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499 页/共 607 页
又彦博于知人非其所长,贤士大夫罕出其门。近日有所荐论,觽皆传之为笑。若居上相,引用人物每每如此,今日引一二,明日引三四,积而至于百千,常材列于朝路,非小害也。其人重,其位高,有所荐者,若陛下违其言则伤恩,皆从之则害政,又非所以安彦博也。臣昨四月中已曾建论此事矣,故今日之命相,实系天下之安危与善政之成败,可不重哉!伏望陛下详考历选,得其人而任之,以尊庙社,以厌公议,臣不胜陨越待罪之至。惟陛下赦其愚而察其忠。
贴黄称:「臣又闻彦博荐冯京为相,而或传言陛下已遣使诣京所矣。臣得风闻,未审虚实。京向因疾病,遂成昏耗,事多□忘。更乞圣虑周询详察,命相大事,不可轻举。」(本注云:元佑元年九月十三日。今附十一日王觌奏前。)
右正言王觌言:
臣近者伏见左仆射司马光以疾不起,中外人情所共痛悼,乘舆亲奠,恩礼甚渥,固其宜也。光,社稷臣也。执政期年之间【八】,兴利除害,进贤退不肖,功业赫然着于天下。凡有识之士,不以光得行其志为难,而以陛下特达拔擢,用光于闲退之中,而信任不疑为难也。然光之薨,上自圣情,次及贤士大夫,下至于民庶,莫不嗟惜,而奸邪倾险之人,则方且私相庆快也。非徒庆快之而已,又觊幸非光比者入而为相,则庶几得以复逞其私焉。然则陛下命相可得而不谨哉!
或者窃谓太师文彦博且将代光执政矣,臣愚决知不然也。何则?陛下前日既知彦博耆老,当尊礼之,而不以三省细务撄之矣,今日岂复用以代光执政哉?陛下以师臣处彦博,最为得体,仍俾之平章重事,此旷世殊礼也,人臣之荣无以加矣。彦博以耆德重望而当此殊礼,谁曰不然?固足以尊朝廷而镇夷夏也,惟不当专委以政。夫三省事务之繁,既非年逾八十之人能任,且又政事之要莫甚于用人,而彦博素无知人之誉,故比者入朝,首荐崔台符而次引楚建中,搢绅传以为笑,陛下听览之所及也。臣固知陛下必不委彦博以为政也,或者之所谓乃私忧过计而已。
臣又闻中书侍郎张璪将乞补外,而适当大礼之后,执政大臣必更有求去者。或者深疑朝廷以求去者之多,既不可以皆听,则璪将亦缘此而留矣,臣愚亦以为不然也。夫璪之不安其职,自以弹劾者觽,私慝暴着,公议不容而求去焉,与夫无故而求去者异矣。朝廷礼意何可以均一也?自祖宗以来,执政大臣于大礼之后请去者非一,或听或否,系于临时顾其人之如何耳。若璪者,虽无请犹当去之,况其有请哉?臣故知陛下必不以请去者多,而璪亦得留也,或者之所谓亦私忧过计而已。
臣又见侍从之间,久次之人,其材能趋向鲜有同者。陛下将以补执政之阙,尤不可以不谨也。夫知臣莫若君,惟不限以资秩前后,而视其大公至正之心。能为陛下消危疑,厚风化,兴利除害,进贤退不肖而用之,则有补于圣政矣。陛下勿谓司马光既薨之后更无其人也。臣愿陛下左右大臣必深察详择之,既知其可用矣,则礼遇之,信任之,无忽焉,异日必有尽忠于陛下如光者出矣。苟非其人而有□于国,则去之何伤?故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也。此臣之所陈,陛下皆有已行之效者,圣心虑之当已熟矣,何必臣言?然臣之区区以为陛下惟能终始于此,则可以成太平极治之业,而无媿于尧、舜、三代之君也。惟圣慈详酌。(觌自注云:「九月十一日。」今附本月日。)
丁卯,中书舍人苏轼为翰林学士,范百禄为刑部侍郎,钱勰为给事中,太常少卿鲜于侁为左谏议大夫,(侁七月六日已迁大理卿,今乃复以少常除左谏议大夫,盖七月十二日罢大理卿,复少常故也。)太常少卿梁焘为右谏议大夫,右司谏苏辙为起居郎,(吕氏家塾记云:「元佑初,苏辙为直舍人院,有司检举,自官制行,舍人院废,今舍人职事乃在中书后省,于是改权中书舍人,遂为故事。」附注当考。十月二日丙戌,辙以权中书舍人论梁惟简。)左司谏王岩叟为侍御史,(十月十六日,岩叟入谢,与刘挚同对。)左正言朱光庭为左司谏,右正言王觌为右司谏。(觌知人安民疏或附此。已附正言初。)
苏辙言:「伏念臣顷自簄外,擢居谏垣,衰废之余,才力耗竭,黾勉岁月,无所建明。近因朝廷除张颉为户部侍郎,杜纮为右司郎中,公议纷然,谓非其人,臣继上封章,极言其事。杜纮虽才性鄙佞,玷辱华要,而罪恶未着,臣亦不敢力言。至于张颉,为性崄躁,临事乖方,历任以来,罪状山积。臣以为事既明白,是以前后五次上言。不知颉久事要权,植根深固,一为左右之保任,遂致圣意确然不移。臣屡献狂言,诚不量力,虽圣恩□贷,未赐谴诃,岂敢冒昧宠荣,复尘要近?言不称职,臣犹自知;当黜反迁,觽必指笑。伏乞特回误恩,除臣一外任差遣,俾臣得免清议,不胜幸甚!」诏不许。
辙又言:「君父之命,所当敬从,臣实何人,敢有固执?特以臣前言张颉除户部侍郎不当,前后五状,不蒙施行。颉之罪名,着在案牍,传于公议,而大臣主之愈力,朝廷用之不疑,则是臣谤毁忠贤,眩惑天听,狂妄之诛,所不当赦。臣今不敢复论其事,但以言为职,言既不用,理当废黜,衔媿冒宠,义实不安。伏乞检臣前奏,除臣一外任差遣,以全臣进退之分。所有起居郎告命,不敢祗受。」诏不许。(自朱光庭、王觌迁左、右司谏后【九】,正言久阙不除。明年六月,乃除丁攰为右正言。王岩叟论奏附明年六月。)
诏:「神宗皇帝神御殿,令学士院撰名。」
戊辰,内外官并以明堂赦书加恩。
奉议郎、刑部员外郎杜纯为大理少卿,新除大理少卿王振依旧为刑部郎中。(王觌乞罢振迁少卿【一○】,当八月二十七日,刘挚有言。)
承议郎、监察御史陈次升权提点淮南路刑狱。新权知苏州□安持为将作少监,以安持言母老多病,从其请也。
知代州、东上合门副使高遵一母亡,奏乞解官持服。诏不允,令遵一弟遵惠护丧至京。
庚午,太师文彦博言:「乞罢臣男贻庆与理转运判官资序,居中免差宗正寺簿。」诏:「居中依所乞仍旧西京勾院,贻庆不许辞免。」(八月二十八日。)
辛未,起居郎、修实录院检讨官林希为中书舍人。
右司谏王觌言:「窃闻起居郎林希召试中书舍人。希虽薄有文艺,素号憸巧。当王珪用事之际,希谄奉之无所不至,与其不肖子弟日相亲昵,及韩缜作相,希复为其鹰犬。今中书侍郎张璪倾邪着闻,士人之稍自重者,莫不耻游其门,而希与之深相交结,不畏讥议,何可使代言禁掖,入侍近班!兼闻希已有章乞免召试,伏望圣慈指挥,除希一外任差遣,所重朝廷名器不滥,邪正有别。」贴黄称:「林希亲弟旦见为殿中侍御史,与臣同在言路。臣不敢以旦之故,隐其兄之恶,以负陛下言责。惟圣慈详酌。」又言:「张璪久知公议不容,自春夏以来,宣言于搢绅欲求退,至秋初,即云俟过明堂大礼。今已过大礼,不闻其请,复入中书视事,扬扬自若,贪恋荣利,曾无媿耻。若更以林希为舍人,二奸相济,为害益深。伏望圣慈出希外任,以翦巨□之爪牙;罢璪重权,以绝朋党之根本,此天下之幸也。」
昭宣使、嘉州刺史、内侍右班副都知刘有方为宣政使、干当皇城司,任满当迁也。
责授右屯卫将军曹诗复舒州团练使、驸马都尉,右监卫将军王诜复登州刺史、驸马都尉。
宗正寺言:「既许主簿通管寺事,窃恐亦各依太常寺、国子监例,止通管杂务,其编纂国书,乞依旧例丞专修。」从之。
中书舍人苏轼言:「准吏房送到词头:朝散郎□荀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者。臣闻孟子『观远臣以其所主』,近日朝廷进监司全用举主。如□荀者,名迹无闻,而举主三人乃吕惠卿、杨汲、黄履。履之为人,朝论不以正人待之;如惠卿、汲,穷奸积恶,不待臣言而知。今乃擢其所举,使临按一道,臣实未晓其说。所有告词,未敢撰具。」(□荀除广东运判,实录在九月十六日【一一】。据苏轼奏议乃称三月十六日,必奏议误以九月十六日为三月十六日也。今依实录附九月十六日。然为九月十六日,轼已除内翰矣,或已除内翰犹未罢西掖,故有此论列也。)
诏:「中书舍人时暂阙官,依门下、尚书省例,只批送本省官兼权。」(王觌论奏在十月八日,此据觌疏附见。)
注 释
【一】何意璪辈未去而先失忠臣「先」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应诸司人每岁该试而经十试者「而经」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三】其未放钱数合带纳者「合」原作「令」,据活字本改。
【四】权住催理「住」原作「任」,据阁本改。
【五】应产茶路分茶园户所输茶租钱「产」原作「房」,据阁本改。
【六】恭惟神宗皇帝弃天下「惟」原作「为」,据阁本改。
【七】其官则天子之师傅「天子」原作「天下」,据阁本改。
【八】执政期年之间「期」原作「暮」,据阁本改。
【九】自朱光庭王觌迁左右司谏后「左」字原脱,据正文补。
【一○】王觌乞罢振迁少卿「罢」原作「与」,「卿」原作「监」。按:王觌与刘挚均曾请罢王振除大理少卿,见本书卷三八六元佑元年八月辛亥条,据改。
【一一】实录在九月十六日「十」字原脱,据下文补。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八十八
卷三百八十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九月壬申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八十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九月壬申,文思副使、内侍押班梁惟简为皇城副使。(十月二十日,苏轼云云。)
御史中丞刘挚言:「臣昨日曾论林希奸邪,不可为中书舍人,使与朝论。今者,窃闻已有除命,则是臣之区区未蒙采纳矣。伏缘希天资忮害,士大夫皆知之。从来惟是阿附执政,躁于进用,而近日尤甚,以利相市,其迹甚着。若在词掖,日参政议,朋奸陷交,相为唇齿,立私党以扰公道,自此朝廷之上必为其所欺谩,交乱政事,非小害也。昨有试毕以进告身而罢者,则邢恕是也;由起居以言而罢者,满中行是也。伏望圣慈详察,中书舍人,职在要近,非他官之比,决不可以奸邪居之,速赐罢希新命,依条除一外任,以慰公论。希有词藻,若稍能自重,由正道而进,则一舍人不足道也。惟其急进,朋附非人,此臣所以不得已而必论,惧其党之盛也。」
又言:「臣等窃以奸臣交结,古今大患,上足以蒙蔽朝廷,下足以动摇士类。若不察其几微,翦其萌蘗,盘固蔓延,必将难拔。臣等自春至秋,累上章疏,及上殿奏陈中书侍郎张璪奸邪,乞罢执政。陛下尝谕臣等,候过明堂大礼,张璪必退。今大礼已毕,而璪方扬扬有自得之色,殊无退意。谨按:璪面柔而心很,言甘而行险,身为大臣,当一以大公之道尊主庇民,不当交结臣僚,以肆欺罔。璪被诏举文学行谊之臣充馆职,明知陆长愈贪污有素,文行无称,以长愈乃林希妻亲弟,受其请托,辄以应诏。璪所以受其托者,不独在结希,意在希之弟旦见为殿中侍御史,冀其阴助也。今闻希已为中书舍人,昨日闻主者促撰告词甚急。窃意璪之为谋,欲希早受命,成其奸党。今若使依旧在中书预政柄,林希又作属官预国论,又有弟旦作御史为阴助,上下朋比,挟邪饰诈,无所不可,朝廷将如何也?恭惟陛下睿明之德,洞照奸慝,每行黜陟,天下咸服。今璪与林希兄弟相结,奸党已成,臣等若顾嫌疑,若避形迹,不倾写肝胆,极言力陈以告陛下,破其奸党,则后日之患将无可奈何,臣等负陛下深矣。伏望陛下特奋睿断,罢张璪执政,追寝林希中书舍人之命,则奸党不成,朝廷清矣。陛下如以臣等言为是,乞降出臣等章,付外公行,如以臣等言为非,乞行显戮,以戒妄言之罪。」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伏见中书侍郎张璪受诏举文学行能之士可充馆职者,而璪无公忠报国之心为陛下求贤,乃受起居郎林希干请,荐希之妻弟陆长愈以应诏。按:长愈贪污狼籍,无士人之行,已为举主□审礼等首其奸状,今在有司。璪切于交结林希,故昧朝廷而荐之。其交结希之意,乃在交结希之弟殿中侍御史旦也。旦方为言事官,欲其阴为己助耳。希奸回险佞,清议共所不与,而璪独喜之;璪柔邪巧佞,正人共所愤嫉,而希独附之。希籍殿中之权以交璪,璪因殿中之势以亲希。相资以权,相市以势,奸人得朋,气焰增炽,未易扑灭,非国之福也。今希召试中书舍人,若陛下不知,容其受命,遂为璪之属官矣。朝夕相亲,预闻国论,其得安乎?自此日购邪谋,阴害政事,臣恐台谏交章,□乱宸听,无有宁日矣。伏望圣慈以国家为重,禁邪于已兆,防患于将然,早赐罢免张璪中书侍郎之任,追寝林希中书舍人之命,并斥陆长愈不得召试馆职,以惩奸慝,以肃朝廷,不胜幸甚!」
监察御史孙升言:「近尝论奏:十科取士,必用达官,而朝廷自两制近臣,当求有德,苟本源或浊,则流派曷清。又尝论满中行,以谓今日之大臣,则前日之侍从;今日之侍从,则异日之大臣矣。侍从之选,可不谨哉!臣昨因论五月四日差除不当,内起居郎林希,文词虽优,而行义无取,王珪执政则附珪,韩缜当国则结缜,今则又转而之张璪之门矣,何以异满中行之所为!前日窃闻召希试中书舍人,希奸佞险恶,无端良公忠之操,难以备迩臣之选。伏惟陛下临政以来,登崇俊良,选用耆德,立万世太平之基,澄源清流,正在今日。如希之奸险,安可令侍上左右,以陪国论哉?伏望圣慈详察,特降指挥追寝,则天下幸甚!」(四月二十六日癸丑,中行小龙、明州。九月十六日,希中书舍人;十九日,罢。)
升又言:「臣读易至否、泰二卦,然后知君子小人进退消长系天下治乱安危也。盖阴阳之内外,小大之往来,非一日之积,由驯致而然。一阴之在内,不足以有凶,必至于三阴之俱来,然后以为否;一阳之在内,不足以有吉,必至于三阳之汇征,然后以为泰。是知朝廷之上,人主之侧,一小人之力未足以为天下之乱,为天下之乱者,髃小也;一君子之功不足以致天下之治,致天下之治者,觽贤也。小人成髃,贤者觽多,虽各以类而至,然去取乃系乎人主。是以古先哲王,知小人之来,则其渐必至于成髃,以为天下之乱,故去邪勿疑,诗云『忧心悄悄,愠于髃小』也;知君子之征,则其类必至于觽,以致天下之治,故任贤勿贰,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也。伏惟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临御以来,登用正人,斥逐奸恶,开大公之路,昭勿贰之怀。且天下四方无愚智皆以为贤者,司马光而已。陛下至诚礼貌,任以为相,于是名儒旧德奋迅而起,以汇而征。太平之基已兆,奸险之恶犹存,而光不幸死矣。不独圣怀轸念,亦使善类疚心。何则?奸险之人难退而易进,苟引类而来,陛下迟疑而不去,则其渐将至于成髃,此君子所以为忧也。所谓奸险之存者,中书侍郎张璪也;附丽以交结者,林希也。前日林希召试中书舍人,谏官、御史极言论列,而天听未回,告命已下。希既为中书属官,朝夕与璪谋议,而希弟旦为御史,苟或上下交通,则其类驯致,诚恐非朝廷之福。臣愚不肖,误蒙陛下拔擢,夙夜思念,少图补报,而狂瞽之言不足以感悟明主。臣今非不知上忤大臣之意,下失同列之情,而中取怨于希。所以惓惓愚忠,上冒圣听至于再三者,深虑小人之浸长,不顾一身之私谋。伏望圣慈少加省察,检会臣前奏,特行追寝,则天下幸甚。」
癸酉,诏林希为集贤殿修撰、知苏州,陆长愈罢试馆职。
侍御史王岩叟言:「大臣之罪,莫深于挟私意以欺主上,莫险于急身谋以忘国家,莫逆于怀奸心以图后日之利。有一于此,皆所当诛而无赦。按:中书侍郎张璪,不忠不孝,欺罔先帝之罪不可言。陛下隐忍含容,不欲加诛,且令备位政府,今又踰年,陛下之恩深矣,至矣。然璪既不知感,又无悛心,复阴结奸党,欲成私谋,以害政事,以危国家。幸陛下洞照奸心,黜其党与新除中书舍人林希于外,罢其所举馆职宣德郎陆长愈不得召试,搢绅之士无不竦服,皆谓睿明不可欺,圣断不可测,清明之政不可乱,天下幸甚。自古奸臣不明其罪,不正其罚,则必扬言于人,自以为无过,而贻怨于上。臣恐陛下于璪罪恶,行之有所不尽,暴之有所不明【一】,以失中外之意,徒使奸心怏怏,退有后言,非所以严典刑,厉大臣也。伏望陛下明白其罪行,窜斥以示天下,使奸臣知惧,以为后世事君者之戒。」
贴黄称:「臣窃以既黜林希、陆长愈,则璪不可不行降黜,以正其交结之罪,勿宜复如蔡确,使之侥幸善去,令天下之人以为愤恨也。惟陛下省察,幸甚!大抵奸臣为奸之状难得而见,幸而见之,不可不行也。今陛下行璪一人,足以惩奸臣立党之私矣。璪挟私怀奸,朋邪罔上如此,若朝廷不重加贬谪,反进职名,与之善藩,则他时大臣以勋劳均逸于外者,将何以处之?此不可不重也。」
定州路安抚司言:「北人田文等告获奸细人翟安归明,乞推恩。」诏:「特与茶酒班殿侍,添差充淮南指使,仍依条给赏。」(新削。)
诏:「诸路坊郭第五等已上及单丁、女户、寺观第三等以上,旧纳免役钱并与减放五分,余并全放,仍自元佑二年为始。其收到钱,如逐处坊场、河渡钱支酬衙前重难及纲运公人接送食钱不足,方许以上项钱贴支,余并封桩,以备缓急支用。」(七月二十一日苏辙奏,当考。明年,孙升有言,附正月末。)
权知开封府谢景温言:「明堂大赦,乞差推、判官一员将带人吏及法司一名,与府界提刑分诣诸县,催促决遣该赦不合原免公事。如内有久被禁系,根究未见本末,证佐在远,所犯该徒已上罪,令申解赴府断遣,杖已下即一面结绝;及迄今后每遇非次疏决,并冬夏仲、季月盛暑严寒,在京差官催促结绝之时【二】,本府亦依此施行。所贵德泽下流,狱事无滞。」从之。
枢密院言:「臣僚奏,马军教阅,旧日除教御阵外,更有教马射法,先五人,次十人,次二十人至全队射,皆重行『之』字使马。行数多者,即依此开行列,透空发箭。若接战之际,虽用人马觽多,施放各不相妨。进则整齐,有迎敌之势;退则曲折,有待敌之形。马射之法,此为便利。近岁专用顺鬃直射、抹秋背射法,其散教『之』字马射遂不教习。缘直背射,若以轻骑挑战,即可施用,至如用觽,则直背射不能重行。盖以进退皆向前取直发箭,过致相妨,则知『之』字马射固不可废也。欲乞今后营阅排日内,添入马军散射与直背射,隔日牙教,其散射法一依旧日『之』字使马,自五人至全队射。如此,则临遇大敌,便于用觽。乞依所请相兼教习。」从之。(新削。)
丁丑,秘书监张问相度河北水事。(十一月二十二日丙子言河事,旧传可考。四月四日以前,当亦考。)
右司郎中赵君锡为太常少卿。
新授京兆府教授刘绚除春秋博士,从侍御史王岩叟荐也。
吏部侍郎傅尧俞言:
窃谓乡村以人丁出力,城郭以等第出财,谓之差科,相与助给公上,古今之通道也。臣不敢远引为证,自本朝百余年间,祖宗之法,未有以城郭之财助乡村之力者。今而行之,恐未为得。
凡公人未有不以官事与百姓接者,一与关涉,必肆诛求,但事有大小,时有簄数耳,况胥吏日夕与百姓从事者乎?故州县之官,不使公人多见百姓,谓之能吏。所以百端防检,恐其侵渔,犹未能禁其一二。今惟忧其不足,乃无名取钱于坊郭以与之,臣深所未谕也。其间固有劳逸不能均齐,系官吏之能否,条禁之精粗,惟当督责郡县,讲求善法,安在人人与钱哉?
昔者,乡村、坊郭事体不同,故各安其分,无有异论。自免役之兴,不复分别。今差役既还,未有科配,常情概见则似平允,必令出钱,愿桩留以备缓急。夫以天下之广,民物之觽,事常藏于隐微,发于人之所忽,边鄙、河防、贼盗、水旱,岂可必其无有哉?庆历中,羌贼叛扰,借大姓李氏钱二十余万贯,后与数人京官名目以偿之。顷岁,河东用兵,上等科配,一户至有万缗之费,力不能堪,艰苦万状。此皆以上下全盛之时,取于民以为助,犹或如此,况今民力疲弊,国家指以为用而不忧者,免役□剩钱耳,盖有时而尽,乌能持久?如闻天下主财利之臣,不度朝廷大体,袭观望故态,虽茶、盐、酒税常入之数不甚究心,渐有亏失。臣恐数年之后,或至不足,一有缓急,将全取于民,不惟人难克当,必致误事。诚能量使出办钱物,敛而藏之,严敕有司不得辄用,其科扰之事,一切禁绝,示以必信,使人无疑,则不徒无词,遂将欣欢奔走,惟恐输纳之在后耳。
昨陕西兵兴,一路等第人户流离奔迸,无地藏匿。京西州郡,与之犬牙相接,晏然无预,人之忧乐,如隔天壤。今若积以为备,或一方有事,转而济之,是通天下之力,不其均且易哉?若取其财,依旧科敛,他日之患,恐不但怨嗟而已。臣尝以是白文彦博、司马光、吕公着。此乃国之远图,民之实惠,愿陛下特断而行之。若用以资助役人,臣未敢详定。
今役法大议已定,皆韩维等素所裁处,如未遵用,即乞且修整颁降,令州县行用,候见抵牾者,随加改正,三二年间,庶几全备。如以差法为非,自可复为雇法,不须无事徒此纷纷。今诸路文字,近来方此改更,何日成就?臣闻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此亦臣之不能为者。陛下采用臣言,敢不悉心共职,若谓臣言与议者不合,不可施行,乞依苏轼例,许臣罢免详定;倘以臣上违朝旨,将以诫敕不恪,虽加重责,臣不敢辞。(元佑元年九月二十二日奏,十月六日罢详定。)
己卯,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张璪为光禄大夫、资政殿学士、知郑州。台谏弹章交上,凡十数,璪乃请外,竟从优礼罢去。(旧录但云从其请,今用新录。弹章则随时附见,不并书。)
诏御史中丞刘挚同侍御史王岩叟举监察御史二员。
诏:「夏国告哀使副赴阙见辞例物、筵会、买卖,并依去年夏国母亡告哀人例施行。」
礼部尚书韩忠彦言:「夏国主卒,遣使诣阙告哀,看详欲权就垂帘日引使、副并从人两班朝见太皇太后,拜礼如合门仪。见毕,退于殿门屏外立,俟皇帝坐,卷帘,再引两班朝见如上仪。朝辞准此。其衣装,元丰八年十月内夏国母告哀例,使、副素色三饼□占,黑捡蹀躞,亦听服紫縿,不用红色锦绣。」从之。
太常寺言:「秉常卒,合辍视朝三日,缘在谅闇中,于礼不举哀挂服。」从之。
措置熙河兰会路经制财用所上修筑兰州西关堡利害,诏刘舜卿审度合如何措置不致生事,及具图以闻。(七月六日,又十一月二十二日。)
庚辰,宰臣、亲王、执政、近臣等分诣观、寺恭谢,以明堂礼毕,在谅闇故也。
癸未,权发遣庆州范纯粹乞回纳一官,换冠帔授所生母乐寿县太君张氏。诏特赐,不为例。
右司谏王觌言:「臣闻利不百不变法,凡法之所以变,非得已也。使利害等均,而徒有变更之劳,则不待明智不惑之士而后知其不足为矣,彼中才之惮烦者,皆不为也。况利少害多,而可以轻变成法哉?臣窃见今年九月九日朝旨节文:『内外马事并隶太仆寺,直达尚书省,更不经由驾部。车营、致远务、鞍辔库、驼坊、皮剥所、养象所并专隶驾部。』臣窃谓此可以败坏官制,而未见为利之实也。夫自李唐失政,官制紊乱久矣。圣朝祖宗以来,初则有东征西讨之忧,既混一区宇之后,方务休养元元,故于修备官制有所未暇也。至神宗慨然悯之,于是讲求历世之坠典,造新一代之成宪,正名百职,建复六联,上下相维,各有分守。此真得唐、虞、三代建官之美意也,后世所当谨守而勿失。今朝廷以马政久废,而推行牧养之法,固太仆、驾部之职矣。若使太仆旧隶驾部,而共修职事,于牧养之法未见其害也;使车营、致远等务不隶太仆,而领于省曹,于牧养之法未见其利也。利害未分,而徒本末失叙,官制复隳,臣不知其可也。且场务恶隶寺、监,寺、监恶隶省曹,乃官吏不恤法度者之常情,顾朝廷处之如何耳。伏望圣慈宣谕执政大臣,无以牧马一事而轻坏官制,追还九月九日朝旨,别降指挥施行。」
贴黄言:「先朝造新官制,于古义皆有按据。若推行之际,见其未尽,乃当修成,何无故废坏?臣伏见今年八月二十日敕节文:『高丽贡奉,皆系管勾所检勘,依条格申所辖鸿胪寺,其本寺不以事体大小,皆不与夺勘会处分,但腾申主客取候指挥。今后高丽、夏国遇入贡应干排备所须之事,并令管勾同文馆所、都亭西驲所,径申所属曹部施行,更不经由鸿胪寺。』臣窃谓鸿胪寺不与夺处分,诚为非是,然若非省曹不稍假以权,而致其不敢与夺,即是鸿胪寺不任职也。此皆罪在官吏,乃非官制之过,岂可因官吏之罪,而废省曹、寺、监上下相维之序哉?夫蕃夷入贡,合责办鸿胪者,今夺而专之于省曹,是省曹办事敏于寺也。马事措置,合经由省曹者,今析而擅之于太仆,是寺之办事敏于省曹也。名实则同,而缓急工拙之间何其异也?故论者以谓均是省曹,一则夺寺事而专之,一则虽其所属之寺事不得预焉;均是寺也,一则并省曹之事而专之,一则虽其本寺之事不得预焉,果何义也?若谓减去经历之处,然后事可以速集而无害,则非独鸿胪、太仆,而省曹、寺、监上下维持之序可存者少矣。法度如此,岂经远之道?圣慈详酌。」(觌自注云:「九月二十八日奏。」此九月九日朝旨当是九月七日也。王存奏云九月七日圣旨,与觌奏不同。圣旨已附九月七日。今列存奏于后。)
兵部尚书王存奏:「臣等窃惟朝廷以马事专隶太仆,不令驾部关预,此于牧政未见利害,然而事系省曹纪纲,恐自此寖成隳紊。臣等思虑所及,不敢嘿嘿。先帝闵历代官制殽乱,命官置局讲求尧、舜、三代之制,参以唐典,正省、台、寺、监之职,使官有分守,事有统制,上下相维,着成大典,以贻后嗣,为万世之守也。推行之初,特敕寺、监于尚书六曹随事统属,又申谕中外曰:『人各有分然后安,官各有守然后治。是以大正百职,复建六联,如被选之人不循分守,敢有僭紊,执政官委御史台奏,尚书而下听长官纠劾。』中外臣子,具闻德音。今奉行已逾四年,未见有害。一旦乃因有司僭紊申请,从而改更,臣窃以为过矣。大率官司乐于自专,不欲有所统属。今日太仆既许不隶驾部,异时太常又将乞不隶礼部,其它寺、监各务专达,无复分守,则上下纷乱,官制之坏自此始矣。臣诚不忍先帝竭精致虑,再岁而成之,一旦用有司僭紊申请而坏之。书曰:『有典有则,贻厥子孙。』盖六官之制,备于成周,乃先王典则,万世可守者也。六官之坏,乃杂建诸司,苟务趋办,唐末、五季之事也。方太皇太后拥佑圣躬,制政房闼,在位百执事尤宜谨守法度,不可徇有司一时之请,而隳先帝已成之制。自顷官局有为害于时,法令有不便于觽,一切更张,其谁不服?至于省、台、寺、监所分职事,皆本先王制治之法,其间或有迂滞不通,量加裁正,使便于行事,无所不可,若因而致有隳紊,不惟于事体可惜,且恐非继志述事之义也。伏乞少加圣虑,以先帝制诏示执政大臣,自非有害于民,毋辄轻改。有司僭紊申请,宜依令施行,庶几治世之典不至寖有隳坏。」
贴黄:「先帝权置经制牧马司,当时指挥不隶驾部,盖为别是一司创行经画,非同寺、监自有分职。检会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敕:『诸官司库仓事不可专行及无法式须申请者,并申所属寺、监;不可专行,并须随事申尚书本部;本部不可专行,即勘当上省。』盖上下分守,内外事务行有次第,则不相凌越。今来许寺、监直达,已得朝旨,方下省部施行,不惟其间事有利害,不相照应,兼本末倒置,于理未顺。朝廷若为修复马政,恐经由驾部或致迂滞,则当督责本部务相协济,或寺、监事有急速,即许其直达,自余并合关由省部。如此,则于法制无碍。」(十二月十四日又改此指挥。)
监察御史孙升奏:(编类章疏元年九月二十八日。)「祖宗之用人,创业佐命如赵普,守成致理如王旦,受遗定策如韩琦,此三人者,文章学问不见于世,然观其德业器识、功烈行治,近日辅相未有其比。而王安石擅名世之学,为一代文宗,方其居讨论润色之职,陈古今治乱之言,朝廷为之侧席,中外莫不引颈。一旦遭遇圣明,进居大任,至言不践,旧学都捐,摈斥忠良,弃觽自用,趋近利,无远识,施设之方一出于私智,以盖天下之聪明。由是言之,则辅佐经纶之业,不在乎文章学问也。伏望陛下临政以来,审择台辅,尊用老成,遐迩怀仁,边隅向德,天下四方忠义端良之士、豪杰俊伟之材,俱收并用,无或弃遗,所谓千载一时也。臣不胜大愿,愿陛下选任左右辅弼必先乎德业器识,无取乎文学声名。」贴黄言:「苏轼文章学问,中外所服,然德业器识,有所不足,此所以不能自重,坐讥讪得罪于先朝也。今起自谪籍,曾未逾年,为翰林学士,讨论古今,润色帝业,可谓极其任矣,不可以加矣。若或辅佐经纶,则愿陛下以王安石为戒。」
翰林学士苏轼言:「臣闻之,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子法天恭己,正南面,守法度,信赏罚,而天下治。三代令王,莫不由此。若天下大事,安危所系,心之精微,法令有不能尽,则天子乃言。在三代为训、诰、誓、命,自汉以下为制、诏,皆所以鼓舞天下,不轻用也。若每行事立法之外,必以王言随而丁宁之,则是朝廷自轻其法,以为不丁宁则未必行也。言既屡出,虽复丁宁,人亦不信。今者十科之举,乃朝廷政令之一耳。况已立法;或不如所举,举主从贡举非其人律;犯正入己赃,举主减三等坐之【三】;若受贿徇私罪名重者,自当从重,虽见为执政亦降官示罚。臣谓立法不为不重,若以为未足,又从而降诏,则是诏不胜降矣。臣请□举今年朝廷所行荐举之法,凡有七事:举转运、提刑,一也;举馆职,二也;举通判,三也;举学官【四】,四也;举重法县令,五也;举经明行修,六也;举十科为七。七事轻重□等,若十科当降诏,则六事不可不降。今后一事一诏,则亵慢王言,莫甚于此。若但取谏官之意,或降或否,则其义安在?臣愿戒敕执政,但守法度,信赏罚,重惜王言,以待大事而发,则天下耸然,敢不敬应?所有前件降诏,臣不敢撰。」(轼除学士乃九月十二日,不知此章以何时上,今依轼集附月末。十科讫不降诏,必是从轼所请也。又不知谏官谁欲降诏,当考。十月二十六日,左司谏朱光庭请申敕内外臣寮,十科无或援小人。诏从之。)
朱光庭、王觌既迁司谏,左、右正言久阙不补。(元年九月十二日,光庭、觌迁;二年六月一十八日,乃除丁攰为右正言。岩叟论奏不得其时,因附九月末。)侍御史王岩叟言:「臣窃以求言不厌广,纳善不厌多。言不广则不足以尽天下之情,善不多则不足以成大圣人之德。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刍荛之贱,犹不遗而问之,况于贤士大夫哉?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夫苟得其人亦足矣,何必七人之觽哉?盖所宝者大,则所资者不可以不博,此圣人之心也。三代以降,千古相望,其间诚心好谏,不过数君而已。固未有如陛下听政之初,首以求言为事,发于惨怛,连下诏书,海内之弊使人人得以上闻,而虚心以听,锐意以行,不待踰年而朝廷清明,天下休息,复见祖宗之盛也。然臣区区愚忠,尚欲有以广聪明而跻圣德者,不能自已也,惟陛下采纳。国家仿近古之制,谏官置员纔六人而已,方之先王,已自为少。今复左、右正言缺而不补,臣所未谕。岂以治道已清,而无事于言耶?人材难称,而不若虚其位耶?二者皆非臣之所以望于今日者也。治道虽清,而扶持保固,正欲得贤;人材难称,而搜扬拣拔,正欲用意。恃已治而忽于闻过,则恐治道或损;谓材难而旷于任官,则恐正人浸孤。今多士盈庭,岂可无择?伏望圣慈诏补谏臣,无令久空其职。强大既安之国势,缉熙已就之圣功。」
又言:「天下之事,度而知之,不如耳闻其说;耳闻其说,不如目睹其真。今四海之大,万里之远,民情之利害不可以概言,风俗之美恶不可以凡举,人材之贤不肖不可以互知。窃以陛下所赖以察四方之事,达四方之情者,言路数人而已,而专用一方之人,非所以广聪明于天下也。臣愿陛下常于言路参用四方之士,天下幸甚!」(言路专用一方之人,当考。专用一方之人,附五年四月八日为允。)
注 释
【一】行之有所不尽暴之有所不明「尽暴」二字原倒,据文义乙正。
【二】在京差官催促结绝之时「在」原作「任」,据宋会要刑法五之二七改。
【三】举主减三等坐之「减」原作「加」,据本书卷三八二元佑元年七月辛酉条、宋会要选举二八之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七一上哲宗乞以十科举人状及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三论每事降诏约束状改。
【四】举学官「学」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七哲宗纪及上引苏东坡集补。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八十九
卷三百八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十月乙酉尽是月戊戌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八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十月乙酉朔,以朝请大夫、广南西路转运副使楚潜知处州,(苏辙论楚潜【一】在八月二日。)朝散郎、权广南西路转运副使高镈为广南东路转运副使。(王岩叟尝论镈倾险,当检附。)
三省言:「熙河兰会路五州军岁支官钱二千五百缗建水陆道场,追荐汉、蕃亡将兵,而逐州僧道不及二三十人,请裁减。」诏岁支五百缗。(新削。)
丙戌,殿中侍御史林旦为淮南路转运副使,监察御史孙升为殿中侍御史,朝奉郎王古为工部员外郎,校书郎黄庭坚充实录院检讨官。
礼部、太常寺言:「鸿胪卿孔宗翰奏:『伏见先臣孔子之后,世袭封爵一人。自西汉以来,有褒成侯之国;至魏、晋以降,又有奉圣、宗圣、崇圣之号,其名不一,皆有实封,或以百缣奉祀。圣朝祖宗以来,益加崇奉。真宗东封礼毕,亲幸儒庙,恩礼备至,贵道之美,辉映今古,袭封公爵,至今不绝。然名有未正,必待圣朝而正之。盖袭封嗣爵,本为侍祠,今乃兼领他官,不在故郡。欲乞今后不使袭封之人更兼他职,并别请俸终身,使在乡里。本庙元差洒扫户五十人、看林户五人,熙宁中,朝廷裁减役人,议者欲役钱□剩,遂减作三十人,其看林户只有三人。昔庆历中,梁适知□州,乞以厢军代庙户,并裁减人数。时执政欲从适之请,独范仲淹云:「此与寻常利害不同,自是圣主崇礼先师之事,仁义可息,斯此人可减。今日虽行,他时必复之。」执政遂已。今乞裁酌施行。』及臣僚言:『孔子庙貌,国家之所常奉,而锡田之数,不足赒族人,袭封虽存,未免执事奔走,甚非所以尊荣之意。』今看详典故,自汉、魏以来,莫不封孔子之后,优赐田邑,然未尝明立制度,故承祠之礼有时而盛衰。国朝褒崇先圣,日益隆厚,真宗皇帝又尝赐经史于其家,使□州择儒生讲授,有以见祖宗尊奉圣祀,度越前代。今参议欲依所请,厘定典礼,命官以司其用度,立学以训其子孙,则朝廷崇儒尊道之意厚矣。今袭封衍圣公专主祠事,添助田百顷供祭祀外,许均赡族人;差洒扫户五十人、看林户五人,鎫依旧法;赐书,置教授一员,教谕本家子弟,如邻近乡人欲从学者听。改衍圣公为奉圣公,及删定家祭冕服等制度,颁赐施行。」从之。
诏:「内侍押班梁惟简在太皇太后殿祗候近二十年,累有勤绩,今转出,可特与带遥郡刺史,不为例。」
权中书舍人苏辙言:(辙以九月十二日除起居郎,十一月二十四日除中书舍人,此时但以起居郎权中书舍人也。权中书舍人自辙始,当考。吕氏家塾记云云,附注在九月十二日丁卯。)「臣窃见梁惟简旬月之间三度超擢,皆以自前法外侥幸特恩为比,仍言它人不得援例。初自御药超带御器械及前省两资,改所寄文思副使,权入后省。只此一转,已是内臣进用之极,中外惊怪,皆有议论。次又以坤成节奏荐、恩泽两重,特转两官。于法,以特恩转官者,自文思副使当转皇城副使,又以特旨转供备库使【二】。臣于此时当撰告词,以其事未至太甚,未敢辄有论奏。曾未旬日,今又以罢本殿祗候与转一官。若依旧法,自供备库使当转西京左藏库使耳,今乃更超文思、左藏、皇城使三资,直带遥郡刺史。臣若不早论救,必将大致纷纭。窃谓朝廷非常特恩,当以待人臣非常之功。今惟简之为人,臣所不知,但见其给事宫省,岁月稍深,不过勤谨自将,别无非常功暛,而三度冒居此宠,皆非祖宗旧法。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自临御以来,肃清中禁,抑损外戚,私谒不行,滥恩尽去,谨守法度,自古所未尝有,岂肯于近习之臣,独开侥幸之路?必由条例委曲,圣意未暇一一尽详,而大臣不能守法,失于开陈,致此过当。不然,岂陛下能以法度绳治外家亲戚,而独不能以制内臣哉?若惟简别有出觽功劳,即乞宣示其状,令有司核实,以服中外之言。臣顷以不才,滥处言责,每因进对,辄蒙天銟,尝欲捐躯以报知遇,不敢循默,上负恩德。所有告词,臣未敢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