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214 页/共 607 页
录填县尉贾从政子靖,为蕲县尉,荀,为郊社斋郎,仍赐钱五万,以从政与盗力斗而死也。
戊戌,诏凡有劫盗入州县城,其长吏、都监、巡检、令长并劾罪以闻。
又诏河北见教习义勇,宜并放归田里,俟来岁正旦,分作四番,勾集训练。
徙青州都监、衣库使、贺州刺史王果为永兴军钤辖。
十二月庚子朔,泾原路安抚使王尧臣言:「今体量定川之败,其失有四:不住瓦亭,奔五谷口,一失也。离开远堡北,不入镇戎军,由西南直移养马城,二失也。自养马城越长城壕赴定川,三失也。定川见贼不能尽死,四失也。其长城壕深阔各五七丈,最为险固,旧有板桥,为贼毁去,断官军归路,别筑道二十四自行,贼马壅定川水泉上流,将佐无觉知者。而怀敏素强愎,其属谏止,多不听,始则贪功轻敌,至定川,贼觽四集,仓皇不知所从,遂议南遁,使数万之觽投于死地,劲兵利器如委沟壑,用兵以来,无辱于此。望暣边臣,自今深鉴前弊,不可更驱士旅以陷败机也。」
河北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张存,言河北幸无事,愿以故官留成德。辛丑,诏存复为兵部郎中、知成德军。
徙判成德军杨崇勋判郑州【三七】。
壬寅,诏两制举文武官各一员为武学教授,从御史中丞贾昌朝之言也。
乙巳,赐渭州崆峒山慧明院主赐紫僧法淳号志护大师,法涣、法深、法汾并赐紫衣,行者云来等悉度为僧。初,法淳率其徒与西贼战,能护守御书院及保蕃汉老幼孳畜数万计,故赏之。
壬戌,诏韩琦、范仲淹、庞籍已带四路招讨使,其诸路招讨使副并罢【三八】,从知庆州滕宗谅之言也。宗谅言,自定川丧师,朝廷命韩琦等都统四路,则逐路帅臣当禀节制,其官号不可同称也。
癸亥,降秦凤都监、崇仪副使冯诰为礼宾副使。初,诰与都监齐再升同路进兵,攻蕃部李宫家族,分两阵斗敌,而不知再升战没。至是,经略司言诰焚荡族帐甚觽,蕃部畏服,而再升之死,实不相从,又无退怯之状,然师出无功,故降之。诰,明年六月复故官。
乙丑,契丹国母遣林牙、河西节度使耶律庶成,崇禄卿赵成;契丹主【三九】遣定难节度使耶律宁、少府监张旦等来贺正旦。
是冬,宰相吕夷简感风眩不能朝,上忧之,手诏拜司空、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夷简力辞,复降手诏曰:「古谓髭可疗病,今翦以赐卿。」又问髃臣可任两府者。其宠遇如此。夷简平生朝会,出入进止,皆有常处,不差尺寸。一日见上,误忘一拜而起,外间讙言吕相失仪。汉州人张纮,时举制科在京师,闻之曰:「吕公为相久,非不详审者,今大朝会而失仪,是天夺之魄,殆将亡矣。」后旬余,遂感风眩云。是年冬至不受朝,不知所指何日也。此据司马光记闻,当考。夷简得疾,实录并不书,此据本传。按朔历丙辰,夷简以疾请告,上许之。癸亥,夷简又以久疾辞中书、枢密商量文字,诏有大事即与夷简议之,然不载中书、枢密商量文字元降指挥是何日,又不载拜司空、平章重事及剪髭以赐,不知何也。今但从本传称是冬,而略其月日,须细考之。会要:十二月二十六日,宰臣吕夷简言所患未痊,右手尚难举,忝居重任,深不遑安,乞罢政事,未赐俞允,切虑中书、枢密院公事稽滞,已面说与章得象、晏殊等,两府事并请一面商量进呈施行,乞特降指挥。诏答依奏,如有大事,即与卿同共商量。又云庆历三年正月制,宰臣吕夷简进司空、平章军国重事,候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夷简累以疾求罢,朝廷异数留之也。所称正月与本传不同,当考。
是岁,天下上户部,主户六百六十七万一千三百九十二,口一千四百八十三万一千九百二;客户三百七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六【四○】,口六百二十九万二千八百三十三【四一】。
元昊之贵臣野利刚浪凌、遇乞兄弟,皆有材谋,伪号大王。亲信用事,边臣多以谋间之。刚浪凌即旺荣也。始,旺荣答范仲淹书求和,语犹嫚。仲淹既去,庞籍代知延州,乃言诸路皆传元昊为西蕃所败,野利族叛,黄鼠食稼,天旱,赐遗、互市久不通,饮无茶,衣帛贵,国内疲困,思纳款。遂令知保安军刘拯为书,赂蕃部破丑使达旺荣,言旺荣方总灵、夏兵,倘阴图内附,即当以西平茅土分册之。而泾原路王沿、葛怀敏亦遣僧法淳持书及金宝以遗遇乞。会刚浪凌诈使浪埋、赏乞、媚娘等三人诣青涧城请降,种世衡知之,曰:「与其杀此三人,不若因以为间。」命监商税,出入有骑从,甚宠。又为蜡书,遣王嵩遗刚浪凌,言浪埋等已至,朝廷知王有向汉心,命为夏州节度使,俸钱月万缗,旌节已至,趣其归附,以枣缀画龟喻意。刚浪凌得书大惧,自所治执嵩归元昊。元昊颇疑刚浪凌贰己,不得还所治,且锢嵩藊中。遣教练使李文贵以刚浪凌旨报世衡,且言:「不达所遗书意,岂欲通和乎?」文贵自言用兵来,牛羊悉已卖契丹,一绢之直为钱二千五百,人情便于和。时世衡已去青涧城,籍不信其言,意虏欲款吾军,止文贵于青涧城数月,贼果大入,败葛怀敏于定川。世衡传云李文贵至青涧城,世衡以白籍。按世衡春时已徙环州,以文贵书白籍必非世衡。若始谋遣嵩,则固世衡也。朝廷益厌兵,会契丹使者来,亦言元昊欲归款南朝而未敢,若南朝以优礼怀来之,彼宜洗心自新。记闻称梁适使契丹,契丹主亲与言。按适以十月十七日受命,其还朝必在冬末或明年春首。按籍自青涧城召文贵至延州,遣至夏州,又从夏州却回延州,必数月事,而明年正月贺从勖已来,从勖之来,又在文贵却回延州后,期程太迫。然则契丹所言优礼元昊,不当是适初闻之契丹主也。萧偕以十月二十六日入见,此言或萧偕所致,适归自契丹亦继言此,故朝廷亟遣适与籍议之,其密诏籍招怀元昊,必不因适使归始有,此密诏决在前矣。今约墓志铭稍删润之。王珪撰梁适墓志云契丹遣刘六符来报元昊欲纳款,朝廷命适复聘契丹,已而元昊令贺从勖赍表至境,上又命适使延州,遂定元昊复臣之礼。按六符以九月二十五日持契丹誓书与富弼俱来,六府之来乃报聘也。十月二十六日又遣萧偕来言撤兵。梁适先以十六日受命为回谢契丹使。所云回谢,盖指萧偕,非刘六符矣。墓志恐误。然亦可见使南朝以优礼招怀元昊,实非梁适初闻于契丹主,刘六符固尝言之,或优礼招怀之言,更自萧偕出,记闻审误也。记闻所以误,盖缘实录所载贺从勖语,云:「南朝遣梁侍郎到北朝,令北朝谕西界通和。不知北朝欲令西界通和,刘六符、富弼已先言之。梁适往聘,盖申举前议,虽契丹实对梁适遣人谕元昊通和,又语适令南朝优礼招怀,亦非事实也。今载优礼招怀元昊事,但云契丹使者来言,不指名刘六符及萧偕以示疑。
于是密诏籍招纳元昊:「元昊苟称臣,虽仍其僭号亦无害;若改称单于、可汗,则固大善。」籍以为元昊骤胜方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骄蹇,不可与言。乃自青涧城召文贵谓之曰:「汝之先主及今主之初,奉事本朝,皆不失臣节。汝曹忽无故妄加之名,使汝主不得为臣,纷纷至今。彼此之民,肝脑涂地,皆汝髃下之过也。汝犯边之初,以国家久承平,民不习战,故屡为汝胜。今边民益习战,汝之屡胜,岂可常邪?我国家富有天下,虽偏师小耱,未至大损。汝一败,则社稷可忧矣。天之立天子者,将使博爱四海之民而安定之,非必欲残彼而取快也。汝归语汝主,若诚能悔过从善,称臣归款,以息彼此之民,朝廷所以待汝主者,礼数必优于前。」文贵顿首曰:「此固西人日夜之愿也。龙图能为言之朝廷,使彼此休兵,其谁不受赐!」籍乃厚赆遣之。元昊固欲和而耻先言之,及文贵还,闻籍语,大喜,亟出嵩于藊中,厚礼之,使与文贵偕来。月余,文贵复持刚浪凌及其弟旺令、嵬名□口□(□□□)□、卧誉诤等书抵籍议和,且云:「如日之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四二】,安可逆天东下。」籍嫌其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诏籍复书许其和,而书称旺荣等为太尉,籍言:「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使旺荣当之,则元昊不可复臣矣。今其书自谓宁令或谟宁,皆虏官,中国不能知其义,称之无嫌也。」诏听籍言。既而旺荣等又以书来,欲仍其僭号而称臣纳款。籍曰:「此非边臣所敢知也。而主必自奉表章【四三】,乃敢达之朝廷。名号正,则议易合尔。」时方议修复泾原城寨,籍恐敌猝犯之,败其功,故数与其使往反计议,抑止其僭,亦不决然绝也。遣间使,诸书不一,今酌取其不相抵牾者联书之。庞籍正传、附传、墓志、神道碑,种世衡传、墓志,沈括笔谈,司马光记闻,元昊正传、附传,实录所载贺从勖语,皆在是也。
注 释
【一】数十万户之怨「户」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一改。
【二】如前诏其上原有「勿」字,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韩魏公集删。
【三】皆简强壮并钞民丁□手背为之「并」原作「兵」,据通考卷一五六兵考、宋史卷一九一兵志改。
【四】定川原作「定州」,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改。
【五】亟加职进官「亟」原作「并」,据宋本、大典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六】贪受禄位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同上治迹统类均作「贪禄而已」。
【七】若遂与密直谏议同受「遂」原作「随」,据大典本改。
【八】而家传云十二月者各本同。按上文引韩琦家传谓十一月与仲淹同为四路径略安抚招讨使,兹检韩魏公集及安阳集均作十一月,此云十二月,不知何故。
【九】四月戊子「四」原作「是」,据大典本、阁本及本书卷一三五庆历二年四月戊子条改。
【一○】卫州防御使「使」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一一】赠泾原路副都部署「都」上原脱「副」字,据东都事略卷四二本传、宋史全文卷八上及宋史卷二八九本传补。
【一二】瓦亭寨都监「都监」原作「督寨主」,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改。
【一三】及葛怀敏败「及」原作「乃」,据同上诸本改。
【一四】为回谢契丹国信使「为」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一五】阅龙卫军士武艺「军」字原脱,据同上诸本补。
【一六】故及此「此」字原脱,据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补。
【一七】太宗原作「太祖」,据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卷二八五贾昌朝传改。
【一八】亲旧「亲」原作「新」,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守方镇者「守」原作「授」,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编年纲目改。
【二○】太祖原作「太宗」,据宋史卷二八五贾昌朝传改。
【二一】骄惰「惰」原作「愤」,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宋史改。
【二二】前却相附「附」原作「符」,据同上诸本及宋史改。
【二三】独恃州县镇戍耳「戍」原作「戎」,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宋史改。
【二四】任将帅之制「任」字原脱,据同上宋史补。编年纲目卷一一作「任将之制」。
【二五】啖契丹使攻元昊「啖」原作「嚤」,据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及同上宋史改。
【二六】尚结赞「结」原作「给」,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旧唐书卷一九六下吐蕃下、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七】诏泾原路「诏」原作「招」,据大典本改。
【二八】陕西「陕」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二九】事不亟易「亟」原作「率」,据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改。
【三○】仲淹与琦「琦」原作「韩琦」,于文例不合,据宋本删。
【三一】人情忧沮「沮」原作「阻」,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二】大战者三矣「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三三】最富实者「实」原作「贵」,据阁本改。
【三四】渐已低折「低」原作「抵」,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改。
【三五】转运司「司」原作「使」,据同上诸本改。
【三六】误蒙采擢「蒙」字原脱,据乐全集卷二一论雄州杜惟序事补。
【三七】杨崇勋判郑州「崇」原作「宗」,据大典本、阁本改。按杨崇勋宋史卷二九○本传谓「徙成德军,又徙郑州」,与本书合。
【三八】其诸路招讨使副并罢「使副」原作「副使」,据大典本、阁本乙正。
【三九】契丹主「主」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客户三百七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六「三百」二字原脱,据宋本、大典本、阁本补。
【四一】口六百二十九万二千八百三十三「百二」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四二】止可顺天西行「止」原作「上」,据同上诸本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改。
【四三】而主必自奉表章「必」,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均作「若」。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一百三十九
卷一百三十九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九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春正月庚午朔,御大庆殿受朝。
封皇第三子为鄂王、武昌节度使、同平章事,仍赐名曦,生甫三岁。病既革,诏学士苏绅就宰相第草制,未及宣也。辛未,曦薨,赠太师、中书令,谥悼懿。
丙子,大理寺丞、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陆经落职,监汝州酒税。初,鄂王服既除,以甲戌燕契丹使,下太常礼院议,经言天子绝儙,今鄂王虽有爵命不为殇,皇帝制服已除,当作乐。既燕罢,经复论奏,以鄂王为无服之殇,燕在以日易月之内,不宜举乐。上以经前后反复,又援臣庶之礼,非是,故责及之。
三司言在京营缮,岁用材木凡三十万,请下陕西转运司收市之。诏减三之一,仍令官自遣人就山和市,无得抑配于民。
泾原安抚使王尧臣言:
至陕西,见鄜延、环庆路其地皆险固而易以守;惟泾原则不然,自汉、唐以来,为戎马之冲。汉武时匈奴入寇,烧回中宫,唐则吐蕃、回纥再至渭水便桥【一】,皆由此路。盖自镇戎军至渭州,沿泾河大川直抵泾、邠以来【二】,略无险阻。虽有城寨,多居平地,贼径交属,难以扞防,如郭子仪、浑瑊,常宿重兵守之。今贼昊尽有匈奴、吐蕃故地,自叛命数年,凡由此三入寇。今朝廷置帅府于泾州,为控扼关、陕之会,诚合事机。然频经败覆,边地空虚,士气不振。虽兵马新集,未全训练,将佐又多巽懦,观其事形固未可攻取,至于守御之具,益不及前。愿覆视往迹,深监近弊,选三路曾经战斗将佐三五员,及以见戍新兵换旧人五七指挥,于本路相兼训习。傥一路事力完实,则贼虽欲长驱入寇,必生顾虑之心。
臣□论一路五州军城寨控扼要害,及贼径交通之处,备御轻重之策,凡五事:其一,镇戎军接贼界天都山止百余里,西北则有三川、定川、刘璠等寨,与石门前后峡连接,皆汉萧关故地,最为贼马奔冲之路。内三川地势据险,可以保守,定川、刘璠二寨,新经修筑,而定川城壁不甚完,今再须增葺及添兵马粮草之备。其寨主、监押,当令本路主帅举辟材勇班行。朝廷若谓昨来怀敏之败,定川诸寨不足捍御,遂为弃地,则镇戎军西北两路,更无堡障,贼马可以直趋城下。弓箭手亦无依援,所给田土难以耕作。其东路缘边有天圣、干兴、东山、彭阳城四寨,与原州平安、开边等寨相接,近亦为贼马所扰,恐近界明珠、灭藏等族更为应援,此四寨亦当如三川等,常须择人备兵,以防入寇。其东南至渭州瓦亭寨有师子、拦马、平泉三堡。师子堡虽城壁隳颓,其间甚有居民。昨拦马为贼攻破城门,劫荡人户,栅垒多已平毁,惟山城仓草场仅存。平泉亦尝经贼火,城中之人盖十去八九。此三处俟春益当营筑,为泾、渭之屏蔽【三】,不尔,其势不攻而自下,一路隔绝,更无斥堠,镇戎遂为孤垒矣。其二,渭州笼竿、羊牧隆城、静边、得胜四寨,在六盘山外,内则为渭州藩篱,外则为秦、陇襟带,地土饶沃,生齿繁多。内笼竿城蕃汉交易,市邑富庶,全胜近边州郡,贼久有窥伺之意,盖距贼界则路甚平易,去内地则有山川之阻,万一为贼先据其要,以兵扼镇戎军三川、南谷并摧沙、木峡一带路口,则镇戎军、渭州难以出兵应援,四寨为贼攻胁,力不能支,则人心自溃。臣已请建置为军,择路分都监一员知军,按:「出兵」下原本脱二十八字,据宋史增入。专提举四寨,及令修浚城堑,添屯军马,及时聚蓄粮草,以为备御。又瓦亭寨,其西则居镇戎大路,其东则历弹筝峡、嵩店、安国镇至渭州,其东南控六盘来路,其南去制胜关、万岁寨二十里,与仪州相接,自唐以来,皆宿重兵,为控制之地,当四路走集,最为冲会,宜常置一将军马,以扞其奔轶。又州之北东有小芦新寨,耀武镇至潘原,近亦为贼骑所掠,全无备御之具,并须增葺之。其三,原州东南由罗交驿至泾州九十里,又西北由开边、平安、彭阳城、东山等寨至镇戎军一百八十里,其西有柳泉镇,路通佛空平、细腰城,至环州定边寨,与明珠、灭藏及环州苏家等族【四】一带蕃部相接,其首领至多,素无保聚,不相维统,向背离合,所守不常,须择武臣知环、原二州,相为表里,使招辑蕃部,但不为贼用,则庶几少减泾、原之患。其四,仪州地控山险,制胜关西五里【五】有流江口,东二十里至白岩河南有细巷口,又有安化峡一带,上隔陇山【六】,并通水洛城生户八王等族,即唐吐蕃出入之路。今逐处隘口虽有小寨栅控扼,然亦备御未至,近亦屡有生户入寇。又自黄石池【七】、弓门、诬穰、长山寨至秦州止二百余里,由赤城镇至陇州不及百里,或秦、陇有急,则地界为最近,若贼马引大觽旁纵侵掠,则仪州军马少,将佐未得人,御扞之计甚可忧也。又州城低薄,才周四里有余,壕堑浅狭,三分军民,二分在外,设若贼至瓦亭,南趋制胜关,或缘陇山假道水洛城,或由秦、陇州直抵州界,皆能入寇。至时虽能城守,居民必大遭剽掠,亦宜豫虑之。其五,泾州虽为次边,然缘泾河大川,道路平易,当贼骑之冲,西北八九十里是大虫、前后巉,其东北接原州彭阳县及本州岛长武寨,俱有径路与明珠、灭藏等族相通,此实近里控扼之会。其张村直入州路,宜营作关栅,或断为长堑,以遏奔冲。朝廷近差韩琦、范仲淹于此开置帅府,亦足以建威压敌也。
臣今来所请增葺要害城寨,若无丁夫可役处,许以省钱给带甲兵士,令番筑之,仍量添守兵,积蓄粮草,缮完器械。如西贼大段点集,其缘边属户各有骨肉在贼界居住,宜多与金帛探候,豫令蕃汉人户入保近里城寨,一则兵少处得人共守,二则免为驱掳,致边地空虚。仍先密谕诸寨官员,或遇围闭,各令坚守,本路将帅即未得出救兵,虑为贼诱,枉遭败覆。既未出兵,则可密于边人及诸军内,召募骁勇敢死之人,令伺隙夜挠贼营【八】,俟其溃动掩击之。其围闭之时,且令持重观衅,庶无速战之祸。议者或曰:「若尔,则必有深入之患,我师未出,寇必大获而去。」臣以谓昨定川之败,贼知近里城寨空虚,遂乘胜而入。今若城寨并益屯兵马,示有备御之具,须防后虞,未敢有长驱之计。纵其来攻,则各坚壁以守之,若散行剽掳,则其势自分,可以出奇邀击。况已经画诸路常置一将军马于近界上,缓急应接,贼果长驱而来,则选劲兵伏截险隘,又路有宽狭,必不能方行而前,首尾差远,难以相卫【九】,宜自取败覆也。其一路事形,臣熟与边臣计议,谓当如此豫备,望下韩琦、范仲淹相度施行。
从之。
鄂王之丧,会契丹使燕辞及休假,无废朝之日。丁丑,诏自今复三日不视朝。
戊寅,太子中允、直集贤院、通判秦州尹洙为太常丞、知泾州。
辛巳,诏三司下诸路转运司,具析诸州县差徭赋敛之数,委中书、枢密院议蠲减之。
枢密直学士杨偕言:「窃见新定行军约束,贪财物资畜而不赴杀贼者斩,又合战而争他人所获首级者斩。是知临战之际,恐其错乱行伍,故争财物与争首级者斩。然又有斩首级受赏之条,使其觽必争之。古者虽有斩首几千级,盖是燍觽斩获之数,非赏所获首级以诱士卒之乱也。自刘平、石元孙之败,多因争首级之故,请自今杀贼之后,计所获首级,本队论赏。」从之。
戊子,诏陕西诸军将校死事而无子孙者,其同居亲属亦录之。
庚寅,募关中流民补振武指挥。咸平中,选乡兵为振武,后益衰耗,至是岁数不登,因有是诏。
辛卯,诏陕西沿边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庞籍,凡军期申覆不及者,皆便宜从事。用安抚使王尧臣议也。此据刘敞所作王尧臣行状、欧阳修墓志铭。
建渭州笼竿城为德顺军,亦用王尧臣议也。初,曹玮开山外地,置笼竿等四寨,募弓箭手,给田,使耕战自守。其后将帅失抚御【一○】,稍侵夺之,觽遂怨怒,遂劫德胜寨【一一】主姚贵,闭城门叛。尧臣适过境上,作书射城中,谕以祸福,且发近兵讨之。吏白尧臣曰:「公奉使且还,归报天子耳。贵叛,非公事也。」尧臣曰:「贵土豪,颇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之,后必生事,为朝廷患。」贵果出降。尧臣为申明约束,如玮之旧,乃归。赵滋传载姚贵叛事与尧臣传不同,今附见于后,当考。
初,姚贵杀监押崔绚,劫宣武、神骑卒千余人叛,攻羊牧隆城【一二】。泾原仪渭镇戎军都巡检赵滋驰往,谕降八百余人。贵穷,走出寨。招讨使令滋给赐降卒及迁补将吏,滋以为如是是诱其为乱,藏其牒不用,还,为招讨使所怒,故赏不行。滋,开封人也。滋,士隆子。士隆以邠宁环庆都监战没,录滋三班奉职,事在天圣三年,此据滋传。所称招讨使,不知谓谁。滋传又称范仲淹、韩琦经□陕西,举滋可将领,则招讨使非范、韩,或是王沿也。
壬辰,以华州明法狄国宾为本州岛助教。国宾,仁杰之后。分仁杰告身以与枢密直学士狄棐,棐因奏录国宾一官,而自称仁杰十四世孙。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伪六宅使、伊州刺史贺从勖来纳款。
先是,庞籍因李文贵还,再答旺荣等书,约以元昊自奉表削僭号,始敢闻于朝。于是文贵与从勖持元昊书至保安军。籍令保安军签书判官事邵良佐视其书,元昊自称「男邦泥定国兀卒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从勖又言:「契丹使人至本国,称南朝遣梁适侍郎来言,南北修好已如旧,惟西界未宁,知北朝与彼为婚姻,请谕令早议通和。故本国遣从勖上书。缘本国自有国号,无奉表体式,其称兀卒,盖如古单于、可汗之类。若南朝使人至本国,坐蕃宰相上。兀卒见使人时,离云黙问圣躬万福。」而从勖亦自请诣阙,籍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犹奉表称臣。今名体未正,终不敢以闻。」从勖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使从勖得至京师,而天子不许,请归更议之。」籍乃具以闻,且言:「敌自背叛以来,虽屡得胜,然丧和市之利,民甚愁困。今其辞稍顺,必诚有改事中国之心。愿听从勖诣阙,更选使者往其国申谕之,彼必称臣。凡名称礼数及求丐之物,当力加裁损,必不得已则少许之,若所求不违,恐豺狼之心,未易盈厌也。」此据庞籍附传、正传及司马光墓铭、王珪神道碑,并取实录所载贺从勖语增入之。但实录称梁适到延州,始令庞籍难从勖,及从勖请自赴阙,与本传、碑、铭□不同,今从本传、碑、铭所载。盖籍先尝问难从勖,及从勖请自赴阙,籍为请于朝廷,朝廷遣梁适来就籍议,遂听从勖赴阙。实录先后之序恐参差,未可信也。
甲午,录贺州巡检、左班殿直王明子成象为三班借职,成德为下班殿侍。先是荆湖南溪洞蛮猺侵扰连、贺、衡、永数州,明与贼格斗而死,故□及之。
乙未,诏河北转运、提点刑狱、安抚司提举修完城垒。
丙申,王尧臣又言:「唐陇右、河西、范阳、安西四镇,岭南五府节度兼领经□使。咸平五年,始以右仆射张齐贤为邠宁环庆、泾原路经略使、判邠州,令环庆、泾原路及永兴军兵马并受节度。是岁,又以邓州观察使钱若水为并代经略使、判并州,自后更不除人。自陕西用兵,夏守赟、夏竦、陈执中并以两府旧臣,始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止为副使。既而张存知延州,王沿知渭州,张奎知庆州,俱是学士、待制之职,亦止管勾本路部署司事。及夏竦、陈执中既罢,四路置帅,逐路遂各带都部署及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因而武臣副部署亦为副使。今韩琦、范仲淹、庞籍既为陕西四路都部署、缘边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四路当礏节制,而诸路尚带经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号不异,而所礏非一。今请逐路都部署、副部署并罢经略,只充缘边安抚使、副。」从之。尧臣正传云尧臣使还上言,既而滕宗谅以为请,遂罢之。按宗谅但请罢招讨,事在去年十二月。尧臣又请罢经□,乃今年事。传并招讨、经□二事为一事,且谓宗谅继尧臣请之,盖误也。
吕夷简数求罢,上优诏未许。陕西转运使孙沔上书言:
祖宗有天下,垂八十余载,未尝以言废人。景佑以前,纲纪未甚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之政,是可恸哭,无一人为陛下言者,臣诚痛之,愿陛下留听。夫州郡承风者刺史也,皆猥懦老耄;县邑礏令者牧守也,多昏戆罢软。制敕之下,人以为不足信;奏请已行,人以为不能久,未几而果罢。利权反复,民力殚竭,师老于边,夷狄争长。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惟缄口【一三】,何也?由宰相多忌而不用正人也。
往者庄献总政,陛下恭默,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薛奎、蔡齐以正直迭居两府,曹修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论列。于时斜封侥幸、阍寺威福,虽未悉去,然十余年间,中外无大故。
自吕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及以使相出镇许昌,乃荐王随、陈尧佐代己。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岁罢免。又以张士逊冠台席,士逊本乏远识,致隳国事,戎马渐起于边陲,卒伍窃发于辇毂。舍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不愧羞,尚得三师居第。此盖夷简不进贤为社稷远图,但引不若己者为自固之计,欲使陛下知辅相之位非己不可,冀复思己而召用也【一四】。陛下果召夷简还,自大名入秉朝政,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知。西州将帅,累以败闻,北敌无厌,乘此求赂,兵歼货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咨,隆盛之基,忽至于此。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乃谓「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传闻诏语,有泣下者。夷简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相,所言无不听,所请无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为陛下报?
今天下皆称贤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皆谓纤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契丹复盟,西贼款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若因此振纪纲,修废坠,选贤任能,节用养兵,则景德、祥符之风复见于今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而夷简意谓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默默而去,无一言启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贤材,合公议,虽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宽天下万世之责。苟遂容身,不救前过,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一五】,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谄佞为君子,以庸懦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宗社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终吉。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李林甫复见于今也。在陛下察之而已。
书闻,帝不之罪,议者喜其蹇切。夷简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但恨闻此迟十年尔。」人亦服其量云。陈绎拜罢录云仁宗遣沔自持书诣夷简第示之。按沔此时方为陕西漕,本传亦不载沔在朝,不知绎何据,今不取。按二年五月,沔自浙宪移陕西漕【一六】,此时决不在朝。政要亦称沔在陕西,自谓虽外臣不可忘本朝,所上书与本传合,绎所载必误。
二月己亥朔,诏吏部流内铨,缘边州军地临两界处,自今毋得注进纳人。
癸卯,知并州明镐,请自今并代路制置军马事连契丹界者,委经略使便宜处分,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