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 - 第 235 页/共 372 页
己丑,郭杲言:“木渠下荒田,实有堪耕种者百馀顷,已差拨官兵开荒。自馀不通水利高低田,亦令耕种官兵差去。合诸钱米,就屯田官所管稻谷内借支,将来收子课折还。”诏:“郭杲将高低田段更切措置开耕,毋致荒闲,馀依所乞。”
校书郎罗点言:“比年以来,所在流配人甚众,强盗之狱,每案必有逃卒,积此不已,为害不细。欲戢盗贼,不可不销逃亡之卒,欲销逃亡之卒,不可不减刺配之法。望诏有司,于见行刺配情轻者,从宽减降,别定居役或编管之令。其应配者,检会淳熙元年五月指挥,其强壮刺充屯驻大军,庶几州郡黥配之卒渐少。”帝曰:“近岁配隶稍多,后当如何?”王淮等曰:“如杂犯死罪,犹可从轻,至如劫盗六项,指挥之行,为盗者莫不知之。故将为盗,必先虚立为首之名,杀人奸滥之罪皆归之,以故为首者不获而犯者免死,盗何由惩!”帝令刑寺集议。
既而刑部、大理寺奏上,帝曰:“朕夜来思配法,杂犯死罪只配本州守城;犯私茶盐之类,不必远配,只刺充本州厢军,令著役;若是劫盗已经三次,便可致之死。可以此谕刑寺官。”
乙未,金主谓宰臣曰:“巡狩所至,当举善罚恶。凡有孝弟珪睦者举用之,无行者教戒之,不悛则加惩罚。”
丙午,金主猎于勃野淀。
乙卯,金主谓宰臣曰:“今时之人,有罪不问,则谓人不及知;有罪必责,则谓寻求其罪。风俗之薄如此,不以文德感之,安能复于古也。”
甲寅,筑黎州要冲城。
是月,以泉、福、兴化饥,兴元旱,并赈之。
金太子遣子金源郡王玛达格,奉表请金主还都。
八月,辛酉,诏:“浙西诸州府,各将管下围田明立标记,仍谕官民不得于标记外再有围裹。”
戊辰,赵汝谊奏贩米不得阻遏,其以喝花为名,故作留滞者,许赴监司、台部越诉,重置典宪,从之。
帝闻陇、蜀军陈,向用纯队,近易为花装,令利州三路都统制条具二者孰便。既而兴州吴挺奏:“行军用师,惟尚整肃,其花装队,未战先已错杂。”兴元府彭杲奏:“四川诸军,昨自绍兴之初,团结皆为纯队,以五十六人为队,止是教习纯队事艺,兵刃相接,取便应用。”金州传钧奏:“陇、蜀山川,平陆少而险阻多,两军相遇,或我高而彼下,必须纯用弓弩;狭隘相遇,则纯用干戟。遇有缓急,全队呼索,易于应集。”九月,戊子,诏并依旧纯队。
辛丑,帝谕宰臣曰:“每月财赋册,今后便令进入,欲加增减。”
戊申,勘会诸路州军义仓米,合随正苗交纳,诏:“诸路提举常平官行下所部,随乡分丰歉,依条收纳入仓,不得侵隐它用。岁终,具数申尚书省。”
是月,敷文阁学士致仕李焘卒。
焘性刚大,特立独行,著书外无嗜好。帝闻其卒,嗟悼,谓侍臣曰:“朕尝许焘大书‘续资治通鉴长编’七字,且用神宗赐司马光故事,为序冠篇,不谓其遽亡。”
冬,十月,甲子,初举改官人犯赃者,举主降二官。
乙丑,侍读张大经等言:“陛下因讲《泰》之九二,有曰:‘君子以其类进而为善,小人以其类进而为恶。未有无助也。’讲《萃》之上六,有曰:‘盛极则衰,乱极则治。’皆深得《大易》之旨,乞宣付史馆。”
丙寅,吏部奏宾州三县请通差文武臣,帝曰:“武臣中极难得人,小使臣尤不历练,委以一县,是害及一县也。”
丙子,盱眙军言得金人牒,以上京地寒,来岁正旦、生辰人使权止一年。
时金主保境息民,非有它意,而一时闻金人却使,人情大骇。边境奸民,因妄传国报以觊多得金帛,或云金人内乱,或云有边部之扰,或又云缮汴京城,开海州漕渠,河南、北签兵且南下矣。朝野自相恫吓,迄无定论,而金人晏然不知也。及次年,金主还都,浮言始息。
辛巳,诏:“宇文虚中特更与恩泽二人,令曾孙承受。”
太常博士归安倪思言:“举人轻视史学,今之论史者,独取汉、唐混一之事,以三国、六朝、五代为非盛世而耻谈之。然其进取之得失,守御之当否,筹策之疏密,区处兵民之方,形势成败之迹,若加讨究,有补国家。请谕春官,凡课试命题,杂出诸史,无所拘忌,考核之际,请以论策为重,毋止以初场定去留。”从之。
十一月,丙戌朔,宰执谢赐太上皇《稽山诗》石刻。帝曰:“太上诗‘属意种、蠡臣’,卿等当仰体此意,勿分别文武,当视之如一,择才行兼备者用之。”
戊子,知婺州洪迈请蠲丰储仓积欠米,从之。
利州路帅奏知凤州余永弼、知文州邓枢政绩,帝曰:“边郡政要得人,永弼、枢各转一官,候任满与再任。”
辛卯,置万州南浦县渔阳井盐官一员。初以主簿兼监,于是始专置宫。
辛亥,淮西总领赵汝谊奏和州屯田所收物斛未曾均给,帝曰:“司可总领所、都统司将屯田力耕官兵,斟量工力多寡,拘今年收物斛实数,分作三等,次第均给。”
是月,两浙运副刘敏士,运判姚宪,交降官落职;新江东提刑王彦洪,别与差遣;并以温、台二州灾涝,失于按劾守臣也。
十二月,丁巳,修湖南府城。
两浙运判钱冲之言:“奉诏相视开浚常、润等运河,请令诸州将运河两岸支港地势卑下泄水之处,牢筑堰坝,仍申严启闭之法,令守臣措置。”从之。
己未,诏秘阁修撰、知隆兴府程叔达除集英殿修撰,再任。
丁卯,帝阅知府军除目,谓宰臣曰:“选择人才,治道之急者;州郡若不得人,虽谆谆日降诏令,亦是徒然。卿等今后每遇一阙,须是遍选,终竟有得。”因言:“今之议者,多言边郡太守须是久任,今边郡无兵,虽久任何益!大军皆在江南,若是创置,又费衣粮。却是万弩手、民兵,无养兵之费,有养兵之实,缓急亦可用。”
己卯,解元振乞令光州依舒州、蕲州置监铸钱,帝不许,命俟铸到铁钱时,令分二三万与光州。
是月,知台州熊克上《九朝通略》。
是岁,知镇江耿秉奏:“三县岁额畸零欠钱,今以公库所节浮费代解,若非得旨,恐后人敛之于民。”帝曰:“以宽剩钱为民代纳,固善;后人若无馀,则必别作名色科配。此事州郡自行则可,朝廷难为施行。”
金主欲甓上京城,右丞相乌库哩元忠谏曰:“此邦遭正隆军兴,百姓凋弊,陛下休养二十馀年,尚未完复。况土性疏恶,甓之恐难经久。风雨摧坏,岁岁缮完,民将益困矣。”乃止。
续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五十
●卷第一百五十
【宋纪一百五十】 起旃蒙大荒落正月,尽柔兆敦牂十二月,凡二年。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淳熙十二年(金大定二十五年)
春,正月,乙酉,金太子以金主在上京,免群臣贺礼。
太子自守国,深怀谦抑,宫臣不庭拜,启事时不侍立,免朔望礼;京朝官朔望日当具公服问倏,并停免。至是群臣当贺,亦不肯受。
丁亥,金主宴妃嫔、亲王、公主、文武从官于光德殿,宗室、宗妇及五品以上命妇与坐者千七百馀人,赏赉有差。
己丑,广西提举胡廷直言:“邕州卖官盐,并缘绍兴间一时指挥,于江左永平、太平两寨置场,用物帛博买交趾私盐,夹杂官盐出卖,缘此溪洞之人,亦皆贩卖交盐。近虽改行钞法,其本州尚仍前弊。”诏经略司及知邕州陈士英措置闻奏。既而经略司言:“初置博易场,以人情所便;而博易交盐,亦祖宗成法。请只严禁博贩等不得贩鬻交盐,搀夺官课,馀仍旧。”从之。
卢部言:“明州东钱湖溉田五十馀万亩,昨缘茭草延蔓,开淘茭葑,堆积沿湖山湾,遂成葑地,资教院僧承佃,垦成田三百馀亩。恐有人户以增租承佃为名,培叠增广,有妨积水。请将彼处葑地不许请佃,仍开为湖,庶免向后堙塞。”诏勾昌泰相视开湖。
宰执言诸州狱案有督促十馀而未报者,帝曰:“自今不须催促,多则愈玩,只择其怠慢者惩之。”帝卯,潼川运司以岳霖稽缓,特降一官。
初,青羌努儿结,越大渡河,据安静砦,侵汉地几百里。龙图阁直学士、四川制置使留正,密授诸将方略,壬辰,擒努力儿结以归,尽俘其党,青羌平。进正敷文阁学士。
癸巳,王淮等请汤思谦与六院差遣,帝曰:“思谦退缩,其弟不可与在内差遣。”淮等言:“思谦作两郡皆有可称,不知与提举何如?”帝曰:“在外不妨。编修官汤硕,亦与外任。”
甲寅,金太子如春水。
二月,庚申,金太子还都。
丁卯,帝语王淮等曰:“自唐、虞而下,人君知道者少;唯汉文帝知道,专务安静,所以致富庶。自文帝之外,人君非唯不知道,亦不知学。”淮等曰:“道从学中来。”帝曰:“知学者未必尽知道,但知学者亦少。”淮等曰:“若唐太宗末年,浸不克终,岂是知道!”帝曰:“人君富有天下,易得骄纵。”淮等曰:“若治安日久,每事留意,则是愈久愈新。”
帝又曰:“天下全赖良监司,若得良监司,则守令皆善。”淮等曰:“监司、郡守,皆在得人。”帝曰:“先择监司为要,若郡守亦当选择。卿等今后除授监司须留意。”又曰:“近日来郡守亦胜如已前。若是资序已到,其人不足以当监司、郡守,则监司且作郡守,郡守且作通判,亦何害!”
淮等因问兴居,帝曰:“朕寻常饮食亦不敢过。”淮等曰:“《易》于《颐卦》称谨言语,节饮食。”帝曰:“观颐,观其所养也。”
壬申,吉州乞将旱伤最重太和、吉水、庐陵县见欠夏税,并与蠲放,从之。
癸酉,金主以东平尹乌库哩思列怨望,杀之。
丙子,殿中侍御史陈贾言:“财计之入,率费于养兵,然所得常不能赡给;而自将佐等而上之,则有至数十倍之多。姑取殿、步两司言之,殿司额外,自统制而至准备将,凡一百二十员,而数内护圣步军全添统制三员,步司额外,自统制而至准备将,亦一十八员;两司岁支,除逐官本身请俸外,供给茶汤犹不下一千万缗。养军之须,固已不訾,而额外重费,又复如此,无惑乎财计之不裕也。且以增创额外,谓可储养将材耶?然诸将或有阙员,未见取之于此;若谓其人不足以备采择,则高廪厚俸,自不宜轻以与之。请轸虑国计,责实政,将内外额名色一切住差;其在冗食之人,宜赐甄别。如有可备军官之选,则存留以俟正官有阙日补之;或其人不任使令,亦请随宜沙汰,勿使浑杂,无补国事。”从之。
丁丑,金主如春水。
三月,乙酉,进封皇孙扩为平阳郡王。
辛卯,禁习渤海乐。
是春,诏制举免出注疏。
夏,四月,丙辰,侍读萧燧言:“广西最远,其民最贫。在法,民年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官司按籍计年,将进丁或入老疾应免课役者,县役亲观颜状注籍,知、通案丁簿,考岁数,收附销落,法非不善。奈并海诸郡,以身丁钱为巧取之资,有收附而无销落。输纳之际,邀求亡艺,钱则倍收剩利,米则多量加耗。一户计丁若干,每丁必使之折为一钞,一钞之内,有钞纸钱,息本钱,糜费公库钱,是以其民苦之,百计避免,或改作女户,或徙居异乡,或舍农而为工匠,或泛海而逐商贩,曾不得安其业。请令帅臣、监司措置行下,从收附销落之制,革违法过取之害。如或仍前科扰,即令按劾。”从之。
己未,金主仍至上京。
右丞相乌库哩思忠曰:“銮舆驻此已阅岁,仓储日少,市买渐贵,禁卫暨诸局署多逃者,有司捕置诸法,恐伤陛下仁爱。”金主纳之。
辛未,右正言蒋继周言:“南库拨付户部,于今二年,而南库之名尚存,官吏如故。请今户部将南库废并,其官吏并从省罢。案太宗分左藏北库为内库,并以讲武殿后封桩库属焉,又改封桩库为景福内库。近年南库分为上、下,寻并上库入封桩库。今所存南库,系前时下库。”帝曰:“尽废必至淆乱,可以左藏西上库为名,官吏可与裁减。”于是诸路岁发南库窠名钱一百九十八万馀缗,改隶本库。后又改称封桩下库,仍隶户部焉。
壬申,金主曲赦会宁府,放免今年租税。百姓年七十以上者,补一官。甲戌,以会宁府官一人兼大宗正丞,以治宗室之政。
金主谓群臣曰:“上京风物,朕自乐之;每奏还都,辄用感怆。祖宗旧邦,不忍舍去,万岁之后,当置朕于太祖之侧,卿等毋忘朕言。”丁丑,宴宗室、宗妇于皇武殿,赐官赏赉有差,曰:“寻常朕不饮酒,今日甚欲成醉,此乐不易得也。”宗室、宗妇女及群臣、故老,以次起舞进酒。金主曰:“吾来数月,未有一人歌本曲者,吾为汝等歌之。”其词道王业艰难及继述之不易,至慨想祖宗,宛然如睹。歌毕,泣下,群臣宗戚捧觞上寿,皆称万岁。诸夫人更歌本曲,如私家之会。既醉,金主曰:“太平岁久,国无征徭,汝等皆奢纵,往往贫乏,朕甚怜之。当务俭约,无忘祖宗艰难。”因泣下数行,宗室亲属皆感泣而退。
是月,边谍言西辽假道于西夏以伐金。帝密诏吴挺、留正议之,周必大劝帝持重,勿轻动。既而所传果妄,帝谓必大曰:“卿真有先见之明。”
五月,丁亥,臣僚言:“诸处夏税和买,止有折帛、折钱二色;惟安吉县独多折丝、折帛、折绫,民间困于输纳。朝廷以其既纳绢,又以细丝织绫,许以粗丝织绢,谓之屑织;自前任颜度申请改屑织为丝绢,遂使此邑重困。续经邑民诣阙陈诉,已仍许纳屑绢,而夏税产绢,犹用细丝。乞令产绢亦依旧用粗丝织造。”从之。
庚寅,地震。
尚书左司郎官杨万里应诏上书曰:“南北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忧,正在乎此。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填抚其北,而以其子与婿经营其南也。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守江,是大不然。既弃淮矣,江岂可得而守!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场者何道,但闻某日修礼文,某日进书史,是以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也。
“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而君臣上下,处之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天见灾害,春正月日眚无光,若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不信也,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异乎?然天恐陛下又不信也,五月庚寅,又有地震。天变频仍,而君臣不闻警惧,朝廷不闻咨访,臣不知陛下悟乎否乎?
“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富商、臣贾、阉宦、权贵,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之用,惟破楮券耳。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而覆之,出不逊语,遂起硃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
“古者立国,必有可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为不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畏者又何人也?
“愿陛下超然远览,勿以天地之变异为适然,勿以臣下之苦口为逆耳,勿以近习之害政为细故,勿以仇雠之包藏为无它。以重蜀之心重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保两淮,使表里脣齿之相依。姑置不急之务,唯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夫天变,不下堕于敌奸。
“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自用,则人臣不任责。《传》曰:‘水木有本源。’圣学高明,愿益思斯民为本源者。”
时帝临御久,事皆上决,宰执唯奉旨而行,臣下多恐惧顾望,故万里于疏末言之。
太常丞徐谊亦谏帝曰:“人主日圣,则人臣日愚,陛下谁与共功名乎?”帝不能用。
辛卯,以福州地震,命帅臣赵汝愚察守令,择兵官,防盗贼。
壬寅,金主次天平山好水川。
癸卯,金遣使临潢、泰州劝农。
庚戌,帝谓王淮等曰:“闻总司籴米,皆散在诸处,万一军兴而屯驻处却无米,临时岂不误事?可便契勘。大抵赈籴可逐岁循环备荒,若桩积米,须留要害屯军所在,庶军民皆有其备。”
六月,甲寅,金主猎近山,见田垅不治,命笞田者。
庚申,金皇太子允恭薨。金主命太子妃及诸皇孙服丧,并用汉仪。
太子天性仁厚,尝奏曰:“东宫贺礼,亲王及一品皇族皆北面拜伏,臣但答揖。望圣慈听臣答拜,庶敦亲亲友爱之道。”金主从之,遂为定制。
一日,侍宴于常武殿,典食进粥。将食,有蜘蛛在粥碗中,典食恐惧失措。太子从容曰:“蜘蛛吐丝,乘空忽堕此中耳,岂汝罪哉!”在东宫十五年,恩德浃人者深。及卒,侍卫军士争入临于承华殿下,声应如雷,百姓皆于市门巷端为位恸哭。时诸王妃主入临,多从奴婢,奴婢颇喧杂不严,枢密使图克坦克宁遣出之,身护宫门,严饬禁卫如法,然后听入,从者有数。谓东宫官属曰:“主上巡幸未还,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时以死报国乎?吾亦不敢爱吾生也!”辞色俱厉,闻声肃然敬惮。
皇孙金源郡主玛达格哀过甚,克宁谏曰:“哭泣,常礼也。身居冢嗣,岂以常礼而忘社稷之重乎?”召太子侍读完颜匡谓曰:“尔侍太子日久,亲臣也。郡王哀毁过甚,尔当固谏。谨视郡王,勿去左右。”金主闻克宁严饬宫卫,谨护皇孙,喜其忠诚,愈重之。
壬戌,淮东总领吴琚奏:“欲将镇江都统司诸军官兵日前所欠激赏铺、军须子铺布帛钱并与除放,庶几官兵得其全请赡家。此令一下,足以感士心,足以正师律,足以戒掊克,足以示陛下知行伍之微,恤士卒之至。”帝曰:“军政刻削,杨存中以来便如此,可依琚所奏。”仍降指挥,其它有无似此去处及别有侵刻营运钱等,并诏还之。
丙寅,金乌库哩元忠罢为北京留守。金主责之曰:“汝强愎自用,觊权而结近密,汝心叵测,其速之官!”
己巳,臣僚言:“臣闻一定不易之谓法,循习引用之谓例,故昔人尝守法以废例,未尝用例以废法。今天官诸选,条目猥多,法例参错,吏奸深远,法无已行而或废,例有已行而必得,此其为弊,固非一日。请诏铨部,凡七司所行之事,条法具载分明,可以遵用;而偶无已行者,并令长贰、郎官据法施行,若于法窒碍而偶有已行之例,并不得引用。”从之。
丁丑,帝谓宰执曰:“秋季在近,狱案有稽缓者,可择数事议行遣。今州郡职事,弛慢不一,难为一例,须知宽猛相济,政是以和。前此岳霖降官印榜,行下已久,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岂可不明赏罚!使赏罚不明,朝夕谆谆,无益也。”是日,诸路监司、帅臣以所部郡守考察臧否上,惟浙东未具闻,帝曰:“近来废弛事多,须当惩戒,帅臣郑丙、提举勾昌泰各降一官。”
秋,七月,壬午朔,金赐太子谥曰宣孝。
癸未,臣僚言:“淮上州军,逐处皆有桩管米斛,健康、镇江大军屯驻,又有总司钱粮。惟太平州、采石镇沿江要害去处,去岁民间艰食,州郡必无储备,闻淮上去秋成熟,淮人多有载米入浙中出粜不行。今来秋成在近,望先支降本钱付总领所,及时和籴。”诏:“赵汝谊于健康务场见桩管会子,委官就采石仓措置。”
诏罢荆门军浰河、武宁、黄泥税场,以前知军陆洸言豪民买扑扰民故也。
壬寅,内藏库奏和州、无为军、常德府所欠分钱,乞再限一季起发。帝曰:“近日和州却以三千缗赂内侍求免。事觉,所免只五千缗,却用三千缗属托,谓何?”王淮等对曰:“其意以为可长久得免,故不惮一时之费。”帝曰:“守臣张士儋、张临、赵公颐,各展二年磨勘,更与展限半年,须管发纳数足。”
吏部言:“二广考试补摄官人,请依本部铨试出官指挥,将考校到合格人,以十分为率取五分。”从之。
先是广东提举韩璧言:“二广两荐之士,许试摄官,谓之‘试额’;二年再试,谓之‘待次’;累至三试,谓之‘正额’;然后就禄,或任盐税,或受簿尉,至有阙官之处,虽待次亦得以滥授。其试摄程度,大略如铨试之五场,自非杂犯,虽文辞鄙俚,亦在所录,侥幸太甚。请自今一如铨试法,下吏部勘当。”而有是请。
甲辰,罢常德府、复州税场,从提举赵善誉之请也。乙巳,罢江都、泰兴、山阳、天长、高邮税场,从提举赵不流之请也。帝曰:“此皆有益于民之事,日行一事,岁计则有馀矣。”
臣僚言:“窃见浙运耿秉,近因属邑版帐钱额太重,乞与属郡评议,将额重处量减,诏从其请。两浙版帐钱额之重,实与江西之月桩相似,二浙州郡亦自窘匮,就诸县之额太重者与之斟酌,县有毫厘之减,则民有毫厘之惠。若诸路得一贤转运使,则不待冠盖交驰,而裕民之说行矣。望出此疏付版曹,行之浙运,更令耿秉与诸郡守臣悉心讲究,次第行之,诸路得为楷式;更愿陛下不惜少裨版曹,以苏民力。”从之。
戊申,金主发好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