出守边。戊子,授齐贤给事中、知代州,与都部署潘美同领缘边兵马。   癸巳,阶州言福津县有大山自龙帝峡【三一】飞来,壅白江水逆流高十余丈,坏民田数百里。   甲午,陈王元佑改名元僖,韩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鉨改名元份。   国子博士李觉上言:「秦、汉以来,民多游荡,趋末者觽,贫富不均。今井田久废,复之必难,旷土颇多,辟之为利。且劝课非不至而尚多闲田,用度非不省而未免收赋,地各有主户,或无田产,富者有弥望之田【三二】,贫者无卓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雨露降而岁功不登,寒暑迁而年谷无获,富者益以多畜,贫者无能自存。欲望令天下荒田,本主不能耕佃者,任有力者播种,一岁之后,均输其租,如此乃王化之本也。」上览而嘉之。   八月,初徙云、朔、寰、应四州民,诏潘美、杨业等以所部兵护送之,时契丹国母萧氏与其大臣耶律汉宁、南北皮室及五押惕隐,领觽十余万,复陷寰州。业谓美等曰:「今寇锋益盛,不可与战。朝廷止令取数州之民,但领兵出大石路,先遣人密告云、朔守将,俟大军离代州日,令云州之觽先出。我师次应州,契丹必悉兵来拒,即令朔州吏民出城,直入石碣谷,遣强弩三千列于谷口,以骑士援于中路,则三州之觽,保万全矣。」监军、西上合门使、蔚州刺史王侁沮其议,曰:「领数万精兵而畏懦如此,但趋雁门北川中,鼓行而往马邑。」军器库使、顺州团练使刘文裕亦赞成之。业曰:「不可,必败之势也。」侁曰:「君素号无敌【三三】,今见敌逗挠不战,得非有他志乎?」业曰:「业非避死,盖时有未利,徒杀伤士卒而功不立。今君责业以不死,当为诸公先死耳。」乃引兵自石峡路趋朔州,将行,泣谓美曰:「此行必不利,业太原降将,分当死,上不杀,宠以连帅,授之兵柄,非纵敌不击,盖伺其便,将立尺寸功以报国恩。今诸君责业以避敌,业当先死于敌。」因指陈家谷口曰:「诸君于此张步兵强弩,为左右翼以援,埙业转战至此,即以步兵夹击救之,不然者,无遗类矣。」美即与侁领麾下兵阵于谷口。自寅至巳,侁使人登托逻台望之,以为敌败走。侁欲争其功,即领兵离谷口,美不能制,乃缘灰河西南行二十里,俄闻业败,即麾兵却走。业力战,自日中至暮,果至谷口,望见无人,即拊膺大恸,再率帐下士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业犹手刃数十百人,马重伤不能进,遂为敌所禽,其子延玉与岳州刺史王贵俱死焉。业初为敌所围,贵亲射杀数十人,矢尽,张空弮,又击杀数十人,乃遇害。业既被禽,因太息曰:「上遇我厚,期捍边破贼以报,而反为奸臣所嫉,逼令赴死,致王师败绩,何面目求活于异地!」乃不食三日而死。   业不知书,忠烈武勇,有智谋。练习攻战,与士卒同甘苦。代北苦寒,人多服□罽,业但挟纩,露坐治军事,傍不设火,侍者殆僵仆,而业怡然无寒色。为政简易,吏民爱之。御下有恩,故士卒乐为之用。其败也,麾下尚百余人,业谓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亡益也,傥敌人散去,尚可还报天子者。」觽皆感泣,不肯去,遂俱死,无一人生还。   上闻业死,甚痛惜。辛亥,诏削美三任;侁除名,配金州,文裕,登州。赠业太尉、大同节度使,赐其家布帛千疋,粟千硕,录其子供奉官延朗等五人【三四】及贵子二人。   九月戊辰,户部郎中张去华献大政要录三十篇,上嘉之,降玺书曪美,赐帛五十段。去华初受命知陕州,因留不行。   判刑部张佖上言:「望自今应断奏失入死刑者,不得以官减赎,检法官削一任,长吏并停见任。」从之。(张佖上言,本志在五月后,今移见于此。)尝有犯大辟者,诏特减,上谓佖曰:「朕以小人冒法,原其情非巨蠹,故贷死流窜,亦足以惩艾之也。」佖对曰:「先王立法,盖为小人,君子固不犯矣。」上以语宰相,且叹赏佖,以为知言。   冬十月丙申朔,上出飞白书赐宰相李昉等,因谓曰:「朕退朝未尝虚度光阴,读书外尝留意于真草,近又学飞白,此虽非帝王事业,然不犹愈于畋游声色乎!」昉等顿首谢。   左拾遗真定王化基抗疏自荐,上览之,谓宰相曰:「化基自结人主,诚可赏也。」又曰:「李沆、宋湜皆嘉士。」即命中书并化基召试。庚子,并除右补阙、知制诰,各赐钱百万。沆,肥乡人;湜,长安人:时皆为著作郎直史馆。上又以沆素贫,负人息钱,别赐三十万偿之。上尤重内外制之任,每命一词臣,必咨访宰相,求才实兼美者,先召与语,观其器识,然后授之。尝谓左右曰:「词臣之选,古今所重。朕早闻人言,朝廷命一知制诰,六姻相贺,以谓一佛出世,岂容易哉!郭贽南府门人,朕初即位,因其乐在文笔,遂命掌诰。颇闻制书一出,人或哂之,盖其素乏时望。业已进用,朕亦为之腼颜,然亦终不令入翰林也。」   甲辰,以陈王元僖为开封尹、兼侍中,户部郎中张去华为开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陈载为推官,并召见,谓曰:「卿等朝之端士,故兹选用,其善佐吾子。」各赐钱百万。及去华就迁左谏议大夫,又令枢密院王显传旨,谕以辅成之意。(陈载,未见。)   丙午,改御前及书诏、天下合同三印皆为宝。   戊午,出御制新译圣教序赐宰相李昉等。   庚申,以黎桓为静海节度使,命左补阙李若拙、国子博士李觉赍诏往使。桓制度踰僭,若拙既入境,即遣左右戒以臣礼,桓拜诏尽恭。燕飨日,以奇货异物列于前,若拙一不留盼,又却其私觌,惟取陷蛮使臣邓君辨以归。桓又谓觉等曰:「此地山川悠远,中朝人乍历之,不亦劳乎!」觉对曰:「国家提封万里,列郡四百,地有平易,亦有险固,此一方何足云也。」桓默然色沮。(觉使交州,实录在十二月辛巳,今并书之。)   是月,诏祠部,凡僧尼籍有名者,悉牒度之。又诏自今须经业精熟,阅试及三百者乃许系籍【三五】。(太宗普度特放凡两次,太平兴国七年及此年也,实录不记此年事,今追书之。考试经业,实录载其事于此月甲寅,今亦附月末。)   上留意字学,以许慎说文差谬,学者无所依据,乃诏右散骑常侍徐铉、著作郎直史馆句中正等精加绚校。十一月乙丑朔,铉等上新定说文三十卷,凡经典相承传写及时俗要用,而说文不载者,承诏皆附益之,上称善,遂令模印颁行,各赐器币有差。   十二月乙未,大雨雪。上喜甚,召近臣宴玉华殿,谓曰:「春夏以来,未尝饮酒,今得嘉雪,殊慰朕心,思与卿等同一醉也。」   上以诸家文集,其数实繁,虽各擅所长,亦榛芜相间,乃命翰林学士宋白等精加铨择,以类编次,为文苑英华一千卷,壬寅,上之,诏书褒答。   契丹将耶律逊宁号于越者,以数万骑入寇瀛州。都部署刘廷让与战于君子馆,会天大寒,我师不能彀弓弩【三六】,敌围廷让数重。廷让先以麾下精卒与沧州都部署李继隆令后殿,缓急期相救。及廷让被围,继隆退屯乐寿。御前忠佐神勇指挥使巨野桑赞以所部兵力战【三七】,自辰至申,而敌援兵复至,赞引觽先遁,廷让全军皆没,死者数万人,廷让得麾下他马乘之,仅脱死。先锋将六宅使、平州团练使、知雄州贺令图,武州团练使、高阳关部署杨重进,俱陷于敌。   令图性贪功生事,复轻而无谋。于越素知令图,尝使谍绐之曰:「我获罪于契丹,旦夕愿归朝,无路自投,幸君少留意焉。」令图不虞其诈,自以为终获大功,私遗于越重锦十两。至是,于越传言军中,愿得见雄州贺使君。令图先为所绐,意其来降,即引麾下数十骑逆之,将至其帐数步外,于越据胡床骂曰:「汝尝好经度边事,今乃送死来耶!」麾左右尽杀其从骑,反缚令图而去【三八】。重进力战,死之。初,令图与父怀浦首谋北伐,一岁中父子皆败,天下笑之。重进,太原人也。丙午,瀛州以闻。廷让诣阙请罪,上知为继隆所误,不责,逮继隆,令中书问状,寻亦释之。(契丹本传以廷让败在明年春,此大误也。)   东头供奉官马知节监博州军,闻廷让败,恐敌乘胜复入寇,因缮完城垒【三九】,治器械,料丁壮,集刍粮,十有五日而具。始兴役,官吏居民皆不悦其生事。既而敌果至,见有备,乃引去,觽始叹伏。   初,契丹复自和尔郭入寇,薄代州城下。神卫都指挥使马正以所部列州南门外,觽寡不敌。副部署卢汉赟畏懦,保壁自固。知州、给事中张齐贤选厢军二千出正之右,誓觽感慨,一以当百,敌遂却走,循胡卢河南而西。先是,齐贤约潘美以并师来会战【四○】,居无何,间使为敌所得。齐贤以师期既漏,且虞美觽为敌所乘。俄而美有候至,云师出并,师行四十里至柏井,忽奉密诏,东路王师衄于君子馆,令并之全军毋得出战,已还州矣。于时敌骑塞川,齐贤虑敌知之,乃闭其使密室中。夜发兵二百,人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帜然刍。敌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矣,骇而北走。齐贤先伏步卒二千于土墱寨,掩击,大败之。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帐前舍利一人,斩首二千余级,俘五百余人,获马千余匹,车帐、牛羊、器甲甚觽。齐贤悉归功于汉赟。己未,汉赟以捷音来上,上优诏褒答。后知汉赟未尝接战,与钤辖刘宇,皆罢为右监门卫大将军【四一】。(汉赟罢在明年八月甲午,宇罢在庚子,今并书。)   注  释   【一】且契丹主年幼「主」字原阙。按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蕃夷一之一○、编年纲目卷四均作「虏主」,今据补「主」字。   【二】投戈散地「投」原作「扰」,据宋本及宋会要蕃夷一之一七改。   【三】狐山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同。活字本及上引宋会要、宋史卷二六四宋琪传、奏议卷三二二御边则并作「孤山」。按嘉庆重修一统志(以下简称一统志)卷四七,易州有孤山,在广昌县东二十五里。方舆纪要卷七引宋琪言亦作孤山,注:「孤山,或曰即涿州房山县西十五里之大房山,易州趋涿州之道也。」本编下文已出「并大房」,或人之说待考。   【四】漆水各本及上引宋会要、宋史均同。上引奏议则作「涞水」。易州属境,「漆水」无考,奏议作「涞水」,疑是。按诸地理载记,涞水即巨马河,应是本卷下文五月曹彬败兵宵渡之水,盖非指涞水县也。   【五】二十余里外可悉数也「二十」原作「二百」,各本同。按「二百」在此于义未合,盖涉上文致误,今据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改。   【六】此是新州妫山之间「此是」原作「此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又「妫山」,宋会要蕃夷一之一八及上引宋史、奏议均作「妫川」。   【七】于燕丹陵北「北」,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均作「东北」。   【八】俱怀杀主破国之怨「怨」原作「心」,据同上书改。   【九】则觽族之心愿报私憾「愿」原作「显」,据同上书改。   【一○】松漠原作「松莫」,据宋本及上引奏议改。   【一一】契丹主「主」字原阙,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宋史、奏议补。   【一二】奚其王阿保得者「其王」原作「霫王」,据同上书改。   【一三】昔年犯阙时「阙」原作「关」,据同上书改。   【一四】支散游奕「奕」原作「兵」,据宋本、阁本及上引宋史、奏议改。   【一五】设掎戎之备「掎戎」原作「犄角」,据宋本、宋撮要本、宋会要蕃夷一之一六及上引宋史、奏议改。   【一六】左右厢各十指挥「厢」,同上书俱作「梢」。下文「阵厢」并同作「阵梢」,「展厢」亦同作「展梢」。   【一七】是二十将「二十」原作「一十」,据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改。   【一八】与前阵不得过三五里「前阵」原作「前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今掇出附见于此「今」原作「故」,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自西陉入「陉」原作「径」,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五太宗纪改。   【二一】其节度使艾正「节度使」,宋会要兵八之三作「节度副使」。   【二二】率从骑百余大呼突围「大」原作「人」,据治迹统类卷三改。   【二三】州在西楼南数百里「在」、「楼」两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兵八之四补。   【二四】敌复引兵挑战「挑」原作「排」,据隆平集卷一八柳开传及治迹统类卷三改。   【二五】据契丹及曹彬传则再往琢州「再」原作「称」,据宋本、阁本改。   【二六】追奔至狐山「狐山」,宋本、阁本作「孤山」。参本卷校勘记【三】。   【二七】奈何将帅等不遵成算「遵」原作「尊」,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八】匪黩武以佳兵「黩」原作「卖」,据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三、宋史卷二五六赵普传改。   【二九】遣观察支使郑蒙「支」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六七赵昌言传补。   【三○】张令铎原作「张令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