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腆纪年 - 第 38 页/共 72 页

丁亥(初十日),大雨雹,昼晦。   明宽逆案之禁。   王曰:『北京陷于东林、南都亡于魏党,厥罪惟均。今嘉运綦新,其附党诸臣概予洗濯,以收后效』。   徐鼒曰:元佑、元丰调停之说,千古所讥;此其殷鉴乎?伯宗曰:『国君含垢,君子谅诸』!   明诛妖僧。   广西有僧自称弘光帝,贵州抚臣俞思恂以闻;诏议迎请。廷臣曰:『即真弘光,甫经失国,有尊奉而无迎请』。审知其伪,下狱诛之。寻有木坚、李之秀者,自称原任两司;召对称旨,以原官补用。发觉,伏诛(考曰:本钱澄之「所知录」)。   明废亨嘉为庶人,其党皆伏诛。   亨嘉俘至行在,下诸王议,废为庶人,以幽死;其党推官顾奕、总兵杨国威等皆伏诛。封丁魁楚平粤伯,加瞿式耜兵部侍郎。式耜辞曰:『国家祸变,构难同室,讵臣子称功地邪!西臣办西,奚以功为』!不许。   明以副使晏日曙巡抚广西。   辅臣曾樱荐也。式耜得代,遂放舟东下,居肇庆(考曰:「粤游见闻」曰:『日曙,饶州举人』。「行朝录」曰:『新喻人,官承天副使』)。   明镇国将军常■〈巛上水下〉(音师,字书无此字)起兵蕲州;败绩,死之。   常■〈巛上水下〉,樊山王翊■〈金氏〉之次子。张献忠之破襄阳也,常■〈巛上水下〉挈家人一夕遁。至是归蕲州,与英山男子王六姐起兵斗方砦;兵败,死之(考曰:本顾景星「桂岩公诸客传」。又「东华录」载:『是年二月,洪承畴奏擒樊山王朱常炎』。炎其■〈巛上水下〉字之讹欤)。   明封孙守法、武大定爵为伯。   宁夏、甘肃、神木、靖边各以兵来附;王闻之,乃有是命。   明监国鲁王以诸生黄宗羲为兵部职方主事。   宗羲字太冲,余姚人。年十四补诸生,随父尊素任京邸。尊素死诏狱(考曰:事详「明史」),宗羲奉养王父以孝闻。庄烈帝即位,草疏入京讼冤;至则逆奄已磔。有诏:死奄难者,赠官三品,予谥、予葬祭;尊素谥忠端。宗羲既谢恩,即疏请诛曹钦程、李实(详见「纪传」)。归葬事毕,肆力于学,于经史靡不通;从山阴刘宗周游。壬午(一六四二)入京,周延儒欲荐为中书,辞不就。一日闻市中铎声,曰:『此非吉声也』!遽南下。南都阮大铖修防乱揭帖之怨,欲尽杀诸揭中人,遂被逮;母姚氏叹曰:『章妻、滂母,乃萃吾一身邪』!南都亡,踉跄还浙东。孙嘉绩、熊汝霖兵起,乃纠合黄竹浦宗族子弟数百人,随诸军于江上,呼之为世忠营。请援李泌客从例,以布衣参军事;不许。录造历、从军功,授职方主事;已改监察御史兼旧官。马士英之欲入朝也,众议杀之;熊汝霖恐其挟方国安为患,好言曰:『此非杀士英时』。宗羲曰:『诸臣力不能杀耳!「春秋」之孔子岂能加于陈恒?但不得谓其不当杀』。又遗书王之仁曰:『诸公何不沉舟决战,由赭山直趋浙西?若日于江上鸣鼓,攻其有备,蓄意在自守也。蕞尔三府以供十万之众,北兵即不发一矢,一年之后亦何能支』?又言:『崇明为江海门户,盍以兵扰之,分江上之势』?诸将不能用(考曰:本全祖望「结■〈鱼奇〉亭集」)。   徐鼒曰:主事何以书?贤宗羲也。   明监国鲁王予张国柱将军衔。   国柱,刘泽清部将也。初航海,依王鸣谦于定海,得五百人。劫鸣谦入内地,掠余姚;其党张邦宁掠慈溪。行朝震恐,众议爵以伯。黄宗羲曰:『如此则益横,且何以待后?请署将军足矣』!从之。   明总兵陈梧掠余姚,鲁摄知县事王正中击杀之。   梧败于嘉兴,自乍浦浮海至余姚,大掠;正中遣民兵击杀之,诸营大哗。忌者劾正中擅杀大将;黄宗羲言于监国曰:『梧藉丧乱以济其私,致干众怒,是贼也;正中为国保民,何罪之有』?议乃止。时张国柱、田仰、荆本彻各率兵过姚江,舳舻蔽空;以正中严备,不敢犯。国柱之入掠也,百姓汹汹;单骑入其军,呵止之;国柱迄不得逞。   明鲁钱肃乐移守海口。   谍言王师由海道来,肃乐移守沥海;久之,无所得饷。疏言:『臣兵二千,既无分地,势须遣散。但臣以举义而来,大仇未复,不敢归安庐墓;愿率家丁,从军自效』!监国温旨慰留;而诸将益蜚语,谓将弃军入闽,遣客刺之。肃乐乃弃军拜表以行,表言:『臣今披发入山,永与世辞;请赐侦迹,必不入闽自取殄灭』。监国览表大骇;知不可留,降旨令往海上偕藩臣黄斌卿、镇臣张名振取道崇明,以窥三吴。寻加户部尚书,辞不受。   三月戊申朔,明鲁武宁侯王之仁与我大清兵战于钱塘江。   浙东将士与王师跨江相距,屡战不胜,皆西望心灰。之仁上疏监国曰:『事起日,人人有直取黄龙之志;乃一败后,遽欲以钱塘为鸿沟,天下事何忍言!臣愿以所隶沉船一战。今日死,犹战而死;他日即死,恐不能战也』!是月朔,王师驱船开堰入江;张国维敕各营守汛,命之仁率水师从江心袭战。会东南风大起,之仁扬帆奋击,碎舟无数;郑遵谦获铁甲八百余副。诸军继之,遂大捷。乘胜进围杭州,不克而还。   明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黄道周犹在江宁;谕降不屈,死之(考曰:「唐王纪略」载为三月戊申朔事,本传为三月七日事;「台湾外纪」以为壬子日。按壬子,初五日也)。   道周发婺源,复进水浆。至金陵,幽于禁城;已改系尚膳监。诸当道承贝勒意劝降,道周曰:『吾手无寸铁,何曾不降』!劝者曰:『降须薙发』。道周佯惊曰:『君薙发邪?幸是薙发国来,即薙发;若穿心国来,汝穿心邪』?洪承畴亲诣尚膳监求见,道周喝曰:『承畴死久矣!焉得尚存?此无籍小人冒名耳』!在馆与门人讲习,吟咏如常,着诗文数卷(考曰:「台湾外纪」云:『道周发婺源,作诗三章。其一云:「火树难开眼,冰城倦着身;支天千古事,失路一时人。碧血题香草,白发逐钓纶。更无遗恨处,搔首为君亲」。其二云:「捕虎仍之野,投豺又出关;席心如可卷,鹤发久当删。怨子不知怨,闲人安得闲?乾坤犹半壁,未忍蹈文山」。其三云:「诸子收吾骨,青天知我心;为谁分扳荡?不忍共浮沉。鹤怨空山曲,鸡啼中夜阴;南阳归路远,恨作卧龙吟」。途至新安,上元灯节,作三章。其一云:「为世存名教,非关我一身;冠裳天已定,得失事难成。姓氏经书外,精神山海滨;高悬崖上月,偏照夜行人」。其二云:「世尽遗君父,我独爱此生;焚香烧稿本,拔剑割薇蘅。苦乞西山土,远辞东海滨;荷锄与卖药,难作古人情」。其三云:「羹沸犹余鼎,鱼空守暮矶;依然城郭在,彷佛人民非。溪浅须眉照,山深薇蕨肥;黄冠沧海里,望望未曾归」。过新岭吊金正希四章。其一云:「爱尔才名盛昔时,欲依麟阁共匡持;萧萧风雨鸡鸣日,千古令人诵饫支」。其二云:「续经溪口万重山,救尔尚差旬日间;自是泰华须破碎,岭云终古不开颜」。其三云:「□听滩头飞鸟斜,伤心何处动悲笳?英雄运尽无良算,身亦轻来陷左车」。其四云:「残碁垂手已难工,又是论人成败中;但说丹心无所用,一时张眼念臧洪」。至金陵,断粒十四日,复进水浆。夜闻钟声,感赋十三章;又见玉梅盛开,赋四章』诗不载)。素善书翰,人争求之;终日握管不辞也。门人寄家书,道周书蔡春溶书函曰:『蹈仁不死,履险若夷;有陨自天,舍命不渝』。又书赖继谨书函曰:『纲常万古,性命千秋。天地知我,家人何忧』!是日赴市曹,过东华门,坐不起;曰:『此与高皇帝陵寝近,可死也』!既见市有竖福建门牌者,指曰:『福建,吾君在焉,死于此可也』!南向再拜,受刑。王闻之大哭;赠文明伯,谥忠烈。从死者:职方主事赵士超,字渊卿,福州人;中书赖继谨(考曰:或作赖雍,误也),字敬儒;蔡春溶(考曰:或作蔡绍谨,误也。此从「台湾外纪」),字时培,皆漳州人;通判毛至洁,字去水,六合人。   徐鼒曰:予读「南疆绎史」谓:『王闻道周死,大哭;赠文明伯,谥忠烈』:事近实矣。而李世熊「寒支集」有「请褒恤孤忠疏」,书其后谓:『铺臣死已阅月,通政司郑凤来犹驳云「未有确报」』。盖国势大坏,文告不通,情事然也。疏中表出师之苦衷,折盈廷之浮议,情词恳至;附书之,以当论断焉。疏曰:『臣闻天下非兵食单匮、边疆戚迫之为忧;而人情顽弊,偷生忍死之可畏。何则?兵食亦有裕足之方,边疆亦有恢扩之策;独衣冠鄙薄、名节陵迟,则虽士饱马腾、日辟页里,犹之藉寇而资敌:此臣所用忧也。臣窃见辅臣黄道周孤师抗敌,义无返顾;身陷敌营,绝粒就死。史册所书,于今为烈。窃意朝野震悼,慕义无穷;而百僚敛声,寂无彰阐。臣谓人情顽弊,不知死义为荣矣!陛下更不显拔孤忠,形诸偷鄙;恐日月逾迈,颓靡相沿,无复有言裹革、请缨之事者。陛下即抚有函夏,亦用何道以激劝臣民乎?且臣所私忧犹未止此。今士大夫既无有颂辅臣之烈以祈帷盖之恩,将来必有构辅臣之短以荧日月之照。一则曰辅臣懵不知兵,迂愚目用;一则曰辅臣失律轻生,无补于国。夫兵何容易!管夷吾、诸葛亮今古所共才也,夷吾亦曰:「平原广囿,车不结轨、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视死如归者,臣不如王子成甫」;陈寿则云:「应变将略,非诸葛所长」;街亭之挫,弟子舆尸』。而当时后世不以此病管、葛者,谅人素所蓄积而已。假令有孙膑、吴起、穰苴、王翦之徒,而狡诡退托,中怀二心;陛下胡用此知兵者为哉!若夫全躯而降窜与捐躯而慷慨,均与国无益也。陛下与其窜降而全躯者乎、抑宁与慷慨而捐躯者乎?况辅臣之捐生,不在孤师失律之日,亦在离朝去国之日也。驱市人而战,数不满二千,量形不足于襦、节腹不足于食;孤危萧飒,臂指无援,徒恃忠信为糇粮、仁义为干橹,此实难矣!盖自史册以来,未有大臣视师部署单薄如此者;虽使孙、吴董此以抗狂锋,臣知纤芒薄柱可立碎也。故曰辅臣辞朝之日,是毕命之日也。若谓辅臣破冒国饷、徒损威灵,则尤不可。昔西夏之变;韩琦师出环、庆,不协鄜、延,遂有好水川之败;士卒招魂,恸哭震野,琦掩泣驻马不前,上章引罪而已。韩公之威名,不因此遂损也。绍兴之初,张浚合关、陕之兵三十余万;符离之败,国家宿积兵财扫地无余。及其卒也,孝宗震悼辍朝,谥曰忠献。良以士马破伤,可生聚而复;宝臣殄丧,不可仓卒而求。宋之君臣,则犹识大体也。今辅臣所损,无魏公万分之一;原草初膏,身名遂烬,臣实伤之。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晋人以为宋未可伐;仲尼曰:「善哉觇国乎」!辅臣直节清风,播闻夷裔,何但阳门之介夫!四方蠢动,窥伺国灵,多于晋人之觇宋。而同官等越人之视、朋旧无子罕之哀,臣恐天下有以亮朝廷矣!死敌者无褒,则是降北者无罚也;名臣遇难而士夫不加哀,则具臣失节而士夫不为辱也。乌知敌国无人,不以发蒙振落,轻笑朝士乎?今无论辅臣涂脑疆场,余风凛烈不可湮没;即使寿考令终,犹当俎豆千祀。何者?辅臣学宗天道,以「易」、「诗」、「春秋」为符,参两挂揲,穷变极赜。今陛下于占云候气之言,前席而商;至囊括天人之学,则表章缺然。陛下凭吊前古忠烈之事,则感泣欷歔;亲见执义尽节之臣,则褒恤不及。臣以陛下徇名而失实,贱目而贵耳矣!夫陛下于辅臣,元首股肱,疾痛相关;况于死丧!昔贾复创伤,光武惊怛;至以子女婚姻,许其腹孕:于是天下归之。辅臣郭田不饘,两孤方龀,诚宜特锡庙谥,宠其遗胤;使远近慕义,奋激以就功名。不然,堕豪杰之心,塞报礼之路;远逊光武之仁,近为觇国者所笑。臣虽微贱,敢代抉朝贤之口,为国家昭布义声;惟陛下垂察』!   明唐王幸延平府。   时江、楚迎王疏相继至,王决意出汀入赣,与湖南为声援。郑芝龙不欲王行,使军民数万人遮道号呼,拥驾不得前;王不得已,驻延平,以府署为行宫。   明封朱成功为忠孝伯,挂招讨大将军印。   成功条陈据险控扼、拣将进取、航船合攻、通洋裕国事宜;王叹曰:『骍角也』!封忠孝伯,挂招讨大将军印。尝入侍,见王有忧容,顿首曰:『陛下郁郁,得毋以臣父有异心乎?臣受厚恩,义无反顾,愿以死捍陛下矣』!寻以母病,陛辞回安平。王曰:『有事之秋,卿何忍舍朕去』?成功泣曰:『臣七岁别母,忽尔病危;为子者心何安?以报陛下之日长,故敢请也』。王不得已,许之。   明命前大学士傅冠总理湖南剿抚事宜;寻罢之。   冠字符辅,别号寄庵,进贤人也。天启壬戌(一六二二)进士,历官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崇祯十一年(一六三八)乞休归里,家居者六年。南都既覆,闯党王得仁导王师入进贤,掠冠家,杀其嫡孙傅鼎。冠潜行入闽,王遣官存问;手诏督师,恢复江省,专理湖南剿抚事宜,赐尚方剑,便宜行事。师至邵武五福关,逗遛不前;闻警报,辄撤营归,十二疏乞罢。适职方江随者,以荐举进身,思立名自重;乃疏言:『冠拥兵糜饷,玩敌扰民』。冠请解兵柄益力。诏杖江随,予冠致仕。冠遂寄寓于泰宁。   明左都御史张肯堂疏请北征,诏加肯堂少保。   郑芝龙恶肯堂之日以亲征劝也,用其私人郭必昌代为巡抚,夺其兵;令肯堂总理留守事务,造器转饷。肯堂累疏请兵,诏加少保兼户、工两部尚书,总制北征,赐上方剑,便宜行事;其实无一兵也。会陈子龙等起兵吴淞;肯堂之孙茂滋方家居,遣部下汝应元归省之。应元即以肯堂命,奉茂滋发家财助军;王授应元为御旗牌总兵官。未几,松江败,徐孚远浮海入闽,茂滋亦与应元至,为言吴淞事虽无济,而犹保聚相观望;倘有招者,可一呼集。遂上水师合战之议,言『臣等生长海滨,请以水师千人,从海道直抵君山,招诸军为犄角。陛下亲征,由浙东陆行,以期会于金陵』。部臣曹学佺力赞之,谓『徼天之幸,在此一举;当乘风疾发』。即自捐饷一万速其行。肯堂请以太常卿朱永佑、吏部郎中赵玉成、兵科给事中徐孚远、苏州推官周之夔为参军,以平海将军周鹤芝将前军、定洋将军辛一根将中军、楼船将军林习将后军;诏晋肯堂大学士。行有日矣,芝龙密疏止之,而以郭必昌将步卒先发;令肯堂待命,徘徊岛上,朝信隔绝。是年六月,复下督师之命;然军资器械尽为芝龙所取,乃自募六千人屯于鹭门。   我大清兵克奉乡,明监军道许文龙死之。   文龙起兵逐我所置官吏,屯兵奉乡。王师破宁州,遂攻奉乡。围守三月,粮尽,走保介首砦;食复尽,被擒,死之。   辛未(二十四日),我大清兵克吉安,明职方主事郭锟死之;万元吉退保赣州。   初,中书舍人张同敞于崇祯末调兵云南,及抵江西而南都已陷,退还吉安。杨廷麟留与共守,待以客礼;其将赵印选、胡一青频立战功。会赣督李永茂以忧去位,王以元吉为督,召廷麟入直。元吉讲体统,申约束,诸将稍不乐。而峒帅张安既以破敌立功,其诸营亦愿受抚;宁都乡绅曾应选请诸朝,遣其子傅灿入山招之,皆听命;赐名龙武营,计日出赣,下吉安。元吉闻峒帅四营之足恃也,蔑视滇、广兵,滇、广兵皆解体。然张安故蛮寇,受降后淫掠自如;廷麟尝遣救湖西,所过残破。及大兵逼吉安,诸军皆内携,不战而溃。元吉奔皁口,部下惟安远营汪起龙兵三百人、阁部苏观生发新威营二百人来援,元吉以监纪程亮督之,守绵津滩。无何,王师至,新威营先溃,安远营继之,元吉奔赣州。赣城仓皇争窜,势不可止;元吉杀其妾之出署者,人心少定。元吉素有才,及失吉安,神志惛然;且令益严,日坐城上,与将吏不交一言。隔河大营遍山丽,而指为空营;兵民从大营中至,言敌势盛,辄叱为间谍,斩之。给事中杨文荐,元吉门生也;见事急,因自任守御,城中赖之。   明鲁方国安杀闽中犒师佥都御史陆清源。   国安纵兵夺饷,杀清源。张国维闻之叹曰:『自我戕毒,祸不远矣』!或曰:马士英部将赵体元杀之也(考曰:诸书皆云清源为国安所杀,而「胜朝殉节诸臣录」则云:『以犒军为国安所留;江防溃,投江死』。又按此事在钱塘江战后)。   明监国鲁王命兵部尚书余煌督师江上。   煌字武贞,会稽人。天启乙丑(一六二五)举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崇祯时,以庶子充经筵讲官,乞假归。南都累征不起;鲁王监国起礼部侍郎、再起户部尚书,皆不就。嗣以武将横恣,拜兵部尚书,始受命。时内阁田仰与义兴伯郑遵谦争运饷,两军格斗,喋血禁门;煌至,申严禁令。诸臣请乞无厌,煌上言:『今国势愈危,尺土未复,战守无资。诸臣请祭则当思先帝烝尝未备,请葬则当思先帝山陵未营,请封则当思先帝宗庙未享,请荫则当思先帝子孙未保,请谥则当思先帝光烈未昭』。时以为名言。监国以陆清源之死,恐闽兴问罪之师,令张国维抽师西御、煌代国维督师江上;因是,江上之师愈单弱。   明鲁摄余姚县事王正中率众复澉浦。   正中轻骑渡海盐,夺澉浦;人倚之若严城焉。   明参将杨展复川南诸州县;王应熊、樊一蘅会师泸州,檄诸路兵讨献贼。   展既取嘉定,贼帅刘文秀、狄三品来攻,为展所败,遁回成都;展遂合游击马应试尽复嘉、、眉、雅诸州邑。于时故总兵贾联登及其中军杨维栋取资、简,侯天锡、高明佐取泸州,李占春、于大海守忠、涪;其它据城邑奉征调者:洪、雅则曹勋及监军范文光,松、茂则监军詹天颜,夔、万则谭宏、谭谊。一蘅乃移驻纳溪,居中调度。会应熊于泸州,檄诸路刻期并进;献贼始惧。   献贼大杀四川遗民。   贼以遗民逐杀伪官,忿然曰:『川人尚未尽邪』?令孙可望等四将军分道出屠,深崖峻谷无不搜及。得男子手足二百双者授把总,女倍之,以次进阶。有一卒一日杀数百人,立擢至都督。共杀男女六万万(?)有奇。杀人之名:割手足,谓之匏奴;分夹脊,谓之边地;枪其背于空中,谓之雪鳅;以火城围炙小儿,谓之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