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三编 - 第 13 页/共 67 页
盖闻善斗者必扼其吭善兵者必审其势善谋国者必参观互考权其势之难易事之重轻如奕者之棋无虚医者之痛下针砭然以后可转贫为富转弱为强不至每而愈下抗怀时事者每以欧洲英美德法等国版图日扩货殖日兴其民之富厚较前不止倍蓰而环顾中国地不加辟民不加富鳃鳃焉以生齿愈众谋食愈难为虑不知治兵者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而治国者将毋同查亚洲之国华为大合二十有一行省计占地球十中之一民藉复与欧罗巴全洲相颉颃夫蚡冒蓝缕以启山林地之大不足以取威也而中国则保世滋大矣卫文革车以兴都邑民之不庶不足以定霸也而中国则人物繁庶矣不特此也欧洲各国如棋之布如星之罗如犬牙之相错其练兵也必工力悉敌而旗鼓相当否则强邻觊觎边境驿骚而国因之不靖其饷糈每人每月由十余元至三十元不等中国军制[绿](缘)营兵饷除米之外一月不过一金即使炼勇亦三两五钱至四两二钱而止人情俭奢不同西国之浮奢饷项无多绝异西兵之縻费中国地大于欧洲各国而练兵不必多于各国筹饷又复省于各国但炼一兵能获一兵之益其额仅于欧西一国埒则邻人不得窥伺疆宇亦复乂安至于兴工作则价值从廉设学校则文字一致凡此数事均欧西各国之所自叹勿如者也所惜官宪因循于上学塾玩泄于下狃于积习埋没才材于帖括之中不能奋发有为耳如果振作有为洵有事[半]而功倍者噫自海禁既开时局互异欧洲诸国日以开强辟土为事从前既占美澳两洲嗣又分据非洲以为外府亚洲之缅甸安南以及琉球皆我藩服寸疆尺土不容轻易以与人者也而今则安南已鲸吞于法矣缅甸又蚕食于英矣且琉球坵墟兼并于日本矣今之时势岂犹可安常蹈故而不知变计也耶诚能精以练兵富以养民课农桑以为根本之基开铁路以通商惠工立邮政以便民利国年中运费之出所省不知凡几邮资之入所溢又不知凡几由此开矿以尽地利设西塾以育人材将见物产丰盈民俗富有而国势亦蒸蒸日上当驾五洲而上之岂第并驾齐驱已哉穷则变变则化是所望于事权在手者
畣会东方时局问
英人 威妥玛
客有问于威妥玛曰今者东望海云连天烽火仆等以为关系之巨不徒在东方也又蔓延以施于西方公在华四十年奉使十二年当盱衡时局之余其以仆等所见为然乎威曰吾等今皆远隔重瀛仅随鱼雁往来藉通消息假使传言属实关系诚非浅鲜然而中国之事余亦未能窥测日本之事又不足为外人道则比来籍籍之语犹未能洞悉其端倪若以愚意度之华兵之戍朝者必将被驱于日本作此论时平壤未失日本既获此胜又将阑入华疆中国危机其殆始矣君亦知中国之东三省实为 发祥之重地我不敢知曰余能预料未来之事者也特以中国而计凡人所谓为万不致此者不料其竟至于此一旦突如其来如必至出人意外如旅口天险之地人所谓为万不可失者不料失于数点之项威公真有先见之明哉呜呼故曰本之在朝鲜假使真成破竹之势则动摇时局不但关系于中国且关系于欧洲之大事罕有与之相比并矣威又曰人言日本巧今者观进犯满州一役则诚机械巧幻之至矣假使日本能计取 盛京吾知 中朝之险有百倍于寻常兵燹者其中关系之故则英国各新报皆犹未甚明矣夫满州全境处于长城之外历来 大清有乱即使兵戈之惊直逼 畿疆 皇帝行幸奉天不失 宸严无伤国体故西历一千八百六十年英法之兵连营 京邸 文宗显皇帝避暑热河迨至和约订成 銮舆返跸天下晏然几忘其祸此其证也昔欧洲罗马国王养尊处优人之见之者必跪拜以为礼直若向神祗而肃拜也者中国 大皇帝亦犹是尊为 天子而奉天则一陪都也日兵若径踞 陪都辱及 列祖 列宗之 圣域满城二百五十年之 荣号不已损乎回溯二百五十年前 世祖章皇帝龙兴朔率师入关驱除明季之流寇天与人归 端拱而治中国然则东三省者诚中国木本水源之所也华人恒言 天子圣明在上魁柄独操世有何人敢于干犯日本今欲损 皇威而窥东三省深恐 朝廷之根本不免为之动摇矣西谚有之曰胜则一鼓作气席卷天下而有余败则一败涂地制褐宽博而不足言乎得势失势之异也中国何独不然方其全盛之时懋昭 神武 定鼎燕都而后十八行省之官民士庶悉稽颡而称臣今苟不能挞[伐](代)日本一小国中国危险情形可胜道哉客曰然敬闻命矣特鄙人之意前敌华兵虽挫后应有如荼如火之军容且华人生齿三百五十兆日本不过四十兆即使中国再败三败亦未必遽关乎全局公竟以为危险万状请问亦有说乎威曰军旅之事不在于士卒之多而在于物格致知之学 大清入关之始八旗劲旅未尝闻日本练兵之新学也而华人[已](以) 风从草偃翊戴 皇灵今日本则历聘欧洲名将以训练其兵士比年来于欧人则推心置腹初无疑忌于国政则风流令行亦无阻阏及察其民情亦甚兴高采烈凡泰西新创之良法不啻涉其藩离而窥其堂奥华兵反是虽多何益且即以一千八百六十年往事而论英法之师由津门径造都门中国御敌之兵非不多也而曾未能充一战故如中国有兵十万名未经操练纯熟其为统帅者又未究泰西之新学而且食则不继也兵器则新旧相间也一旦与敌人相见于疆场反缘人数之多益见败亡之易故曰兵愈多则事愈愤也中国用兵之古法相沿二百五十年矣
我英国议员寇韶所著新书纪录中国兵额毫无溢分然第观中国所述教演之法暨所用之兵器若何即知其易于哗乱至于蒙古之兵制大都三丁抽一以实军伍然亦未经教习势将何所用之余久游中国甚爱中国缘此变故恒代伤心而其未肯备豫不虞之咎则断不能为之曲恕也前后六十年间泰西官绅之游华者剀劝中国亟须整顿之处不啻舌敝唇焦而中国仍率由旧章不动不变偶有急难则似虾一跳而水一动及至事过情迁则又相与淡忘矣犹忆一千八百八十年伊犁之役几与俄罗斯起 余时在燕京偶晤总署某大臣谈次余喟然叹曰惜乎战祸之未成也大臣甚异余言即曰公素有弭兵之心屡劝中国不可以小忿而酿大祸今为此语何耶余又叹曰缘俄 既定贵国依然甘让人先而迄无振作也贵国将与俄战乃谓亟宜筑造路操练陆师订购舰之议者已阅二三年今倘尽付之东流岂不大可惜乎既而果如余言中国但于外观之事偶一整顿要之营伍中人仍若未沾教化也者西人谓恒弓矢干盾之大都未受教化之苗猺番獞辈所用今万一不幸而致大损此即历年不肯改章之惨报也可慨孰甚焉客又问曰中国之制造局及机器等诸利机乎李中堂识见明敏与吾西国人才不相上下岂曰未之能变乎威曰然有之特中国之舆论仍以新法为深仇也忆李中堂之勘定伪太平王也实多我英提督戈登之力君亦知之稔矣其时李中堂与西人朝夕共事不得不照西法自渐知西法之胜于中法且亦不能不钦佩戈登兵法之精至于华人之知其事者亦不能忘戈登而戈登爱兵如子弟既不肯受李中堂所赠之公费则出其在英额领之岁俸以恤受伤士卒于是成为同心合意之常胜军而李中堂遂于此化其守旧之心矣一千八百八十四年法有越南之役中国痛定思痛乃增创制造局广铸新式洋鎗然而如此利器在西则不为新在华则反不如旧何也分给各省中未经训练之各生手用之于战阵恐尚逊旧枪之纯熟也余又闻吾英之水师提督之言曰中国水雷船排列海边无人掌管外则铁锈堆积内则秽污狼藉使或海波告警业已无可驶用余味其言虽未目击而以中国之他事参[而] 观焉则似非过甚也且以即过甚而论有西淢之利器而无西淢之兵法不亦成无用之物乎中国既罕能用西国利器之人又罕请西人代为训练故虽有新械殊未见其获益惟考华夏人材之质实合入伍之用其遵恪军令一也作事认真二也节省日用之费三也鎗准头甚合四也且在台之后及城垣等类可以自蔽其身处亦极肯与敌兵战然驱之于空旷之野与曾经教习之精觌面鏖战则不啻日斯巴尼国之乡村人与法皇拿坡仑第一之兵交战矣秋风迅扫败箨纷飞呜呼惜哉诚使中国得有暇日次第集兵悉仿西法督令演习饷或不足则称贷于我西方自无不允然而旷时日久非旦夕间可奏成功余观日本之意必不任中国从缓部署故欲采西法以练精兵借西银以充国用恐不免终成画饼此余所以为中国危矣客又问曰日本冀为中国之主能乎威曰日本之性情气质以渐通西学几与西人吻合而无间夫与西人近者其与华人远者也中西之界永不相混中东之情可通乎二百年前 大清正位中原凡前明之制度典章大半相沿不改华民服其所习用能上下相孚可日本之风俗政令本与中国异今又参之西学乃欲妄思问鼎微论华人葵向素殷且即以离心离德而论其肯受日本之范围而袭其规制遵其教化哉是知日本之难为中国主与泰西诸国之势一也
客又问曰 中朝不拔之基比年来震动非一次矣 文宗显皇帝崩 穆宗毅皇帝龄践阼 慈安皇太后 慈禧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二年 穆宗毅皇帝亲政华民喁喁望治甫年余 龙驭上宾今上入承大统 太后垂帘听又十有四年前后凡二十六年此非至险之象乎威曰似此大事天下皆知但其所谓关系者人尽习焉而不觉中国之视 坤教重于东方各国故 皇太后垂帘听政华人咸畏 神服 教罔有齵差忆惟一千八百六十一年中国某大臣曾与余言垂帘听政之举华人皆以为 国运之不佳并言历观前史所记太后临朝称制事皆不甚妥洽也此或 两宫皇太后甫当垂帘听政时大臣私忧过当之语庸讵知 皇太后聪明仁厚远迈前朝乎余观中国之所以有大关碍者则缘一国之大权惟 皇上得而操之也今皇上之年甫逾弱冠诚使 干纲独揽而运之以 英明仁武讵不甚善反是以思不几奇险迭生乎然而华民固谨厚善柔者也但使率由旧章已无可虞贰余在华时又曾与诸大臣道及华民易于约束之善某大臣忽曰然华民祗求果腹而已余心殊讶之余之意以华民之恪遵 王法不敢如西民之显争主权故称之也而大臣则忆及洪水为灾发帑振荒之事意见不免两歧然即以荒年论华人以为天怒必系 国家政令有所[阙](关)失故致于此余谓 中朝之政实未免有阙失处其手握大权居中驭外者患在失之太弱各行省文武大小各官吏贪污狼藉者所在多有山泽间则时多伏莽此皆出于 国威之不振若夫华民则虽经贪官暴吏之酷虐类多吞声忍气莫敢谁何若以西民之不甘君主者相与比较华民诚良善之至矣华民之地位实尚有未能自主大旨在于不谙新学听命于上谁曰不然然往往有万难忍耐者历年以来或缘兵饷之不以时给遂至合营哗噪或缘官吏违例滥征私肥入己激成民变惟即有小乱旋即削平未必能各路响应再见发捻之祸也以目下情形而论或如一千二百年间蒙古人初入中国之事又如一千六百年间满洲人初与明敌之事或又如英国取印度之事皆未可决其有无第营即使有之终不即为定局也西国之与中国交涉者断不任其扰攘也余所以缘日本之役而谓将来必能为西方大局之所关系也万一竟如余言则首先干预者为俄罗斯欤抑法兰西与德意志欤总之到此地步不论何国但能割据中国一隅地以及其民人一切教之以新法则其兴盛之机莫可限量驯至为东方第一雄国兼为东方执掌大权之首领又何难之有与然则中国执独十八省之大权又佐以东三省及新疆蒙古西藏幅员之广何难雄视西方哉蕞尔日本其何能为役哉 客又问曰以公明见中国际此时会首先干预者究当何国也威曰必俄国也万无可疑者也且余非有恨于俄而为此言也俄于五十年来在中亚细立洲逐渐扩充其疆宇而以所奉之救世教教其民所练之战法教其兵得不尽中亚洲民为俄罗斯人而不止且俄于开垦之役业已习惯自然他国虽欲与之并驾齐驱恒觉望尘不及而俄廷简放专办疆务之大臣则又素着干济待异域之民每以私恩小惠相要结不啻其自待部民实已得开边之枢纽更有绝大关系者俄人练兵之法独擅胜无论是何类之人一经部勒即已行列井然丝毫不紊故俄若能割据中国之一地而以新法教其民天下万国无不侧目矣抑余更有说者日本今目无华军志得意满然究不能曰惟我于华可以随心所欲他人不得与闻且不能过问也即使日本能胜中国彼与中国交界迤长英路四千余里之俄国吾料其将振振有词矣
客曰俄欲干豫华事未见有所举动俄皇又染重疾而出都城时前俄皇犹未谢世也公乃谓俄人必将先出试问有何实证威曰余益据五十年来俄人之举动而言非指目前之绝无形迹而言也欧洲刻意防俄其兵舰不许出墨海以英之强盛威武俄人不敢存冀之心于是改辙而东既在中亚蚕食西伯利亚弥望荒芜之地又割中国满洲之半黑海江沿之地俄人乘机取之华人海外殊不介意而不知已去满洲一半也惜哉欧洲各国初尚茫然不知一千八百五十八年俄得黑龙江地直如[江](浙)浙齐四行省之广袤遂以中国及朝鲜之境以为俄界于是博考舆论皆曰俄人之势骎骎乎有伤害印度之势矣余谓此语或非太过俄人之所欲得甘心者初本在于突厥之都城而英力阻之俄其何爱于英哉俄不爱英何爱印度故俄之觊觎乎印度非事之所必无也特其视耽耽而欲逐逐之处尤在于中国黄海之牛庄山海关一带以及旅顺大连湾朝鲜诸海口观微者心焉数之矣客又问曰今仆不必顾念乎 中朝也特思中国真败于日本俄人亦或乘机突出 中朝势将不支彼三百五十兆之华人岂不思力保 朝廷兼以自谋捍卫平华人岂必无力乎敢以质诸明公威曰吁华人当此之时处此之势岂尚有妙策以筹自保哉 朝廷既或疏虞各行省必将分裂直如沙泥之涣散且省与省必自相争直共忘大敌耳夫中国之所以相维相系而守法奉公者端在于 皇灵之丕振耳中国有不许服官本籍之例假使祸生不测则彼身临民上者民之视之直皆外国之人耳不第此也华人听命由天寂然不动之心已固结而不可解君岂未之知乎犹忆官军恢复金陵后伪天王率众南逃及至某地共有户口七十万固岩岩乎巨镇也不谓发逆甫来华民毫无仇视之心亦无备御之策竟相率蓄发从逆查伪天王当丧败之余绝无威力可恃其逆党又不过持鎗骑马之流亚分毫末有长技而华民遽靡然从之是果何说欤是时余在中华实先得此警报急驰告某大僚大僚曰余亦闻之此气运之所关余不禁废然而返夫以似此关系重大之要事谁司风教谁掌牧民正宜引为己忧也力振愚民忠爱之忱方为正理乃一则曰气运再则曰气运一似与己无涉也者是故敌国外患之交乘亦遂诿之于气运其藩如缅甸越南之屏蔽也坐视其相继沦丧伊犁半割于俄琉球全吞于日亦复无所举动人有怜而问之者仍第曰气运之颓败而已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日本忽发兵至台湾愈显中国昏沈睡梦之态先是琉球国有一民船被风漂至台湾其舟中人为生番所戕杀此正中国分应查辨之事何劳日本遣兵声罪致讨乃中国竟慨赠洋银五拾万圆模糊了事致酿一千八百七十七年日本鲸吞琉球之祸中国至此始曰是可忍孰不可忍日本欲夷琉球为郡县中国实所不愿然亦第声言不愿而已未闻出一旅之师博兴灭国继绝世之名也日本于是益自大益蔑视[中] 国渐思夺取朝鲜以偿未得台湾之奢愿君固留心时事者亦尝为中国一计之否中国之藩今仅存一朝鲜耳若并此朝鲜而亦失之中国尚有局面在乎且日本之欲得朝鲜也非一日矣客曰是皆然矣至于今日之战公以为中国不过节节退让而已乎抑将一奋神威乎中国自尊之意恒谓万国尽出其下以仆之愚料中国必将大显经文纬武之才以自资其铺张扬厉之词也
威曰否非此之谓也中国骄傲之气不可一世而其所作之事则正与其相反即如中国素称文明之国而其民乃有至愚极拙者国家未尝逐一教之也中国之教化固所谓最古而最上者也然衡以各国今日教法则中国之所教仅未成丁之稚子耳华人又有不肯自[谦](慊)之獘岂知适成为不能交战之人愈谦恭即愈稳实愈虚憍即愈空疏也中国之所以骄人者人尽误会其意以为将士城郭之足以雄视列邦也岂知在于文字言语之表然自以为无敌而已譬之于中鼓愈空者声愈厉声则厉矣其如中空而无力何职此之故其气焰则高与天齐其力量则不及于地要之皆纯盗虚声而已一千八百六十年猝遘英法之 俄则屡起违言法则有越南之警日本亦屡思尝试于是中国自知不敌迫不能已一究心于外在 朝之诸大臣复动心忍性冀曾益其所不能凡京师创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与夫 简派出使各国大臣皆缘一千八百六十年以后之事激之使不得不动也总署大臣尝与各国有交涉事件余在华时恒与之往来讲论说者谓诸大臣皆系各部院堂官 中朝遴选干才使兼是职诚郑重乎其事而余仍不谓然也恒闻诸大臣之私议一涉于他国之人即甚忿恨谓如能不与之相通则最妙矣又常藐视各国之钦使谓若辈之文理识见无有能及我华人者至 中朝阻遏远人之事历来每在于拜跪之末节虽我英人从未有降心相从者然皆念中国所以藐视他人之故端在不明非别怀恶念也故恒体谅而隐忍之绝不加以勉强俟其自行领悟而已客又问曰中国非无干济之大僚非不自知其孱弱何以因循苟且不思奋然有为即以日本之 而论亦岂不知非始于今乎威曰噫难言之矣总而言之我中国之事往往自相矛盾而已华人岂乏精明聪慧之才外事亦岂不洞悉但知之者一人行之者又似别有一人也余尝与中国大臣纵谈外事大臣曰我 朝深欲效法西国凡从格致之学入手以成各种之机器必将取而用之至于中国之风俗与夫道学德行之所传则终守之而不改也此华人之见解也日本则不然无论风俗无论道德皆随新法以为更变盖谓既得格致之新理必又得风俗之新章庶几足以相配也即此一端可见日人之巧于华人矣夫中国之未能日盛月新者盖误于[墨](黑)守旧章之一念譬之于人一手欲取新器而一手仍紧握旧物则必纷而不能专故有时敦聘之西人使教华人以制造之业及至绘图列说铸练成器即曰吾事毕矣问其既得此器能行与否则日久而仍未见其行也中国又有最难之一事在于血之不流通试取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我英人马嘉礼被戕于云南一案而言余遴[派](脉)干员自汉口取道入滇洋查起 之故考云南一省不过处于中国之西南而邻于缅甸耳不谓余所派之员在途历三阅月之久始抵腾越似区区之路若移而至于西国不过三五日程耳而在华则竟至于此此种关山之间隔道途之迢递推诸十八行省几于无一不然其何以妥为约束哉且又何以征兵集饷而收朝发夕至之效哉日本今有窥伺东三省之意而华兵则星散于我各直省仓猝间断难调岂不棘手间尝比较程途窃谓欲[调] 中国南兵而至满洲直更远于英兵之至印度远水不能救近火其何以立于不败者哉客曰倘使日本幸而成中国不幸而败彼时各省尽乱其关系于西方之旅者公意若何
威曰不过受虚惊而已无防大事也何也中国果有不测之事我等欧洲各国必致无可奈何同时并起以保护本国之民也以余论之旅华之民人固有恃而无恐矣然而欧洲之绝大关系即在于是故苟非不得已其未肯轻言干预乎又问曰欧洲至不得已而相干预未知作何举动威曰日本而得逞其志或欲夷朝鲜而为其郡县一切皆仿日本新章办理或日本又图得中国毘连朝境之一地未可知然姑不必问日本之于何止境也俄人必将怒马独出日本始葸然自知其真实本领总之日本之与中国构 无论或得或失必皆所不能稍占便宜而已日本失足而败于中非其土地即其财货自必偿诸中国日本得手而胜中国又必举其土地财货以偿俄国于是大日本国必致成为大折折音入南人土语如此本国而后已无小益而有大损日本之谓也然其贻累于中国者则殊非浅鲜俄人倘在中国之北强为干预我仪图之曾不踰时法国必猝起于中国之南法与俄固自有盟约者也且不第此也法人别有不说于中国者必将借口于旧帐之未清而思乘机以结算当此之际若使无从旁阻止之者俄法两国则竟瓜分中国矣然而各大国岂真能袖手旁观哉欧洲有德国焉决不肯任俄法两国别有新增之权势美洲有美国焉大东方商务往来多于恒河沙数亦未必肯喁尔而息而恪守甘为局外之恒言焉客曰日本构 于中国败则大有所失胜则毫无所得其不利也若此言则轻举妄动是诚何心哉威曰传闻日本国人有陧阢之势筹外事所以弭内乱也然犹不止此也日人好动而不好静维新之后自觉少年气盛诸事皆活泼泼地而末由一试其势力又与中国积不相能遂缘朝鲜一役忽激其黩武之心耳客曰公以日本之战为义战乎日本之胜中国其能有益于世乎威曰余曾言之矣日本胜则朝鲜去余虽甚怪中国不肯预为整顿然而竟濒于至险之地则实伤我心不忍再言矣日本初学西法即余等之久客东方者亦不料其竟臻绝顶惟日人于西国之事无一不竭力效法今竟见其效验则进境似未可量但中国亦有胜于日本者日人虽甚灵巧而华人则庄重沈毅谋虑深远皆日人所不逮若论日本之突过中国余未暇详细胪陈但有二事焉一曰洁净一曰力辟风水之妄夫中国人之束缚于风水者为祸至不可思议如不许开矿之意 日本能脱然无累宜其兴之勃也余在中国四十年东事仅得诸耳闻又不甚与日人稔故余之所投契者惟在华人且亦深相钦佩今乃遭日本之毒螫寖将伤及于国体是不啻伤余之心也义战云何哉客谢而退既归舍遂备录问答语以为审时事者之一助
论不勤远之误
薛福成
昔宰孔讥齐桓公不务德而勤远后世庸愦避事者流藉为畏难自恕之辞而天下益以多事不知桓公之病在暮年多欲内政不修管仲死而贤才衰内宠多而群小进葵邱之会虽称极盛乱机已兆则不务德一语足以概之盖非远之不当勤正因不知修德无以立远之基也且桓公居方伯位任尊周攘夷乃其职耳独惜其德量不宏见小欲速昧于远者大者则君子不能无病焉窃尝以谓古今事变不同即所以御之者亦异齐桓公之时当北伐山戎南伐楚势也不得谓之远也汉武帝之时当攘匈奴开滇粤运也不得谓之远也唐太宗之时当翦突厥抚回鹘权也不得谓之远也迨元太祖囊括俄罗斯席卷五印度余威震于欧罗巴远则远矣何尝非审乎机以奋厥武哉今者环瀛五洲近若户庭通商万国迩于几席任事者尤当高视遐瞩恢张宏猷然后有以导其持其变量十年来中国不勤远之名闻于外洋各国莫不欲夺我所不争乘我所不备瞷瑕伺隙事端遂百出而不穷夫惟不勤远是故琉球灭而越南随之越南削而缅甸又随之其北则黑龙江以南乌苏里河以东勘界一误蹙地五千里其西则布哈尔布鲁特哈萨克浩罕诸回部尽为俄罗斯所吞并而哲孟雄什克南郭尔喀诸部皆服属于英吉利即朝鲜之近居肘腋台湾之列在屏藩者亦恒启他国耽耽之视夫惟不勤远是故香港西贡小吕宋噶罗巴等处各有数十万华民而不能设一领事美属之三藩谢司戈英属之澳大利亚华民皆自辟利源而无端失之反受他人驱逐夫惟不勤远是故商务无一船越新嘉坡而西小吕宋而南者而兵船游历亦不踰此出使大臣或瞢然于条约之利病而不知久远之计封疆大吏或惘然于边防之得失而惟偷旦夕之安以此应敌以此立国其不至召寇纳侮者几希邑有富人擅陂田之利雨湖水溢堤将坏或告之曰堤坏田必没盍筑诸富人曰堤去吾田远何筑为无何堤果坏田尽没年谷不登家以骤贫彼富人固知田之当护而不知[不](田)护堤之不能护田也呜呼时局之艰危甚矣强邻之窥伺深矣当事者漫不加察苟图自便玩愒岁时犹偃然曰不勤远此之谓无此之谓舍远而不知谋近此之谓任天下事而不事事
论学会大有益于黄人亟宜保护
章炳麟
血轮大小独巨于禽兽头颅角度独高于生番野人此文明之国种族所同也继神明之后以九皇六十四民为祖若檀柘有乡萑苇有藂此葱岭以西种族所独也春秋至太平之世周阹无表不殊内外黄池之会夫差称吴子是故整齐风俗范围不过若是曰大一统益损政令九变复贯若是曰通三统通三统者虽殊方异俗苟有长技则取之虽然凡所以取其长技以为我爪牙干城之用者将以卫吾一统之教也教术之变其始言系于种类均是人也而修短有异黄白有别则德性风俗亦殊故古者婆罗门种因族以称其教可为左证惟吾神皋沃壤五德昡备则教莫正焉种莫贵焉虽有掍成之志匪自尊大而犹不能不自殊别譬之草体洽螺甲节脊骨百族蜎蝡犹有繁简而于人乎景教入中国[事](然)至微浅然一遇凌侮则挺剑挟弓而议其教会盛也中国儒冠之士踽行孑处无所倚毗皋门有政庶人所不议疆有事乡校所不闻虽有贤杰不在官位则促促无所长短儒术之衰将不能保其种族悲夫于此有人焉合耦同志以建学会于息壤之将陷天保之未定沈忧杀朝夕讲贯虽磨顶放踵所不敢辞其与夫汝颍洛蜀东林之士仅与憸壬为仇敌者所事孰缓孰急矣若当轴不察治以党锢株连考将投浊流危言竦论则恐蹈狐咺范滂之戮默而息乎则不胜漆室杞人之虑举鼎绝膑亦不敢以怨他人独虑变起瞚息戎夏交捽以不诛夷为诛夷以无焚坑为焚坑比于红人黑人尚不得齿于斯时也而犹欲挺剑挟弓而议之不知吾类吾教之能自主者尚有什一之存否也设教之始以大刑甲兵为辅自古惟穆罕默德乎中国神圣则有其制矣吕不韦有言禹攻曹魏屈骜有扈以行其教召类篇然则水火相挤其极不不止也古之齐俗者役龙蛇而之役虎豹鵰鹗而之三战然后得其志近观突厥革岛之事两教不辑僵尸千里盖行教若斯之难哉我齐洲之土自水精制法七十子后学嬴粮奔走任师道于四方浸寻二千年虽词章帖括绝流为害然其彰较礧落者犹无偭错镝不行而民知所向大哉其入人之心也然而卷勇股肱之力经画取与之智不及俄罗斯居奇操嬴使天下敛袂不及英吉利弭兵善邻折冲于樽俎不及美利坚其诸六艺之学四术之教无益于生民欤
曰惟不能合以张吾学故独居而听竽瑟不如市朝处幽谷而干羽旄不如通都大邑人之乐群其天性然也髫龀之童迮而诵竹笘有与共学则凫藻搏跃声亦随之无与共学而流涕长嘶矣学者之乐亦天性然也尝试观邑序临横室则弦诵之声寂如矣趋辟廱升瞽宗则装演之卷俄空矣古香四库之藏文汇文澜之府翰詹所讲肄骏雄所习业则入其门无门焉者入其闺无闺焉者矣人之好恶固若是变易乎何以束发就傅则萃群处切厉之为乐稍长知乐则惟是离群索居也曰自宋与明作则之主将以其权力势藉锢塞诸生而惧其腹腓唇反不仰天而俯画地则为之饩廪利禄以 縻之而仍使不足以事其父母畜其妻子彼去之则不惜不去则无俚牵曳跋疐前郄进退营一生之不给何暇为众生救一室之不[赡](瞻) 何暇虑五洲故世有天下之士肥瘠不相顾痛瘼不相知非直不能卫周孔且求一墨翟禽滑厘而不可得小雅尽废四夷交侵殆以此也
西国学部之盛中华企望而有怖心尚已然俄罗斯之在北方与准噶尔土尔扈特等部一邱之貉耳其俗朴木塞未尝留意师儒也自芬兰一省完全富足以趋俄罗斯其民好学逮园夫红女皆识字俄人效之以立学校至于今介冑工匠亦人人知书矣中国四百兆人识字者五分而一赖地大物博户口殷赈以分率计之犹得八十兆为甚少也其知文义者上逮举下至学贡官弟子无虑六十万人诵习史传通达古今者百人而一审谛时务深识形便者千人而一以此提倡后进都不过数人则甚少矣然使举措不违此六百人者云合雾集智辐以振起缀学之士犹可为也而朝廷所以宣教化于下民者惟郡县之学官虽优崇其礼不使屈黍至于官秩事权则统隶于郡守考成于县令纵有材行无所措施是以大儒骨鲠白首耆艾魁垒之士有为斋长无为教职曰是箸于三尺法固毚愚朽[钝](纯)者之任也乌虖昔之愚民者钳语烧书坑杀学士欲学法令以吏为师虽愚其黔首犹智其博士今且尽博士而愚之使夫九能之士怀宝而不获用几何其不为秦人笑也
欲善学校必取明夷待访录而朱氏一新斥之曰彼但知清议之出于学校不知横议之亦出于学校也但知陈东欧阳澈之为太学生不知为贾似道颂功德者亦太学生也乌虖必如其说则废君道即无桀纣废将相即无羿莽是必焚符破玺[剖](部)斗折衡而后天下夷然无故尔夫两利相较取其重者两害相较取其轻者学校非无害也而润泽于天下为多故君子取之自天府既废凡政法律令下集于学校上集于柱下史史氏之职以死奋笔足以定是非受赇抵诬亦足以乱是非然而圣王不以舞词弄扎之害废史氏者其利多也彼学校则犹史氏也躁竞之士率群下以造谤者吾见其纷呶噂沓其嚣尘上矣购千百泛驾之马而幸获一要褭飞兔不犹愈于购驽马乎
今行省皆设中西学堂以救学官之穷亦以是倾西人之设义塾于中国者彼义塾之设招吾屠牧子教之语言教之布算教之格致而大旨不出乎摩西督基之书本实既拨于彼有用于我无益虽然屠牧子可教则吾族之子其可教可知设学堂以笼之诚右策已乃夫聪明特达之士闳览博物不诣学而成如魏默深李壬叔其人者今安所处之乎处农就田野处商就井市处工就官府处士就间燕古之明训政府不能任而士民任之于是奔走展转述索偶以立学会推其用意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所谓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者此诚豪俊成学之任而非童龀彪蒙所能与也宜有以纠之合之礼之之宣之布之使比于宾萌上说下教以昌吾学以强吾类是而不行人终以科举为清望而以他途为卑污庳下则仍欧高材捷足以从学究矣彼学究则将桴去其新知而锢之以故见所以为教者不三数传即无以异于教皇之助飞蝶南也昔忆王飞蝶南头会箕敛诛求无艺民不堪命教皇佐之导其民以不识不知无敢私议而意卒破裂教皇亦先后见驱乌虖殆矣
景教之尊若教皇若欧洲诸君长践阼必得其命释教之尊莫达赖剌麻若蒙古诸酋称汗必得其命彼非席萝图操齐斧也而异域尊之顾如是以是知纲纪不可去绥丹而败教皇若喀尔喀宾而达赖微天地之气无紫色声则统诸必归于正中国之儒孰敢继素王三老五更则无世而无其人馈酱酳爵北面拜事吾知其可也墨家[者](中)流出于清庙之守尝见斯礼则而效之于是乎有传巨子九服之大巨子惟一人其崇与教皇等矣今纵不欲效西人宜效[墨](黑)子纵不欲效墨子宜效三代老更既立贤哲蔚会条肄布散鬯衍神恉不及十年而六曹大政必于是受成则黄种之维肱固矣此所谓纪也
吾闻齐诗五际之说曰午亥之际为革命卯酉之际为革政神在天门出入候听是其为言也岂特如翼奉郎顗所推系一国一姓之兴亡而已大地动容全球播覆内四大中国覃及鬼方于是乎应之方今百年之际其殆与之符合也哉故不逞之党假称革命以图乘衅者蔓延于泰西矣中国甿庶驯扰载其君长如临父母无敢高言孟行以犯名分者自与欧美通商闻见渐异以至于今五十年古巴之背叛称以义军尼亚利党之谋逆待以不死民智愈开转相[仿](放) 效自兹以往中国四百兆人将不可端拱而治矣风气之推迁若有摄力虽夸父龙伯不能争居今之世将皆壅遏民气使不得伸无论其无成绩也幸而胜之虽不土崩犹将瓦解是以遏抑吾黄种而反使白种之为尸也虽然土崩又非百姓之利也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摇动者万物作故内乱不已外寇间之昔者八王相哄而刘石逞其志张李横行我朝以成龙兴之业苟有揭竿斩木者是自战斗吾黄种而反使白种为之尸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以教卫民以民卫国使自为守而已变郊号柴社稷谓之革命礼秀民聚俊材谓之革政令之亟务曰以革政挽革命
卷六 学术六广论下附医理
格致公例
朱昌鼎
大学之格致穷事物之原西学之格致究事物之委大学所谓事物物即事也西学所谓事物则事自事而物自物大学穷事物之虚理以人之应物处事而言故事曰终始物曰本末西学究事物之实以事物之本体而言故不曰终始本末而总名之曰消长气为之也使但论事理而不论数论物理而不论气则不能知事物之各有消长即知有消长矣亦仅知当消而消当长而长长极而消消极而长之合乎正而终不知当消而长当长而消消而不长长而不消之通乎变则甚矣西人格致之学不可不讲也事之关乎世运者为世事其次为国事为民事又其次为一邑之事一乡之事一家之事一人之事下而至于起居饮食日用琐屑之计以时计则分久暂以地计则分广狭以地计则分难易缓急以形计则分巨细精粗总之皆事也物莫大乎地球以及地球外之五星日月小至泥沙螟虱及诸目力所不能辨之微物远之如用仪器以测天象乘轮舶以探冰洋近之至于肤体之间呼吸之际凡目而形焉耳而声焉口而名焉名之为流质为定质为气质总之皆物也事不外乎成败行止成与行其长败与止其消也物又不外乎生灭聚散生与聚其长也灭与散其消也消长者即易之剥复循环无端其原本乎阴阳其性判乎动静万事万物不能出其范围事之所以消长者则有数物之所以消长者则有气数有奇亦有偶而事之成败行止系之气有衰亦有旺而物之生[灭](败) 聚散因之此其大较也然而此其中分正变焉有当消而消当长而长者书言惠迪吉从逆凶传言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其微始于一心之善恶发而为一身之修悖为一家之隆替推之国运之兴衰世风之淑慝莫不有其当消当长之故而消而长乃决然而不爽例之于物如孟子所谓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夫其养无物不消气之自然犹数之当然也有长极而消消极而长者其在人心如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如西子蒙不洁恶人斋戒沐浴其为人事则如塞翁失马得马祸福相为倚伏如否泰二卦君子小人之道互为消长即诸葛武侯所言先后汉兴颓之故极之如孟子所论自唐虞至战国五百兴王自洪水至杨墨一治一乱合之后世历家元会运世之论人近上中下元甲子之说若合符节凡事消长之机或转移一剎那之间或递嬗于千百年之久莫不有数存焉例之于物则日月五星之运行也昼夜寒暑之运行也植物之荣落也动物之化育也定质如矿苗之有多寡流质如海波之有潮汐气质如五金各汽水之化分化合气之衰旺相循犹数之奇偶相循也凡此皆其正也非其变也其为变也奈何有当长而消当消而长者如卫灵公无道而不丧鲁隐公让国而构祸后世如始皇武后皆得令终柴世宗之贤而不能一统明思宗非亡国之君跖以及寿回夭邰登蒉黜人事至此天道无凭则以为数之不齐不知非不齐也
易言积善有余庆积不善有余殃曰积曰余皆以数计有余庆则后愆自足蔽辜有余殃则修德亦难获报通盘计数实无毫厘铢黍之差试以物例则气之厚者经摧折而不消气之薄者虽栽培而不长松柏经霜而不凋蒲柳望秋而先零大椿以八千岁为春秋蟪蛄以一朝暮而生死自齐物者视之其不能无消长等耳至如矫楺物性失其本来水以激而逆行花以烘而早发此犹蜃楼泡影是幻非真势既违常情尤众喻若夫长而不消者事固罕有国祚无千年世家无百代下此更属无论至消而不长者则比比有之人事莫大于生死长生不可学虽有神仙难逃数凡人则不过百年此百年中富贵而显达慧知而仁寿尚为不虚此生所惜者豪杰有志之士时会不逢终身坎[坷](轲)溘然朝露志千秋人死不能复生实为天地间有消无长一大憾事求其故而不得或乃创为轮回之说以为此生不遇必于他生是说也儒者嗤之以其荒唐而无据蒙则谓轮回云者犹数之有乘除也当以一世计不当以一人计天下之大无日不死人即无日不生人人之死也魂气归天形魄归地其生也即得天之魂气得地之形魄合一世以为轮回有死有生其机不息为消为长其数相当譬如积水之器注之一盂挹之一盂虽所挹之水不必即所注之水而计其盈绌在此一盂则即谓以所挹者还所注焉亦可由是以谭则后人之所遇不啻偿前人之所未遇即以并世而论枯菀苟无偏废盈虚自足参观儒者胞与为怀当合万类以验盛衰不当念一身以计荣瘁统天下古今大数较之而知无长非消亦无消非长也试以此说例诸物地球之上如[阿](何)非利加洲之撒哈拉沙漠努比亚沙漠亚细亚洲西境之阿弗利亚诸沙漠中国内外蒙古分界之瀚海天山南路与青海西藏分界之大戈壁大或数万里小亦数千里终古无水泉草木岂天地消长之气独不行于此处耶然思古时洪水横流怀山襄陵有不止如诗所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者安知今之沙漠非上古膏腴之所化且地有矿则震山有火则炸宇内时有所闻沧海桑田不尽臆说更安知今之沙漠后日不仍化为膏腴推之南北洋安知无人力能通之一日气以行而弗绝亦数以定而[弗](不而) 差而又何变之非正耶要之充事物之尽特不知地球及日月五星之外更有何物为消长耶若夫六合之内事物之显有消长者其正也可例也事物之似无消长而实有隐消长者其变也亦可例也故曰公例也然非本格致之学综数与气以究其委则事物之变容有不能以理通者
中外刑律辨
杨毓辉
今夫天有雨露而不能无风云国有赏施而不能无刑罚此中外各国所以各设刑律也考其源流中国刑制始于蚩尤唐虞则鞭官朴教金赎外并用五刑曰墨劓刖宫大辟而情有可原者代以流宥故曰流宥五刑夏有禹刑殷有官刑及纣无道罪人以族甚至醢脯炮烙刳剔焚炙宜其不祀忽诸周兴尽除苛法设司寇以理刑一则曰以五刑纠万民再则曰以八刑纠万民而又有五禁五戒三刺五听三宥三赦八议皆防之使无犯恤之以从宽也及秦有枭首葅骨斩左右趾与三族之刑汉初约法三章颇善嗣萧何定律令叔孙通益律所不及彷章八篇渐失初意文景之世始孥收孥相坐律以髧箝笞代肉刑并减轻笞法海内几致太平[隋](随)之刑制有五即诛流徒杖笞又有十恶八议之法后苏威等复位新律简而有要疏而不失故后代多遵之然名亦各不同唐刑书分为四曰律令格式宋因唐旧而定详覆之例缓故纵之诛宽误入之辟严留滞之罪恕不当之谴尤为意美法良元则刑书三易始曰制元新格继曰风宪宏纲继曰大元通制其类有三曰诏制曰条格曰断例明初定大明律令后亦屡修但其条例不免畸重畸轻我 朝 列圣相承因时损益 大清律例遂为万世之宗其刑律一百七十条皆仁之至义之尽者也至泰西各国刑律皆大同小异西历一千七十四年即宋神宗熙宁七年英国始厘定刑律过者重除之涉于严者去之余如德法俄意奥美亦各相继修改遂不致涉于残苛此中外刑律之源流也试就其轻重宽严异同得失而详考之一考诉讼中律讼诉之事分十二条西国或二三十条不等三四十条不等各有轻重之不同即如西历诉讼有票费有堂费其费有一定限制此为中律所不载然中国涉讼耗费竟倍于泰西大都差役狼比为奸视讼者之贫富以别索费之多寡故中律虽无讼费反不若西律有一定费胥役转难多索丝毫也西律皆重律师凡学律者一经考取给以文凭准其代人涉讼日本亦重律师名为代言时务人中律则有严禁讼师之条凡讼师教唆词讼地方官不能查拏禁缉者如止失于觉察照例严处若明知不报照奸棍不行查拏例交部处议是则讼师足以累官较西律之准代人涉讼者重矣律又载讼师秘本如惊天雷相角法家新书刑台秦镜等一切书尽行拏禁销毁[是](拏)则律书并不准学视西律之准考试给凭者严矣各国有无权押人之律凡人涉讼即行开堂讯问不准滥[行监]禁倘案关重大暂行[管](是)押亦须从速定期秉公讯断考中律尤为允当凡告词讼对问得实被告已招服罪原告别无待对事理随即放回若无故稽留[三] 日不放者笞二十每三日加一等此视西律不尤得乎西律凡案已定罪无论该犯承认与否见证既确即治以应得之罪寻常犯人并不准翻供中律则虽有见证必须本犯承认方能定罪否则以朦胧陷人入罪论若由上司覆勘该犯翻供仍须发回重讯以昭郑重此视西律不更异乎一考断狱西律审讯案件俱凭人证从无刑讯之条奥地利等国昔虽用刑及 国朝乾隆四十年即西历一千七百七十五年亦罢刑讯之例又有陪审官员各国成例以十二人为率事有不平由十二人公同议断不决别请十二人断之本官不能独断故屈贿赂之弊除原告被告皆立于案前无下跪之例故形格势禁之獘绝是皆西律之得于轻而宽也
中律不然审案由官独断原告被告俱须上跪不论事之从违动用刑讯然考律载刑讯之条犹有限制即如夹棍 指许正印官司用外余皆不准擅用又凡问刑衙门一切刑具除例载夹棍 指枷号竹板遵照题定寸尺式样官为印烙颁发外其拧耳跪炼[压](不)膝掌责等刑准其照常行用如有私设刑具致有一二号不等及私造小夹棍木棒捶连根带须竹板或擅用木架撑执悬吊敲踝针刺手指并数十斤大联枷荆条击背及例禁不及所赅载一切任意私设者均属非刑仍即严参照违制例杖一百是刑讯之律虽重于西国仍存体恤之心乃今之刑官多用点锤天平架老虎凳扳罾吊吃金钱饼上凤凰台等刑直出乎律之外安得不严于泰西哉一考殴殴之律中西有重有轻各国有遇纷争或动作有不法由巡捕弋获致诸长而监禁案情轻者监禁数日美律于轻监院设黑暗一室饮酒滋事及殴罪轻者监于此室二三日不见天日使知省过然后释之中国于细故忿争均不监禁是则西律重也殴伤人西律皆监禁数月或罚锾使赎中律凡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又分手足伤持物伤手足伤人笞三十持物伤人笞四十拔发三寸以上笞五十殴人至耳目出血内损吐血及以秽物污面各杖八十折人之一齿一指一目伤毁人骨耳鼻秽物灌人铜铁汁及汤火伤人俱杖一百折二齿以上及发者杖六十徒一年折筋刀伤堕胎人两目杖八十徒二年折跌一肢殴瞎一目杖一百徒三年折两肢瞎两目损人二事以上及断舌毁败阴阳杖一百流三千里仍将财产一半断付被伤人养赡同谋殴人以下伤重者为重罪余减一等互伤者各验伤之重轻定罪余减一等互伤者各验伤之重轻定罪后下手理直者减二等若伤人过重准犯人保辜医治愈则罪减二等不愈则须拟抵是则中律重也殴杀人者绞概不得以轻论是则西律宽中律严也且中律更有加减之分[凡]良(凡)贱相殴皆与凡殴不等如殴伤尊长加二等殴伤卑贱减一等也是惟殴杀不在从减之例较之西律尤周匝严明有得无失也一考诈伪中律之防为独严西律未免轻甚查中律凡诈为 制书及增减原文皆斩未施行者绞诈为六部都察院将军督抚提镇守御紧要隘口衙门印信文书套书押字盖用印信及将空纸用印者皆绞诈为察院藩臬府州县衙门文书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余衙门者杖一百徒三年未施行者各减一等立法綦严西律中则凡伪为文书件信重者监禁数年兼作苦工轻者监禁数月未免失之轻矣中律凡对制及奏事上不以实者杖一百徒三年非密而[妄](望) 言密者加一等奉制推案问事报不以实杖八十徒二年事重者以出入人罪论西律则不过监禁及登报章以着其罪未免失之宽矣且西律之治诈伪大都监禁为多如伪造钞票私铸银钱皆定监禁之罪中律则私铸铜钱者绞匠人罪同为从及知情为买使者减一等视西律独不同又如假冒官吏司役西律亦止监禁中律则诈假官或假与人官俱斩知情受假官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官无诈称有官诈冒官员姓名及官司差遣捕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诈称现任官子弟孙侄等家总领按临部内于有所求为者杖一百为从减一等若得赃并计赃准窃盗从重论诈称内史及大员在外察事者斩诈称使臣乘驿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视西律为独得余如近侍诈访事以惑民则斩诈为瑞应杖六十徒一年官吏诈病临事避难笞四十重则杖八十诈教人犯法与犯法者按律同罪此皆防维诈伪胜于西律之宽弛者也
一考盗窃中律治盗之条二十有八谋反大逆谋叛共谋者俱斩妻妾子女给功臣家为奴财产入官妄布邪言书写张帖煽惑人心为首者斩立决为从者斩监候盗大祀神 御物制书印信内府财物者俱斩盗军器者计赃以凡盗论盗 园陵树木杖一百徒三年盗平民者杖八十监守自盗不论首从并赃论罪强盗已行而不得财杖一百流三千里得财及以药迷人拒捕伤人因盗而奸者俱斩囚者斩白昼抢夺财物杖一百徒三年伤人则杀为从减一等[窃](已)盗已行而不得财笞五十得财并赃论罪为从减一等初犯再犯皆刺字三犯则绞监候掏摸者罪同盗马牛畜产田野谷麦并计赃以窃盗论亲属相盗视其亲疏远近定罪重轻恐吓取财计赃准窃盗论加一等用计诈取财物计赃准窃盗论设方略而诱卖良人为奴婢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伤人者绞[杀](投)人者斩发冢而见棺椁杖一百流三千里已开者绞夜无故入人家者杖八十盗贼窃主分赃者斩不同行不分赃杖一百流三千里盗贼曾经刺字者如或起除原刺字样杖六十补刺是皆中律治盗之大略轻重合宜宽严得法足以儆顽凶也考西律然不同除谋反大逆尚用绞刑流刑外余则多用监禁或兼苦工实宽纵至刺字之法更为西律所无捕治故盗窃之律中国重而得当西国轻而失宜也一考贪赃论者谓泰西官吏不敢贪受贿赂以中律凡中官吏受赃特设专条其条十二一官吏受财凡受财皆计赃科断官追夺除官吏罢役若说事过钱有禄人减受钱人一等无禄人减二等二坐赃致罪其赃一两以下笞二十一两至十两各三十其余以次递加至五百两杖一百徒三年为止三事后受财凡事后受财枉断者准枉法论不枉断者准不枉法论四听许财物凡听许财物虽未接受仍视枉法与否以定罪五以求财请诸色人等有事以财行求许所与财坐赃论若官吏逼抑取受者出钱人不坐六求索借[贷](须) 凡官吏索借部民财物计赃准不枉法论强准枉法论物给原主七家人来求索监临官吏家人于所部内索借财物及役使部民若买卖多取偿利之类各减本官罪二等本官知情同罪不知者免八风宪受赃风宪官吏受财及索借财物买卖多取受人馈送各加其余官吏罪二等如赃系枉法至八十两坐绞不枉法百二十两以上坐绞九因公科敛凡因公擅自科敛财物杖六十赃重者坐赃论入己者计赃以枉法论至百二十两绞十留盗赃巡捕官已获盗留赃物笞四十入己者计赃以不枉法论十一私受公侯财物内武外官不得公侯伯财物受者杖一百罢职发边远充军再犯处死公侯与者初犯再犯免罪三犯奏请区处若奉命征讨与受不在此律可见中律之治贪赃较西律为尤重矣一考人命人命为尤重矣过于宽弛将何以儆凶暴泰西各国向亦多用殊刑考西历一千二十五年英曾定劓馘之罪及一千七十六年始减死罪律例重罪止于缢绞禁斩首分尸诸酷刑一千七百八十四年义大里亦颁新定刑书尝禁大辟之刑其余各国皆先后减轻故其人命之律谋杀故杀则缢之较中律之斩刑轻矣杀拟流较中律之绞罪宽矣误杀过失杀责赔养赡银两或五年或二十年一如被杀者生前入之数官为存收使亲按期支领无力者改以监禁按过失杀赔养赡费尚与中国依律收赎同误杀较重于过失乃亦赔银了事则凡仇隙相寻者皆可以误杀推诿而不论抵适足长凶顽之气故不免失之过轻也
考中国人命之律分十二条曰谋杀曰谋杀制使及本管长官曰谋杀祖父母父母曰杀奸夫曰谋杀故夫父母曰杀一家三人曰采生折割曰造畜蛊毒曰殴及故杀曰屏去人服食曰戏杀误杀过失杀伤曰夫殴有罪妻妾曰杀子孙婢奴图赖曰弓箭伤曰车马杀伤曰庸医杀人曰窝弓杀伤曰威逼人曰尊长为人杀私和曰同行知有谋害立法既严且明其中又分故杀误杀下手加功杀故杀者抵误杀下手加功杀皆以致命不致命为分未尝宽纵亦未尝严苛诚得乎中庸之道矣一考奸情中律案分强与和西律亦同然其定罪之轻重异各国定律凶顽而强者监以终身刁者监以数年亦有监数月者和者仅与薄罚按之中律其轻已甚考中国犯奸之律和者刁者男女同罪和者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视西律之仅与薄罚者重矣刁者无论有夫与否杖一百视西律之仅与监禁严矣强者绞监候未成则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十二岁以下幼女虽和以强论视西律之监以数年异矣如媒合容止人在家犯奸罪犯人减一等私和奸事者减二等而且纵容妻妾有杖罪亲相犯有杖徒绞斩等罪诬执翁及夫兄奸者斩奴犯家长妻女者斩官犯部民妻女及居丧或僧道犯者罪各加平民二等良犯贱罪减一等贱犯良罪加一等官吏宿娼杖六十买良为贱杖一百儆恶之义可谓既重且严彼西律无此分明况欧洲各国多有妇准离夫之律尤为无理余亦过于宽宥何若中律得辟以止辟之道乎一考杂犯各国刑律所办各项杂犯与中律异同者尚多即如骂詈西国有拘责之律中国则笞一十相骂各笞二十辱詈尊长更有加律异而得失同也又如赌博西国有监禁之律中律则杖八十职官犯者加一等律异而宽严同也西律之治放火重则监禁数年中律凡放火烧己屋者杖一百延及居民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盗取财物者斩杀伤人者以故杀伤论此则中律视西律为尤重西律不禁搬演故事中律凡乐人搬做杂剧戏文不许装做历代帝王后妃及先圣先贤忠臣烈士神像违则杖一百此则中律较西律为独严西国有恤幼之律如英律男子二十一岁女子十六岁为成人有犯照例定拟未至成人概从末减其律近于纵横中律则有八议如亲故功贤能亲贵宾皆较平民从减年及七十以上十五以下若废疾者并不用刑拷讯皆据众证定罪是中律之恤尊贵贤能矜老幼废疾虽宽仍严不胜于西律乎
西国于律例所不载大都随时定拟或引情形相近者为衡中律有违令不应为二条凡事之律无罪名今有禁制者为违令笞五十律无可坐之条而揆之情理实不合者为不应为笞四十重者杖八十此又西律疏之失不若中律密之得也一考狱囚西律监禁犯人有轻监院有重监院院皆宏厂如英之敦维棘院共一千一百六十五间屋高七尺深十四尺广十一尺美之费城重犯狱基广五十余亩周以石垣高三丈许极为巩固洁净他国大略相同中律则内外大小问刑衙门皆设监狱内监收重犯犹西例之重监院也外监收轻犯犹西例之轻监院也惟卑湿小窄与西制不同西犯凡犯初入狱去其旧衣授以囚服美例衣皆青黑镶蓝边日凡三餐早餐加非馒首午餐肉汤牛肉馒首蔬菜晚餐茶及馒首中律则在禁囚犯日给仓米一升冬给絮衣一件夏给蕉扇痧药年老年幼者席荐常须铺置冬设暖夏备凉浆体恤之意与西例相同也犯人在狱西例皆教以工艺男犯所做为木器皮器烹饪鞋靴理破布洗地板或由巡捕押至屋外作农工种蔬菜修道路开河渠女犯则织布纺线作绣货缝衣件文弱者令习巧事并不强人所难所做之物另行变价半充工费半由总管发铺生息俟其罪满释归给与作本营生若监终身者给其家属故西犯既释后有技艺有赀蓄既可以养身赡家必不复犯奸作恶视中律之盐场铁冶尚拘役徒囚入役而监狱皆无教艺之条者似得恤囚之道也由此考之可知中西刑律恒多不同而办理案件所由每致争持也为今之计莫如设例律馆将中西各国律例逐条译出衡情酌理汇为中西谳案一书嗣后遇交涉案件悉照此书办理庶可免异同之见而昭久远之规乎
中西医理孰长论
许克勤
尝读史记至扁鹊列传虢中庶子谓扁鹊曰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割皮解饥剪浣肠胃涤五藏练精易形未尝不掩卷而叹以为中国良医自古有之非今之西医所以独专其长也乃为考之他书列子言扁鹊之治鲁公扈赵齐婴也饮以毒酒两人迷死乃剖胸探心互为易置投以神药既悟如初矣抱朴子言张仲景之为医也则尝穿胸而纳赤饼矣后汉书言华佗精于方药病结在内针药所不及者先与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剖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疮愈一月之间平复矣他若太仓公解颅而理脑抱朴子言之徐子才剖[跟](眼)而得蛤北齐书载之如此之类指不胜偻所可惜者华佗害于曹瞒其书付之一[火](大)至今刳割之法华人不传而西人航海东来工制造精化学乃兼挟其医术鸣如产难几死剖妇[腹](服)以出其儿小便石淋刳小肠而去其石以及割瘤去赘截足易木之类彰彰在人耳目焉盖皆中国之古法西医颇能用之者也于是乎中西医学截然不同有夸医学之长于华者有务华医之长于西者有谓华医长于内而西医长于外者西医视诊之法日出不穷用听法以知心肺之病华人未习其法也用器以测肺之容气多寡定人强弱华人未有其器也用化学之法以分溺中之各质华人习化学者甚少也切脉则有器有表行卧坐立迟速自异问病则有常有变真情诡语细察即明而华人但用一息以定脉之至数也而且脑筋血管确有把握非若中医之徒讲阴阳五行生为空虚之谈也此夸西医之长者也然而中国之医由来者远神农尝百草之味伊尹着汤液之经上溯轩岐经传灵素载稽周礼医属天官秦越人张长沙皇甫谧孙思邈导其源而始显张洁古刘河间王海藏李东垣畅其流而益明历四千余年而后鸿术通乎神明灵机出之妙悟人得习谙乎明堂甲乙玉册元球博通乎三部九候五运六气所以归者平淡不尚新奇也乃西医不然筋则但主乎脑筋不知有十二经络之[异](略)病则统名为炎症不知有上下表里之殊脉则仅辨其至数不明乎结代攸殊脉病相反之理乎南北殊体中西异宜西医徒执其一定之方以治中原弱质万殊之病无怪其难杀生人而不能起死人也此矜中医之长者也内科有伤寒有杂症华人治之明标本依经络病情千变药品殊虽有成方而皆随时加减所以危者渐平重者渐轻轻者即愈也西药治之不效一药加多其服以致轻者重重者死往往有之惟外科如痈疽诸毒金刃等伤以及跌打赘疣之西医按病施治利其器敷其药计日可瘳是其所长而非华医所及也盖外科之药贵乎多尤贵乎精华医之丸散膏丹不能多备不若西医之药水霜酒炼之最精也此谓中医长于内西医长于外者也窃尝平心论之中西医理各有所长以内外言中医长于内西医长于外外科诸病有形可观内科之症无形可察也以内科言中医长于伤寒西医长于杂症杂症之病势一定[可](何) 以一定之方治伤寒之传变无定则必攻补温凉加减进退药亦无定乃可以治也且华医之药多平和西医之药多猛烈则是治膏粱之体华医所长而治藜藿之躯乃西医所长何则粱膏之体攻伐难胜必致变端之百出藜藿之躯病邪一去精诚渐可以复元也抑缠绵久疾中医所长危疾暴病西医所长也何也久病宜和剂王道不贵乎近功新病当急攻金石可期其速效是中西医理各有所长也
凡服西医之药者宜少不宜多可暂不可久毒烈伤肠胃轻浅不急之病多服辄至于暴亡金石多燥烈阴虚内热之人久服必贻夫大患西人食牛羊嗜[火](大)酒非华人所可比故大黄黄连彼以为补剂吾以为泻药也中国轻粉吾以为剂彼以为力薄硫硝等强水吾视为毒药彼以为常用之药也蒲公英同也彼以为轻性功小吾以为消散乳痈之神药则不同苦杏仁也同吾以为止欬下气彼以为毒药而食之或死疑不去双仁之故则又不同中西医药不可强同者如此其同者岐伯之言曰无盛盛无虚虚西医加伦之言曰治病之端不外二事一曰补虚二曰去积其理可以相通也又若牛痘之可以免痘金鸡那之可以治疟西法之行于中国者惟此为最验而血瘤为绝症则中西各法皆不能治焉是论医理而中西之异同可见也人之言曰西医割疣等法虽可速愈而不出三年必患他病以死此或愈后失调起居不慎之致未可以全归咎于医然病有不同速愈者且有不可治愈者不明乎此势必使血气大伤而遗人夭札请援二事以为证昔徐文伯之治范云也谓之曰缓之一月乃复欲速实时愈正恐二年不可复救云不信乃以火汗病虽即起二年竟卒见南史范云传钱镠老年一目失明求中朝胡姓医治曰可无疗此当延五七年寿若决膜去障即复旧但虑损福耳镠愿瘳之乃为治之复故医归镠即卒见刘叔异苑及名医类案 观此二事一则不可速愈而期其速一则不可治愈而求其愈不知速其愈者适以促其死也西医善用利器施毒药以奏速效其长在此其失亦在此故华医之失在于不能治病因循坐误西医之失一有不当则祸不旋踵其不尽得手者端由于此但西人医学在二百年前法犹未善十人之中常死其四今则二百余人而死一焉则将来之渐臻尽善未可知也至于剖视藏府中国古亦有之人所易知兹不具论苟能采取西法洞明全体习化而学尝西医知其然且明其所以然官为官取设局施医从此精益求精将至于万全无误也不难彼夫实实虚虚夭人夭年者中西皆有之乃庸工非上工也不足齿数愚涉猎医书二十年于兹雅不愿以医名间或出而治人于人所不能治者颇多治愈今见是题不觉有感于怀因直抒所见如此以为求医者鉴持论者毋谓西医独专其长也
泰西医术何昉视中东医理优劣论
李经邦
自黄帝尝百草以疗民疾而医药之事以兴嗣是而和缓扁卢迭传神技至后汉而华陀以添叶散去三虫五代时褚澄以苏汤疗李道念吐鸡十三头徐秋夫缚茅人施针贬得愈鬼疾稽诸史策寔不可以偻计顾必同明夫四然二反之机缄深悉夫五脏六腑之症结而后投无不利着手成春也我 朝自道光季年与泰西通道彼中人之明医术者亦皆航海而至以技疗人然考泰西之医术其始本兴于罗马罗马之国建于周幽王时至汉而更名大秦今则更名意大利亚是西医之兴在周东迁以前当是时罗马人汉尼巴潜入中国得内经素问等书归国后专心致志力学十有余年而后医名鹊起各国人闻风向往咸执贽受业于其门汉尼巴卒其徒摄摩腾拿伊沙伏摩奥利都等传其术于是西人之业医者众辗转传受历代均有名家著书立说以垂于世然其术虽传其法究未精也自格致化学之理明而泰西医学亦为大变故二百年前脉管回血之理西学犹未讲明近始证验明塙此外如脑气筋甜肉经之类皆前人所未发更为中国自古医法之所无所以然者大半由于剖验人之脏腑血脉详究其致病之由故于人之四体百脉无不洞悉近更精益求精密益加密固非中国医士所能及至其治病之法各国皆以刀割针刺为长本无异同之可分然就其同者观之其间不无小异何言之割治外症自以英法美三国为优若治虚怯等病则以俄医为胜昔经邦游俄国医院见各医生之治怯症者以有管之针刺入病者脊骨间取药水从针管灌入如是一二次犯病者皆应手而愈他国医生未闻有是法且于怯症亦多束手此可为各国同中有异之证各国西医虽无大异而中医与西医不特论病不同即用药亦大异西医精于脏腑功用病形实在观其用药也霸功多而王道少大黄黄连强水淡强水等物视为养胃补胃之品使华人见之必骇而走至婴粟桂皮樟脑班蝥草麻子巴豆水银等为常用之物其它已可知矣中医则不然其始也必先明五运六气之所在七情九候之所异以及脏腑之虚实经络之源流阴阳之变化气血之周转然后从事于方药自然病无不起而民无夭札之患矣虽然今之中医每见笑于西医者亦自有故西医治病必经该国医院考取方许行道其考试之法必先明脏腑之功用病形之实在药性之迟速遇有医院中病死之人准医生剖肠详验因端竟委无微不至似乎脏腑之形明于犀照然而病经既死气散血离脏腑之形虽在脏腑之机关已失欲求其治无遗憾难矣中医则向无此法因上古圣人甄陶万汇品育生窥天察地见微知着爰识脏腑之分配筋骨之歧异皮骨之包裹经络之缠绕常与歧伯参详民病着为内经为万世法千百年来英贤辈出如张长沙之独倡伤寒刘河间之善治温热李东垣之明于内伤朱丹溪之精于阴虚自郐以下者无论矣夫圣人痼在抱仁术为心已将脏腑之形言之綦详后人遵而行之自可无患惟代远年湮碑板岂无漫漶后之弥缝补救以误传误而脏腑之形不无少变此一失也所幸者方法犹存尚可遵守所以技之精者生死决于指下虚实验之俄倾而胸无点墨者流熟读汤头数方便可出而问世无怪乎中医之为西医笑也虽然以目下之中医与西医较似觉中国之医理粗而劣西人之医理精而优若以今之西医与中国古时之医相衡则中国之医精而优西人之医粗而劣矣何以言之观乎西医所发之议论其自诩为独得之秘者皆我中国上古医书中早言之今请举一二端以为证西医除辨五脏六腑之外独重于脑以为脑有大脑小脑之分并云人之知觉运动以应万事者皆脑为之也
古人云人为万物之灵万事皆发于心寔未知灵之在脑盖人脑最大较万物之脑或相倍蓰足推万物之灵而其灵则在脑也初生小儿无脑者死脑小者痴脑中或有脓血水胀或生热或骨压则失性而蒙昧不名脑之使名脑气筋缠绕周身无处不到推而言之目无脑气筋则不能视耳无脑气筋则不能听周身手足之能知痛痒冷热及能记古今应万事者无一非脑之权也西医之论脑精详功用之奇特以此为中医之所不知其寔非中医之不知由于西医未读中华上古医书之故耳上古医书亦曾论脑之功用灵枢经曰头为天谷以藏神盖谷者空旷之所脑之所居黄庭经所谓泥丸宫者是也其谷藏真宅神故谓谷神神存则生神去则死黄帝内经又曰天谷元神守之自真后人谓人身中上有天谷泥丸藏神之府也有应谷绛宫藏气之府也下有应谷关元藏精之府也可见脑之功用非精气神三者相辅而行则脑亦不灵内经又论脑之病云脑为髓之海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又云髓者骨之充髓伤则脑随消烁又云脑者头之盖骨也百会穴分是也又有寒中于脑而头痛者其人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齿亦痛更有风中于脑而头痛者其人素有痰饮或久卧当风贼风入脑自顶及颈或耳目口鼻眉棱之间有麻木不仁之处或头重形昏或舌不仁或耳聋目痛而作眩冒之状皆风之入脑为患也中国医书论脑之功用其说似与西医异而究其实则西医窃古中国医书之绪余又安得自诩为独得哉吾故曰以目下之中医与西医较似觉中国之医理粗而劣西人之医理精而优若以今西医与中国古时之医相衡则西未必优于中中未必劣于西也且西医每挟其术以笑华医矣然其不及华医之处亦不胜枚举即如诊脉一事中医之诊脉细而微西医之诊脉简而约尝观西医之诊脉二指按下以时表较之法似与中国相通其讥华医则云中土医生以意分寸关尺脏腑部位三指齐下作数样脉理讵知脉形于血血源于心周身脉管流行贯通并无专一经之理凡切脉一道不过辨其浮沉迟数寒热与虚实而已若庸医诊脉无望问闻切工夫妄谓据脉定[症](诊) 岂知手足颈项皆有动脉而独切手脉者何也盖手脉之下有骨乘垫可以重抑轻按可以对面望问且伸缩便捷左宜右有取乎施诊之便耳其寔并无某脉见某症之理此华医之设辞也西国医院曾将死人用刀割自寸口直至肩胛以及胸背腹膝足股之处以洗水机器将血洗尽用显镜周身细视并无一脉专属一经者不知华医何所见而云然西医所见除五脏六腑之外惟有脑气筋血脉管缠绕脏腑骨肉之间尚有微丝血管者目力不及见以显镜测之细密如网骨肉内外遍体皆然与血脉管及所通之回血管两尾相通屡经割视毫无错误岂高谈阔论绝无证据强分脉之二十有七着而成书遗后人实非浅鲜若必求部位以实之则脑含元神竟无所是至要者犹有未备也此西医论脉之道似乎凿凿可据矣孰知有大谬不然者我中国圣人之论脉也幽远莫测精义入神深赖越人探其微妙启其绪余着为八十一难名曰难经与内经相辅而行为千古诊脉之准绳
洎乎宋元以来复添七表八里九道之脉共为二十有七脉然脉象虽多简而言之不外浮沉迟速滑涩细大为八要之总诀诊脉之法尺外以候肾里以候腹中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鬲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上右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膝轻胫足中事也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推而上之下而不上腰足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头项痛也按之至骨脉气少者腰皆痛而身有痹也此皆内经诊脉之法今西医皆不信是言其论脉祗知浮沉迟速也以定寒热虚实殊不知浮沉迟之中大有虚实之分而寒热之中亦有七情六气之殊若不辨脉而概以常法施之能不伤人乎日本医理原视中国为劣观许浚所[纂](篡)之东医宝鉴首篇内景既袭黄庭以为名复于条例申言其旨大抵宗尚老氏之虚妙其医理粗而不精劣而不优已可概见近来虽崇尚西人医法而究西医之精密其故皆由于见闻不多功力尚浅非若西医之考究已千数百年也总之中医则古胜于今古者圣人代出贤学昌明沿至于今而业此者皆愚鲁无知以致此道日就沦替非医理之谬寔习学者之不通也西医则今胜于古古者椎轮之始未极标新至今而讨论研求新法乃日出不穷多发前人之所未发居今者而欲重新此业必使西医亦知中医之法庶几用药不致与古法大相悬绝华人乃敢信而服之中医亦知西医之方庶几脏腑脉络均因考验而明用心诊治自能[得心应手](得手应心) 苟能是也合中西而一之又何患医道之渐即湮没也乎
泰西医学源流
许克勤
朔方备乘引外情备采云前此西洋耶密等在京作钦天监曾带西医与各官府往来借行克力斯顿教是以教司必先晓医道方能为人所悦何氏秋涛从而断之曰彼国人之医疗亦多为行教计观此可见也窃谓愿船此说诚不为无见顾自西医行于中国人见其治砂淋肉瘤目疾蛊胀诸病有应手而愈者遂共推其医术若超轶乎中医之上噫是未溯西医之源流一取轩歧之经而互勘之也则试言其所昉之时与所传之人其医术之所昉或云始于罗马或云创自埃及考埃及为三代旧国至周而罗马崛起则历久愈盛汉时埃及衰弱降于罗马者数百年由前二说观之泰西之医当昉于汉时其前则埃及知之而欧洲尚未知也其人则有哀斯古拉伯者埃及医家之所自创也后有[希](西)波拉底者著书七十有二册内有医学针言一书古今注释者甚众凡有一百三十七家云至西汉时亚力散大人乃为剖截死人肢体以察人身中之血管近英人德贞着西医举隅谓东汉时有鸣医嘎口林者尝验脉管中寔有血脉运行然彼时尚未考明天地絪缊之气为几质化成据此则西医昉于汉时而其术即传[自](白)希波拉底等数人不已彰明较着乎逮夫明代西人之医名者渐多武宗时有哂口尔伟都士者考核[肺](肢)中有红紫两血谓其血出心入肺肺为钥以变血色而复回入于心世宗时又有伟萨力西者推为发明全体之宗师万历间意国有法必尔西士者讲明一身之回血管中皆有户英国有哈斐者闻其说又起而阐明之以为血由心以入脉管散布于四肢百体由此而返入于回血之管并入肺经仍归于心后经考验各国咸宗其说以为定论所以治病之法泰西各法亦大略相同窃尝推其故而论之大抵西俗人情往往喜新而厌故其先治病惟知验舌诊脉至明时有意人名嘎里六者见悬镫之摇曳偶然触动其机因悟其法而其为脉表一时各国之医争相购致以为妙法[久](人)而知其不可尽凭又复废置而不用今则通行二表一以觇心一以候脉以为诊候之标准此其喜新之一证也且 国初俄之遣人来学痘医也由撒纳特衙门移会理藩院在京城肄业者有年而种痘之法大行于西国于时阿非利加有藉痘痂种花者康熙末英使驻土耳其其京国之医为使臣夫人种之有效夫人随传其术于英国一时神其术求种之人罔不争先而恐后厥后天花盛行种痘者亦或不免适值嘉庆初英医占那氏创为牛痘试之颇验于是牛痘行而种痘之法复废此其喜新之一证也然则西洋各国医术之行也权舆于汉代非若我 国始于唐虞以前传自神农轩歧之久也其用药而多用猛烈之品也原本于化学非若我中国求诸灵素之经必明乎气味经络之当也其治病而新得一法也竞登诸新报以播其名而各国医家闻之试之而效则皆争用新法而弃其旧法此各国之医所以无甚异同者然而亦有小异者如虐疾英医用暖水服金鸡那二厘日服两次三日共服十二厘见合信氏西医略论美医则谓先泻大肠一次后用金鸡纳霜十五西厘至二十西厘于发冷之先早三点钟服之[见](财)嘉约翰内科全书 此同病同药而服法有异也
如霍乱英医用牡蛎末一钱阿[胶]一钱(胶)鸦片一二厘姜水或桂皮散调和每二时服一次见合信内科新说美医则用磺养三酸一安士鸦片酒一安士和匀每次十滴至三十滴加水少许每点钟或两点钟服一次若炎证英医用胡麻子粉等软膏敷之见海得兰儒门医学美医则用冷水或暖水濡布敷之或有轻四淡绿二钱清水十二两八钱白醋不拘多少以敷之见嘉为翰炎证论略此皆病不异而用药有异也其最可异者莫如比时利国考察罪犯会在上年闰六月所论用秀然斯翁法以治病是凡心中所蓄之意令人会意而行者西语谓之秀然斯翁其法医者先定一意乃用手势或目力注视病者而指使之其人即如我意而行或令睡或使走用以治病据云极效而维也纳之名医师陪男提克则不信此法斥为医士之诞语于是会中各国之医或疑或信诸说不同沙尔卑忒利爱之医士复沃柴力谓确有是法凡病人之无药可治者伊用是法以治之极有大验巴黎医士陪利勇曰我师里爱薄曾用此法治效者一万五千次己亦治效二千次克六克曰当人睡醒二时施以是法效亦不同醒时以此治病不过高语之曰尔明日当愈而明日真愈矣睡时则其力更大可使脑之运动不灵可使四肢之瘫软而欲动不动竟有毫无知觉之状瑞士医士拉达末则不能尽信而以为容或有之而医士马沙哀乃深嘉复沃柴力诸医之说陪男提克则谓考究是法历三十年曾无分毫之实际柏林孟覃尔亦曰以是法治病多人无一得效何然又作而言曰于医院内已行其法数年虽不能使病全愈而要可使之稍愈有患抽筋战栗之病者日病二次治以此法居然有二年不发小儿遗溺之病是法亦能使之全愈以上并详格致汇编兹节其大意如此噫嘻用此法以治病各国医士之议论何其厖耶假令此法而果无一不效也则是中国之符禁祝由可以盛行于世而药石刀圭且可永废不用矣故以西邦之医术而视中国之医理其剖视全体考察不可谓不精其割疗外症功症不可谓不优然已共见共闻吾不必为之铺张扬厉也至其粗劣之处吾为中华亿万生灵计诚有不容已于言者请详陈之中医言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而西医不信卫气也谓既有气何以溺水之人有淹毙者不知淹毙者水阻其呼吸之气也卫气因呼吸之气而运行于脉外其间有水浅刺即出善行针者皆知针入肉中[卫](冲) 气四集一若有力持之者惟卫气虚败则其针如入破絮而病不易治矣人有卫气以御外邪凿凿有据西医不之信盖明于有形之血而昧于无形之气大率类此也此其谬一也五脏六腑通名之为十一藏加以三焦则为十二经脉脉之起止具载内经皆以各脉所贯之脏腑而分别其名当时必因剖验而得故能言之綦详灵枢经水篇曰八尺之士皮毛在肉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可为明证西医剖验见其大不见其细但知血管脑及网而不能细辨其循行之路起止之所遂于十二经脉为自牵合臆断此其谬二也
三部九候素问早有成篇脉之盛衰与其何处有病验之周身而自见后人但诊两手趋于简易西人不溯由来妄加指谓两手六部以诊五脏则多一部若候十二经脉则少六部因目为会之谈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也此其谬三也即以两手论伤食者右关必盛外感者左关必洪肺欬者浮见右寸便秘者实见两尺右脉大者吾知其为暑六脉濇者吾知其为郁孕妇之脉流利有神见于左者必男见于右者必女脉经虽不可尽信而以[上](三)数者吾尝历验二十年亲治千人而一一不爽矣又有动脉者见于关部动摇如豆而寸尺较弱予仅见一人有此脉盖千百中不过一二非常有之脉也乃西医之言曰脉管循行两手其鼓动之衰旺大势相同疾者同疾缓者同缓未有流行之脉分落而异者是其于病人之脉全未细心体察也此其谬四也以上皆辨正德子固西医举隅之说且脉有促结及代者既不多见识之又不易动时忽焉一止旋即复动脉来数至或数十至而一止止有定数者曰代脉来或[速](数)或迟而时或一止止无定数者曰促曰结惟静心诊之始识此三脉之形乃西医于脉辄用时表以验(彼恃时表)至数谓华人用鼻息呼吸恐有迟速长短不如时表之准似也而不知此三脉者非时表之所能验[彼恃时表]以诊脉故但知浮沉迟速等十种之脉而此类寡见之脉彼终不知矣此其谬者五也至于食腰则补肾食脑则补头昏食则补足力此以类相从之意也犹服鸡膍胵以助脾胃之运化而小儿之疳积即愈也西医乃谓所食之物有益则周身更与其功无独益一处之理果尔则但服一药可以统治周身之百病矣其可通乎盖未知周身获其益未有一处独不获其益者也故服食鹿之蹄筋者功能舒筋健步我祖老年服之而效予于壮年三疟愈后服之而亦效西人于此义犹有所不知而气味五行五脏之相配更无论矣此其谬者六也以上辨正西医论或曰西国有发炎之证此为中土医书所未载殊不知外体之炎即无名肿毒之也藏府之炎则各以见证而定名如或痛或咳失音呕吐舌肿目赤泻痢各有其病即治其病而自无不愈何必震而惊之曰此某藏某府之炎乎至炎证而发脓则发为痈疮而内为肺痈肠痈之类中国唯科治喉眼科治眼伤科治伤外科治痈疽专门名家于今不乏惟其病名至多所以治法不一西人概名之为灾失之溷矣此其谬者七也此辨正割证全书之诀凡此诸谬非其粗而劣者乎且不惟此彼言脑筋瘤生无定处大如黄豆有累年经月痛不减者按此即百日疮也俗称晦气疮亦名头肉用苦参子水磨屡涂之层层褪皮而愈西医则云欲止其痛除割无他法见西医论筋瘤下此不如我者一也若毒蛇伤者伤手则目盲伤足则筋烂重或致死西医用人吮毒及布扎法无异于中恒不足恃彼法见儒门医学予尝治二人悟得新法以针遍刺肿处挤去血甚则无血用火罐吸去毒水目盲者于目旁诸穴刺去紫血重者刺二次轻者一次即愈先以香白芷五钱研及细麦冬一两煎汤送毒水自伤从出也此不如我者二也彼谓红痢之症病既久而不稍减者则诚无法以治之见西医内[科](料)全书按中医用狼胆子裹以龙眼肉空腹吞之多服辄有效此不如我者三也彼言妇人孕子不能产下者西国有杀子救母之法大概危险见妇婴杂说而苏城有老妪陆姓者善治此症能使子肉片片割下而产母一无所苦功效彰彰在人耳目此不如我者四也略举数事其数可知使谓西国医皆精中医皆粗西医皆优中医皆劣则必无不如我者而后可何以彼法之未善也往往有之也总之中药和平西药毒烈凡就西医服西药者宜少不宜多宜暂不宜久良以中西迢隔风气殊服食异赋质亦各不同也可不慎乎然而中西之医又各有所长不可偏废拙著前论已详上年秋季特课蒙 刘岘帅擢冠诸卷首闻将刊入书院课艺 兹不缕及但引伸未尽之义庶于上古轩歧之经不致剌谬耳若夫朝鲜人有着东医宝鉴者法与中同其先日本亦然今则竞效新法近彼国之医有姓荒并名作者则独以能医痲疯著名云
医道
郑观应
医之道通于神明自神农黄帝以来讲明切究以导一世于和平登斯民于仁寿者也今之医者类多读书不就商贾无赀稍猎方书藉谋衣食偶然奏效偶负神逞其聪明高其声价以谬传谬以盲引盲古法徒存无能变通此所以谚有不药为中医之说也夫人当疾痛惨怛萃于其身凡有血气之伦孰不求生而恶死乃世无和缓竟以性命生死之重付托于轻率庸妄之人一方试病妙诩青囊三指杀人怨深白刃言念及此忍以医术一门列为方技而小道视之欤考周官宰有医师掌医之政令又有食医疾医疡医掌医万民之病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凡民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于医师岁终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是考医之法古制綦严所以重民命也西国医理医法虽与中国不同得失亦或互见然实事求是推详病源慎重人命之心胜于中国近世之漫无把握关心民瘼者所不可不知者也各国医学设专科立法有七曰穷理曰化学曰解剖曰生理曰病理曰药性曰治疗其治病之法二十有四大要有六曰漏泄曰分解曰清凉曰收酸曰强壮曰缓挛皆由名师教诲各尽其长迨至学成官为考验必须确有心得给予文凭方能医师自命查西国医生皆由医学堂出身非医学极优考取一等不准给予文凭即药院中制造制膏丹丸散及药水者亦须由医学堂出身方准不然该院药水无人买也其难其贵如中国之科第然故学问阅历精益求精中国之医能如是乎中国之官吏能如是之认真考验乎此不若西医者一也西医论人身脏腑筋络骨节腠理如钟表轮机非开拆细验无以知其功用及致坏之由是以西国老人院癫狂聋哑等院遇有死者许医局剖折肢体穷究病症及生生化化之原以教后学故西医皆明脏腑血脉之奥考中国上古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割皮解肌剪浣肠胃涤五藏练精易形如此其神也列子言扁鹊之治鲁公扈赵齐婴也饮以毒酒顷刻迷死乃剖胸探心互为易置投以神药既寤如初抱朴言张仲景之为医尝穿胸而纳赤饼后汉书言华陀精于方药病结内针药所不及者先与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剖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绝剪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疮愈一月之间平复矣他若仓公解颅而理脑徐子才剖跟而得蛤如此之类不胜枚举实为西医剖割之祖如论脏腑之部位即知有割腹验看之事特不过其学之失传耳 今中国习医绝无此事虽数世老医不知脏腑何形遇奇险不治之症终亦不明病源何在此不若西医者二也
西医谓人之思虑智慧知觉运动皆脑为之主而脑有气筋无数散布于五官百骸何处脑气筋坏即何处有病衰迈之人脑气不足遂有麻木昏瞶之病幼小之童脑气过盛多有角弓反张之症而心为之用专司乎血心脉一曜血行一度验心脉之迟速知应体之轻重中医以切脉为治病之要西医则谓之人一身怕有脉络血犹水也脉络犹百川也潮血来回无不震动即无不有脉夫血发源于心运行百体嘘吸生气由肺复返于心日夜周流运行不息若按脉推求决无是理盖周身脉管皆由心系总管而出散布于百体四肢岂可以两手寸许之管强分寸关尺谓五藏六府皆系于此且剖验两手脉位其管大如鸡翎之管循臂而上渐上渐大上至颈项于颈中管脉通连直达至心而止并不与他脏相何以知各藏之脉必现于此耶且直通一管何以知三指分部界限毫不相紊耶故谓一脉可验周身之病则可谓某脉独主某经之病则不可西医事事征实日日讲求又有显微镜能测目力难见之物故能察隐洞微中医多模糊影响之谈贵空言而罕实效此不若西医者三也治病之法中医则曰木土治脾胃者先平肝火金治肺者先泻心水火治心者先降肾或曰三焦皆空虚之处或曰六经有起止之方西医则何处之病即用何处之药而尤以保脑筋养肠胃为主用药之法国中多用草木性有变迁西国多用金石质有一定且无论汤药丸膏散皆医生自配较之买自药铺品味搀杂炮制不精自行煎熬不谙火候者功用固殊矣此不若西医者四也西医论病症纷繁内外诸症不下二千种察审治疗医者之职大要不外体质功用上端盖人之皮肉筋骨合而成形实之以脏腑贯之以血脉所谓质体也一物有一物之用无虚设无假借所谓功用也有体质之病有功用之病有体质功用相兼之病必先细心体认方能施治其外症有刺割也绑也敷治也洗涤也事必躬亲非心灵手敏而器具又极精良不能尝试如自开钳血管钳曲铰剪直铰剪刀则曰曰割针则曰探曰坑以及手钳各色银丹筩皆精巧利用故于外症尤着奇功其内症更持机器于腕中以辨声音之虚实置寒暑表于口内以察脏腑之寒温一切药性病源无不本化学研究而出故考求有素识见自真且有医家报章何人何病何法医痊必登诸报以告高明或七日一纸或期月一纸业此者购归观玩互相质证以尽所长日本素学中医今亦参用西法活人无算其明证已此不及西医者五也窃谓中[西](国)医学各有短长中医失于虚西医泥于实中医程其效西医贵其功其外治诸方者扁鹊华陀之遗意有中国失传而逸于西域者有日久考验弥近弥精者要其制药精良用器灵妙事有考核医无妄人实暗合中国古意而远胜于时医亦不必曲为讳饰矣谓宜考诸周书参以西法自太医院始一律详加考核内证主以中法外证参以西医各省各府各州县镇市之间令殷户集资建立医院考选名医充当院长肄业诸生须由院中主教考其文通理顺者方准入院学习悉心教授无玩无欺先将灵枢素问内经难经熟读博览仲景思邈及唐宋四家之成法参以西国之图器剖割之奇方精益求精不分中外学习数载考验有成酌予虚衔给以执照方能出而济世其无照而私自悬壶草菅人命者重惩不贷有能治疑难大证卓著神效者报明医院颁发银牌扁额递加虚[衔](钦)顶戴以旌其功并将治法病由登之医学日报年终汇集刊刻成书[庶] 妄庸者不致滥竽高明者有以自立医之一道可与良相同功矣
卷七 学术七测算上
算学捃华百篇
任测一恒星欲 定北极度其法若何
汪凤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