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 - 第 36 页/共 36 页
蛮,种类繁多,言语不一,咸依山谷,布荆、湘、雍、郢、司等五州界。宋世封西阳蛮梅虫生为高山侯,田治生为威山侯,梅加羊为扞山侯。太祖即位,有司奏蛮封应在解例,参议以“戎夷疏爵,理章列代;酋豪世袭,事炳前叶。今宸历改物,旧册杓降,而梅生等保落奉政,事须绳总,恩命升赞,有异常品。谓宜存名以训殊俗”。诏特留。以治生为辅国将军、虎贲中郎,转建宁郡太守,将军、侯如故。
建元二年,虏侵豫、司,蛮中传虏已近,又闻官尽发民丁,南襄城蛮秦远以郡县无备,寇潼阳,县令焦文度战死。司州蛮引虏攻平昌戍,戍主苟元宾击破之。秦远又出破临沮百方砦,杀略百余人。北上黄蛮文勉德寇汶阳,太守戴元孙孤城力弱,虑不自保,弃戍归江陵。荆州刺史豫章王遣中兵参军刘伾绪领千人讨勉德,至当阳,勉德请降,收其部落,使戍汶阳所治城子,令保持商旅,付其清通,远遂逃窜。
汶阳本临沮西界,二百里中,水陆迂狭,鱼贯而行,有数处不通骑,而水白田甚肥腴。桓温时割以为郡。西北接梁州新城,东北接南襄城,南接巴、巫二边,并山蛮凶盛,据险为寇贼。宋泰始以来,巴建蛮向宗头反,刺史沈攸之断其盐米,连讨不克。晋太兴三年,建平夷王向弘、向WA等诣台求拜除,尚书郎张亮议“夷貊不可假以军号”,元帝诏特以弘为折冲将军、当平乡侯,并亲晋王,赐以朝服。宗头其后也。太祖置巴州以威静之。
其武陵酉溪蛮田思飘寇抄,内史王文和讨之,引军深入,蛮自后断其粮。豫章王遣中兵参军庄明五百人将湘州镇兵合千人救之,思飘与文和拒战,中弩矢死,蛮众以城降。
永明初,向宗头与黔阳蛮田豆渠等五千人为寇,巴东太守王图南遣府司马刘僧寿等斩山开道,攻其砦,宗头夜烧砦退走。
三年,湘川蛮陈双、李答寇掠郡县,刺史吕安国讨之不克。四年,刺史柳世隆督众征讨,乃平。
五年,雍、司州蛮与虏通,助荒人桓天生为乱。
六年,除督护北遂安左郡太守田驷路为试守北遂安左郡太守,前宁朔将军田驴王为试守新平左郡太守,皆郢州蛮也。
九年,安隆内史王僧旭发民丁,遣宽城戍主万民和助八百丁村蛮伐千二百丁村蛮,为蛮所败,民和被伤,失马及器仗,有司奏免官。
西阳蛮田益宗,沈攸之时以功劳得将领,遂为临川王防阁,叛投虏,虏以为东豫州刺史。建武三年,虏遣益宗攻司州龙城戍,为戍主朱僧起所破。
蛮俗衣布徒跣,或椎髻,或剪发。兵器以金银为饰,虎皮衣盾,便弩射,皆暴悍好寇贼焉。
东夷高丽国,西与魏虏接界。宋末,高丽王乐浪公高琏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营平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太祖建元元年,进号骠骑大将军。三年,遣使贡献,乘舶泛海,使驿常通,亦使魏虏,然强盛不受制。
虏置诸国使邸,齐使第一,高丽次之。永明七年,平南参军颜幼明、冗从仆射刘思敩使虏。虏元会,与高丽使相次。幼明谓伪主客郎裴叔令曰:“我等衔命上华,来造卿国。所为抗敌,在乎一魏。自余外夷,理不得望我镳尘。况东夷小貊,臣属朝廷,今日乃敢与我蹑踵。”思籞谓伪南部尚书李思冲曰:“我圣朝处魏使,未尝与小国列,卿亦应知。”思冲曰:“实如此。但主副不得升殿耳。此间坐起甚高,足以相报。”思敩曰:“李道固昔使,正以衣冠致隔耳。魏国必缨冕而至,岂容见黜。”幼明又谓虏主曰:“二国相亚,唯齐与魏。边境小狄,敢蹑臣踪!”
高丽俗服穷袴,冠折风一梁,谓之帻。知读《五经》。使人在京师,中书郎王融戏之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头上定是何物?”答曰:“此即古弁之遗像也。”
高琏年百余岁卒。隆昌元年,以高丽王乐浪公高云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营平二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高丽王、乐浪公。建武三年,此下缺文 报功劳勤,实存名烈。假行宁朔将军臣姐瑾等四人,振竭忠效,攘除国难,志勇果毅,等威名将,可谓扞城,固蕃社稷,论功料勤,宜在甄显。今依例辄假行职。伏愿恩愍,听除所假。宁朔将军、面中王姐瑾,历赞时务,武功并列,今假行冠军将军、都将军、都汉王。建威将军、八中侯余古,弱冠辅佐,忠效夙著,今假行宁朔将军、阿错王。建威将军余历,忠款有素,文武烈显,今假行龙骧将军、迈卢王。广武将军余固,忠效时务,光宣国政,今假行建威将军、弗斯侯。
牟大又表曰:“臣所遣行建威将军、广阳太守、兼长史臣高达,行建威将军、朝鲜太守、兼司马臣杨茂,行宣威将军、兼参军臣会迈等三人,志行清亮,忠款夙著。往泰始中,比使宋朝,今任臣使,冒涉波险,寻其至效,宜在进爵,谨依先例,各假行职。且玄泽灵休,万里所企,况亲趾天庭,乃不蒙赖。伏愿天监特愍除正。达边效夙著,勤劳公务,今假行龙骧将军、带方太守。茂志行清壹,公务不废,今假行建威将军、广陵太守。迈执志周密,屡致勤效,今假行广武将军、清河太守。”诏可,并赐军号,除太守。为使持节、都督百济诸军事、镇东大将军。使兼竭者仆射孙副策命大袭亡祖父牟都为百济王。曰:“於戏!惟尔世袭忠勤,诚著遐表,沧路肃澄,要贡无替。式循彝典,用纂显命。往钦哉!其敬膺休业,可不慎欤!制诏行都督百济诸军事、镇东大将军百济王牟大今以大袭祖父牟都为百济王,即位章绶等玉铜虎竹符四。王其拜受,不亦休乎!”
是岁,魏虏又发骑数十万攻百济,入其界,牟大遣将沙法名、赞首流、解礼昆、木干那率众袭击虏军,大破之。建武二年,牟大遣使上表曰:“臣自昔受封,世被朝荣,忝荷节钺,克攘列辟。往姐瑾等并蒙光除,臣庶咸泰。去庚午年,猃狁弗悛,举兵深逼。臣遣沙法名等领军逆讨,宵袭霆击,匈梨张惶,崩若海荡。乘奔追斩,僵尸丹野。由是摧其锐气,鲸暴韬凶。今邦宇谧静,实名等之略;寻其功勋,宜在褒显。今假沙法名行征虏将军、迈罗王,赞首流为行安国将军、辟中王,解礼昆为行武威将军、弗中侯,木干那前有军功,又拔台舫,为行广威将军、面中侯。伏愿天恩特愍听除。”又表曰:“臣所遣行龙骧将军、乐浪太守兼长史臣慕遗,行建武将军、城阳太守兼司马臣王茂,兼参军、行振武将军、朝鲜太守臣张塞,行扬武将军陈明,在官忘私,唯公是务,见危授命,蹈难弗顾。今任臣使,冒涉波险,尽其至诚。实宜进爵,各假行署。伏愿圣朝特赐除正。”诏可,并赐军号。
加罗国,三韩种也。建元元年,国王荷知使来献。诏曰:“量广始登,远夷洽化。加罗王荷知款关海外,奉贽东遐。可授辅国将军、本国王。”
倭国,在带方东南大海岛中,汉末以来,立女王。土俗已见前史。建元元年,进新除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王武号为镇东大将军。
南夷林邑国,在交州南,海行三千里,北连九德,秦时故林邑县也。汉末称王。晋太康五年始贡献。宋永初元年,林邑王范杨迈初产,母梦人以金席藉之,光色奇丽。中国谓紫磨金,夷人谓之“杨迈”,故以为名。杨迈死,子咄立,慕其父,复改名杨迈。
林邑有金山,金汁流出于浦。事尼乾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元嘉二十二年,交州刺史檀和之伐林邑,杨迈欲输金万斤,银十万斤,铜三十万斤,还日南地。大臣昪僧达谏,不听。和之进兵破其北界犬戎区栗城,获金宝无算,毁其金人,得黄金数万斤,余物称是。和之后病死,见胡神为祟。孝建二年,始以林邑长史范龙跋为扬武将军。
杨迈子孙相传为王,未有位号。夷人范当根纯攻夺其国,篡立为王。永明九年,遣使贡献金簟等物。诏曰:“林邑虽介在遐外,世服王化。当根纯乃诚恳款到,率其僚职,远绩克宣,良有可嘉。宜沾爵号,以弘休泽。可持节、都督缘海诸军事、安南将军、林邑王。”范杨迈子孙范诸农率种人攻当根纯,复得本国。十年,以诸农为持节、都督缘海诸军事、安南将军、林邑王。建武二年,进号镇南将军。永泰元年,诸农入朝,海中遭风溺死,以其子文款为假节、都督缘海军事、安南将军、林邑王。
晋建兴中,日南夷帅范稚奴文数商贾,见上国制度,教林邑王范逸起城池楼殿。王服天冠如佛冠,身被香缨络。国人凶悍,习山川,善斗。吹海蠡为角。人皆裸露。四时暄暖,无霜雪。贵女贱男,谓师君为婆罗门。群从相姻通,妇先遣娉求婿。女嫁者,迦蓝衣横幅合缝如井阑,首戴花宝。婆罗门牵婿与妇握手相付,咒愿吉利。居丧剪发,谓之孝。燔尸中野以为葬。远界有灵鹫鸟,知人将死,集其家食死人肉尽,飞去,乃取骨烧灰投海中水葬。人色以黑为美,南方诸国皆然。区栗城建八尺表。日影度南八寸。
自林邑西南三千余里,至扶南。
扶南国,在日南之南大海西蛮湾中,广袤三千余里,有大江水西流入海。其先有女人为王,名柳叶。又有激国人混填,梦神赐弓一张,教乘舶入海。混填晨起于神庙树下得弓,即乘舶向扶南。柳叶见舶,率众欲御之。混填举弓遥射,贯船一面通中人。柳叶怖,遂降。混填娶以为妻。恶其裸露形体,乃叠布贯其首。遂治其国,子孙相传。至王盘况死,国人立其大将范师蔓。蔓病,姊子旃篡立,杀蔓子金生。十余年,蔓少子长袭杀旃,以刃镵旃腹曰:“汝昔杀我兄,今为父兄报汝。”旃大将范寻又杀长,国人立以为王,是吴、晋时也。晋、宋世通职贡。
宋末,扶南王姓侨陈如,名朅耶跋摩,遣商货至广州。天竺道人那伽仙附载欲归国,遭风至林邑,掠其财物皆尽。那伽仙间道得达扶南,具说中国有圣主受命。永明二年,朅耶跋摩遣天竺道人释那伽仙上表称扶南国王臣侨陈如朅耶跋摩叩头启曰:“天化抚育,感动灵祇,四气调适。伏愿圣主尊体起居康豫,皇太子万福,六宫清休,诸王妃主、内外朝臣普同和睦,邻境士庶万国归心,五谷丰熟,灾害不生,土清民泰,一切安稳。臣及人民,国土丰乐,四气调和,道俗济济,并蒙陛下光化所被,咸荷安泰。”又曰:“臣前遣使赍杂物行广州货易,天竺道人释那伽仙于广州因附臣舶欲来扶南,海中风漂到林邑,国王夺臣货易,并那伽仙私财。具陈其从中国来此,仰序陛下圣德仁冶,详议风化。佛法兴显,从僧殷集,法事日盛,王威严整,朝望国轨,慈愍苍生,八方六合,莫不归伏。如听其所说,则化邻诸天,非可为喻。臣闻之,下情踊悦,若暂奉见尊足,仰慕慈恩,泽流小国,天垂所感,率土之民,并得皆蒙恩祐。是以臣今遣此道人释那伽仙为使,上表问讯奉贡,微献呈臣等赤心,并别陈下情。但所献轻陋,愧惧唯深。伏愿天慈曲照,鉴其丹款,赐不垂责。”又曰:“臣有奴名鸠酬罗,委臣逸走,别在余处,构结凶逆,遂破林邑,仍自立为王。永不恭从,违恩负义,叛主之愆,天不容载。伏寻林邑昔为檀和之所破,久已归化。天威所被,四海弥伏,而今鸠酬罗守执奴凶,自专很强。且林邑、扶南邻界相接,亲又是臣奴,犹尚逆去,朝廷遥远,岂复遵奉。此国属陛下,故谨具上启。伏闻林邑顷年表献简绝,便欲永隔朝廷。岂有师子坐而安大鼠。伏愿遣军将伐凶逆,臣亦自效微诚,助朝廷剪扑,使边海诸国,一时归伏。陛下若欲别立余人为彼王者,伏听敕旨。脱未欲灼然兴兵伐林邑者,伏愿特赐敕在所,随宜以少军助臣,乘天之威,殄灭小贼,伐恶从善。平荡之日,上表献金五婆罗。今轻此使送臣丹诚,表所陈启,不尽下情。谨附那伽仙并其伴口具启闻。伏愿愍所启。并献金镂龙王坐像一躯,白檀像一躯,牙塔二躯,古具二双,璢璃苏鉝二口,瑇瑁槟榔柈一枚。”
那伽仙诣京师,言其国俗事摩肸首罗天神,神常降于摩耽山。土气恒暖,草木不落。其上书曰:“吉祥利世间,感摄于群生。所以其然者,天感化缘明。仙山名摩柷,吉树敷嘉荣。摩寔首罗天,依此降尊灵。国土悉蒙祐,人民皆安宁。由斯恩被故,是以臣归情。菩萨行忍慈,本迹起凡基。一发菩提心,二乘非所期,历生积功业,六度行大悲。勇猛超劫数,财命舍无遗。生死不为厌,六道化有缘。具修于十地,遗果度人天。功业既已定,行满登正觉。万善智圆备,惠日照尘俗。众生感缘应,随机授法药。佛化遍十方,无不蒙济擢。皇帝圣弘道,兴隆于三宝。垂心览万机,威恩振八表。国土及城邑,仁风化清皎。亦如释提洹,众天中最超。陛下临万民,四海共归心。圣慈流无疆,被臣小国深。”诏报曰:“具摩肸降灵,流施彼土,虽殊俗异化,遥深欣赞。知鸠酬罗于彼背叛,窃据林邑,聚凶肆掠,殊宜剪讨。彼虽介遐陬,旧修蕃贡,自宋季多难,海译致壅,皇化惟新,习迷未革。朕方以文德来远人,未欲便兴干戈。王既敔列忠到,远请军威,今诏交部随宜应接。伐叛柔服,实惟国典,勉立殊效,以副所期。那伽仙屡衔边译,颇悉中土阔狭,令其具宣。”上报以绛紫地黄碧绿纹绫各五匹。
扶南人黠惠知巧,攻略傍邑不宾之民为奴婢,货易金银彩帛。大家男子截锦为横幅,女为贯头,贫者以布自蔽,锻金环鏆银食器。伐木起屋,国王居重阁,以木栅为城。海边生大箬叶,长八九尺,编其叶以覆屋。人民亦为阁居。为船八九丈,广裁六七尺,头尾似鱼。国王行乘象,妇人亦能乘象。斗鸡及犭希为乐。无牢狱,有讼者,则以金指环若鸡子投沸汤中,令探之,又烧锁令赤,著手上捧行七步,有罪者手皆燋烂,无罪者不伤。又令没水,直者入即不沈,不直者即沈也。有甘蔗、诸蔗、安石榴及橘,多槟榔,鸟兽如中国。人性善,不便战,常为林邑所侵击,不得与交州通,故其使罕至。
交州斗绝海岛,控带外国,故恃险数不宾。宋泰始初,刺史张牧卒,交趾人李长仁杀牧北来部曲,据交州叛。数年病死。从弟叔献嗣事,号令未行,遣使求刺史。宋朝以南海太守沈焕为交州刺史,以叔献为焕宁远司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献得朝命,人情服从,遂发兵守险不纳焕,焕停郁林病卒。太祖建元元年,仍以叔献为交州刺史,就安慰之。叔献受命,既而断割外国,贡献寡少。世祖欲讨之,永明三年,以司农刘楷为交州刺史,发南康、庐陵、始兴郡兵征交州。叔献闻之,遣使愿更申数年,献十二队纯银兜鍪及孔雀毦,世祖不许。叔献惧为楷所袭,间道自湘川还朝。
六年,以始兴太守房法乘代楷。法乘至镇,属疾不理事,专好读书。长史伏登之因此擅权,改易将吏,不令法乘知。录事房季文白之,法乘大怒,系登之于狱。十余日,登之厚赂法乘妹夫崔景叔得出,将部曲袭州执法乘,谓之曰:“使君既有疾,不宜劳。”囚之别室。法乘无事,复就登之求书读,登之曰:“使君静处犹恐动疾,岂可看书。”遂不与。乃启法乘心疾动,不任视事,世祖仍以登之为交州刺史。法乘还至岭而卒。法乘,清河人。升明中为太祖骠骑中兵,至左中郎将。性方简,身长八尺三寸,行出人上,常自俯屈。青州刺史明庆符亦长与法乘等,朝廷唯此二人。
史臣曰:书称蛮夷猾夏,盖总而为言矣。至于南夷杂种,分屿建国,四方珍怪,莫此为先。藏山隐海,环宝溢目。商舶远届,委输南州,故交、广富实,牜刃积王府。充斥之事差微,声教之道可被。若夫用德以怀远,其在此乎?
赞曰:司、雍分疆,荆及衡阳。参错州部,地有蛮方。东夷海外,碣石、扶桑。南域憬远,极泛溟沧。非要乃贡,并亦来王。
列传第四十 芮芮虏 河南 氐 羌
芮芮虏,塞外杂胡也,编发左衽。晋世什翼圭入塞内后,芮芮逐水草,尽有匈奴故庭,威服西域。土气早寒,所居为穹庐毡帐。刻木记事,不识文书。马畜丁肥,种众殷盛。常与魏虏为仇敌。
宋世其国相希利垔解星算数术,通胡、汉语,常言南方当有姓名齐者,其人当兴。升明二年,太祖辅政,遣骁骑将军王洪轨使芮芮,克期共伐魏虏。建元元年八月,芮芮主发三十万骑南侵,去平城七百里,魏虏拒守不敢战,芮芮主于燕然山下纵猎而归。上初践阼,不遑出师。二年、三年,芮芮主频遣使贡献貂皮杂物。与上书欲伐魏虏,谓上“足下”,自称“吾”。献师子皮裤褶,皮如虎皮,色白毛短。时有贾胡在蜀见之,云此非师子皮,乃扶拔皮也。
国相邢基祇罗回奉表曰:
夫四象禀政,二仪改度,而万物生焉。斯盖亏盈迭袭,历数自然也。昔晋室将终,楚桓窃命,实赖宋武匡济之功,故能扶衰定倾,休否以泰。祚流九叶,而国嗣不继。今皇天降祸于上,宋室猜乱于下。臣虽荒远,粗窥图书,数难以来,星文改度,房心受变,虚危纳祉,宋灭齐昌,此其验也。水运遘屯,木德应运,子年垂刈,刘穆之记,崏岭有不衽之山,京房谶云:“卯金十六,草肃应王。”历观图纬,休征非一,皆云庆钟萧氏,代宋者齐。会有使力法度及囗此国使反,采访圣德,弥验天纵之姿。故能挟隆皇祚,光权定之业;翼亮天功,济悖主之难。树勋京师,威振海外。仗义之功,侔踪汤、武。冥绩既著,宝命因归,受终之历,归于有道。况夫帝无常族,有德必昌,时来之数,唯灵是与。陛下承乾启之机,因乘龙之运。计应符革祚,久已践极,荒裔倾戴,莫不引领。设未龙飞,不宜冲挹,上违天人之心,下乖黎庶之望。
皇芮承绪,肇自二仪,拓土载民,地越沧海,百代一族,大业天固。虽吴汉殊域,义同唇齿,方欲克期中原,龚行天罚。治兵缮甲,俟时大举。振霜戈于并、代,鸣和铃于秦、赵,扫殄凶丑,枭剪元恶。然后皇舆迁幸,光复中华,永敦邻好,侔踪齐、鲁。使四海有奉,苍生咸赖,荒余归仰,岂不盛哉!
永明元年,王洪轨还京师,经途三万余里。洪轨,齐郡临淄人,为太祖所亲信,建武中为青冀二州刺史,私占丁侵虏界,奔败结气卒。
芮芮王求医工等物,世祖诏报曰:“知须医及织成锦工、指南车、漏刻、并非所爱。南方治疾,与北土不同。织成锦工,并女人,不堪涉远。指南车、漏刻、此虽有其器,工匠久不复存,不副为误。”
自芮芮居匈奴故庭,十年,丁零胡又南攻芮芮,得其故地。芮芮稍南徙,魏虏主元宏以其侵逼,遣伪平元王驾鹿浑、龙骧将军杨延数十万骑伐芮芮,大寒雪,人马死者众。先是益州刺史刘悛遣使江景玄使丁零,宣国威德。道经鄯善、于阗,鄯善为丁零所破,人民散尽。于阗尤信佛法。丁零僭称天子,劳接景玄使,反命。
芮芮常由河南道而抵益州。
河南,匈奴种也。汉建武中,匈奴奴婢亡匿在凉州界杂种数千人,虏名奴婢为赀,一谓之“赀虏”。鲜卑慕容廆庶兄吐谷浑为氐王。在益州西北,亘数千里。其南界龙涸城,去成都千余里。大戍有四,一在清水川,一在赤水,一在浇河,一在吐屈真川,皆子弟所治。其王治慕驾川。多畜,逐水草,无城郭。后稍为宫屋,而人民犹以毡庐百子帐为行屋。地常风寒,人行平沙中,沙砾飞起,行迹皆灭。肥地则有雀鼠同穴,生黄紫花;瘦地辄有瘴气,使人断气,牛马得之,疲汗不能行。宋初始受爵命,至宋末,河南王吐谷浑拾寅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
建元元年,太祖即本官进号骠骑大将军。宋世遣武卫将军王世武使河南,是岁随拾寅使来献。诏答曰:“皇帝敬问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新除骠骑大将军、河南王:宝命革授,爰集朕躬,猥当大业,祗惕兼怀,闻之增感。王世武至,得元徽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表,夏中湿热,想比平安。又卿乃诚遥著,保宁遐疆。今诏升徽号,以酬忠款。遣王世武衔命拜授。又仍使王世武等往芮芮,想即资遣,使得时达。又奏所上马等物悉至,今往别牒锦绛紫碧绿黄青等纹各十匹。”
拾寅子易度侯好星文,尝求星书,朝议不给。寅卒,三年,以河南王世子吐谷浑易度侯为使持节、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镇西将军、领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永明三年,诏曰:“易度侯守职西蕃,绥怀允缉,忠绩兼举,朕有嘉焉。可进号车骑大将军。”遣给事中丘冠先使河南道,并送芮芮使。至六年乃还。得玉长三尺二寸,厚一尺一寸。
易度侯卒,八年,立其世子休留茂为使持节、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镇西将军、领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复遣振武将军丘冠先拜授,并行吊礼。冠先至河南,休留茂逼令先拜,冠先厉色不肯,休留茂耻其国人,执冠先于绝岩上推堕深谷而死。冠先字道玄,吴兴人,晋吏部郎杰六世孙也。上初遣冠先,示尚书令王俭,俭答上曰:“此人不啻堪行。”乃再衔命。及死,世祖敕其子雄曰:“卿父受使河南,秉忠守死,不辱王命,我甚赏惜。丧尸绝域,不可复寻,于卿后宦涂无妨,甚有高比。”赐钱十万,布三十匹。
氐杨氏,与苻氐同出略阳。汉世居仇池,地号百顷,建安中有百顷氐王是也。晋世有杨茂苾,后转强盛,事见前史。仇池四方壁立,自然有楼橹却敌状,高并数丈。有二十二道可攀缘而升,东西二门,盘道可七里,上有冈阜泉源。氐于上平地立宫室果园仓库,无贵贱皆为板屋土墙,所治处名洛谷。
宋元嘉十九年,龙骧将军裴方明等伐氐,克仇池,后为魏虏所攻,失地。氐王杨难当从兄子文德聚众茄芦,宋世加以爵位。文德死,从弟僧嗣、文庆传代之。难当族弟广香先奔虏,元徽中,为虏攻杀文庆,以为阴平公、茄芦镇主。文庆从弟文弘为白水太守,屯武兴,朝议以为辅国将军、北秦州刺史、武都王、仇池公。
太祖即位,欲绥怀异俗。建元元年,诏曰:“昔绝国入贽,美称前册,殊俗内款,声流往记。伪虏茄芦镇主、阴平郡公杨广香,怨结同族,衅起亲党,当宋之世,遂举地降敌。茄芦失守,华阳暂惊,近单使先驰,宣扬皇威,广香等追其远世之诚,仰我惟新之化,肉袒请附,复地千里,氐羌杂种,咸同归顺。宜时领纳,厚加优恤。广香翻迷反正,可特量所授。部曲酋豪,随名酬赏。”以广香为督沙州诸军事、平羌校尉、沙州刺史。寻进号征虏将军。
梁州刺史范柏年被诛,其亲将李乌奴惧奔叛,文弘纳之。乌奴率亡命千余人攻梁州,为刺史王玄邈所破,复走还氐中。荆州刺史豫章王嶷遣兵讨乌奴,檄梁州能斩送乌奴首,赏本郡,乌奴田宅事业悉赐之。与广香书曰:
夫废兴无谬,逆顺有恒,古今共贯。贤愚同察。梁州刺史范柏年怀挟诡态,首鼠两端,既已被伐,盘桓稽命。遂潜遣李乌奴叛。杨文弘扇诱边疆荒杂。柏年今已枭禽,乌奴频被摧破,计其余烬,行自消夷。今遣参军行晋寿太守王道宝、参军事行北巴西新巴二郡太守任湜之、行宕渠太守王安会领锐卒三千,遄涂风迈,浮川电掩。又命辅国将军三巴校尉明惠照、巴郡太守鲁休烈、南巴西太守柳弘称、益州刺史傅琰,并简徒竞鹜,选甲争驰。雍州水步,行次魏兴,并山东侨旧,会于南郑。或泛舟垫江,或飞旌剑道,腹背飚腾,表里震击。
文弘容纳叛戾,专为渊薮,外侮皇威,内凌国族。君弈世忠款,深识理顺,想即起义,应接大军,共为掎角,讨灭乌奴,克建忠勤,茂立诚节。沈攸之资十年之积,权百旅之众,师出境而城溃,兵未战而自屠,朝廷无遗镞之费,士民靡伤痍之弊。况蕞尔小竖,方之蔑如,其取歼殄,岂延漏刻!忝以寡昧,分陕司蕃,清氛荡秽,谅惟任职。此府器械山积,戈旗林耸,士卒剽劲,蓄锐积威,除难剿寇,岂俟征集!但以剪伐萌菌,弗劳洪斧,扑彼蚊蚋,无假多力。皇上圣哲应期,恩泽广被,罪止首恶,余无所问。赏罚之科,具写如别。
使道宝步出魏兴,分军溯垫江,俱会晋寿。太祖以文弘背叛,进广香为持节、都督西秦州刺史。广香子北部镇将军郡事炅为征虏将军、武都太守。以难当正胤杨后起为持节、宁朔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镇武兴,即文弘从兄子也。
三年,文弘归降,复以为征西将军、北秦州刺史。先是广香病死,氐众半奔文弘,半诣梁州刺史崔慧景。文弘遣从子后起进据白水。白水居晋寿上流,西接涪界,东带益路,北连阴平、茄芦,为形胜之地。晋寿太守杨公则启经略之宜,上答曰:“文弘罪不可恕,事中政应且加恩耳。卿若能袭破白水,必加厚赏。”
世祖即位,进后起号冠军将军。永明元年,以征虏将军炅为沙州刺史、阴平王,将军如故。二年,八座奏后起勤彰款塞,忠著边城。进号征虏将军。四年,后起卒,诏曰:“后起奄至殒逝,恻怆于怀。绥御边服,宜详其选。行辅国将军、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杨集始,干局沈亮,乃心忠款,必能缉境宁民、宣扬声教。可持节、辅国将军、北秦州刺史、平羌校尉、武都王。”后起弟后明为龙骧将军、白水太守。集始弟集朗为宁朔将军。五年,有司奏集始驱狐剪棘,仰化边服。母以子贵,宜加荣宠。除集始母姜氏为太夫人,假银印。九年,八座奏杨炅嗣勤西牧,驰款内昭,宜增戎章,用辉遐外。进号前将军。
十年,集始反,率氐、蜀杂众寇汉川,梁州刺史阴智伯遣军主宁朔将军桓卢奴、梁季群、宋囗、王士隆等千余人拒之,不利,退保白马。贼众万余人纵兵火攻其城栅,卢奴拒守死战。智伯又遣军主阴仲昌等马步数千人救援。至白马城东千溪桥,相去数里,集始等悉力攻之,官军内外奋击,集始大败,十八营一时溃走,杀获数千人。集始奔入虏界。
隆昌元年,以前将军杨炅为使持节、督沙州诸军事、平西将军、平羌校尉、沙州刺史。
集始入武兴,以城降虏,氐人苻幼孙起义攻之。
建武二年,氐、虏寇汉中。梁州刺史萧懿遣前氐王杨后起弟子元秀收合义兵,氐众响应,断虏运道。虏亦遣伪南梁州刺史仇池公杨灵珍据泥功山以相拒格,元秀病死,苻幼孙领其众。高宗诏曰:“仇池公杨元秀,氐王苗胤,乃心忠勇,丑虏凶逼,血诚弥厉,宣播朝威,招诱戎种,万里齐契,响然归从。诚效显著,实有可嘉。不幸殒丧,凄怆于怀。夫死事加恩,《阳秋》明义。宜追覃荣典,以弘劝奖。赠仇池公。持归国。”
氐杨馥之聚义众屯沮水关,城白马北。集始遣弟集朗率兵迎拒州军于黄亘,战大败。集始走下辩,馥之据武兴。虏军寻退。馥之留弟昌之守武兴,自引兵据仇池。诏曰:“氐王杨馥之,世纂忠义,率厉部曲,树绩边城,克殄奸丑。复内禀朝律,外抚戎荒,款心式昭,朕甚嘉之。以为持节、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辅国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仇池公。”
沙州刺史杨炅进号安西将军。三年,炅死,以炅子崇祖为假节、督沙州军事、征虏将军、平羌校尉、沙州刺史、阴平王。
四年,伪南梁州刺史杨灵珍与二弟婆罗、阿卜珍率部曲三万余人举城归附,送母及子双健、阿皮于南郑为质。梁州刺史阴广宗遣中兵参军猷王思考率众救援,为虏所得,婆罗、阿卜珍战死。灵珍攻集始于武兴,杀其二弟集同、集众。集始穷急,请降。以灵珍为持节、督陇右军事、征虏将军、北梁州刺史、仇池公、武都王。永元二年,复以集始为使持节、督秦雍二州军事、辅国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灵珍后为虏所杀。
自虏陷仇池以后,或得或失。宋以仇池为郡,故以氐封焉。
宕昌,羌种也。各有酋豪,领部众汧、陇间。宋末,宕昌王梁弥机为使持节、督河凉二州、安西将军、东羌校尉、河凉二州刺史、陇西公。建元元年,太祖进号镇西将军。又征虏将军、西凉州刺史羌王像舒彭亦进为持节、平西将军。后叛降虏。永明元年,八座奏前使持节、都督河凉二州军事、镇西将军,东羌校尉、河凉二州刺史、陇西公、宕昌王梁弥机,前使持节、平北将军、西凉州刺史、羌王像舒彭,并著勤西垂,宁安边境,可复先官爵。诏又可以陇右都帅羌王刘洛羊为辅国将军。机卒。三年,诏曰:“行宕昌王梁弥颉,忠款内附,著绩西服,宜加爵命,式隆蕃屏。可使持节、督河凉二州诸军事、安西将军、东羌校尉、河凉二州刺史、陇西公、宕昌王。”颉卒。六年,以行宕昌王梁弥承为使持节、督河凉二州诸军事、安西将军、东羌校尉、河凉二州刺史、宕昌王。使求军仪及伎杂书,诏报曰:“知须军仪等九种,并非所爱。但军器种甚多,致之未易。内伎不堪涉远。秘阁图书,例不外出。《五经集注》、《论语》今特敕赐王各一部。”俗重虎皮,以之送死,国中以为货。
史臣曰:氐、胡犷盛,乘运迭起,秦、赵僭差,相系覆灭,余类蠢蠢,被西疆而奄北际。芮芮地穷幽都,戎马天隔。氐杨密迩华、夷,分民接境,侵犯汉、漾,浸逼狼狐,疆埸之心,窥望威德,梁部多难,于斯为梗。残羌遗种,际运肇昌,尽陇凭河,远通南驿,据国称蕃,并受职命。晋氏衰败,中朝沦覆,灭余四夷,庶雪戎祸,授以兵杖,升进军麾,后代因仍,贪广声教,绥外怀远,先名后实。贸易有无,世开边利,羽毛齿革,无损于我。若夫九种之事,有囗囗至于此也。
赞曰:芮芮、河南,同出胡种。称王僭帝,擅强专统。氐、羌孽余,散出河、陇。来宾往叛,放命承宗。
附录 《南齐书》序
《南齐书》,八纪,十一志,四十列传,合五十九篇,梁萧子显撰。始江淹已为十志,沈约又为《齐纪》,而子显自表武帝,别为此书。臣等因校正其讹谬,而叙其篇目,曰:
将以是非得失、兴坏理乱之故而为法戒,则必得其所托,而后能传于久,此史之所以作也。然而所托不得其人,则或失其意,或乱其实,或析理之不通,或设辞之不善,故虽有殊功韪德非常之迹,将暗而不章,郁而不发,而梼杌嵬琐、奸回凶慝之形,可幸而掩也。
尝试论之,古之所谓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何以知其然邪?昔者,唐虞有神明之性,有微妙之德,使由之者不能知,知之者不能名。以为治天下之本,号令之所布,法度之所设,其言至约,其体至备,以为冶天下之具。而为二《典》者,推而明之,所记者,岂独其迹邪?并与其深微之意而传之。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本末先后,无不白也。使诵其说者,如出乎其时;求其指者,如即乎其人。是可不谓明足以周万事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智足以通难知之意,文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乎?则方是之时,岂特任政者皆天下之士哉?盖执简操笔而随者,亦皆圣人之徒也。两汉以来为史者,去之远矣。司马迁从五帝三王既殁数千载之后,秦火之余,因散绝残脱之经,以及传记百家之说,区区掇拾,以集著其善恶之迹,兴废之端,又创己意以为本纪、世家、八书、列传之文,斯亦可谓奇矣。然而蔽害天下之圣法,是非颠倒而采摭谬乱者,亦岂少哉!是岂可不谓明不足以周万事之理,道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智不足以通难知之意,文不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乎?夫自三代以后为史者如迁之文,亦不可不谓俊伟拔出之材、非常之士也,然顾以谓明不足以周万事之理,道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智不足以通难知之意,文不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何哉?盖圣贤之高致,迁固有不能纯达其情而见之于后者矣,故不得而与之也。迁之得失如此,况其他邪?至于宋、齐、梁、陈、后魏、后周之书,盖无以议为也。
子显之于斯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彫藻缋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岂夫材固不可以强而有邪?数世之史既然,故其事迹暧味,虽有随世以就功名之君,相与合谋之臣,未有赫然得倾动天下之耳目,播天下之口者也。而一时偷夺倾危悖理反义之人,亦幸而不暴著于世,岂非所托不得其人故邪?可不惜哉!盖史者所以明夫治天下之道也,故为之者亦必天下之材,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岂可忽哉!岂可忽哉!
臣恂、臣宝臣、臣穆、臣藻、巨洙、臣觉、臣彦若、臣巩谨叙目录昧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