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485 页/共 607 页
门下侍郎司马光言:「今月二十一日,中使陈衍奉宣圣旨问臣:『来日程颐上殿,若奏对有取,当除以何官职?不可太轻,亦不可太重,若令在经筵,当与何名目?』臣窃惟程颐本以布衣,守道不仕,昨朝廷除幕职官西京教授,颐曾固辞。及朝廷召赴阙,除宣德郎、校书郎,颐又辞。卑官在经筵者,惟有崇政殿说书。若以新所除官充崇政殿说书,足为超擢,但恐颐坚辞不敢受耳。更乞圣意裁度。」(此据元佑实录司马光三月二十一日亲书札子,今附此。)
辛巳,宣德郎程颐为通直郎、崇政殿说书。颐既上殿,(十四日辞恩命,乞进见。)即以经筵命之。颐面辞,不许;退而具奏,曰:
「窃以知人则哲,帝尧所难,虽陛下圣鉴之明,然臣方获进对于顷刻间,陛下见其何者,遽加擢任?今取臣畎亩之中,骤置经筵,盖非常之举,朝廷责其报效,天下之所观瞩,苟或不当,则失望于今,而贻讥于后,可不谨哉?臣未敢必辞,只乞令臣再上殿进札子三道言经筵事,所言而是,则陛下用臣为不误,臣之受命为无愧;所言或非,是其才不足用也,固可听其辞避。如此,则朝廷无举动之过,愚臣得去就之宜。」又言:「臣不候命下,便有奏陈,盖欲朝廷审处于未授之前,免烦回改成命。」又言:「如以臣昨日已上殿,只乞指挥许臣实封札子进呈,亦与口陈无异。」
其札子一曰:「臣伏观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德,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教子弟者,亦必延名德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熏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非谓告诏以言,过而后谏也,在涵养熏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乞朝廷遴选贤德之士,以侍劝讲【三】;讲读既罢,当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读习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摩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髃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则责辅养之功难矣。今主上幼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便乞屡出,但时见讲官,久则自然接熟。大抵与近习处,久熟则生亵慢,与贤士大夫处,久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德,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窃料觽人之意,以为皇帝尚幼,未烦如此,乃浅近之见。夫幼而习之,为功则易,发然后禁,礼经所非。古人所以自能言而教者,盖谓此也。」
其二曰:「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四】。师,道之教训;傅,傅其德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贤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德。傅德义之道,固已疏矣,保身体之法,无复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知,超越前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当法先王。臣以为傅德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谨之心。臣欲乞皇帝陛下左右扶持祗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以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质朴,应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奢丽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祗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五】,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护圣躬,莫过于此。今不设保、傅之官,傅德义、保身体之责,皆在经筵。皇帝在宫中,语言、动止、衣服、饮食,皆当使经筵官知之。」
其三曰:「臣窃以人主居崇高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慑,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苟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其成德可知。中常之君,不无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系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主之德,以寅畏、祗惧为首。从古以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成其圣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专问学。臣以为辅养圣德、莫先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岁月积习,自成圣性。臣窃见经筵臣僚,侍者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不惟义理为顺,以养主上尊儒重道之心。窃闻讲官在御案傍以手指书,所以不坐,欲别令一人指书,讲官稍远御案坐讲。意朝廷循沿旧体,只以经筵为一美事,臣以为天下重任,惟宰相与经筵。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责经筵。由此言之,安得不以为重?」(颐乞坐讲竟不行。)
御史中丞刘挚言:「臣伏睹制命,以布衣程颐为通直郎、崇政殿说书者。恭以尊儒重道、振举遗逸,使天下归心,固圣朝之所宜为也。然臣窃惟进退者臣子之大节,爵禄者天下之公器。进退不失其义,则人道立;爵禄不轻所与,则士心劝。二者盖不可不谨也。颐以节行自守,不介意于仕,陛下高其风,故以汝州推官、西京教授起之。颐既力辞不从而赴召,而陛下又以宣德郎、校书郎待之。颐既至,未即受命。而陛下赐之廷对,又官之以通直,置之于经筵。盖颐之逊避不已,而陛下恩命每有加焉。臣恐颐于出处辞受之际,义有难安者也。孔子曰:『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孟子曰:『仕有时乎为贫,辞尊居卑、辞富居贫。』颐好学求志,有君子之行,遭际盛世,其心岂徒欲以声名自售哉?固愿有所试,然后有所就也。颐亲老家贫,兄颢有贤行,官不达而死。在颐之义当仕也。为贫而仕,则若孟子所谓居卑者可也。今有誉而不试,每辞而加进,臣于是知颐之不敢受也。若夫纷纷之论,致疑于颐者,非独如臣言也。直以谓自古以来,先生处士,皆盗虚名,无益于用。若颐者,特以迂阔之学,邀君索价而已。天下节义之士,乐道不出如颐等辈,盖亦不少。彼无所援乎上,故不闻尔。又以谓颐辞免爵命之言曰:『前朝召举布衣,故事具存。』是颐之志欲为种放、常秩,而亟欲得台谏、侍从者尔。臣固知论者之或过也。然而是非疑似,亦不可以不察。圣人自有中道,过之则偏;天下自有常理,背之则乱。伏望陛下审真伪,重名器。闻颐方辞恩制,乞降指挥,依颐所乞,成就其节,止授以初命之官,既使得以禄养其亲,又使受之有义,免于似是之谤。而后日见其可用,进擢盖未晚也。于陛下尊德举逸之道,无过不及者。」
又言:「闻颐有所建请数事,如欲令经筵侍臣坐讲之类,又有非所宜言者,觽传以为笑。不知有是事乎?惟望速降圣旨,依颐辞免,但命之以初官,试之以西京教授,庶几成颐之志,全颐之节,以息髃议,而亦不害异日擢用也。廉耻不立于天下也久矣,今幸有一人焉,若授受不当于义,则使天下靡然益不以廉隅为事,岂不重哉!」颐卒留经筵,挚所言不用。
颐每以师道自居,其侍讲,色甚庄,言多讽谏。颐闻帝宫中盥而避蚁,因讲毕,请曰:「有是乎?」帝曰:「然,诚恐伤之耳!」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称善。(此据颐新传附见,避蚁事,二月甲戌,韩缜尝言之。)
诏二王外第以亲贤宅为名。(政目二十一日诏许二王外居,今并此,不别出。二十八日宗室送迁。)
诏给空名度牒一百道,修复郑州廨舍仓库,特借二年公使钱,令转运司应副,余于常平钱内借支。
诏差开封府第七副将郝英于西京汝州界捕杀髃贼。
兵部言:「畿内马监已罢,本部考究畜牧之宜,莫如汛、渭、并、晋之地【六】,兼逐路旧有牧地,请差官经画。」诏河北、陕西路转运提点刑狱司,同共按行相度可置官监去处闻奏。
诏应民间疾苦合行□□,除朝廷已推行外,如有未尽,仰诸路监司,限指挥到两月内条画以闻。
判大名府韩绛言:「公使供馈条禁太密,乞删去监司卖酒及三路馈遗。」从之,令刑部先次立法。
户部言:「归明人除三路及沿边不得婚嫁,余州听与嫁娶;并邕州左、右江归明人,许省地溪峒结亲。」从之。
右司谏苏辙言:
臣窃见先帝改定官制,因唐之旧,布列三省,使出入相钩较,文理密察,得古之遗法。然患有司推行不能尽如圣意,参考之益未见,而迂滞之害先着。见今三省文书,节次留碍,比官制未行以前,颇觉其弊。臣尝问觽人【七】,得其一二,意欲因见行之法,略加疏理,务令清通简便。苟迂滞之病既除,事不至杂□难治,官吏日有余力,则参考之功可得而见也。谨条具如后:
一、凡事皆中书取旨,门下覆奏,尚书施行,所以为重谨也。臣谓国之大事,及事之已成者,依此施行则可;至于日生小事,及事之方议者,一切依此,则迂缓之弊所从出也。假如百官给假、有司请给器用之类,此所谓日生小事也。臣僚陈请兴革废置,朝廷未究本末,欲行勘当之类,此所谓事之方议者也。昔官制未行,如此等事皆执政批状,直付有司,故径而易行;自行官制,遂罢批状,每有一事,辄经三省,誊写之劳,既已过倍,勘当既上,小有差误,重复施行,又经三省,循环往复,无由了绝。至于疆埸机事,河防要务,一切如此,求事之速办,不可得也。故臣乞复批状之法,以便日生小事及事之方议者;惟国之大事及事之已成者,然后经历三省,则事之失者过半矣【八】。
一、三省文书,法许吏人互相点检差误,毫末之失,皆理为赏罚。故被罚者畏避谴呵,巧作迁延,以求细密;被赏者希望劳绩,吹毛求疵,务为稽缓,因此文书无由速了。臣欲乞今后不以差误为赏罚,惟有所欺蔽,及虽系差误而害事者,方行赏罚。
一、文书至尚书省,自省付诸部,自部付诸司,其开拆、呈覆、用印皆有日限,逐处且以五日为率,凡十五日。其勘当于外,日数又多,幸而一出得备具者,自诸司申部、申省、其限日如前,则已一月余日矣。不幸复有问难,又复一月,自此盖有不可知者。费日虽久,而违限如法【九】,虽欲加罪,终不可得。故臣欲乞以事之缓急减定日限,亦救弊之一端也。
一、古者因事设官,事不可已,然后置官。今官仿唐制,事本不须如此,而为官生事者,往往而有。如应支钱物,尚书度支行遣,得旨许支,合下所管库务支给者、必先由太府寺,本寺备录帖所管库务、又经比部勾过,然后送库务支给。臣谓太府寺未尝可否一事,枉有经历,宜令度支径送比部勾过。又如诸路召募押纲合得酬銟,诸库务已给朱钞,先经太府寺印纸保明,指定合得酬銟,申尚书金部;金部再行勘验诣实,关司勋勾覆,然后关吏部施行。臣谓太府、金部两处勘验保明,显有烦重,宜裁减一处。又如在京职事官,合破白直并宣借剩员或替换宣借,昔未行官制已前,皆系所属直下步军司差拨;自行官制,并须经由尚书兵部,兵部但指挥步军司依条施行。臣谓兵部别无可否,亦不须更令经历。如此等事,数必不少,非臣所能尽知,乞下六曹及二十四司,各具有无似此重复之事,若能一切裁损,必大有所益。
右三省事务觽多,条约繁伙,非臣一人所能究悉。臣前件所陈四事,特其一二而已。欲乞陛下降付三省,推类讲求,立法施行。或选择臣僚精通明敏者一二人,俾专治其事,务令约而不遗,多而不乱。今三省胥吏比旧人数极多,皆由法不省便,枉费人力。若将来法制一清,此曹亦渐可减。事清吏简,此最为治之要。惟陛下留神省察。
壬午,刑部修立到重禄条,从之。
诏内臣甘承立更不结案,特除名勒停,免真决,不刺面,配韶州牢城,以言者谓承立市木荆湖,凌虐工匠致死故也。(旧录云:承立被先帝旨,市木于荆湖。言者谓承立不立案,凌虐工匠致死,坐配流。新录辩曰:甘承立以凌虐工匠致死,坐配,此有司常法,不当引先帝为言。自「承立」至「坐配流」二十八字并删去。去年六月二十四日送湖北取勘。)
北京留守司言:乞移宗城县。从之。(旧录如此,恐有脱误,当考。)
成都府路转运司言:「据茂州申:本州岛系处极边、蕃汉并纳夏税斛岗数目不多,自来止是送正色,并无折变,及不收耗并头子钱。乞免依新条受纳税租加耗。」从之。(新削。)
尚书省上所修吏部四选敕令格式,乞先次颁降。从之。
癸未,诏:府界并诸路提点刑狱司,躬访州、县灾伤,即不限放税分数,及有无披诉,以义仓及常平米谷,速行赈济,无致流移。(四月四日司马光言可并此。)
户部言:「夔州路提举常平官傅传正奏:『州、军去年灾伤放租税分数不多,亦有全不曾申诉去处,致或不该赈给。臣见民间困急,不敢坐视,已指挥逐州、军、县当职官,依灾伤及七分以上赈济,务令全活。所有不候朝旨专辄之罪,谨自劾以闻。』」诏傅传正特放罪,仍候到阙日与优差遣。(六月二十八日,承议郎傅传正为两浙路转运判官。)
甲申,门下、中书外省撰定起居郎、舍人、左右司员外郎补荫条。从之。
乙酉,给事中兼侍讲傅尧俞为吏部侍郎,太常寺少卿赵瞻为户部侍郎,龙图阁直学士王克臣为工部侍郎【一○】,两浙路转运副使、朝请郎孙昌龄为秘阁校理、知福州。(昌龄浙副,元丰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除。)
诏:「职事官许带职,其班序杂压依职事官。如职高于寄禄官,并以职为行、守、试,应缘职添支,除酒外,余不给。内尚书非学士除者,更不带待制,俟二年加直学士。中丞、侍郎、给、舍、谏议非待制除者,通及一年加待制。其见任职事官内旧带待制已上职者,并还旧职,只降敕,仍免谢。集贤殿修撰、直龙图阁、直集贤院、直秘阁、集贤校理已上职【一一】,今后内外官并许带,除职、食钱并理任外,其余恩数并依官制已前条贯。其横行使、副并依旧通管勾客省、四方馆、合门公事,其轮直日依旧令。」(此诏不详谁所建白,亦不详何意。刘挚、王岩叟有章论谏,今附此。后吕公着掌书记当行事职事官不落职其一也,当考。当日颁行亦不载臣僚奏请,或云:「自官制行,百官皆有分职,职外悉不得言,非侍从论思献纳之义,故特令带学士、待制等职监、开其职外进言之路也。」此说似有理,但无所考见,姑附注此,更徐搜访,明着其事。苟为不然,元佑诸公何苦而作此纷纷也?六月十二日戊戌,刘挚论张璪更详之。绍圣二年四月二日戊辰罢带职。)
刘挚言:「臣伏睹近降指挥增复馆职,及职事官并许带职:给谏以上一年带待制,尚书二年带直学士【一二】。臣窃谓国朝旧制,庶官之外别加职名,所以厉行谊文学之士,高以备顾问,其次与议论、典校绚,得之为荣,选择尤遴。自元丰中修三省、寺、监之制,其职并罢。满岁补外,然后加恩兼职,常视治行优劣以为厚薄。除三馆归秘书省为职事官外,有直龙图阁,省郎、寺监长贰补外或领监司、帅臣则除之;待制、学士职【一三】,给谏以上补外则除之。亦系一时恩旨,非有必得之理。今尽复馆阁,而荐试之法未立,校绚之职无与,则是所复虚名而已。朝廷必不甚惜,人亦不以为重。近日得之者固已觽矣。臣考之佥言,以谓修废官耶,则实无职事;养人才耶,则未加选择,反复不见其便。至给谏以上限年带职,尤所未喻。且侍从顾问为职,自祖宗以来,极天下之选,不为定员。今不考治行,不察流品,幸而至给谏以上,则计日而得之。人才不同,一燍除授。臣恐自此员品猥觽,无复澄汰,其有行能高妙治最尤异者,又将何以益之?臣愚欲乞且依元丰官制施行,或诏臣僚讲究本末,别行裁定,使名器增重,人不虚授,以称朝廷劝沮多士之意。」
王岩叟言:「臣伏睹近诏,臣踰月于兹反复思之,不得其义。多士纷纭之议,不可胜纪,聊采十说,以陈于前,惟陛下垂听,幸甚!说者曰,立为此法,庶职事官罢日,不烦商量,便可令带出。臣以谓为中书自便则可,为朝廷体要则未安也。不若因其除外,易以职名,在主上恩意则新,于臣下宠光亦异。今既平居无事,先以与之,则一日补外,何以施恩?更进则太优,不加则近薄,虽曰美迁,乃如少贬。此不可一也。借如自尚书一年余罢,则当与之直学士耶,与之待制耶?与之待制、则无以别于侍郎;与之直学士,则不应今日所立新制。此不可二也。或尚书、侍郎而下,以罪被谪,于寻常例当落职者,不知止落职事官之职耶,并落职名耶?不落职名,则与平迁善罢无以异;并职名落,则是不问过之轻重,皆当夺两重职矣。此不可三也。官制以来,由谏议大夫或中书舍人方为给事中,由给事中方为侍郎,而御史中丞又在侍郎之上,其为等差如此。今一年之后而合为待制,则等差纷纷,莫可辨矣。此不可四也。昨有自尚书除御史中丞者,岂可一年之后亦止加待制?与待制则为降官,与直学士则为乱法。旧制知杂御史,乃今侍御史,其于中丞相去甚远,犹有不历月踰时或纔满岁遂迁待制者。今为中丞一年方得待制,是今中丞反轻于前日之知杂御史也。旧制知制诰乃今中书舍人,自居待制之上,次迁当为翰林学士,其或迁学士,虽至于侍读学士,若不为权三司使及权知开封府,皆不为美迁。今一年后乃得加待制,是今日中书舍人,亦轻于前日之知制诰也。又既为中书舍人,以典制诰为职事,其于侍从最为清近,岂须更带待制?此不可五也。六曹之官,容以觽材并进,或以财谷称,或以刑法用,使为尚书、侍郎则可,使兼学士、待制则不可。不然名品混淆、而清浊一流矣。此不可六也。从来以寄禄官为行、守、试,则试者多而行、守少;加职之后,以职为行、守、试,则试者少而行、守多。暗升资格,阴益俸钱,而陛下不知。此不可七也。官制以前,尚书、侍郎类为叙迁之官,故更以带职为宠;官制已后,以阶为寄禄,而尚书以下实行其职,故自以职事官为重。恩数之优,非昔日比,无消加职之理,岂可已专官制之重职,又兼旧制之宠名?此不可八也。人主之所以厉世磨钝,屈天下英雄之心俱入于中者,惟名与器而已。故美名重器必使有难得之势,则人以得为荣,以荣为劝。若予之不加重,不予不加轻,岁月所积,例以授之,则鄙夫以苟得自矜,而高材以同受为耻矣。此不可九也。待制职备顾问,非学术该明,论议雅正,谁宜为之?祖宗之世,其选最清,出入朝廷,纔一二人而已。故当时人人皆以为贵。今乃立法无有定员,将一年之后,待制满朝,必有『斗量车载』之谣,以玩陛下名器。此不可十也。方陛下修明法度、齐正典章之时,而官制职名参错如此,臣以为终不可以并行。伏望圣慈特诏辅臣,别加讲议,裁定归一,适于至当,庶行之当世而无碍,垂之将来而可久。」
贴黄:「唐室中间,清职要官,失于□滥,故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推侍御史【一四】,捥脱校书郎』,至今以为笑谈。臣诚恐明年以后,待制太多,天下之人,亦生轻侮,在陛下清明之朝,不可不谨也。」(六月十二日戊戌,十四日庚子可考。张舜民志王岩叟墓云:「岩叟以为官制参错,条陈十弊,遂止不行。」舜民所称「遂止不行」,误也。六月十四日但稍有更改尔。不行在绍圣二年四月二日。朱光庭奏议第三卷,乃以此为光庭所奏,当考。)
诏二王以五月十三日迁外第,宗室正任以上自府门送至外第,仍令亲王伴食。
诏罢提举熙河等路弓箭手营田蕃部司。(熙宁七年十一月七日,郑民宪初领提举。)
诏府界诸路人户买扑坊场见欠课利,并抽纳贯税钱及过限倍税钱,令户部许以息罚钱充折官本,已纳及官本即放免。并坊场净利钱,见今孤贫不济,即权住催理积欠,免役钱与减放一半带纳。其败阙坊场、委实停闭,官司不为受理词诉。令依旧认纳课利、净利者,疾速根究诣实,所欠课利,特与除放,讫,以闻。
陕西转运司言:「虢州南阳县界,有军贼六七十人,杀捕盗兵三人,虑王冲余党戈俊等亦在其间。乞差德隆寨监押王用充商、虢州都大捉贼,仍就本路选募马步军二百人,岁支公用钱三百贯,许寄官务造酒,充犒设等之费。并下延州差那侍禁贺英、借职刘遇,并隶王用为准备差使,乃商、虢二州各置兵士一指挥。及闻朝廷差李浦捉杀戈俊,缘李浦系朝廷暂时差出,难为久在山林之间,欲乞更不发遣前来。」诏依旧发遣李浦外,余并依奏。如遇李浦袭逐入界,其捕盗官并依已降指挥,只听李浦处分,其王用自作一项捉杀。
户部言:「臣僚上言乞罢榷酤之禁。本部看详,元丰令即无榷禁之文,欲乞约束申明行下。」从之。(新录但云「从之」,不书「本部看详」,今从旧录。)
枢密院言:河北路保甲已令寄招充填在京禁军阙额、投军人若神龙卫年二十已下,中军已下年二十五已下,虽短小一指,并许招刺。
户部修定郑、滑州捕盗赏钱法。从之。
诏棣州童子张师古,特赐童子出身,仍赐服。以礼部试验所诵并通也。
丙戌,看详诉理所言:「见行看详大理寺、开封府自元丰八年三月六日以前断遣过因内降探报公事案款文字外,有御史台上件年月日勘断过者,请取索看详。」从之。(新削。)
是月,右谏议大夫孙觉言:「臣近有札子论门下省封驳安焘知枢密院事,去除『同』字不为过,乞赐听从。又同本省谏官具疏论列,十四日同右正言王觌上殿再三口陈,未蒙垂允。十五日闻有圣旨,令范纯仁告送门下省书读,安焘告更不降出。臣不胜欢忭踊跃,与诸谏官窃相颂叹,以为陛下开广谏道,容受直言,不惮追改已行之命,使臣等得以铺写所知,指陈得失,有补万分,真臣等遭逢际遇,谏行言听之日,幸甚!幸甚!臣窃不量其力,不胜愚忠,前后为陛下开陈右仆射韩缜不可用为相,论说不一,略数愚臣所闻所见者凡十有二,实封而上进者八九,登殿而口陈者再。虽蒙圣慈面赐曪銟,而臣所言犹未效见于事。臣窃疑之,以为先帝之臣不欲遽去,则蔡确、章惇亦先帝所擢用也;以为陛下即位之后擢以为相,未及久试,不欲罢之,则安焘之命,出才数日,而言者及之,即为追寝。反复求之,不识陛下之意将安在耶?今安焘之命收还不下,中外臣僚莫不庆陛下从谏弗咈,有古圣王之风。臣愚妄意陛下终将听臣之言,赐缜罢免。而臣愚无知,妄自疑外,有如握管窥天,岂足以识大造之高明,见天倪之博大哉!」
左司谏王岩叟言:「臣闻以道佐明主,以道化天下,而使百姓有服朝廷之心,四夷有重朝廷之意者,宰相也。上可以尊人主,下可以庇生民,暗消祸乱而使天下之势安于太山者,宰相也。故宰相必用天下有德望人,而后可以致此;苟非其人,则社稷之忧,而天下之患,可不谨哉?伏见右仆射韩缜行不修于家,德不修于朝,不学无术,而将之以佞邪,济之以强暴,居之以骄吝,内则族人非之,外则士大夫鄙之,近则百姓怨之,远则四夷轻之,其无天下之望如此。臣每惜陛下精意于用人,至诚于求治,而宰相之位,尚有非其人者,何以上副圣心,下慰民望,此公议之所以不容,而言责之臣所以竭尽见闻,争告陛下,恐自陷于不忠之罪也。伏望陛下纳觽正之论,奋独断之明,罢缜政柄,别图老成旧德为天下信服之人倚任之,必能□圣意之焦劳,解人心之郁塞,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贴黄称:「臣昨上疏言佞人在陛下之旁,持天下之权者非一二人,乃谓缜辈。然方以逐蔡确、章惇为先,故未暇及缜,继复论驳安焘,又未敢重烦圣听。今幸蒙陛下取善不疑,纳言不厌,已止焘事,臣方敢疏缜。臣若避烦渎之罪而不言,则终为负陛下。且烦渎之罪小,知而不言,臣子之罪大也。惟陛下察臣之心,考臣之言,幸甚!」
岩叟又与同列言:「臣等累上章言缜非才,无天下之望,不可当宰相任,至今未蒙施行。臣今以谏名官,义不苟已,窃以缜为公辅,其用不用,于臣等无所系,所系者,朝廷之重轻,天下之休戚,四夷之信否耳。臣等固知陛下惜大体,不欲直赐罢免,待其有请,因而去之。然缜之为人,不知进退,虽闻人言甚多,而偃然自居,不以为恤,恐必烦陛下退之也。天下议者皆曰:『在缜一身,怀禄耽宠,不畏清议,不过自弃其身而已,无损朝廷。盖方圣人在上,以廉鯭厉天下,而宰相无知鯭之风,此于朝廷为损大矣。』臣等所以不敢自安,每渎圣聪,期于必罢而后已也。伏望陛下,不以惜一人进退为重,而以为天下择宰相为重,早赐指挥。」
岩叟又言:「臣近言右仆射韩缜行不修于家,德不修于朝,佞邪骄吝,播恶在人,素无公望,不可当大任,谏官、御史,交章论奏者甚多,天下之公议愤郁者甚久,乞陛下纳觽正之论,奋独断之明,罢缜政柄,未蒙施行。间闻缜上章自求引去,而朝廷之士,及市井之庶人,无不喜闻其请者,其不为觽心所与如此,留处庙堂,国家何赖?昨复闻陛下令中使押缜入中书,上下人情无不疑骇。盖缜贪而无鯭,不畏清议,见陛下恩礼稍优,必然便有复留之意。陛下又爱惜事体,不欲直加屏黜。果若复留,如何可去?封章烦渎,何时可宁?伏望陛下因其自请三章成礼,即赐允从。既足以全陛下进退大臣之恩,又足以成陛下听纳公言之美。且使名器之重,移于贤者。陛下一从其请,而三善皆得,实社稷之庆,而天下之幸也。惟陛下省纳。」(岩叟朝论云:「上殿奏论韩缜非才,无天下之望,不可当宰相。宰相必用天下有德望之人,则天下服;天下服则朝廷重,人主尊,此自然之理,不可以言争,不可以力胜。鴜宰相之任,系天下治乱,生民休戚。用得其人,则天下治,用非其人,则天下乱。用之在朝廷,而休戚在天下,岂可不重?昨日复闻圣旨遣中使押缜入政府,中外之人,无不疑骇。缜贪而无鯭,不顾义理,不恤清议、见陛下恩礼稍优,便有复留之意,扬扬自得,以骄觽人曰:『上眷我厚,我可以安位而无忧。』望陛下因其请,三章成礼,早赐允从。」再奏乞去韩缜云:「辅相者,天下之辅相,人主不可得而私。以天下之心用之,以天下之心去之,乃是至公。」上曰:「待行。」四月二日韩缜以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
右正言王觌奏:「臣闻舜以五臣而治,周以十乱而王,汉以三杰而帝,自古圣帝明王,不遴择辅臣,而能成天下之治者,未之有也。伏惟陛下临政以来,进贤退奸,兴利除害,孜孜汲汲,常若不及。而韩缜者,犹得偃然以当宰相之任,此非臣之所喻也。夫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四夷,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职者也。彼韩缜之所为,臣屡言矣,圣听高远,未蒙采察,今更为陛下理其前说。夫缜闺门之内,悍妾贪虐,父子之间,天性疏薄,其治家如此,而能上助陛下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乎?缜之定地界,弃地于北敌者长数百里,缜之在西枢,丧师于西戎者逾十万觽,其乖缪如此,而能为陛下镇服四夷乎?置保马,毒流两路;造军器,害及四方;教保甲,使南亩之民废耕稼者百余万人。皆缜在枢机之地,心知其非而行之者也。其蠹民如此,而能为陛下亲附百姓乎?稍有势力,虽属官而犹谄奉之,如张诚一是也。但能奉己,虽小人而必为之用,如李士京是也。惟利是嗜,虽使臣燕复献马而受之是也。敢为私徇,虽暴着而无所畏惮,如其侄宗道,本为避嫌而更超迁其官是也,其任情如此,而能为陛下使卿大夫各任其职乎?夫缜误朝廷之事不为少矣,为公论之所不容亦已久矣,言事者交章而上,缜之罪恶可谓着矣。在陛下何望于缜,而任用如故耶?伏望圣慈检会臣今年二月以来奏状,早赐指挥施行,以慰天下之公议。」(孙觉、王岩叟、王觌所上章,不得其时,并附三月末。)
殿中侍御史林旦言:「伏闻广言路,然后知朝政之得失;达民情,然后知天下之利病。自古帝王立政制治,莫不先斯二者。伏见去岁五月,陛下临御之初,自下明诏,以求谠言,此深得为政之先务也。是时搢绅之士,闾巷之民,欣睹德音,争欲自献。及详观诏语,则名虽求谏,其实杜塞人言。何者?诏书凡二百余字,求谏之言才数十句,余者约束丁宁,使不得观望迎合,犯分干誉,终之以必行黜罚,以恐惧之。于是人人相戒,虽怀欲谏之诚,重虞犯令之祸,言将出而复止。当日陛下圣德,可谓美矣。而权臣用事,恐彰己过,乃公托诏辞,阴藏奸慝,上以蒙蔽聪明,下以胁制臣庶。赖庙社之灵,开悟圣心,是岁六月,再申诏谕,而前诏遂不施行。自此远近之人言,方达天聪。如闻五月诏书,乃是蔡确、章惇等造为此谋,其辞乃出惇手。惇之敢走弄事权,欺蔽朝野,扬扬自得,略无畏惮,以此观之,可见奸臣用事,其为害如此之深。陛下深居九重,不可不常察此辈走弄事权也。今确、惇继出,少快天下之心矣。然其余党二三执政,终以不便于己,常怀丑正恶直之心,尚虑进对之际,却谓近日台谏官论事太烦,动摇人心,以致不安。此言不可轻听也。陛下试推前日确、惇之奸谋,则今日言者之措意,乃是又为自安之计,非纳忠于陛下也。唐宰相李义府阴邪倾险,既窜岭南,天下忧其复用;及其死也,内外乃安。大抵人心安危,全系奸臣之用舍,非系于台谏官言事多少也。蔡确、章惇、吕惠卿、王安礼,天下共知其为大奸也。其资性皆至险谲,其才智又各敏给。确则卖恩报怨,潜布奸党,使上之人信其深重而不之疑,下之人畏其忍刻而莫敢议。惇则素行卑污,阴结权幸,专为强辩,朋奸害正。惠卿饰诈遂非,贪功妄作,中伤良善,巧自营进。安礼贪污恣横,公为不道,侵凌朝士,姑息小人。此四人者,始缘王安石而进,后或分朋,自为死党。张璪、李清臣则又雷同附会于其间者也。向来吕温卿、和卿、升卿以惠卿之弟,蔡京、蔡卞以安石之亲,骤迁迭用,多据要剧,乃确、惇、璪等以此报安石、惠卿之恩也。凡此朋类,相济以权,相交以利,相报以恩,中外侧目,孰不畏惧。先帝雄才大略,驾驭此辈,固自有术,虽时时小有欺蔽,然不敢肆为大恶。惇与惠卿、安礼又各尝以罪逐去;独确以内深险而外固密,人无敢白其奸者,故得容身最久,至陛下而后去之。其去之可谓难矣!使四人者,今日尚留朝廷,天下之安危殆未可知也!自确、惇外补,璪等在朝,与其党逐日夜冀其复用,但畏陛下圣明,照见情状,阴谋邪计,未敢即发,反指台谏官论事太烦,动摇人心,以惑圣聪。伏望陛下察臣区区之诚,特赐省览,每因执政进对之际,特留宸虑,深究髃情。如涉倾邪,毋惮斥逐,以折奸谋,尽使消沮。如此则言路开广,民情通达,忠邪悉判于上,权势不分于下,幸甚!」
又言:「执政用事旧人,未免尚怀欺罔,援引非类,排辟正人,□当罪之诛,回已行之令。人心罔测,为之不安。臣须至论列,但得此辈所为尽合公议,岂敢妄加捃摭,自求立异?进拟之际,防微杜渐,烦陛下更加审察。」
又言:「吕惠卿本与王安石同谋共事,后却争权相倾;先帝素恶其奸邪,屏于外任、不令预政者十有二年。今遇圣明,内自嫌畏,一旦无故托疾而求宫观,则其包藏奸心不浅。璪辈日夜尚冀其复来。伏望常赐深察。」
又言:「昨邢恕日夜出入蔡确、章惇、张璪等门下,干预时政;又传达意指,与台谏官黄履等阴相表里,走弄事权,以致骤加进用,趋附者盈门,气焰可畏。尚赖陛下圣明,照见奸邪,令与外任差遣。朝士闻之相庆。以恕之资浅罪大,出知节镇,已是□恩。窃虑执政中有素党恕者,密加营救,渐乞召还,以为鹰犬;奸邪入朝,必无安静之理,伏望留神省察。」(新录以旦章附九月二十四日璪罢政时【一五】,旦云吕惠卿托疾求宫观。按三月二十二日惠卿提举崇福宫,今附此章于三月末。)
监察御史孙升言:「窃观先王极治之时,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故诗曰:『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则知大任高位,非贤有德者不可以居,而材能敏给之人,惟可以使之在职而已。故贤者独所以命君子,而能者间有以容小人。君子在位,小人可驱而为善;小人当国,则贤者不得其职,而天下之所以乱。唐李林甫、杨炎、卢杞辈,非无材也,适所以资其为恶尔。王安石履君子之操,谈先王之言,先朝委国而听之。然天资强愎,弃觽自用,趋近利,无远识,非宰相器;愤贤人君子不为己用,于是拔小人之材者布之于朝,欺罔阿谀,实贻患害。如吕惠卿、章惇、张璪三人,小人而致高位者也。小人之所谓才,足以文其奸,资其嫉贤害良、罔上残民、阿意顺旨、持禄取容而已。惠卿自小官三年拔为执政,安石之恩不为浅矣,一旦见利忘义,与安石为死仇。推是以观之,则其事君之节可知也。赖先朝明圣,察知其奸,竟不复用。不然,善人君子,今无緃类矣。惇才不逮惠卿,而奸恶过之。其怀邪不公,伏心隐情,陛下聪明圣智,洞照奸慝,既已决去之矣。璪在二人之间,而便媚依违,柔邪谄曲,为容悦固位之计,似是而非,随时上下,是所谓德之贼,而佞人之可远者也。当贤不肖混淆之日,璪固可以俯仰于其间。今朝廷清明,邪正判别,超升同列,而璪犹偃然自居,曾不愧怍,且不知进退之义,何能立大臣之节。伏望圣慈罢璪补外,则正人并用,王道乃明。昔人所谓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在此举矣。愿陛下早赐裁决。」(新录删取孙升此章附张璪罢政九月二十四日林旦章后;今并旦章移见三月末。升云「惇已决去」,则惇去必未久也。此章或附在惇去位后。按孙升集论章惇第一状已附闰二月二十二日惇罢政前,其章与此并同,但此章增张璪与章惇、吕惠卿为三人,及改「洞照奸慝」以下「固不待臣复言」为「洞照奸慝,既已决去之」,又增「璪在二人之间」已下一百四十余字耳。升集亦无此章。此据杂录第五册,今录之。奏章言语前后重迭,亦多此例,更须详考之。)
注 释
【一】诏鄜延环庆河东熙河兰会路经略司「河东熙河兰会路」原作「熙河东河兰会路」,按熙河兰会路,元丰时置,此时仍沿用,原刊「熙」字误置于「河东」之前,今据阁本改正。
【二】前降□用沈起指挥更不施行原作「前降□用指挥沈起更不施行」,据阁本改。
【三】以侍劝讲「劝讲」原互倒,据阁本、宋史卷四二七程颐传及宋文鉴卷五八程颐论经筵事乙正。
【四】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保」字原脱,据下文及上引宋文鉴补。
【五】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事」原作「时」,据阁本及上引宋文鉴改。
【六】莫如汛渭并晋之地「汛」,阁本作「汧」,活字本作「□」,宋史卷一九八兵志、通考卷一六○兵考均作「河」。
【七】臣尝问觽人「问」原作「闻」,据阁本及栾城集卷三七论三省事多留滞状改。
【八】则事之失者过半矣「失」上引栾城集作「去」,义优。
【九】而违限如法「违」,同上书作「遣」。
【一○】龙图阁直学士王克臣为工部侍郎「王克臣」原作「王尧臣」,按王尧臣死于仁宗嘉佑三年,此属显误,今据阁本改。
【一一】集贤校理以上职宋会要职官五六之一六「集贤校理」下有「秘阁校理」四字。
【一二】尚书二年带直学士「直学士」,阁本作「杂学士」。
【一三】学士职阁本、通考卷五四职官考均作「杂学士职」。
【一四】杷推侍御史「杷推」原作「把椎」,据张鷟朝野佥载卷四改。
【一五】新录以旦章附九月二十四日璪罢政时「时」原作「事」,据阁本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七十四
卷三百七十四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四月己丑尽是月乙未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七十四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夏四月己丑,正议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韩缜为光禄大夫、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台谏前后论缜过恶甚觽,皆留中不出。内批:「缜自以为不才,恐妨贤路,故乞出。视矜功要名而去者为得进退之体,故有迁官之异,宜于制词中声说此意。」制辞略曰:「至诚屡抗于封章,自讼恐妨于贤路,异乎矜功要名而去,尤得难进易退之体焉。」矜功要名,盖指蔡确、章惇也。(矜功要名,指蔡确、章惇,此据邵伯温辩诬。)
命入内押班梁从吉赍诏赐守太师致仕文彦博,曰:「卿践更二府,弼亮三朝,名闻四夷,功在天下。注想元老,渴见仪形,宜疾其躯,副我虚伫。诏书到日,卿可肩舆赴阙,□男贻庆居中随侍。令河南津置行李。」先是,司马光除左仆射,固辞以疾,乞召用彦博为侍中,行左仆射事【一】,而己佐之。不听。及将罢韩缜,太皇太后以御札付光曰:「卿前者所奏文彦博为相,今韩缜乞罢,欲如卿前奏,除彦博太师、兼侍中、行右仆射事,与卿协力赞善。其合行恩礼次弟,卿相度条奏,亲书实封进入。」时三月庚辰也。(二十三日。)光奏:「彦博勋德爵齿,远在臣前,今恩制已除臣左仆射,若以彦博行尚书左仆射,臣守右仆射,则事体俱正。仍乞差内臣一员往西京宣彦博赴阙。所有合行恩礼次弟,臣久在外,不一一谙悉,乞候麻制下日,悉委有司检详典故闻奏。」翌日,太皇太后又批付光曰:「卿忧国远虑,不为身谋,其亦可知。今若一旦使彦博居卿之上,于予所以待卿之意,深未允当,卿更思之。」光又奏:「臣窃惟彦博光辅四朝,勋德着明,官为太师,年八十一【二】。臣向为京师官时,彦博已为宰相,比彦博乃是后进。今若一旦使彦博列位臣下,庸勋崇德,贵爵尚齿,国之大伦也,臣四者皆不及彦博,而位居其上,非所以正大伦也。臣昨日所奏盖国体【三】,非臣饬小廉、窃虚名,惟陛下幸听。」太皇太后卒不听。及韩缜罢,即遣中使召彦博,盖用光奏云。(闰二月庚寅,光授左仆射,四月末,又赐光御批云云,可考。召文彦博,大事也,史都不载缘由,深为疏略,今特出之。)
御史中丞刘挚言:「伏见陛下降诏遣使,宣太师文彦博赴阙,惟彦博以勋名之重,翊亮四朝,可谓社稷元臣,宜乎陛下思见其人而加礼起之,甚盛事也。臣窃观自古以来,莫不贵德而尚齿,然宗工大老,遇之必以礼,而处之必以道。故或尊之以为师保,或养之以为三老、五更,或使之朔望一朝,或间趋朝廷平章重事,或有大政就而咨决。考于前载,故事具存。今彦博之来,在圣谋神虑必有以处之,将一见其仪形而已耶?又将有所咨访耶?将留之朝廷以自辅耶?又将任之以政耶?今外议但见宰相虚位,久未除人,皆以为陛下必以三省长官命彦博矣,虽臣愚意亦不免出于此。然臣窃谓诚若议者所料,付以三省之政,缘有官则有职,有职则有事,四海之大,万物之繁,大小无所不总;日夕裁决,朝会陟降,殆恐非八十余年老臣之聪明筋力所能宜也。有职事则不能无得失,使任其责则伤恩,释而不问则废法,又非所以养元勋而尊旧老也。彦博虽老矣,然忠厚惇大,足以慰士大夫之心,其气略足以弹压强悍,其威望足以镇服蛮夷,诚宜今日优游左右,以为朝廷重。古之人,以老成有过于典刑,盖为是也。臣欲望圣慈召彦博以本官朝朔望,遇有军国大事,特赐宣召,询以筹策,不须官政婴之。夫以三师之尊,独承天子清问,献纳以决大议,而不劳以事,此陛下之所以尊礼旧德者至矣。不亲于权,以进强君道,不疲于职,以休养老境,而无累于出处之际,此亦臣子之可以处而安也【四】。恩协义称,无以易此。伏望决自圣心,使天下无异辞。」
诏:「诸路灾伤赈济□贼盗公事,令转运司兼管;其贼盗赏钱,许于青苗息钱内支,候役法了日,奏取指挥。」
御史中丞刘挚言:「河北转运司昨者妄建河议,欲为迎阳故道之役,以夺大□新河之势,乞许一面经画;谓如此则新河下流数十州县尽免水患。及闻朝廷遣使按视【五】,遽变为孙村之说,欲便施工,今春了毕。既而使者到部,情见理得,于是李南公、范子奇躀然又尽以前所议为非。其略曰:『故道堤岸尽已拆去,灵平埽岸深占河身,上下扼束,必为大患。』又曰:『迎阳下矙京师,孙村水势不顺,两处回河事节,委实不便。』按南公等正月十八日状称『今来躬亲相视』,乃是前此奏请之时,未尝亲至河上,而遽以非常之利害、不赀之劳费上闻,欲以侥幸有成。设使朝廷以监司之言为可信,而过听之,岂不误大事欤!南公等身任职司,河事实在所部,固宜考见底里,然后为言,而乃惯习欺罔,妄图功利。及见朝廷选差遣近臣,知其必究事实,自以前议卤莽,恐得罪咎,故不待使者同行阅视,已自奏陈。公然反复,轻侮君父,转大议是非如反掌,视一方安危如儿戏。夫事君之道,惟恭与诚,南公等前言乃出于轻发妄作,非恭诚也;后奏乃欲以奸计求免,非忠实也。不有显黜,何以申明典宪,少诫奸伪之人?」
又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向者知澶州王令图辄有论奏,欲于迎阳埽开浚旧河,使水东注;及乞于孙村地分金堤置约,使河流径归故道【六】。河北转运司并不计审利害,继有论奏,欲朝廷先委王令图相度,自迎阳埽以下,许令一面经画,纔候正月,放水入旧河。仍于大□北岸修进锯牙,约束水势,归复故道。朝廷差李常、冯宗道相视,未至本处,而转运司范子奇、李南公自知欺诞,不敢掩匿【七】,乃于正月十八日论奏。又移谍李常,称迎阳、孙村两处回河委是不便。及常等相度,俱称不可,已罢其役。按河流回复,自古及今,最为中国之大事。今缘令图所言,遽欲兴役,开旧塞新;及朝廷遣使按视,具见其实,则方露底里,以为难成。同异两端,情涉侮玩,愿付有司劾治子奇、南公之罪,以戒欺慢。」
诏:「范子奇、李南公各罚铜十斤,展二年磨勘。」
左司谏王岩叟言:「访闻淮南旱甚,物价踊贵,本路监司殊不留意,伏望选官措置。」诏发运司,截留上供米一十万石,比市价量减,出粜与阙食人户,每户不得过三石。其粜到钱起发上京。又言:「废罢诸路提举常平及三路提举保甲司,减削逐岁举官状,亡虑六七十纸,窃虑寒素之士,愈艰于进,乞复通判举官。」诏诸州、军通判每年许举人一名;幕职州县官改官,判司簿尉充县令,仍相间举。(六月十三日改制,当并此。)
诏改太常寺太祝包繶妻寿安县君崔氏特封永嘉郡君,仍旌表门闾。以保信军言其节行着于乡里。繶,拯子也。
河北转运司言:「准朝旨,沿河州、县依旧置场和买秆草。看详河防秆草万数不少,如无人愿就埽场中卖,不免人户上科买。乞依旧条预给官钱,其所估价并支见钱,更不减二分。」从之。
宣德郎刘谊言:「钦、横二州每年支移百姓苗米,纳于邕州太平诸寨,廉州米纳于钦州,化州米纳于雷州,高州米纳于容州,类皆陆行,近者十程,远者二十程,于民不便。」诏户部下本路转运司,具的确利害以闻。
尚书省言:「元丰五年二月一日通用条:六曹诸司官,非议事,不得到部省。又条:事应禀议者,仓库官赴所辖寺、监,寺、监官赴尚书本部;即有异议者,诣都省;其库务须诣尚书省者,具事由申省待报。今来六曹尚书、侍郎以下见赴禀议外,其六曹司官、寺监属官、仓库官有合议事件,未有明文许赴所辖官曹部,及左右司郎官厅禀议,亦合申明行下。」从之。
刑部言:「乞改六曹通用格应检举催促文书□郎官书押行下,所贵逐曹侍郎稍得日力点检予夺文字。」从之。
京西提刑司言:「省部条贯,除直下外,有诸州条贯,付转运司押牒入递,分送诸州,率多迟滞。欲乞应颁降新法,以所下转运司印本移送进奏院,令本院坐省符连牒,发送诸州、诸路。」从之。
秘书省言:「三馆秘阁内,有系国子监印本书籍,乞后应有阙卷蠹坏□全不堪者,并令国子监补印;及别造有新印行书籍,亦牒送逐馆收藏,免致逐旋申朝廷批降指挥。」从之。
尚书省言:「欲令六曹诸司,于所辖应押贴子取会者,并令亲事承送人等封送往来。如或须要人吏指说,即明具整会事件,取本曹尚书、侍郎处分,听暂赴郎官面说讫遣。」从之。(新削。)
右司谏王岩叟奏:(编类章疏元年四月二日。)「法有为名则美而行之则艰,事有用意则良而施之则戾者,三舍是也。三舍之法立,虽有高材异能,未见能取而得之,而奔竞之患起。奔竞之患起,而贿赂之私行;贿赂之私行,而狱讼之祸兴;狱讼之祸兴,而防猜之禁繁。博士劳于簿书,诸生困于文法,非复浑然养士之体,而庠序之风或几乎息,此识者之所共叹也。臣窃谓庠序者,所以萃髃材而乐育之,以定其志业,养其名誉,优游舒徐,以待科举也。不必以科举之外,别开进取之门,多岐以支离其心而激其争端,使利害得失日交战于胸中,损育德善道之淳意,非所以笃教化、成人材也。臣愚乞鉴已然之弊,罢三舍法,开先生弟子不相见之禁,示学士大夫以不疑;讲解之余,止以公私试第高下如昔时,自足以銟材气而厉风声,使多士欣于从学,则上庠宜复有雍容乐易之美,为四方矜式矣。乞下礼部及司业、博士共议。」(今朱光庭集亦有此奏,按编类章疏乃王岩叟第三件,系之光庭,必误也。)
新福建路转运副使吕温卿知饶州,知福州谢卿才直秘阁、福建路转运使。(温卿除郡必有故,当考。)
诏盗贼赏钱以青苗息钱支。(此据政目,初二日事。)
庚寅,礼部言:「太学、武学条,乞一处相照修立,贵不致抵牾。」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