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 - 第 230 页/共 372 页

吕祖谦诠择《圣宋文海》成编,奏御,赐名《文鉴》,并赐祖谦银绢。   三月,乙丑,金尚书省奏亏课院务官颜葵等六十八人,各合削官一阶,金主曰:“以承廕人主榷沽,此辽法也。法敝则当更张,唐、宋法有可行者则行之。”   丙寅,录岳飞、赵鼎子孙,赐京秩。   己巳,金主与宰臣论史事。金主曰:“朕观前史多溢美。大抵史书载事贵实,不必浮词谄媚也。”   己巳,置广西义仓。   庚午,知镇江司马亻及言用石修砌湖闸门,浚海鲜河,使船有舣泊之所,帝曰:“司马亻及浚河修闸,惠利甚厚,可除宝文阁待制。”   丁丑,帝谕宰执曰:“诸路漕臣,职当计度,欲其计一道盈虚而经度之也。今则不然,于所部州郡,有馀者取之,不足者听之,逮其乏其,从而劾之,吾民已被其扰矣。朕今以手诏戒谕之,俾深思古谊,视所部为一家,周知其经费而通融其有无,廉察其能否而裁抑其耗蠹,庶乎郡邑宽而民力裕也。”赵雄等曰:“责任漕臣,尽于此矣。”于是出手诏以戒诸道转运,曰:“分道置台,寄耳目于尔漕臣,职在计度,欲计其一道盈虚而尽度之也。职在按察,欲其蚤正吏治,毋使至于病民。厥或异此,朕何赖焉!”命两浙转运司刻石,遍赐诸路漕臣。   辛未,金主谓宰臣曰:“奸邪之臣,欲有规求,往往私其党与,不肯明言,托以它事,阳不与而阴为之力。朕观古之奸人,当国家建储之时,恐其聪明,不利于己,往往以阴事破其议,惟择昏懦者立之,冀它日可弄权为功利也。如晋武欲立其弟,而奸臣沮之,竟立惠帝,以致丧乱,此其明验也。”   己卯,金制:“纠弹之官,如犯法而不举者,减犯人罪一等,关亲者许回避。”   金主谓宰臣曰:“人多奉释、老,意欲徼福,朕早年亦颇惑之,旋悟其非。且上天立君,使治下民,若盘乐怠忽,欲以侥幸祈福,难矣!果能爱养下民,上当天心,福必报之。”   乙酉,钱良臣言:“新除太府丞李峄,为臣妻之兄弟,恐外人疑臣私于亲戚,乞与外祠。”帝曰:“峄因论荐得擢,不由卿荐。卿既引嫌,可与近见阙知军差遣。”   是月,以高邮、通、泰等州去年田鼠为灾,赈之。   夏,四月,己丑朔,金赈西南路招讨司所部民。   丁酉,帝曰:“州郡间近日添差员数颇多。今后宗室、戚里、归正官等添差通判、职官等,每州各不得过一员,帅司参议官、诸属官等此。”   己酉,金升祔闵宗于太庙,加谥曰宏基缵武庄靖孝成皇帝。   金主将如金莲川,有司具办。薛王府掾绛人梁襄上疏极谏,其略曰:“金莲川在重山之北,气候殊异,仲夏降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与上京、中都不同,非圣躬将摄之所。凡奉养之具,无不远劳飞挽,其费数倍。至于顿舍之处,车骑填塞,主客不分,马牛风逸,臧获逋逃,夺攘蹂躏,未易禁止。公卿、百官、卫士,富者车帐仅容,贫者穴居露处,舆台皁隶,不免困踣,饥不得食,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家人,夭殇无辜,何异刃杀!此特细故耳,更有大于此者。臣闻高城浚池,深居邃禁,帝王之籓篱也;壮士健马,坚甲利兵,帝王之爪牙也;今行宫之所,非有高殿广宇城池之固,是废其籓篱也。挂甲常坐之马,日暴雨蚀,臣知其必赢瘠;御侮待用之军,寒眠冷啖,臣知其必疲瘵;卫宫周庐,才容数人,一旦霖潦,衣甲弓刀,沾湿柔脆,岂堪为用!是失其爪牙也。秋杪将归,人已疲,马已弱矣,裹粮已空,褚衣已敝,犹且远幸松林,以从畋猎,行于不测之地,往来动逾数月。设烈风暴至,尘埃涨天,宿雾四塞,跬步不辨,以致翠华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狼狈于道途,卫士参错于队伍。所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惟用氈絺。押宿之官,上番之士,终日驱驰,加之饥渴,已不胜倦,更使彻曙巡警,露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陛下悦以使人,劳而不怨,岂若不劳之为愈也!   “议者谓北幸之久,每岁随驾大小,前歌后舞而归,今之再出,宁遽有不可!臣愚以为患生于不测者多矣,狃于无虞,往而不止,臣甚惧焉。   “议者又谓前世守文之主,生长深宫,畏见风日,弯弓上马,皆所不能,志气销懦,筋力拘柔,临难战惧,束手就亡。陛下监其如此,不惮勤身,远幸金莲,至于松漠,名为坐夏打围,实欲服劳讲武。臣愚以为战不可忘,畋猎不可废,宴安鸩毒亦不可怀,事当适中,不可过当。今过防骄惰之患,先蹈万有一危之途,何异无病而服药也!况欲习武,不必度关,涿、易、雄、保、顺、蓟之境,地广且平,畋猎此时,谁曰不可?乞发如纶之旨,回北辕之车,安巡中都,不复北幸,则社稷无疆之休,天下莫大之愿也。”   金主纳之,遂为罢行。襄由是以直声闻。   王佐受命讨陈峒,念将校无可用者,惟流人冯湛以勇闻,乃许其湔雪,檄权湖南路兵马钤辖。选潭州厢禁军及忠义寨得八百人,命诸县屯兵悉听调发。佐以擅发自劾,诏弗问。   贼闻湛将至,即循归巢穴。转运使欲缓攻,佐以为贼巢在宜章,旁接三路七郡,林箐深阻,出入莫测,峒不诛,湖广忧未艾也,遂亲赴宜章,移湛屯何卑山。夜半,发兵分五路进,突入其隘口。贼仓卒出战,即溃走。进夺空风寨,斩峒等,郴州平。 续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七 ●卷第一百四十七     【宋纪一百四十七】 起屠维大渊献五月,尽上章困敦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淳熙六年(金大定十九年)   五月,甲子,提领封桩库阎苍舒言封桩库钱贯断烂之数,乞对阅支遣,帝曰:“钱积之久,必致贯朽。”赵雄曰:“陛下未尝一毫妄取于民,而府库充足。”帝曰:“朕不敢妄取,所以有此,待缓急之用也。”   戊辰,秘书省言:“故事,明堂大礼,太史局合差奏祥瑞官一员。”帝曰:“丰年为上瑞,不必遣官。”   庚午,蠲四川盐课十万缗。   丙戌,帝曰:“王佐以帅臣亲入贼巢,擒捕诛剿,与向来捕贼不同,书生中不易得也。”赵雄曰:“今日成功,皆出宸算。佐初止恃荆、鄂大军,陛下令将本路将兵、禁军、义丁、土豪,以之破敌,佐遂专用本路乡兵。非陛下明见万里,则佐成功必不如此之速。陛下必欲旌赏之,宜俟佐保明立功之人,先下准赏,然后及佐也。”旋擢佐显谟阁待制,徙知扬州。冯湛复元官。   是月,臣僚言:“诸路州郡截用上供钱物,初令度支点对驱磨,既而复令关帐司驱磨。然而关防渗漏之弊终不能革者,缘其间窠目不一,失于参照,州郡得以容奸。重叠申部,而逐部只是照应大案合催名色,径行销豁。今请令度支每岁置簿,如遇承降指挥截使名色钱物之数,所隶部分,候请州申到帐状,即关会度支回报,方许关帐司驱磨销豁。”从之。   六月,戊子朔,金诏更定制条。   甲午,建丰储仓。   丙申,诏特奏名毋授县令、知县。   戊戌,蠲郴州运粮丁夫今年役钱之半。   临安府勘到李显忠诸子师说等无礼于继母,其继母王氏,令其子师古行财,倾陷异母兄弟。帝曰:“师说兄弟呼母为侍婢,可谓悖礼。其母出财以倾之,亦岂为母之道!母子皆当抵重罪。朕念显忠昔日归朝,颇著劳效,今殁未久,不忍见其家门零落。朕欲悉赦罪,听其自新,庶几全母子之情。后或不悛,即置典宪。”己亥,诏有司一无所问。临安府追集师说等,宣奉恩旨保全显忠门户之意。王氏母子感泣,见者亦以手加额。帝曰:“此非独保显忠门户,亦有补于风教。”   辛亥,广西妖贼李接破郁林州,守臣李端卿弃城遁,遂围化州。命经略司讨捕之。端卿除名勒停,梅州编管。   是月,求四川遗书,以其不经兵火,所藏官书最多也。   秋,七月,癸亥,籍郴州降寇隶荆、鄂军。   荆、鄂副都统郭杲奏:“唐、邓自来积谷不多,襄阳自汉江以北,四向美田,民多蓄积。请密行措置,于秋成收储,以备缓急。”诏周嗣武、刘邦翰广行收籴,其合用仓廒,相度措置。   辛未,金有司奏拟赵王子实古纳人从,金主不许,谓宰相曰:“儿辈尚幼,若奉承太过,使侈心滋大,卒难节抑,此不可长。诸儿入侍,当其语笑娱乐之际,朕必渊默,莅之以严,庶其知朕教诫之意,常畏惧而寡过也。”   中书舍人郑丙言:“近来卿监丞、簿,悉除史官、馆职,学馆、书局,员数颇多;监司、郡守差至三政,参议、通判添差相踵,归正、使臣养老将息,填满诸郡。东宫彻章,秘书省进书、讲官、宫僚及预修官吏,赏之可也,下至杂流厮役、监门逻卒,亦皆沾赏,曰就龙日久,曰应奉有劳;开一河道,修一闸堰,横被醲赏。欲行裁抑。”诏曰:“丙子言是也。赏行除授,积累既多,不即以闻,岂所望于忠益耶!可札付给、舍。”给事中王希吕、兼权中书舍人李本等皆以失职待罪,帝曰:“谓无罪则不可,放罪则丙不自安,今依旧供职。”   金密州民许通等谋反,伏诛。   甲申,臣僚言:“旧制,凡内外官登对者,许用札,其馀则前宰职、大两省官以上许用札,以下并用奏状。近年它司内郡应用奏状者,或以札子上尘乙览,其间往往诋讦前政,陈说己能,不知大体。请申严有司,应帅、漕、郡守、主兵官,如事涉兵机,许用札子;其馀若不如式,则令退还。并稽考臣僚章奏,如于公事之外辄以私事渎听者,略赐施行,则人知儆畏,各安其分。”从之。   是月,赵雄等上《会要》。   沿海制置司参议官王日休进《九丘总要》,送秘书省看详;言其间郡邑之废置,地理之远近,人物所聚,古迹所在,物产所宜,莫不详备。诏特迁一官。   八月,戊子,重修敕令所言旧时驮马、舟船契书收税,帝曰:“此等不可删,删之,恐后世有算及舟车之害。”   庚寅,罢诸路监司、帅守便宜行事。   壬辰,金右丞相石琚致仕。诏以一孙为閤门祗候。琚即命驾归乡里。久之,金主谓宰臣曰:“知人最为难事。近来左选多不得人,惟石琚为相时,往往举能其官;左丞伊喇道,参政钮祜禄额特勒,举右选颇得之。朕常以不能遍识人材为不足,此宰相事也。左右近侍虽常有言,朕未尝轻信。”   先是湖南漕臣辛弃疾,奏官吏贪求,民去为盗,乞先申饬,续具案奏,帝手诏付弃疾曰:“凡所言在已病之后而不能防于未然之前,其原盖有三焉:官吏贪求而帅臣、监司不能按察,一也;方盗贼窃发,其初甚微,而帅臣、监司漫不知之,坐待猖獗,二也;当无事时,武备不修,务为因循,兵卒例皆占破,一闻啸聚,而帅臣、监司仓皇失措,三也。国家张官置吏,当如是乎!且官吏贪求,自有常宪,无贤不肖皆共知之,岂特喋喋申谕耶!今已除卿帅湖南,宜体此意,行其所知,无惮豪强之吏,当具以闻。朕言不再,第有诛赏而已。”   戊戌,金以大观钱当五用。   辛丑,敕令所言绝户之家财,许给继绝者以三千贯,如及二万贯奏裁,帝命删之,曰:“国家财赋,取于民有制。今若立法,于继绝之家,其财产及二万贯者裁奏,则是有心利其财物也。”   壬寅,以知楚州翟畋过淮生事,夺五官,筠州居住。   丙午,金济南民刘溪忠谋反,伏诛。   九月,庚申,徐存乞宫观,帝曰:“徐存胸中狭隘,不耐官职。向因轮对,尝识其人,可与宫观。”赵雄等曰:“陛下知人之明,臣下经奏对者,辄知其为人,一字褒贬,无不曲尽。”帝曰:“立功业,耐官职,须有才德福厚者能之。荀卿曰:‘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朕每于臣下,观其形以知其命,听其言以察其心。相形论心,盖兼用之。”   癸亥,金主秋猎。   丙寅,敕令所言捕盗不获,应决而愿罚钱者听,帝曰:“捕盗不获,许令罚钱而不加之罪,是使之纵盗受财也。”   丁卯,进监司及知、通纳无额上供钱赏格。帝曰:“祖宗时,取于民止二税而已。今有和买及经总制等钱,又有无额上供钱,既无名额,则是白取于民也。又立赏以诱之,使之多取于民,朕诚不忍,可悉删去。”帝又曰:“朕不忘恢复,欲混一四海,效唐太宗为府兵之制,国用既省,则科敷民间诸色钱务,可悉蠲免,止收二税以宽民力耳。”   辛未,大飨明堂,复奏太祖、太宗配。自乾道以后,议者以德寿宫为嫌,止行郊礼。至是用李焘等议,复行明堂之祭,遂并侑焉。从祀百神,并依南郊礼例。   先是礼部奏:“前礼部侍郎李焘请行明堂礼,并录进典故一,熙宁五年,神宗问王安石曰:‘宗祀明堂如何?’安石曰:‘以古言之,太宗当宗祀,今太祖、太宗共一世,若迭配明堂,于事体为当。’神宗曰:‘今明堂乃祀英宗,如何?’安石曰:‘此乃误引严父之道故也。若言宗祀,则自前代已有此礼。’神宗曰:‘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一,治平元年,知制诰钱公辅、知谏院司马光、吕诲之议曰:‘《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圣人之德,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王适其父也,故引以证圣人之德莫大于孝,以答曾子之问;非谓夫凡为天子,皆当以其父配,然后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误认《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不可为法也。’一,天章阁待制兼侍读李受,天章阁侍讲傅卞言:‘臣等以为严父者,非专谓考也。《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下乃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夫所谓天者,谓郊祀配天也;夫所谓帝者,谓五帝之神也;故上云“严父配天”,下乃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则父者,专谓后稷也。且先儒谓祖为王父,则知父者不专谓乎考也。’一,乾道六年,李焘为秘书少监兼权侍立官,奏:‘昊天四祭,在春曰祈谷,在夏曰大雩,在秋曰明堂,在冬曰圜丘,名虽不同,其实一也。太祖尝行大雩之礼于开宝,太宗再行祈谷之礼于淳化、至道,其礼并于圜丘。独明堂之制,皇祐二年,仁宗始创行之,嘉祐、熙宁、元丰、元祐、绍圣、大观、政和又继行之。太上建炎二年,既祀圜丘,绍兴元年,即祀明堂,以太祖、太宗并配,天地神祗并飨,统祚绵永。陛下临御之三年,既亲祈谷,七年祀圜丘。窃谓明堂之礼,合宜复行,远稽祖宗故事,近遵太上慈训,实为当务之急。’淳熙三年三月,焘因转对,又申前请。”是岁,遂诏礼官、太常群议而举行之。   癸未,诏:“福建、二广卖盐,毋擅增旧额。”   金主还都。   冬,十月,乙酉朔,蠲连州被寇民租。     安南国王李龙A147,加食邑封、功臣号。   辛卯,金西南路招讨使哲典,以赃罪伏诛。   庚子,四川行当二大钱。再蠲四川盐课十七万馀缗。   辛丑,除绍兴府逋赋五万馀缗。   戊申,广西妖贼平。   十一月,乙卯朔,帝制《用人论》,深原用人之弊及诛赏之法,赵雄等乞宣示,帝曰:“此论欲戒饬臣下趋事赴功而已,岂为卿等设耶!”   辛酉,裁宗子试法。   壬戌,金改葬昭德皇后于坤厚陵,诸妃祔焉。   初,金主自济南改西京留守,过良乡,使鲁国公主葬后于宛平县之土鲁原。至是改葬大房山,太子允恭徒行挽灵车。是日,大赦。   癸亥,帝曰:“义仓米专备水旱以济民,今连岁丰稔,常平米正当趁时收籴。可严行,以先降指挥催诸路以常平钱尽数籴米。”时诸路未尽申到故也。   壬申,金主如河间冬猎。   癸酉,帝谕曰:“近蒙太上赐到倭松,真如象齿,已于选德殿侧盖成一堂。”赵雄等曰:“陛下不因太上赐到良材,亦未必建此堂也。”帝曰:“朕岂能办此!木植乃太上之赐,近尝谢太上,因奏来春和暖,欲邀请此奉觞,太上已许临幸。”雄曰:“陛下平时,一椽、一瓦未尝兴作;及蒙太上皇帝赐到木植,即建此堂,此谓俭而孝矣。”   戊寅,右正言黄洽论赏罚必欲当理,帝曰:“赏罚自是欲当。然朕有一言:夫矫枉而过直,则复归枉矣;故矫枉至于直可也,过于直亦不正也。猛本所以济宽,然过于猛则不可,盖过于猛则人无所措手足;济宽而过于猛,犹矫枉而过其直也。惟立表亦然,所立正则其影直,所立过中则影亦随之。朕守此甚久,一赏一罚,决不使之过。”赵雄等曰:“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此舜事也。”帝曰:“中者,朕朝夕所常行。譬之置器适当,乃合于中,若置之失宜,则非中矣。朕之于臣下,初无喜怒好恶。尝于禁中宣谕左右曰:‘朕本自无赏罚,随时而应,不得不赏罚耳,初无毫发之私也。’又常守‘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两语,故虽平日所甚亲信,苟有过失,必面戒之。而疏远小臣,或有小善寸长,则称奖之。”雄曰:“雨露之所生成,雪霜之所肃杀,天岂有心于其间哉!”   壬午,诏:“宗室有出身人,得考试及注教授官。”   癸未,金主还都。   十二月,丙戌,颁《重修敕令格式》。   己亥,刑部尚书谢廓然奏:“二广缘去朝廷既远,旧多烟瘴,又见摄官官差之文,县或有阙,监司、守臣辄差校、副尉摄,参军、助教权摄。”帝曰:“远方用此曹权县,细民何负!可令按劾。”   诏:“自今鞫赃吏,后虽原贷,毋以失入坐狱官。”   辛亥,蠲临安征税百千万缗。   知舒州赵子濛,奏本州支使邹如愚、司理赵善劬荒废职事,帝曰:“官无高卑,皆当勤于职事。”又曰:“朕于机务之暇,只好读书。惟读书则开发智虑,物来能名,事至不惑,观前古之兴衰,考当时之得失,善者从之,不善者以为戒。每见叔世之君,所为不善,使人汗下,几代其羞。且如唐季诸君,以破朋党、去宦官为难,以朕思之,殊不难也。凡事只举偏补弊,防微杜渐,销患于冥冥,若待显著而后治之,则难矣。”   是月,臣僚请会计财用之数为《会计录》,帝曰:“向者欲为此录,缘户部取于州县为经总制钱者,色目太多,取民太重。若遽蠲则妨经费,须它日恢复之后,使民间只输二税,其馀名色乃可尽除之。”   赵雄荐太学正安阳刘光祖试馆职。光祖对策,论科场取士之道,帝批其后,略曰:“用人之弊,患君不能择相而相不能择人,每除一人,则曰此人中高第,真佳士也,终不考其才行。国朝以来,过于忠厚,宰相而误国,大将而败军,未尝诛戮。要在君心审择相,相必为官得人,懋赏立乎前,严诛设于后,人才不出,吾不信也。”   御笔既出,中外大耸,议者谓曾觌视草,为光祖甲科及第发也。帝遣觌持示史浩,浩曰:“唐、虞之世,四凶止于流窜,而三考之法,不过黜陟幽明。诛戮大臣,乃秦、汉法耳。太祖制治以仁,待臣下以礼,迨仁宗而德化隆洽,此祖宗良法也。圣训则曰‘过于忠厚’,夫忠厚岂有过哉!臣恐议者以陛下颁行刻薄之政,归过祖宗,不可以不审也。”赵雄亦为帝言:“帝相如司马光,恐非懋赏能诱,严诛能胁。”帝悔之,乃改削其词,宣付史馆。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淳熙七年(金大定二十年)   春,正月,甲寅朔,临安尹进府城内外及诸县放免牧税及用内帑等钱对补之数。帝曰:“朕于内帑无毫发妄用,苟利百姓,则不惜也。”   戊午,金定试令史格。   乙丑,刘焞以平李接功,擢集英殿修撰,将佐、幕属吏士进官、减磨勘年有差。   己巳,金主如春水。   丁丑,金以玉田县行宫之地偏林为御林,大淀泺为长春淀。   己卯,诏:“京西州军并用铁钱及会子,民户铜钱,以铁钱或会子偿之;二月不输官,许告赏。”   庚辰,蠲淮东民贷常平钱米。   二月,癸未朔,知镇江府曾逮言开新河以便行舟,帝曰:“扬子江至险,不可舣舟。”赵雄言:“镇江舟船辐凑,前此纲运客船漂溺不少。”帝曰:“多开河道,诚善政也。”   辛卯,魏王恺薨于明州,年三十五。恺宽慈,为帝深爱,虽出于外,心每念之,赐赉不绝。及薨,帝泫然曰:“向所以越次建储者,正为此子福气差薄耳。”谥惠宪。恺治邦有仁声,明州父老乞建祠立碑以纪遗爱。   乙未,诏广西兵校五百人隶提刑司。   乙巳,封子栋为安定郡王。   丙午,帝谓宰臣曰:“察官迩来所察甚有补于事。”赵雄曰:“事之大者论之,小者察官察之,则吏治毕举,官邪悉去矣。”   丁未,金主还都。   甲申,右文殿修撰张栻卒。栻病且死,犹手疏劝帝亲君子,远小人,信任防一己之偏,好恶公天下之理。邸吏以庶僚不得上遗表,却之,帝迄不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