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第 41 页/共 103 页
四年正月戊辰,诏陕西四路都部署司、泾原经略司罢修水洛城,从宣抚司韩琦奏请也。然刘沪时已兴役,郑戬又遣著作佐郎董土廉将兵助之矣。
三月甲戌,命盐铁副使户部员外郎鱼周询、宫苑使周惟德往陕西,同都转运使程戡相度铸钱及修水洛城利害以闻。先是,韩琦以修水洛城为不便,奏罢之。郑戬固请终役。琦还自陕西,即罢戬四路都部署。戬既改知永兴,又极言城水洛之便,役不可罢,命刘沪、董士廉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及泾原副都部署狄青相继论列,以为修城有害无利,议者纷纷不决,故遣鱼周询行视。戬初命泾原都监许迁将兵[18],为修城之援。及戬罢统四路,沬亟召迁还,又檄沪、士廉罢役,且召沪、士廉。蕃部皆遮士廉等,请自备财力修城,沪、士廉亦以属户既集,官物无所付,又恐违蕃部意别生变,日增版筑趣役。洙再召之,不从。洙亟命瓦亭寨都监张忠往代,沪又不受。洙怒,命青领兵巡边,追沪、士廉,欲以违节度斩之。青械二人送德顺军狱。时周询等犹未至也,蕃部遂惊扰,争烧积聚,杀吏民为乱,又诣周询等诉。周询等具奏,诏释沪、士廉,令卒城之。
据尹洙《乞与郑戬下狱状》,刘沪、董士廉先送顺德军狱,后有旨送邠州狱。又《覆奏李京札子状》,士廉系狱二十余日,但不知是何月日耳。
参知政事范仲淹言:『泾原路走马承受赵正奏内殿崇班刘沪、著作佐郎董士廉被狄青械送司理院。窃缘此二人元禀四路都部署节制,往修水洛城,即非是二人擅兴。及四路罢后,本路部署司抽下军马,其人即合依禀罢修,不合坚执拒抗。臣料其情,盖本人在彼相杀得功降下,周回蕃部又已下手修筑城寨,惧见中辍之后,本路责见其经画不当,故以死抗拒,一面修兴,意望成功,亦求免罪,始末可见,非有他意。况刘沪是沿边有名将佐,最有战功。国家且须爱惜,不可轻弃。恐狄青因怒辄行军法,则边上将佐必皆衔怨,谓国家负此有劳之臣,人人解体,谁肯竭力边事?其董士廉是朝廷京官,即非将佐,亦将一例械勘。盖狄青粗人,未知朝廷事理,万一二人被戮,逐家骨肉必来诉于阙下,亦更多有臣寮上言,紊烦圣听。虽知将帅得行军法,即非用兵进退之际,有违节制,自是因争利害,致犯师威。昔陈汤矫诏命以破虏,王濬违节制以下吴,皆释罪封侯,以劝将列。伏望圣慈特遣中使乘驿往彼,委鱼周询、周惟德取勘刘沪所犯因依情罪闻奏,仍送邠州拘管,听侯朝旨。一则惜得二人不至因公被戮,二则惜得狄青、尹洙免被二家骨肉称冤致讼。倘允臣所奏,事可两全,彰陛下保庇边将之恩,使武臣效死,以报圣德。』
四月丙申,谏官孙甫言略曰:『沪本以一方利害,初禀朝廷之命,领千余兵,在数万生蕃中,亦尝战斗杀获,而终使用之服属,亦其勇略之可尚也。今以主将之言而罪之,不惟劳臣不劝,其招来蕃部,得不惊惧乎?虽然,狄青为一道帅,下有不从令而朝廷释之,青不无怏怏心[19],况今之将臣如青之材勇者,不可多得,此固难处置,惟朝廷两全之。』余靖言略曰:『今为朝廷计,当切责沪罪而推恩恕之,使其城守,责以后效。仍诏青等共体此意。沪等所筑之城业已就,将军既困之矣,恕之令其自守,此边鄙安危之计,非私于沪。倘有缓急,通其策应,勿以谋之异同,幸其有急而不救也。仍乞不候奏到沪等公案,特与疏放,无使羌戎因此疑惑。』
此据余靖谏章附见,《实录》无有也。
丁酉,欧阳修言:『近遣鱼周询定夺利害,臣谓宜命一中使,令周询谕狄青曰:沪城水洛非擅役众,盖初有所禀。且筑城不比行师之际,沪见利坚执,意在成功,不可以违节制加罪。今不欲直释沪以挫卿之威[20],宜自释之。后若出师临阵而违节制者,自当以军法从事。然后又谕沪曰:汝违大将命自合有罪,今以汝城水洛有功,故使青赦尔,责尔卒事以自赎[20]。俟城成,则又戒青不可幸其失城,以遂偏见。如此,则水洛之利可固,蕃户之恩信不失,边将立事者不懈,大将之威不挫。苟不如此,未见其可也。』庚子,知永兴军郑戬言:『尹洙使狄青带领兵马趋德顺军,追摄知水洛城刘沪及本司勾当公事董士廉,枷项送狱,称洙累令住修水洛城,不禀节制。缘臣昨移永兴军,被诏令一面兴修,已移文报洙。洙等既知筑城已就,又闻朝廷专委鱼周询定夺,更难以利害自陈,便欲图陷沪等[22]。一旦用兵,擒胁下狱,必恐蕃汉人民惊溃,互相雠杀,别生边患。惟深察之。』始,狄青械刘沪、董士廉送德顺军狱,寻有诏移邻州,既而释二人,令往水洛城讫役,须勘到罪状别听旨。丙辰,谏官欧阳修言:『近差鱼周询等相度修水洛城,如闻蕃族见狄青械系沪等[23],因致惊扰[24]。今周询却将沪往,以此可见沪能以恩信服彼一方。朝廷必知水洛之为利,而不欲废之,非沪守之不可。然沪与狄青、尹洙难共了此事,臣谓不得已,宁移尹洙,不可移刘沪[25],尚虑议者谓不可因沪而动一大将。今但移尹沬而不动狄青,若洙更以恩徙他路,即不是因沪而屈大将矣。如此,则于沬无损,于沪得全其功,于边防之体无不便。三者皆获其利,否则有害。』
五月。先是,郑戬奏修水洛城,乞令韩琦不与商量。琦言:『臣患臣僚临事多避形迹,致赏罚间或有差误,因退思之。臣任西边及再任宣抚,首尾五年,只在泾原、秦凤两路,于水洛城事,比他人知之甚详。令若隐而不言,复事形迹,则是臣偷安不忠,有误陛下委任之意。臣是以不避诛戮,辄陈所见利害凡十三条。』大略言:『水洛左右皆小小种落,不属大朝。今夺取其地,于彼置城,于元昊未有所损,于边亦无益,一也。缘边禁军弓箭手连年借债修葺城寨,尚未完备,今又修此城堡,大小六七,计须二年,方可得成,物力转见劳弊,二也。将来修城,上件城堡,计须分屯正军不下五千人,所要粮草,并须入中和籴,所费不小,三也。自来泾原、秦凤两路通进援兵,只为未知得仪州黄石。河路,所以议者多欲修水洛城一带城寨。自近岁修城,黄石河路秦凤兵往泾原[26],并从腹内经过。逐城程有驿舍粮草,若救静边寨[27],比水洛城远一程[28],若救镇戎、德顺军,比水洛却近一程。今水洛劳费如此,又多疏虞,比于黄石河腹内之路,远近所较不多,四也。陕西四路,自来只为城寨大多分却兵势,每路正兵不下七八万人,及守城寨之外,不过三万人。泾原、秦凤两路更分兵守水洛一带城寨,则兵势单弱。兼元昊每来入寇,不下十余万人。若分三四千人于山外静边章山堡以来出没[29],则两路援兵自然阻绝,其城寨内兵力单弱,必不敢出城,不过自守而已。如此枉费功力,于临事一无所济。况自来诸路援兵,极不过五六千人,至万人作节次前来,只是张得虚声。若先为贼扼其来路,必应援不及。若自黄石河路,则贼隔陇山,不能钞截,五也。自陇州入秦州,由故关路山阪隘险,行两日方至清水县。清水北十里则??穰寨。自清水又行山路,两日方至秦州。由此观之,秦州远在陇关之外,最为孤绝。其东路限隔水洛城一带生户,道路不通,秦州恃之以为篱障,只备西路三都公一带贼马来路。今来开水洛城一带道路,其城寨之外,必渐有人烟耕种,蕃部等更不敢当道住坐,奸细之人易来窥觇。贼若探知此路平快,将来入寇,分一道兵自??穰寨扼断故关及水洛,则援兵断绝,秦州必危,所以秦州人闻官中开道,皆有忧虑之言,不可不知,六也。泾原路沿边土地原为膏腴,自来常有弓箭手家人及内地浮浪之人诣城寨官员,求先刺手背,候有空闲土地标占,谓之强人。此辈只要官中添置城寨,夺得蕃部土地耕种,又五分毫租税,缓急西贼入寇,则和家逃入内地,事过之后,却来首身,所以人数虽多,希得其力。又商贾之徒,各务求属于新城内射地土居住,取便与蕃部交易。昨来刘沪下唱和修城之人,尽是此辈。于宫中未是有益,七也。泾原一路,重兵皆在渭州。自渭州至水洛城凡六程,若将来西贼以兵围胁水洛城,日夕告急,部署司不可不救,少发兵则不能前进,多发兵则与前来葛怀敏救定川寨覆没大军事体一般,所以泾原路患在添置城寨者,一恐分却兵马,二恐救应转难,八也。议者言修水洛城不惟通两路援兵,亦要弹压彼处一带蕃部,缘泾原、秦凤两路除熟户外,其生户有蹉鹘、谷者、达谷、必利城、腊家城、鸱枭城、古渭州、龛谷、洮河,兰州、叠、宕州,连宗哥青唐城一带种类,莫知其数。然族帐分散,不相君长,故不能为中国之患。又谓元昊为草贼,素相仇雠,不肯服从。今水洛城乃其一也。朝廷若欲开拓边境,须待西北无事、财力强盛之时。当今取之,实为无用,九也。今修水洛城,本要通两路之兵,其陇城州等大寨,须藉秦凤差人修置。今秦州文彦博累有论奏,称其不便,显是妨碍,亦合动移,十也。凡边上臣僚图实效者,特务选举将校,训练兵马,修完城寨,安集蕃汉,以备寇之至而已。贪功之人则不然,惟务兴事求赏,不思国计。故昨来郑戬差许迁等部领兵马修城,又差走马承受麦知微作都大照管名目,若修城功毕,则皆得转官酬奖之人。不期与尹洙、狄青所见不同,遂至中辍,希望转官皆不如意。今若水洛城复修,则陇州城等又须相继兴筑,其逐处所差官员、将校,人人只望事了转官,岂肯更虑国家向去、兵马粮草之费?十一也。昨者泾原路抽回许迁等兵马之时,只筑得数百步,例各二尺以来。其刘沪凭恃郑戬,轻视本路主帅,一面兴工不止。及至差官交割,又不听从,此狄青等所以收捉送禁,奏告朝廷。今来若以沪全无过犯,只是狄青、尹沬可罪,乃是全不计修水洛城经人利害,只听郑戬等争气加诬,则边上使臣自此节制不行,大害军事,十二也。陕西四路,惟泾原一路所寄尤重,盖川原平阔,贼路最多,故朝廷委尹洙、狄青以经略之。任近西界,虽遣人议和,自杨守素回后,又经月余,寂无消息[30]。环庆等路不住有贼马入界侵掠。今已五月,去防秋不远,西人奸计,大未可量。朝廷当奖厉逐路师臣预作支吾。今乃欲以偏裨不受节制为无过,而却加罪主帅,实见事体未顺。十三也。』诏札与鱼周询、程戡等。而周询及戡已先具奏修城之便,且言水洛城今欲毕工,惟女墙未完,弃之诚可惜,宜遂令讫役。乃诏戡等卒城之。丁卯,遣内殿崇班陈惟信往泾原路催修水洛城。
韩琦十三条,据司马光《纪闻》。琦称『今已五月』,必是五月初所言,而五月六日丁卯,已遣陈惟信往泾原催修城。盖鱼周询、程戬等先言修城之利,奏到在琦言后一二日间,故朝廷虽以琦言札付鱼周询等,及周询等奏到,即从其请,遣惟信催修城也。《记闻》称五月十六日诏戡等卒城水洛,岂误以初六日为十六日?今改之。
六月癸卯,改新知渭州孙沔复知庆州,新知庆州尹洙知晋州。始,朝廷欲卒城水洛,故令洙与沔易任。沔以病辞,乃别徙洙,于是渭州阙守,诏委狄青。谏官余靖言:『泾原在陕西最为重地,虽范仲淹不敢独当,岂青粗暴,所能专任?』章凡四上,寻有诏徙青权并代部署。甲辰,泾原路经略安抚司言修水洛城毕。庚戌,淮南都转运按察使、兵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王素为刑部郎中、泾原路安抚经略使,兼知渭州。
七月壬申,赐修水洛城禁军及弓箭手缗钱。乙酉,降渭州西路巡检、内殿崇班、閤门祗侯刘沪为东头供奉官,著作佐郎、新知确山县董士廉罚铜八斤[31]。朝廷虽一使沪、士廉卒城水洛,仍以沪权水洛城主,终坐违本路帅命,故责及之。
八月癸卯[32],右正言、直集贤院、知晋州尹洙为起居舍人[33]、直龙图阁、知潞州。旧制,谏官、御史补外,无待阙者。洙自庆移晋,会前守未满岁,有旨令洙待阙。洙心疑郑戬谮己,奏乞与戬俱下御史狱辩水洛事,且言戬交结走马承受麦知微,于是迁秩改命,而所乞竟不从。戊申,陕西都转运按察使、天章阁待制程戬言:『昨遣三司盐铁副使鱼周询、宫苑使周惟德与臣同体量兴修水洛城。臣等昨离永兴军日,泾原部署狄青已部领军马至德顺军,仍令閤门祗侯崔宣、指挥使谢能等领军马,就水洛城收捉刘沪、董士廉,欲诬以违节制斩之,赖沪等不敢抗对,由是止械送司理院。初令本军监酒周颂就劾,又差平凉知县李元规代颂面受其意。不谓朝廷遣鱼周询、周惟德来,刘沪等生得出狱,自后臣奉旨带刘沪、董士廉再往兴筑。臣以蕃部疑变,乃虑狄青、尹洙等破坏此城,无以就功,累闻朝廷续差内殿崇班陈惟信,令臣与狄青应副兴修。今幸沪等城水洛已就而蕃部帖然,其初本路兵马钤辖高继元、著作郎石辂、大理寺丞李仲昌等皆赞谋狄青,谓水洛不便。今既共事,其如一党之人,自怀疑忌,兼开既成之后,犹欲力遂前非。石辂虽已离此,继元、仲昌多险戏计书,务在间谍。今除王素知渭州,未必不为斗乱。虽水洛城不足惜,奈何扇动蕃部弃去汉土?不惟为异类报怨,兼欲将微臣稔过。臣所操心,粗能知分,虽城百水洛,固非臣邀功掠美之地。乞候王素过京师,特赐宣谕此事,庶到边不为群小所惑。其高继元、李仲昌乞早移别路一差遣,不尔阻挠边事,必起后虞。』诏权并代部署狄青为惠州团练使、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泾原部署。
青自泾原权并代当在六月十三日以后,朝廷不欲令青沮刘沪也,但《实录》不详耳。水洛既城,刘沪又责官,泾原已别命帅,则青可复还,特书此,亦足见朝廷委曲任人之意云。
五年三月,董士廉请关讼水洛城事,辅臣多主之。韩琦不自安,恳求补外。
七年五月,水洛城都监、内殿崇班、閤门祗侯刘沪卒。其弟渊将护丧东归,居人遮道号泣,请留葬水洛,立相城隅,岁时祀之。经略司言:『熟户蕃官牛奖逋等愿得沪子弟主其城。』复命沪弟淳为水洛城都监。
皇祐二年正月戊寅,泾原经略司言:『自修德顺军水洛城底石门堡,而生户蕃族多出内附。请递补职名,仍月给俸钱,使为属户以扞边。』从之。
校勘记
[1]至保定军 原本作『至安军』。按:宋无『安军』,兹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2]钞河北 原本作『剑河北』,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3]保定军 《长编》卷一一二作『信安军』。
[4]西北至雄州 原本作『西至北雄州』,《长编》卷一一二作『西北雄州』。据文意改。
[5]一百三十淀 《长编》卷一一二作『百世淀』。
[6]黑羊淀 原本作『黑半淀』,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7]白洋淀 原本作『白羊淀』,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8]齐女淀 《长编》卷一一二作『齐安淀』。
[9]葫芦 原本作『苑』,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10]熟谓 原本作『孰为』,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11]明道二年八月壬午 原本作『元年八月』,据《长编》卷一一二补。
[12]赵旷川 原本作『赵旷州』,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13]交错 原本作『文解』,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14]三四十里 原本脱『四』字,据《长编》卷一一二补。
[15]专委 原本『专』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一一二补。
[16]石冢口 原本作『石椽口』,据《长编》卷一二二改。又百济河,原本作『水济河』,亦据《长编》卷一二二改。
[17]白洋淀 原本作『白羊淀』,据《长编》卷一五六改。
[18]泾原 原本作『泾京』,据《长编》卷一四七改。
[19]怏怏心 原本作『怏怏□心』,据《长编》卷一四八删『□』字。
[20]挫卿之威 《长编》卷一四八同。按:此『卿』字当作『青』,盖指狄青也。
[21]卒事 原本『卒』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一四八补。
[22]陷沪 原本『陷』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一四八补。
[23]械系沪等 原本作『械系鱼周洵等』,误,据《长编》卷一四八改。
[24]惊忧 原本『扰』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一四八补。
[25]移刘沪 原本作『私刘沪』,据《长编》卷一四八改。
[26]黄石河 原本作『黄若河』,据《长编》卷一四九改。
[27]若救 原本作『石救』,据《长编》卷一四九改。
[28]远一程 原本脱『一』字,据《长编》卷一四九补。
[29]章山堡 原本『章』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四九补。
[30]又经月余寂无消息 原本作『又经月等杀无消息』,据《长编》卷一四九改。
[31]确山 原本二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一五一补。
[32]癸卯 原本作『辛丑』,据《长编》卷一五一改。
[33]起居舍人 原本『起』字上衍一『上』字,据《长编》卷一五一删。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四十七
仁宗皇帝
塞河
修滑州决河
天圣元年正月癸未,诏中书、枢密院同议塞滑州决河。河入中国,行太行西,曲折由山间,则不能为大患。及出大伾,走东北赴海,更平地二千余里。禹迹既湮,河并为一,而特以堤防为之限,夏秋霖潦,百川众流之所会,时不免决溢之忧。然有司之所以备河者,亦益工矣。岸汨则易摧,故聚刍藁薪条,枚实石而缒之,合以为埽。及埽之法,若高十丈,长八尺,其算以径围各折半,因之得积尺七千五百,则用薪八百围(《史藁》作薪五百围),刍藁二千四百围,所谓苇索、心索、底篓、搭篓、箍首、索签、桩磕、??拐、橛拽、后橛,其多寡称所用。若大小广袤不同,则随时损益之,而亦视此为率焉。故凡置埽,必仞水之深,度岸之高,或叠二、叠三四。一埽之长居岸二十步,而岸长或数百步,或千余步,埽坏辄牵连而去。又置埽以补救之,其费动为缗钱数万。凡埽初下水曰扑崖,居上而捍水曰争高,阙地置之以备水曰陷埽。埽实垫为亡所患,浮湍则危。其卷埽之器,则有制脚木、制木、进木、拒马、短长木籰、大小石籰、云梯、引橛、推梯、卓斧、绵索,其鼓旃,所以利工作而为号令之节也。凡度役事,负六十觔、行六十里为一工,土方一尺、重五十觔、取土二十步外者一工,二十五尺上接邪高,皆折计之。水向背不常,则埽各后地而易。
自『河入中国』至此,皆因本志附此。李清臣吏稿载埽法尤详,本志删取之。
四月己酉[1],以京西转运使、祠部郎中孙冲兼权滑州河阴至泗州都大循河,东头供奉官、閤门祗侯张君平签书滑州事。初议塞决河也。
五月甲戌,命参知政事鲁宗道按视滑州塞河功料。
六月,张君平求免签书滑州事,专领修河,仍乞增置都监,且荐太常博士李渭。庚子,渭换授北作坊使,与君平俱为修河都监。鲁宗道用渭策,欲盛夏兴役,孙冲谓徒费楗薪,困人力,虽塞必决。乃徙冲知河阳。既而役兵多渴死,君平议减其功半,渭不听,君平独以闻,乃斥渭不用,君平亦徙定,河卒不塞。
九月,京东西路先配率塞河梢茭数千万,期又峻急,民苦之。王钦若召自江宁[2],见其事,言于上曰:『民方勤农,岂可常赋外追扰?』甲戌,诏州县未得督发、别听旨。癸未,赐滑州修河役卒缗钱。
闰九月壬辰朔,诏:『如闻滑州修河役兵暴露作苦、而所饭菽粟或爨未熟,乃不可食,宜遣使臣往视之。』十月癸亥,诏滑州募民入粟。二年八月戊寅,遣度支员外郎、秘阁校理李垂、内殿崇班、閤门祗侯张君平按视滑、卫等州河势,以岁稔,将议塞决口也。
五年七月丁巳,以马军副都指挥使彭睿为修河都部署,内殿押班岑保正为钤辖,礼宾副使阎文应、供备库副使张君平为都监。诏发丁夫三万八千、卒二万一千、缗钱五十万塞滑州决河。
八月戊辰朔,命知制诰程琳往滑州祭告河。
九月癸卯,遣知制诰程琳、西上閤门使曹仪往滑州按视修河。初诏增发丁夫二万,中书言:调工已众,不可增发。故遣琳等往度使。乙巳,诏京西转运使张亿自今五日一具修河次第以闻[3]。丙辰,诏:『滑州修河兵夫比多疾病,其令医官院遣医分治之。候罢役,较其全失之数以闻。』
十月辛未,赐滑州修河役卒缗钱。戊寅,诏:『修河兵夫候功毕日,其少壮愿隶禁军者听之。』壬午,遣知制诰徐奭往滑州祭告河。戊子,赐滑州修河役卒缗钱。丙午,滑州言塞决河毕。是日旬休,上与太后御承明殿,召辅臣谕曰:『河决累年,一旦复故道,皆卿等经画力也。』王曾等皆再拜称贺。诏速第修河臣僚劳效以闻。作灵顺庙于新堤之侧。
此据宋绶庙记,乃十月事也。
十一月丁酉朔,名滑州新修埽曰天台埽,以其近天台山麓故也。己亥,以河平,宰臣率百官称贺,遂燕崇德殿。自天禧三年河决,至是积九载乃复塞,凡费刍藁千六百二十万,他费不与焉。遣官告祭天地、社稷、宗庙、诸陵,命翰林学士章得象祭于河,宋绶撰《修河记》。修河部署、马军副都指挥使、保顺节度使彭睿加武昌节度使,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范雍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滑州、右谏议大夫寇瑊加枢密直学士。凡督役者第迁官。民经率配,免税十之三,忧恤灾伤户。始役既兴,朝议以岁饥将复罢,瑊言:『病民者,特刍藁耳。幸调率已集,若积之经年,则腐朽为弃物,复兴功敛之,是重困也。』乃诏讫役。壬戌,录故西京作坊使、滑州钤辖张君平子造为三班奉职,逊、达并为借职。
修澶州决河
天圣六年八月乙亥,澶州言河决王楚埽,凡三十步。
七年二月,河北转运司言:『河平以来,澶州诸埽未尝完筑,恐盛夏益复涨溢,请募民入中刍粮,以备缓急。』诏可。
五月。先是,侍御史高弁、内侍杨怀敏往澶州视决河,议筑大韩埽,又遣内侍綦仲宣覆按之。仲宣言大河已安流,诸埽亦足恃。帝亦重兴役,壬申,以诸埽图示辅臣,罢大韩不复筑。弁亦请弛堤防,纵水所之,可省民力,且以扼敌兵。不报。
此据高弁传,在三月辛亥。《实录》载弁议,更考之。
九月戊戌,澶州官吏并坐王楚埽决,降官一等。
十二月。河朔罹水患,朝廷以民疲不任繇役,故王楚埽尚未塞。都大循护澶滑河高继密请自澶州蒐固埽下接大堤东北,即高阜筑遥堤为备御计。侍御史高弁又请于澶州之西分导二河,以杀水势。壬子,命龙图阁待制韩亿、左藏库使阎文应等往河北,同转运使相视之。
八年正月癸亥,诏河北转运司视澶州埽岸,如梢茭有备,即议修塞。或民力犹困,则须冬月乃议之。丙子,前良山县令陈曜请于郓、滑州分疏黄河入麋邱河,以分水势。诏京东、河北转运使与韩亿同规度之。戊辰,遣礼宾副使江德源往澶州视古遥堤。庚辰,诏河北水灾州军募人入粟,以赈贫民。
三月庚辰,诏河北被水州县毋税牛。
景祐元年七月甲寅,澶州言河决横垅埽。命户部副使王沿、供备库使孙昭等视之。
十月。初,大名府言:『自河决横垅,而德、博以来,皆罹水患。请早行修塞。』即诏王沿等相视。沿等以为河势奔注未定,且功大,未可遽兴。癸亥,复遣侍御史知杂事杨偕、入内押班王惟忠、閤门祗侯康德舆同往视度,而偕等言:『欲且兴筑两岸马头,令缘堤预积刍藁,俟来年秋,乃大发丁夫修塞。』从之。
十二月癸未,以天雄军部署、莱州团练使邵福为都大修河部署,供备库副使王遇为澶州部署,右侍禁、閤门祗侯王昭序为沧州部署兼修河事。三门白波发运使文洎言:『诸埽须薪刍、竹索,岁给有常数,费以钜万计。积久多致腐烂。乞委官检核实数,仍视诸埽紧慢移拨,并斫近岸榆柳添给,免采买般运之劳。』因陈五利。诏三司详所奏,遂施行之。洎,介休人也。
二年正月庚戌,诏:『自横垅河决,尝下河北、京东西路,以民租折纳稍茭五百余万。今河决处自生淤滩,可省工费。其三路未输梢藁,并停罢。』
三月己丑,殿中丞、通判齐州张宗彝言:『大名府新作金堤,可以捍横垅决河水势。请且缓修塞之役。』诏河北转运司绘黄河故道及决河至海图上之。
四月癸酉,诏澶州募民输梢茭。
三年正月丙午,度支副使郭劝、四方馆使夏元亨同点检修横垅埽所储钱粮刍藁,及行视王楚埽所闭减水河利害以闻。
五月,殿中丞王果言:『河北地势庳下,积沙为岸。若导河东流,恐不能御湍悍之患。欲望博询群议,罢塞横垅。』诏郭劝、夏元亨同按视以闻。果,饶阳人也。辛卯,以仪鸾使、雅州刺史、入内副都知王守忠为澶州修河钤辖,内殿崇班李保懿为都监,崇仪副使杨怀敏管勾黄河南岸诸埽,内殿崇班吕清管勾北岸诸埽。丙午,诏澶州权停塞横垅决河,自是河东北行,不复由故道。徙修河都监杨怀敏专固护大名府金堤。
自是河东北行,不复由故道。此据去年八月戊辰《稽古录》所书。明年十二月,河北漕司又奏早投修塞横垅决河钱粮,不知何也。
四年十二月戊辰朔,河北转运司奏修塞横垅决河合用钱粮,乞早拨付河口,以来春兴役。上令转运司再计度从何处修塞河势,从何处赴海,有无壅滞,报明复奏。
此但据朔历,它无有也。当考。
再修澶州决河
庆历八年六月癸酉,河决澶州商胡埽。丙子,遣权发遣户部判官事燕度行视澶州决河。
七月戊戌,诏河北水灾,其令州县募饥民为兵。甲寅,命河北都转运使、户部郎中、
天章阁待制施昌言都大管勾澶州修河事,四方馆使、荣州刺史、知澶州王德基同都大管勾,通判澶州、屯田司员外郎张谔、国子博士张士程同管勾河事。丙辰,命马军副都指挥使、武安留后郭承祐为澶州修河部署。戊午,加建武节度使。庚申,即以承祐权知澶州,寻又加殿前副都指挥使。辛酉,权发遣户部判官、屯田员外郎燕度同知澶州,兼管勾修河事。甲子,翰林学士宋祁、入内都知张永和诣商胡埽,视决河及覆计工料。
八月辛巳[4],判大名府贾昌朝请下京东州军兴葺黄河旧堤,引水东流,渐复故道,然后并塞横垅、商胡二口[5],永为大利[6]。诏待制以上并台谏官亟详定利害以闻。甲申,宋祁、张允和等言:『商胡水口见阔五百五十七步,用工一千四十二万六千八百,日役兵夫一十万四千二百六十八人,可百日而毕。』诏付详定所。乙丑,以河北、京东西水灾,罢秋宴。辛卯,观文殿学士丁度等合奏修河利害曰:『天圣中,滑州塞决河,积备累年始兴役。今商胡工尤大,而河北岁饥民疲,迫寒月,难遽就也。且横垅决已久,故河尚未填阏,宜疏减水河,以杀水势,俟来春先塞商胡。』从之。前遣内侍募民入薪刍者皆还,但令诸路自行诱劝。
十一月癸丑,盐铁副使、吏部员外郎陈洎、供备库使、恩州刺史、入内都知张惟吉同相度商胡堤岸。十二月庚辰,判大名府贾昌朝又言:『按:夏禹导河,过覃怀,至大伍,酾为二渠,一即贝邱西河南渠。《书》称「北过洚水,至于大陆」者是也。一即漯川,《史》说「经东武阳,由千乘入海」者是也。河自平原以北播为九道,齐桓公塞其八而并归徒骇。汉武时决瓠子,久为梁、楚患,后卒塞之,筑宫其上,名曰「宣房」,复禹旧迹。至王莽时,贝邱西南渠遂竭,九河尽灭,独用漯川,而历代徙决不常,然不越郓濮之北、魏博之东,即今澶滑大河,历北京朝城,由蒲台入海者,禹、汉千载之遗功也。国朝以来,开封、大名、怀、滑、澶、郓、濮、棣、齐之境河屡决,天禧三年至四年夏连决,天台山傍尤甚,凡九载乃塞之。天圣六年又败王楚,景祐初溃于横垅,遂塞王楚,于是河独从横垅出,至平原,分赤、金、淤三河,经棣、滨之北入海。近岁海口壅阏,淖不可浚,是以去年河败德、博间者凡二十一,今夏溃于商胡,经北都之东至于武城,遂贯御河,历冀、瀛二州之域,抵乾宁军,南达于海。今横垅故水止存三分,金、赤、淤河皆已湮塞,惟出雍京口以东,大污民田,乃至于海。自古河决为害,莫甚于此。朝廷以朔方根本之地,御备敌寇,取财用以馈军师者,惟沧、棣、滨、齐最厚。自横垅决,财利耗半;商胡之败,十失其八九。况国家恃此大河,内固京师,外限戎马,祖宗以来,留意河防,条禁严切者以此。今为旁流散出,甚有可涉之处。臣愚窃谓救之之术,莫若东复故道,尽塞诸口。按:横垅以东至郓、濮间堤埽具在,宜加完葺,堙浅之处,可以时发近县夫开导至郓州东界,其南悉沿邱麓,高不能决,此皆平原旷野,无所阨束,自古不为防岸,以达于海,此历世之长利也。谨绘漯川、横垅、商胡三河为一图上进,惟陛下留省。』诏翰林侍读郭劝、入内副都知蓝元用与河北、京东转运使再行相度修复黄河故道利害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