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 - 第 35 页/共 36 页

华宝,晋陵无锡人也。父豪,义熙末戍长安,宝年八岁。临别,谓宝曰:“须我还,当为汝上头。”长安陷虏,豪殁。宝年至七十,不婚冠,或问之者,辄号恸弥日,不忍答也。   同郡薛天生,母遭艰菜食,天生亦菜食,母未免丧而死,天生终身不食鱼肉。与弟有恩义。   又同郡刘怀胤与弟怀则,年十岁,遭父丧,不衣絮帛,不食盐菜。建元三年,并表门闾。   韩灵敏,会稽剡人也。早孤,与兄灵珍并有孝性。寻母又亡,家贫无以营凶,兄弟共种瓜半亩,朝采瓜子,暮已复生,以此遂办葬事。灵珍亡,无子,妻卓氏守节不嫁,虑家人夺其志,未尝告归,灵敏事之如母。   晋陵吴康之妻赵氏,父亡弟幼,值岁饥,母老病笃,赵诣乡里自卖,言辞哀切,乡里怜之,人人分升米相救,遂得免。及嫁康之,少时夫亡,家欲更嫁,誓死不贰。   义兴蒋隽之妻黄氏,夫亡不重嫁,逼之,欲赴水自杀,乃止。建元三年,诏蠲租赋,表门闾。   永明元年,会稽永兴吴翼之母丁氏,少丧夫,性仁爱。遭年荒,分衣食以贻里中饥饿者,邻里求借,未尝违。同里陈穰父母死,孤单无亲戚,丁氏收养之,及长,为营婚娶。又同里王礼妻徐氏,荒年客死山阴,丁为买棺器,自往敛葬。元徽末,大雪,商旅断行,村里比屋饥饿,丁自出盐米,计口分赋。同里左侨家露四丧,无以葬,丁为办冢椁。有三调不登者,代为输送。丁长子妇王氏守寡执志不再醮。州郡上言,诏表门闾,蠲租税。   又广陵徐灵礼妻遭火救儿,与儿俱焚死。太守刘悛以闻。   又会稽人陈氏,有三女,无男。祖父母年八九十,老耄无所知,父笃癃病,母不安其室。值岁饥,三女相率于西湖采菱莼,更日至市货卖,未尝亏怠。乡里称为义门,多欲取为妇,长女自伤茕独,誓不肯行。祖父母寻相继卒,三女自营殡葬,为庵舍墓侧。   又永兴概中里王氏女,年五岁,得毒病,两目皆盲。性至孝,年二十,父母死,临尸一叫,眼皆血出,小妹娥舐其血,左目即开,时人称为孝感。县令何昙秀不以闻。   又诸暨东洿里屠氏女,父失明,母痼疾,亲戚相弃,乡里不容。女移父母远住罗,昼樵采,夜纺绩,以供养。父母俱卒,亲营殡葬,负土成坟。忽闻空中有声云:“汝至性可重,山神欲相驱使。汝可为人治病,必得大富。”女谓是妖魅,弗敢从,遂得病。积时,邻舍人有中溪蜮毒者,女试治之,自觉病便差,遂以巫道为人治疾,无不愈。家产日益,乡里多欲娶之,以无兄弟,誓守坟墓不肯嫁,为山贼劫杀。县令于琳之具言郡,太守王敬则不以闻。   建武三年,吴兴乘公济妻姚氏生二男,而公济及兄公愿、乾伯并卒,各有一子欣之、天保,姚养育之,卖田宅为娶妇,自与二男寄止邻家。明帝诏为其二子婚,表门闾,复徭役。   吴郡范法恂妻褚氏,亦勤苦执妇业。宋升明中,孙昙瓘谋反亡命,褚谓其子僧简曰:“孙越州先姑之姊子,与汝父亲则从母兄弟,交则义重古人。逃窜脱不免,汝宜收之。”昙瓘寻伏法,褚氏令僧简往敛葬。年七十余,永明中卒。僧简在都,闻病驰归,未至而褚已卒,将殡,举尸不起,寻而僧简至焉。   封延伯,字仲琏,渤海人也。有学行,不与世人交,事寡嫂甚谨。州辟主簿,举秀才,不就。后乃仕。垣崇祖为豫州,启太祖用为长史,带梁郡太守。以疾自免,侨居东海,遂不至京师。三世同财,为北州所宗附。豫章王辟中兵,不就,卒。   建元三年,大使巡行天下,义兴陈玄子四世一百七十口同居。武陵郡邵荣兴、文献叔八世同居。东海徐生之、武陵范安祖、李圣伯、范道根五世同居。零陵谭弘宝、衡阳何弘、华阳阳黑头疏从四世同居,并共衣食。诏表门闾,蠲租税。又蜀郡王续祖、华阳郝道福并累世同爨。建武三年,明帝诏表门闾,蠲调役。   吴达之,义兴人也。嫂亡无以葬,自卖为十夫客以营冢椁。从祖弟敬伯夫妻荒年被略卖江北,达之有田十亩,货以赎之,与之同财共宅。郡命为主簿,固以让兄。又让世业旧田与族弟,弟亦不受,田遂闲废。建元三年,诏表门闾。   河南辛普明侨居会稽,自少与兄同处一帐,兄亡,以帐施灵座,夏月多蚊,普明不以露寝见色。兄将葬,邻人嘉其义,赙助甚多,普明初受,后皆反之。赠者甚怪,普明曰:“本以兄墓不周,故不逆来意。今何忍亡者余物以为家财。”后遭母丧,几至毁灭。扬州刺史豫章王辟为议曹从事。年五十卒。   又有何伯玙,弟幼玙,俱厉节操。养孤兄子,及长为婚,推家业尽与之。安贫枯槁,诲人不倦,乡里呼为人师。郡守下车,莫不修谒。永明十一年,伯玙卒。幼玙少好佛法,翦落长斋,持行精苦。梁初卒。兄弟年并八十余。   王文殊,吴兴故鄣人也。父没虏,文殊思慕泣血,蔬食山谷三十余年。太守谢抃板为功曹,不就。永明十一年,太守孔琇之表曰:“文殊性挺五常,心符三教。以父没獯庭,抱终身之痛,专席恒居,衔罔极之恤。服纟宁缟以经年,饵蔬菽以俟命,婚义灭于天情,官序空于素抱。傥降甄异之恩,榜其闾里”。郁林诏榜门,改所居为“孝行里”。   朱谦之,字处光,吴郡钱唐人也。父昭之,以学解称于乡里,谦之年数岁,所生母亡,昭之假葬田侧,为族人朱幼方燎火所焚。同产姊密语之,谦之虽小,便哀戚如持丧。年长不婚娶。永明中,手刃杀幼方,诣狱自系。县令申灵勖表上,别驾孔稚圭、兼记室刘璡、司徒左西掾张融笺与刺史豫章王曰:“礼开报仇之典,以申孝义之情;法断相杀之条,以表权时之制。谦之挥刃酬冤,既申私礼;系颈就死,又明公法。今仍杀之,则成当世罪人;宥而活之,即为盛朝孝子。杀一罪人,未足弘宪;活一孝子,实广风德。张绪、陆澄,是其乡旧,应具来由。融等与谦之并不相识,区区短见,深有恨然。”豫章王言之世祖,时吴郡太守王慈、太常张绪、尚书陆澄并表论其事,世祖嘉其义,虑相复报,乃遣谦之随曹虎西行。将发,幼方子恽于津阳门伺杀谦之,谦之之兄选之又刺杀恽,有司以闻。世祖曰:“此皆是义事,不可问。”悉赦之。吴兴沈摐闻而叹曰:“弟死于孝,兄殉于义。孝友之节,萃此一门。”选之字处林,有志节,著《辩相论》。幼时顾欢见而异之,以女妻焉。官至江夏王参军。   萧睿明,南兰陵人。领军将军谌从祖兄弟也。父孝孙,左军。睿明初仕员外殿中将军,少有至性,奉亲谨笃。母病躬祷,夕不假寐,及亡,不胜哀而卒。永明五年,世祖诏曰:“龙骧将军、安西中兵参军、松滋令萧睿明,爱敬淳深,色养尽礼,丧过乎哀,遂致毁灭。虽未达圣教,而一至可愍。宜加荣命,以矜善人。可赠中书郎。”   乐颐,字文德,南阳涅阳人。世居南郡。少而言行和谨,仕为京府参军。父在郢州病亡,颐忽思父涕泣,因请假还,中路果得父凶问。颐便徒跣号咷,出陶家后渚,遇商人附载西上,水浆不入口数日。尝遇病,与母隔壁,忍痛不言,啮被至碎,恐母之哀己也。湘州刺史王僧虔引为主簿,以同僚非人,弃官去。吏部郎庾杲之尝往候,颐为设食,枯鱼菜菹而已。杲之曰:“我不能食此。”母闻之,自出常膳鱼羹数种。杲之曰:“卿过于茅季伟,我非郭林宗。”仕至郢州治中,卒。   弟预亦孝,父临亡,执其手以托郢州行事王奂,预悲感闷绝,吐血数升,遂发病。官至骠骑录事。隆昌末,预谓丹阳尹徐孝嗣曰:“外传藉藉,似有伊周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托付之重,恐不得同人此举。人笑褚公,至今齿冷。”孝嗣心甚纳之。建武中为永世令,民怀其德。卒官。有一老妪行担斛蔌叶将诣市,闻预死,弃担号泣。   雁门解仲恭,亦侨居南郡。家行敦睦,得纤豪财利,辄与兄弟平分。母病经时不差,入山采药,遇一老父语之曰:“得丁公藤,病立愈。此藤近在前山际高树垂下便是也。”忽然不见。仲恭如其言得之,治病,母即差。至今江陵人犹有识此藤者。   江泌,字士清,济阳考城人也。父亮之,员外郎。泌少贫,昼日斫屟,夜读书,随月光握卷升屋。性行仁义,衣弊,恐虱饥死,乃复取置衣中。数日间,终身无复虱。母亡后,以生阙供养,遇鲑不忍食。食菜不食心,以其有生意也。历仕南中郎行参军,所给募吏去役,得时病,莫有舍之者,吏扶杖投泌,泌亲自隐恤,吏死,泌为买棺。无僮役,兄弟共舆埋之。领国子助教。乘牵车至染乌头,见老翁步行,下车载之,躬自步去。世祖以为南康王子琳侍读。建武中,明帝害诸王后,泌忧念子琳,诣志公道人问其祸福。志公覆香炉灰示之曰:“都尽,无所余。”及子琳被害,泌往哭之,泪尽,继之以血。亲视殡葬,乃去。时广汉王侍读严桓之亦哭王尽哀。泌寻卒。泌族人兖州治中泌,黄门郎悆子也。与泌同名。世谓泌为“孝江泌”以别之。   杜栖,字孟山,吴郡钱唐人,征士京产子也。同郡张融与京产相友,每相造言论,栖常在侧。融指栖曰:“昔陈太丘之召元方,方之为劣。以今方古,古人何贵。”栖出京师,从儒士刘瓛受学。善清言,能弹琴饮酒,名儒贵游多敬待之。中书郎周颙与京产书曰:“贤子学业清标,后来之秀。嗟爱之怀,岂知云已。所谓人之英彦,若己有之也。”刺史豫章王闻其名,辟议曹从事,仍转西曹佐。竟陵王子良数致礼接。国子祭酒何胤治礼,又重栖,以为学士,掌婚冠仪。以父老归养,怡情垅亩。栖肥白长壮,及京产疾,旬日间便皮骨自支。京产亡,水浆不入口七日,晨夕不罢哭,不食盐菜。每营买祭奠,身自看视,号泣不自持。朔望节岁,绝而复续,吐血数升。时何胤、谢朏并隐东山,遗书敦譬,诫以毁灭。至祥禫,暮梦见其父,恸哭而绝。初,胤兄点见栖叹曰:“卿风韵如此,虽获嘉誉,不永年矣。”卒时年三十六。当世咸嗟惜焉。   建武二年,剡县有小儿,年八岁,与母俱得赤班病。母死,家人以小儿犹恶,不令其知。小儿疑之,问云:“母尝数问我病,昨来觉声羸,今不复闻,何谓也?”因自投下床,匍匐至母尸侧,顿绝而死。乡邻告之县令宗善才,求表庐,事竟不行。   陆绛,字魏卿,吴郡人也。父闲,字遐业,有风概,与人交,不苟合。少为同郡张绪所知,仕至扬州别驾。明帝崩,闲谓所亲曰:“宫车晏驾,百司将听于冢宰。主王地重才弱,必不能振,难将至矣。”乃感心疾,不复预州事。刺史始安王遥光反,事败,闲以纲佐被召至杜姥宅,尚书令徐孝嗣启闲不预逆谋,未及报,徐世檦令杀之。绛时随闲,抱闲颈乞代死,遂并见杀。   史臣曰:浇风一起,人伦毁薄,抑引之教徒闻,圭璋之璞罕就。若令事长移忠,傥非行举,姜桂辛酸,容迁本质。而旌闾变里,问饩存牢,不过鳏寡齐矜,力田等劝。其于扶奖名教,未为多也。   赞曰:孝为行首,义实因心。白华秉节,寒木齐心。 列传第三十七 幸臣   ○纪僧真 刘系宗 茹法亮 吕文显 吕文度   有天象,必有人事焉。幸臣一星,列于帝座。经礼立教,亦著近臣之服。亲幸之义,其来已久。爰自衰周,侯伯专命,桓、文霸主,至于战国,宠用近习,不乏于时矣。汉文幸邓通,虽钱遍天下,位止郎中。孝武韩嫣、霍去病,遂至侍中大司马。迄于魏、晋,世任权重,才位稍爽,而信幸唯均。   中书之职,旧掌机务。汉元以令仆用事,魏明以监令专权,及在中朝,犹为重寄。陈准归任上司,荀勖恨于失职。《晋令》舍人位居九品,江左置通事郎,管司诏诰。其后郎还为侍郎,而舍人亦称通事。元帝用琅邪刘超,以谨慎居职。宋文世,秋当、周纠并出寒门。孝武以来,士庶杂选,如东海鲍照,以才学知名。又用鲁郡巢尚之,江夏王义恭以为非选。帝遣尚书二十余牒,宣敕论辩,义恭乃叹曰:“人主诚知人。”及明帝世,胡母颢、阮佃夫之徒,专为佞倖矣。   齐初亦用久劳,及以亲信。关谳表启,发署诏敕。颇涉辞翰者,亦为诏文,侍郎之局,复见侵矣。建武世,诏命殆不关中书,专出舍人。省内舍人四人,所直四省,其下有主书令史,旧用武官,宋改文吏,人数无员。莫非左右要密,天下文簿板籍,入副其省,万机严秘,有如尚书外司,领武官,有制局监,领器仗兵役,亦用寒人被恩幸者。今立《幸臣篇》,以继前史之末云。   纪僧真,丹阳建康人也。僧真少随逐征西将军萧思话及子惠开,皆被赏遇。惠开性苛,僧真以微过见罚,既而委任如旧。及罢益州还都,不得志,僧真事之愈谨。惠开临终叹曰:“纪僧真方当富贵,我不见也。”乃以僧真托刘秉、周颙。初,惠开在益州,土反,被围危急,有道人谓之曰:“城围寻解。檀越贵门后方大兴,无忧外贼也。”惠开密谓僧真曰:“我子弟见在者,并无异才。政是道成耳。”僧真忆其言,乃请事太祖。随从在淮阴,以闲书题,令答远近书疏。自寒官历至太祖冠军府参军、主簿。僧真梦蒿艾生满江,惊而白之。太祖曰:“诗人采萧,萧即艾也。萧生断流,卿勿广言。”其见亲如此。   元徽初,从太祖顿新亭,拒桂阳贼。萧惠朗突入东门,僧真与左右共拒战。贼退,太祖命僧真领亲兵,游逻城中。事宁,除南台御史、太祖领军功曹。上将废立,谋之袁粲、褚渊。僧真启上曰:“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褚。明公岂得默己,坐受夷灭。存亡之机,仰希熟虑。”太祖纳之。   太祖欲度广陵起兵,僧真又启曰:“主上虽复狂衅,虐加万民,而累世皇基,犹固盘石。今百口北度,何必得俱。纵得广陵城,天子居深宫施号令,目明公为逆,何以避此?如其不胜,则应北走胡中,窃谓此非万全策也。”上曰:“卿顾家,岂能逐我行耶。”僧真顿首称无贰。升明元年,除员外郎,带东武城令。寻除给事中、邵陵王参军。   太祖坐东府高楼,望石头城,僧真在侧。上曰:“诸将劝我诛袁、刘,我意不欲便尔。”及沈攸之事起,从太祖入朝堂。石头反夜,太祖遣众军掩讨。宫城中望石头火光及叫声甚盛,人怀不测。僧真谓众曰:“叫声不绝,是必官军所攻。火光起者,贼不容自烧其城,此必官军胜也。”寻而启石头平。   上出顿新亭,使僧真领千人在帐内。初,上在领军府,令僧真学上手迹下名,至是报答书疏,皆付僧真,上观之,笑曰:“我亦不复能别也。”初,上在淮阴治城,得古锡趺,大数尺,下有篆文,莫能识者。僧真曰:“何须辨此文字,此自久远之物,九锡之征也。”太祖曰:“卿勿妄言。”及上将拜齐公,已克日,有杨祖之谋于临轩作难。僧真更请上选吉辰,寻而祖之事觉。上曰:“无卿言,亦当致小狼狈,此亦何异呼沲之冰。”转齐国中书舍人。   建元初,带东燕令,封新阳县男,三百户。转羽林监,加建威将军,迁尚书主客郎,太尉中兵参军,令如故。复以本官兼中书舍人。太祖疾甚,令僧真典遗诏,永明元年,丁父丧,起为建威将军,寻除南泰山太守,又为舍人,本官如故。领诸王第事。   僧真容貌言吐,雅有士风。世祖尝目送之,笑曰:“人何必计门户,纪僧真常贵人所不及。”诸权要中,最被盼遇。除越骑校尉,余官如故。出为建武将军,建康令。还除左右郎将,泰山太守。加先驱使。寻除前军将军,遭母丧,开冢得五色两头蛇。世祖崩,僧真号泣思慕。明帝以僧真历朝驱使,建武元年,除游击将军,兼司农,待之如旧。欲令僧真治郡,僧真启进其弟僧猛为镇蛮护军、晋熙太守。永泰元年,除司农卿。明帝崩,掌山陵事。出为庐陵长内史,年五十五,卒。   宋世道人杨法持,与太祖有旧。元徽末,宣传密谋。升明中,以为僧正。建元初,罢道,为宁朔将军,封州陵县男,三百户。二年,虏围朐山,遣法持为军主,领支军救援。永明四年,坐役使将客,夺其鲑禀,削封。卒。   刘系宗,丹阳人也。少便书画,为宋竟陵王诞子景粹侍书。诞举兵广陵,城内皆死,敕沈庆之赦系宗,以为东宫侍书。泰始中为主书,以寒官累迁至勋品。元徽初为奉朝请,兼中书通事舍人,员外郎。封始兴南亭侯,食邑三百七十户。带秣陵令。   太祖废苍梧明旦,呼正直舍人虞整,醉不能起,系宗欢喜奉命。太祖曰:“今天地重开,是卿尽力之日。”使写诸处分敕令及四方书疏。使主书十人书吏二十人配之,事皆称旨。除羽林监,转步兵校尉。仍除龙骧将军,出为海盐令。太祖即位,除龙骧将军、建康令。永明元年,除宁朔将军,令如故。寻转右军将军、淮陵太守,兼中书通事舍人。母丧自解,起为宁朔将军,复本职。   四年,白贼唐宇之起,宿卫兵东讨,遣系宗随军慰劳,遍至遭贼郡县。百姓被驱逼者,悉无所问,还复民伍。系宗还,上曰:“此段有征无战,以时平荡,百姓安怗,甚快也。”赐系宗钱帛。上欲修治白下城,难于动役。系宗启谪役在东民丁随宇之为逆者,上从之。后车驾讲武,上履行白下城,曰:“刘系宗为国家得此一城。”   永明中,虏使书常令系宗题答,秘书书局皆隶之。再为少府,迁游击将军、鲁郡太守。郁林即位,除骁骑将军,仍除宁朔将军、宣城太守。系宗久在朝省,闲于职事。明帝曰:“学士不堪治国,唯大读书耳。一刘系宗足持如此辈五百人。”其重吏事如此。建武二年,卒官,年七十七。   茹法亮,吴兴武康人也。宋大明中出身为小史,历斋干扶侍。孝武末年作酒法,鞭罚过度,校猎江右,选白衣左右百八十人,皆面首富室,从至南州,得鞭者过半。法亮忧惧,因缘启出家得为道人。明帝初罢道,结事阮佃夫,用为兖州刺史孟次阳典签。累至太祖冠军府行参军。元徽初,除殿中将军,为晋熙王郢州典签,除长兼殿中御史。   世祖镇盆城,须旧驱使人,法亮求留为上江州典签,除南台御史,带松滋令。法亮便辟解事,善于承奉,稍见委信。从还石头。建元初,度东宫主书。除奉朝请,补东宫通事舍人。世祖即位,仍为中书通事舍人。除员外郎,带南济阴太守。永明元年,除龙骧将军。明年,诏曰:“茹法亮近在盆城,频使衔命,内宣朝旨,外慰三军。义勇齐奋,人百其气。险阻艰难,心力俱尽。宜沾茅土,以甄忠绩。”封望蔡县男,食邑三百户。转给事中,羽林监。七年,除临淮太守,转竟陵王司徒中兵参军。   巴东王子响于荆州杀僚佐,上遣军西上,使法亮宣旨慰劳,安抚子响。法亮至江津,子响呼法亮,法亮疑畏不肯往。又求见传诏,法亮又不遣。故子响怒,遣兵破尹略军。事平,法亮至江陵,刑赏处分,皆称敕断决。军还,上悔诛子响,法亮被责。少时,亲任如旧。   郁林即位,除步兵校尉。延兴元年,为前军将军。延昌殿为世祖阴室,藏诸御服。二少帝并居西殿,高宗即位住东斋,开阴室出世祖白纱帽防身刀,法亮歔欷流涕。除游击将军。高武旧人鲜有存者,法亮以主署文事,故不见疑,位任如故。永泰元年,王敬则事平,法亮复受敕宣慰。出法亮为大司农。中书势利之职,法亮不乐去,固辞不受,既而代人已至,法亮垂涕而出。年六十四,卒官。   吕文显,临海人也。初为宋孝武斋干直长。升明初为太祖录尚书省事,累位至殿中侍御史,羽林监,带兰陵丞、令,龙骧将军,秣陵令。封刘阳县男。永明元年,除宁朔将军,中书通事舍人,本官如故。文显治事以刻核被知。三年,带南清河太守。与茹法亮等迭出入为舍人。并见亲幸。四方饷遗,岁各数百万,并造大宅,聚山开池。五年,为建康令,转长水校尉,历带南泰山、南谯太守,寻为司徒中兵参军,淮南太守,直舍人省。累迁左中郎将,南东莞太守,右军将军。高宗辅政,以文显守少府,见任使。历建武、永元之世,尚书右丞,少府卿。卒。   吕文度,会稽人,宋世为细作金银库吏,竹局匠。元徽中为射雉典事,随监莫修宗上郢。世祖镇盆城拒沈攸之,文度仍留伏事,知军队杂役,以此见亲。从还都,为石头城监,仍度东宫。世祖即位,为制局监,位至员外郎,带南濮阳太守。殿内军队及发遣外镇人,悉关之,甚有要势。故世传越州尝缺,上觅一直事人往越州,文度启其所知费延宗合旨,上即以为刺史。永明中,敕亲近不得辄有申荐,人士免官,寒人鞭一百。   上性尊严,吕文显尝在殿侧咳声高,上使茹法亮训诘之,以为不敬,故左右畏威承意,非所隶莫敢有言也。时茹法亮掌杂驱使簿,及宣通密敕;吕文显掌谷帛事;其余舍人无别任。虎贲中郎将潘敞掌监功作。上使造禅灵寺新成,车驾临视,甚悦。敞喜,要吕文显私登寺南门楼,上知之,系敞上方,而出文显为南谯郡,久之乃复。   济阳江瞿昙、吴兴沈徽孚等,以士流舍人通事而已,无权利。徽孚粗有笔札。建武中文诏多其辞也。官至黄门郎。   史臣曰:中世已来宰御天下,万机碎密,不关外司,尚书八座五曹各有恒任,系以九卿六府,事存副职。咸皆冠冕搢绅,任疏人贵,伏奏之务既寝,趋走之劳亦息。关宣所寄,属当有归,通驿内外,切自音旨。若夫环缨敛笏,俯仰晨昏,瞻幄座而竦躬,陪兰槛而高眄,探求恩色,习睹威颜,迁兰变鲍,久而弥信,因城社之固,执开壅之机。长主君世,振裘持领,赏罚事殷,能不逾漏,宫省咳唾,义必先知。故能窥盈缩于望景,获骊珠于龙睡。坐归声势,卧震都鄙。贿赂日积,苞苴岁通。富拟公侯,威行州郡。制局小司,专典兵力,云陛天居,互设兰锜,羽林精卒,重屯广卫。至于元戎启辙,式候还麾,遮迾清道,神行案辔,督察来往,驰骛辇毂,驱役分部,亲承几案,领护所摄,示总成规。若征兵动众,大兴民役,行留之仪,请托在手;断割牢禀,卖弄文符,捕叛追亡,长戍远谪;军有千龄之寿,室无百年之鬼。害政伤民,于此为蠹。况乎主幼时昏,其为谗慝,亦何可胜纪也!   赞曰:恩泽而侯,亲幸为旧。便烦左右,既贵且富。 列传第三十八 魏虏   魏虏,匈奴种也,姓托跋氏。晋永嘉六年,并州刺史刘琨为屠各胡刘聪所攻,索头猗卢遣子曰利孙将兵救琨于太原,猗卢入居代郡,亦谓鲜卑。被发左衽,故呼为索头。猗卢孙什翼犍,字郁律旃,后还阴山为单于,领匈奴诸部。太元元年,苻坚遣伪并州刺史苻洛伐犍,破龙庭,禽犍还长安,为立宅,教犍书学。分其部党居云中等四郡,诸部主帅岁终入朝,并得见犍,差税诸部以给之。   坚败,子圭,字涉圭,随舅慕容垂据中山,还领其部,后稍强盛。隆安元年,圭破慕容宝于中山,遂有并州,僭称魏,年号天赐。追谥犍烈祖文平皇帝。圭死,谥道武皇帝。子木末立,年号太常,死,谥明元皇帝。子寿,字佛狸,代立,年号太平真君。宋元嘉中,伪太子晃与大臣崔氏、寇氏不睦,崔、寇谮之。玄高道人有道术,晃使祈福七日七夜,佛狸梦其祖父并怒,手刃向之曰:“汝何故信谗欲害太子!”佛狸惊觉,下伪诏曰:“王者大业,纂承为重,储宫嗣绍,百王旧例。自今已往,事无巨细,必经太子,然后上闻。”晃后谋杀佛狸见杀。寿死,谥太武皇帝。立晃子浚,字乌雷直勤,年号和平。追谥晃景穆皇帝。浚死,谥文成皇帝。子弘,字万民,立,年号天安。景和九年,伪太子宏生,改年为皇兴。   什翼圭始都平城,犹逐水草,无城郭,木末始土著居处。佛狸破梁州、黄龙,徙其居民,大筑郭邑。截平城西为宫城,四角起楼,女墙,门不施屋,城又无堑。南门外立二土门,内立庙,开四门,各随方色,凡五庙,一世一间,瓦屋。其西立太社。佛狸所居云母等三殿,又立重屋,居其上。饮食厨名“阿真厨”,在西,皇后可孙恒出此厨求食。初,姚兴以塞外虏赫连勃勃为安北将军,领五部胡,屯大城,姚泓败后,入长安。佛狸攻破勃勃子昌,娶勃勃女为皇后。义熙中,仇池公杨盛表云“索虏勃勃,匈奴正胤”是也。可孙昔妾媵之。殿西铠仗库屋四十余间,殿北丝绵布绢库土屋一十余间。伪太子宫在城东,亦开四门,瓦屋,四角起楼。妃妾住皆土屋。婢使千余人,织绫锦贩卖,酤酒,养猪羊,牧牛马,种菜逐利。太官八十余窖,窖四千斛,半谷半米。又有悬食瓦屋数十间,置尚方作铁及木。其袍衣,使宫内婢为之。伪太子别有仓库。其郭城绕宫城南,悉筑为坊,坊开巷。坊大者容四五百家,小者六七十家。每南坊搜检,以备奸巧。城西南去白登山七里,于山边别立父祖庙。城西有祠天坛,立四十九木人,长丈许,白帻、练裙、马尾被,立坛上,常以四月四日杀牛马祭祀,盛陈卤簿,边坛奔驰奏伎为乐。城西三里,刻石写《五经》及其国记,于邺取石虎文石屋基六十枚,皆长丈余,以充用。   国中呼内左右为“直真”,外左右为“乌矮真”,曹局文书吏为“比德真”,檐衣人为“朴大真”,带仗人为“胡洛真”,通事人为“乞万真”,守门人为“可薄真”,伪台乘驿贱人为“拂竹真”,诸州乘驿人为“咸真”,杀人者为“契害真”,为主出受辞人为“折溃真”,贵人作食人为“附真”。三公贵人,通谓之“羊真”。佛狸置三公、太宰、尚书令、仆射、侍中,与太子共决国事。殿中尚书知殿内兵马仓库,乐部尚书知伎乐及角史伍柏,驾部尚书知牛马驴骡,南部尚书知南边州郡,北部尚书知北边州郡。又有俟勤地何,比尚书;莫堤,比刺史;郁若,比二千石;受别官比诸侯。诸曹府有仓库,悉置比官,皆使通虏、汉语,以为传驿。兰台置中丞御史,知城内事。又置九豆和官,宫城三里内民户籍不属诸军戍者,悉属之。   其车服,有大小辇,皆五层,下施四轮,三二百人牵之,四施絙索,备倾倒。轺车建龙旗,尚黑。妃后则施杂彩宪,无幢络。太后出,则妇女著铠骑马近辇左右。虏主及后妃常行,乘银镂羊车,不施帷幔,皆偏坐垂脚辕中,在殿上亦跂据。正殿施流苏帐,金博山,龙凤朱漆画屏风,织成幌。坐施氍毹褥。前施金香炉,琉璃钵,金碗,盛杂食器。设客长盘一尺,御馔圆盘广一丈。为四轮车,元会日六七十人牵上殿。蜡日逐除,岁尽,城门磔雄鸡,苇索桃梗,如汉仪。   自佛狸至万民,世增雕饰。正殿西筑土台,谓之白楼。万民禅位后,常游观其上。台南又有伺星楼。正殿西又有祠屋,琉璃为瓦。宫门稍覆以屋,犹不知为重楼。并设削泥采,画金刚力士。胡俗尚水,又规画黑龙相盘绕,以为厌胜。   泰始五年,万民禅位子宏,自称太上皇。宏立,号延兴元年。至六年,万民死,谥献文皇帝。改号为承明元年,是岁元徽四年也。祖母冯氏,黄龙人,助治国事。初,佛狸母是汉人,为木末所杀,佛狸以乳母为太后。自此以来,太子立,辄诛其母。一云冯氏本江都人,佛狸元嘉二十七年南侵,略得冯氏,浚以为妾,独得全焉。明年丁巳岁,改号太和。   宋明帝末年,始与虏和好。元徽升明之世,虏使岁通。建元元年,伪太和三年也。宏闻太祖受禅,其冬,发众遣丹阳王刘昶为太师,寇司、豫二州。明年,诏遣众军北讨。宏遣大将郁豆眷、騕长命攻寿阳及钟离,为豫州刺史垣崇祖、右将军周盘龙、徐州刺史崔文仲等所破。宏又遣伪南部尚书托跋等向司州,分兵出兖、青界,十万众围朐山,戍主玄元度婴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卢绍之遣子奂领兵助之。城中无食,绍之出顿州南石头亭,隔海运粮柴供给城内。虏围断海道,缘岸攻城,会潮水大至,虏褭溺,元度出兵奋击,大破之。台遣军主崔灵建、杨法持、房灵民万余人从淮入海,船舰至夜各举两火,虏众望见,谓是南军大至,一时奔退。   初,元度自云臂上有封侯志,宋世以示世祖,时世祖在东宫,书与元度曰:“努力成臂上之相也。”虏退,上议加封爵,元度归功于绍之,绍之又让,故并见寝。上乃擢绍之为黄门郎。郁州呼石头亭为平虏亭。绍之字子绪,范阳人,自云卢谌玄孙。宋大明中,预攻广陵,勋上,绍之拔迹自投,上以为州治中,受心腹之任。官至光禄大夫。永明八年卒。   三年,领军将军李安民、左军将军孙文显与虏军战于淮阳,大败之。初,虏寇至,缘淮驱略,江北居民犹惩佛狸时事,皆惊走,不可禁止。乃于梁山置一军,南置三军,慈姥置一军,洌州置二军,三山置二军,白沙洲置一军,蔡州置五军,长芦置三军,菰浦置二军,徐浦置一军,内外悉班阶赏,以示威刑。   伪昌黎王冯莎向司州,荒人桓天生说莎云:“诸蛮皆响应。”莎至,蛮竟不动。莎大怒,于淮边猎而去。及寿春摧败,朐山不拔,虏主出定州,大治道路。声欲南行,不敢进。乃与伪梁郡王计曰:“兵出彭、泗间,无复斗志,要当一两战得还归。”既于淮阳被破,一时奔走。青、徐间赴义民,先是或抄虏运车,更相杀掠,往往得南归者数千家。   上未遑外略,以虏既摧破,且欲示以威怀,遣后军参军车僧朗北使。虏问僧朗曰:“齐辅宋日浅,何故便登天位?”僧朗曰:“虞、夏登庸,亲当革禅;魏、晋匡辅,贻厥子孙。岂二圣促促于天位,两贤谦虚以独善?时宜各异,岂得一揆?苟曰事宜,故屈己应物。”虏又问:“齐主悉有何功业?”僧朗曰:“主上圣性宽仁,天识弘远。少为宋文皇所器遇,入参禁旅。泰始之初,四方寇叛,东平刘子房、张淹,北讨薛索儿,兼掌军国,豫司顾命。宋桂阳、建平二王阻兵内侮,一麾殄灭。苍梧王反道败德,有过桀、纣,远遵伊、霍,行废立之事。袁粲、刘秉、沈攸之同恶相济,又秉旄杖钺,大定凶党。戮力佐时,四十余载,经纶夷险,十五六年,此功此德,可谓物无异议。”虏又问:“南国无复齐土,何故封齐?”僧朗曰:“营丘表海,实为大国。宋朝光启土宇,谓是吕尚先封。今淮海之间,自有青、齐,非无地也。”又问:“苍梧何故遂加斩戮?”僧朗曰:“苍梧暴虐,书契未闻,武王斩纣,悬之黄钺,共是所闻,何伤于义?”升明中,北使殷灵诞、苟昭先在虏,闻太祖登极,灵诞谓虏典客曰:“宋魏通好,忧患是同。宋今灭亡,魏不相救,何用和亲?”及虏寇豫州,灵诞因请为刘昶司马,不获。僧朗至北,虏置之灵诞下,僧朗立席言曰:“灵诞昔是宋使,今成齐民。实希魏主以礼见处。”灵诞交言,遂相忿詈,调虏曰:“使臣不能立节本朝,诚自惭恨。”刘昶赂客解奉君于会刺杀僧朗,虏即收奉君诛之,殡敛僧朗,送丧随灵诞等南归,厚加赠赙。世祖践阼,昭先具以启闻,灵诞下狱死,赠僧朗散骑侍郎。   永明元年冬,遣骁骑将军刘缵、前军将军张谟使虏。明年冬,虏使李道固报聘,世祖于玄武湖水步军讲武,登龙舟引见之。自此岁使往来,疆场无事。   三年,初令邻里党各置一长,五家为邻,五邻为里,五里为党。四年,造户籍。分置州郡,雍州、凉州、秦州、沙州、泾州、华州、岐州、河州、西华州、宁州、陕州、洛州、荆州、郢州、北豫州、东荆州、南豫州、西兖州、东兖州、南徐州、东徐州、青州、齐州、济州二十五州在河南;相州、怀州、汾州、东雍州、肆州、定州、瀛州、朔州、并州、冀州、幽州、平州、司州十三州在河北。凡分魏、晋旧司、豫、青、兖、冀、并、幽、秦、雍、凉十州地,及宋所失淮北为三十八州矣。   明年,边人桓天生作乱,虏遣步骑万余人助之,至比阳,为征虏将军戴僧静等所破。荒人胡丘生起义悬瓠,为虏所击,战败南奔。伪安南将军辽东公、平南将军上谷公又攻舞阴,舞阴戍主辅国将军殷公愍拒破之。六年,虏又遣众助桓天生,与辅国将军曹虎战,大败于隔城。至七年,遣使邢产、侯灵绍复通好。先是刘缵再使虏,太后冯氏悦而亲之。冯氏有计略,作《皇诰》十八篇,伪左仆射李思冲称史臣注解。是岁,冯氏死。八年,世祖还隔城所俘获二千余人。   佛狸已来,稍僭华典,胡风国俗,杂相揉乱。宏知谈义,解属文,轻果有远略。游河北至比干墓,作《吊比干文》云:“脱非武发,封墓谁因?鸣呼介士,胡不我臣!”宏以己巳岁立圆丘、方泽,置三夫人、九嫔。平城南有干水,出定襄界,流入海,去城五十里,世号为索干都。土气寒凝,风砂恒起,六月雨雪。议迁都洛京。   九年,遣使李道固、蒋少游报使。少游有机巧,密令观京师宫殿楷式。清河崔元祖启世祖曰“少游,臣之外甥,特有公输之思。宋世陷虏,处以大匠之官。今为副使,必欲模范宫阙。岂可令毡乡之鄙,取象天宫?臣谓且留少游,令使主反命。”世祖以非和通意,不许。少游,安乐人。虏宫室制度,皆从其出。   初,佛狸讨羯胡于长安,杀道人且尽。及元嘉南寇,获道人,以铁笼盛之。后佛狸感恶疾,自是敬畏佛教,立塔寺浮图。宏父弘禅位后,黄冠素服,持戒诵经,居石窟寺。宏太和三年,道人法秀与苟儿王阿辱佩玉等谋反,事觉,囚法秀,加以笼头铁锁,无故自解脱,虏穿其颈骨,使咒之曰:“若复有神,当令穿肉不入。”遂穿而殉之,三日乃死。伪咸阳王复欲尽杀道人,太后冯氏不许。宏尤精信,粗涉义理,宫殿内立浮图。   宏既经古洛,是岁下伪诏尚书思慎曰:“夫覆载垂化,必由四气运其功,曦曜望舒,亦须五星助其晖。仰惟圣母,睿识自天,业高旷古,将稽详典范,日新皇度。不图罪逆招祸,奄丁穷罚,追惟罔极,永无逮及。思遵先旨,敕造明堂之样。卿所制体含六合,事越中古,理圆义备,可轨之千载。信是应世之材,先固之器也。群臣瞻见模样,莫不佥然欲速造,朕以寡昧,亦思造盛礼。卿可即于今岁停宫城之作,营建此构。兴皇代之奇制,远成先志,近副朕怀。”又诏公卿参定刑律。又诏罢臈前傩,唯年一傩。又诏:“季冬朝贺,典无成文,以袴褶事非礼敬之谓,若置寒朝服,徒成烦浊,自今罢小岁贺,岁初一贺。”又诏:“王爵非庶姓所僭,伯号是五等常秩。烈祖之胄,仍本王爵,其余王皆为公,公转为侯,侯即为伯,子男如旧。虽名易于本,而品不异昔。公第一品,侯第二品,伯第三品,子第四品,男第五品。   十年,上遣司徒参军萧琛、范云北使。宏西郊,即前祠天坛处也。宏与伪公卿从二十余骑戎服绕坛,宏一周,公卿七匝,谓之蹋坛。明日,复戎服登坛祠天,宏又绕三匝,公卿七匝,谓之绕天。以绳相交络,纽木枝枨,覆以青缯,形制平圆,下容百人坐,谓之为伞,一云“百子帐”也。于此下宴息。次祠庙及布政明堂,皆引朝廷使人观视。每使至,宏亲相应接,申以言义。甚重齐人,常谓其臣下曰:“江南多好臣。”伪侍臣李元凯对曰:“江南多好臣,岁一易主;江北无好臣,而百年一主。”宏大惭,出元凯为雍州长史,俄召复职。   世祖初,治白下,谓人曰:“我欲以此城为上顿处。”后于石头造露车三千乘,欲步道取彭城,形迹颇著。先是八年北使颜幼明、刘思敩反命,伪南部尚书李思冲曰:“二国之和,义在庇民。如闻南朝大造舟车,欲侵淮、泗,推心相期,何应如此?”幼明曰:“主上方弘大信于天下,不失臣妾。既与辑和,何容二三其德?疆场之言,差不足信。且朝廷若必赫怒,使守在外,亦不近相淮濆。”思冲曰:“我国之强,经略淮东,何患不荡海东岳,政存于信誓耳。且和好既结,岂可复有不信?昔华元、子反,战伐之际,尚能以诚相告,此意良慕也。”幼明曰:“卿未有子反之急,讵求登床之请?”   是后宏亦欲南侵徐、豫,于淮、泗间大积马刍。十一年,遣露布并上书,称当南寇。世祖发扬、徐州民丁,广设召募。北地人支酉聚数千人,于长安城北西山起义。遣使告梁州刺史阴智伯。秦州人王度人起义应酉,攻获伪刺史刘藻,秦、雍间七州民皆响震,众至十万,各自保壁,望朝廷救其兵。宏遣弟伪河南王干、尚书卢阳乌击秦、雍义军,干大败。酉迎战,进至咸阳北浊谷,围伪司空长洛王缪老生,合战,又大破之,老生走还长安。梁州刺史阴智伯遣军主席德仁、张弘林等数千人应接酉等,进向长安,所至皆靡。   会世祖崩,宏闻关中危急,乃称闻丧退师。太和十七年八月,使持节、安南大将军、都督徐青齐三州诸军事、南中郎将、徐州刺史、广陵侯府长史、带淮阳太守鹿树生移齐兖州府长史府:“奉被行所尚书符腾诏:皇师电举,摇旆南指,誓清江祲,志廓衡霭。以去月下旬,济次河洛。前使人邢峦等至,审知彼有大艾。以《春秋》之义,闻丧寝伐。爰敕有司,辍銮止轫,休马华阳,戢戈嵩北。便肇经周制,光宅中区,永皇基于无穷,恢盛业乎万祀。宸居重正,鸿化增新,四海承休,莫不铭庆。故以往示如律令。”并遣使吊国讳。遣伪大将杨大眼、张聪明等数万人攻酉,酉、广等并见杀。   隆昌元年,遣司徒参军刘敩、车骑参军沈宏报使至北。宏称字玄览。其夏,虏平北将军鲁直清率众降,以为督洛州军事,领平戎校尉、征虏将军、洛州刺史。是岁,宏徙都洛阳,改姓元氏。初,匈奴女名托跋,妻李陵,胡俗以母名为姓,故虏为李陵之后,虏甚讳之,有言其是陵后者,辄见杀,至是乃改姓焉。   宏闻高宗践阼非正,既新移都,兼欲大示威力,是冬,自率大众分寇豫、徐、司、梁四州。遣伪荆州刺史薛真度、尚书郗祁阿婆出南阳,向沙堨,筑垒开沟,为南阳太守房伯玉、新野太守刘思忌所破。   建武二年春,高宗遣镇南将军王广之出司州,右仆射沈文季出豫州,左卫将军崔慧景出徐州。宏自率众至寿阳,军中有黑毡行殿,容二十人坐,辇边皆三郎曷刺真,槊多白真毦,铁骑为群,前后相接。步军皆乌盾槊,缀接以黑虾蟆幡。牛车及驴、骆驼载军资妓女,三十许万人。不攻城,登八公山,赋诗而去。别围钟离城,徐州刺史萧惠休、辅国将军申希祖拒守,出兵奋击,宏众败,多赴淮死。乃分军据邵阳州,栅断水路,夹筑二城。右卫将军萧坦之遣军主裴叔业攻二城,拔之。惠休又募人出烧虏攻城车,虏力竭不能克。   王奂之诛,子肃奔虏,宏以为镇南将军、南豫州刺史。遣肃与刘昶号二十万众,围义阳。司州刺史萧诞拒战,虏筑围堑栅三重,烧居民净尽,并力攻城,城中负盾而立。王广之都督救援,虏遣三万余人逆攻太子右率萧季敞于下梁,季敞战不利。司州城内告急,王广之遣军主黄门侍郎梁王间道先进,与太子右率萧诔、辅国将军徐玄庆、荆州军主鲁休烈据贤首山,出虏不备。城内见援军至,萧诞遣长史王伯瑜及军主崔恭祖出攻虏栅,因风放火,梁王等众军自外击之,昶、肃弃围引退,追击破之。   辅国将军桓和出西阴平,伪鲁郡公郯城戍主带莫楼、伪东海太守江道僧设伏路侧,和与合战,大败之。青、徐民降者百余家。青、冀二州刺史王洪范遣军主崔延攻虏纪城,并拔之。宏先又遣伪尚书卢阳乌、华州刺史韦灵智攻赭阳城,北襄城太守成公期拒守。虏攻城百余日,设以钩冲,不舍昼夜,期所杀伤数千人。台又遣军主垣历生、蔡道贵救援,阳乌等退,官军追击破之。夏,虏又攻司州栎城二戍,戍主魏僧岷、朱僧起拒败之。   伪安南将军、梁州刺史魏郡王元英十万余人通斜谷,寇南郑。梁州刺史萧懿遣军主姜山安、赵超宗等数军万余人,分据角弩、白马、沮水拒战,大败。英进围南郑,土山冲车,昼夜不息。懿率东从兵二千余人固守拒战,随手摧却。英攻城自春至夏六十余日不下,死伤甚众,军牛粮尽,捣曲为食,畜菜叶直千钱。懿先遣军主韩嵩等征獠,回军援州城,至黄牛川,为虏所破。懿遣氐人杨元秀还仇池,说氐起兵断虏运道,氐即举众攻破虏历城、崿兰、骆谷、仇池、平洛、苏勒六戍。伪尚书北梁州刺史辛黑末战死。英遣军副仇池公杨灵珍据泥公山,武兴城主杨集始遣弟集朗与归国氐杨馥之及义军主徐曜甫迎战于黄亘,大败奔归。时梁州土豪范凝、梁季群于家请英设会,伏兵欲杀英,事觉,英执季群杀之,凝窜走。英退保浊水,闻氐众盛,与杨灵珍复俱退入斜谷,会天大雨,军马含渍,截竹煮米,于马上持炬炊而食,英至下辨,灵珍弟婆罗阿卜珍反,袭击,英众散,射中英颊。伪陵江将军悦杨生领铁骑死战救之,得免。梁、汉平。武都太守杜灵瑗、奋武将军望法憘、宁朔将军望法泰、州治中皇甫耽并拒虏战死。追赠灵瑗、法憘羽林监,法泰积射将军。   时伪洛州刺史贾异寇甲口,为上洛太守李静所破。三年,虏又攻司州栎城,为戍主魏僧岷所拒破。秋,虏遣军袭涟口,东海太守郑延祉弃西城走,东城犹固守,台遣冠军将军兖州刺史徐玄庆救援,虏引退,延祉伏罪。   初,伪太后冯氏兄昌黎王冯莎二女,大冯美而有疾,为尼;小冯为宏皇后,生伪太子询。后大冯疾差,宏纳为昭仪。宏初徙都,询意不乐,思归桑乾。宏制衣冠与之,询窃毁裂,解发为编服左衽。大冯有宠,日夜谗询。宏出邺城马射,询因是欲叛北归,密选宫中御马三千匹置河阴渚。皇后闻之,召执询,驰使告宏,宏徙询无鼻城,在河桥北二里,寻杀之,以庶人礼葬。立大冯为皇后,便立伪太子恪,是岁,伪太和二十年也。   伪征北将军恒州刺史钜鹿公伏鹿孤贺鹿浑守桑乾,宏从叔平阳王安寿戍怀栅,在桑乾西北。浑非宏任用中国人,与伪定州刺史冯翊公目邻、安乐公托跋阿干儿谋立安寿,分据河北。期久不遂,安寿惧,告宏。杀浑等数百人,任安寿如故。   先是伪荆州刺史薛真度、尚书郄祁阿婆为房伯玉所破,宏怒,以南阳小郡,誓取灭之。四年,自率军向雍州。宏先至南阳,房伯玉婴城拒守。宏从数万骑,罩黄伞,去城一里。遣伪中书舍人公孙云谓伯玉曰:“我今荡一六合,与先行异。先行冬去春还,不为停久;今誓不有所克,终不还北,停此或三五年。卿此城是我六龙之首,无容不先攻取。远一年,中不过百日,近不过一月,非为难殄。若不改迷,当斩卿首,枭之军门。阖城无贰,幸可改祸为福。但卿有三罪,今令卿知。卿先事武帝,蒙在左右,不能尽节前主,而尽节今主,此是一罪。前岁遣偏师薛真度暂来此,卿遂破伤,此是二罪。武帝之胤悉被诛戮,初无报效,而反为今主尽节,违天害理,此是三罪。不可容恕,听卿三思,勿令阖城受苦。”伯玉遣军副乐稚柔答曰:“承欲见攻围,期于必克,卑微常人,得抗大威,真可谓获其死所。先蒙武帝采拔,赐预左右,犬马知恩,宁容无感。但隆昌、延兴,昏悖违常,圣明纂业,家国不殊。此则进不负心,退不愧幽。前岁薛真度导诱边氓,遂见陵突,既荷国恩,聊尔扑扫。回已而言,应略此责。”宏引军向城南寺前顿止,从东南角沟桥上过,伯玉先遣勇士数人著斑衣虎头帽,从伏窦下忽出,宏人马惊退,杀数人,宏呼善射将原灵度射之,应弦而倒。宏乃过。宏时大举南寇,伪咸阳王元憘、彭城王元勰、常侍王元嵩、宝掌王元丽、广陵侯元燮、都督大将军刘昶、王肃、杨大眼、奚康生、长孙稚等三十六军,前后相继,众号百万。其诸王军朱色鼓,公侯绿色鼓,伯子男黑色鼓,并有鼙角,吹唇沸地。   宏留伪咸阳王憘围南阳,进向新野,新野太守刘思忌亦拒守。台先遣军主直阁将军胡松助北襄城太守成公期守赭阳城,军主鲍举助西汝南、北义阳二郡太守黄瑶起戍舞阴城。宏攻围新野城,战斗不息。遣人谓城中曰:“房伯玉已降,汝南为何独自取糜碎?”思忌令人对曰:“城中兵食犹多,未暇从汝小虏语也。”雍州刺史曹虎遣军至均口,不进。永泰元年,城陷,缚思忌,问之曰:“今欲降未?”思忌曰:“宁为南鬼,不为北臣。”乃死。赠冠军将军、梁州刺史。于是沔北大震,湖阳戍主蔡道福、赭阳城主成公期及军主胡松、舞阴城主黄瑶起及军主鲍举、顺阳太守席谦并弃城走。虏追军获瑶起,王肃募人脔食其肉。追赠冠军将军、兖州刺史。数日,房伯玉以城降。伯玉,清河人。既降,虏以为龙骧将军,伯玉不肯受。高宗知其志,月给其子希哲钱五千,米二十斛。后伯玉就虏求南边一郡,为冯翊太守。生子幼,便教其骑马,常欲南归。永元末,希哲入虏,伯玉大怒曰:“我力屈至此,不能死节,犹望汝在本朝以报国恩。我若从心,亦欲间关求反。汝何为失计?”遂卒虏中。   虏得沔北五郡。宏自将二十万骑破太子率崔慧景等于邓城,进至樊城,临沔水而去。还洛阳,闻太尉陈显达经略五郡,围马圈,宏复率大众南攻,破显达而死。丧还,未至洛四百余里,称宏诏,征伪太子恪会鲁阳。恪至,勰以宏伪法服衣之,始发丧。至洛,乃宣布州郡,举哀制服,谥孝文皇帝。   是年,王肃为虏制官品百司,皆如中国。凡九品,品各有二。肃初奔虏,自说其家被诛事状,宏为之垂涕。以第六妹伪彭城公主妻之。封肃平原郡公。为宅舍,以香涂壁。遂见信用。恪立,号景明元年,永元二年也。   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降虏。先是伪东徐州刺史沈陵率部曲降。陵,吴兴人,初以失志奔虏,大见任用,宏既死,故南归,频授徐、越二州刺史。时王肃为征南将军、豫州都督。朝延既新失大镇,荒人往来,诈云肃欲归国。少帝诏以肃为使持节、侍中、都督豫徐司三州、右将军、豫州刺史,西丰公,邑二千户。   虏既得淮南,其夏,遣伪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席法友攻北新蔡、安丰二郡太守胡景略于建安城,死者万余人,百余日,朝廷无救,城陷,虏执景略以归。其冬,虏又遣将桓道福攻随郡太守崔士招,破之。   后伪咸阳王憘以恪年少,与氐杨集始、杨灵祐、乞佛马居及虏大将支虎、李伯尚等十余人,请会鸿池陂,因恪出北芒猎,袭杀之。憘犹豫不能发,欲更克日。马居说憘曰:“殿下若不至北芒,便可回师据洛城,闭四门。天子闻之,必走向河北桑乾,仍断河桥,为河南天子。隔河而治,此时不可失也。”憘又不从。灵祐疑憘反己,即驰告恪。憘闻事败,欲走渡河,而天雨暗迷道,至孝义驿,恪已得洛城。遣弟广平王领数百骑先入宫,知无变,乃还。遣直卫三郎兵讨憘,执杀之。虏法,谋反者不得葬,弃尸北芒。王肃以疾卒。   史臣曰:齐、虏分,江南为国历三代矣。华夏分崩,旧京幅裂,观衅阻兵,事兴东晋。二庾藉元舅之盛,自许专征,元规临邾城以覆师,稚恭至襄阳而反旆。褚裒以徐、兖劲卒,壹没于邹、鲁。殷浩驱杨、豫之众,大败于山桑。桓温弱冠雄姿,因平蜀之声势,步入咸关,野战洛、邺。既而鲜卑固于负海,羌、虏割有秦、代,自为敌国,情险势分,宋武乘机,故能以次而行诛灭。及魏虏兼并,河南失境,兵马土地,非复曩时。宋文虽得之知己,未能料敌,故师帅无功,每战必殆。泰始以边臣外叛,遂亡淮北,经略不振,乃议和亲。太祖创命,未及图远。戎尘先起,侵暴方牧,淮、豫克捷,青、海摧奔,以逸待劳,坐微百胜。自四州沦没,民恋本朝,国祚惟新,歌奉威德,提戈荷甲,人自为斗,深垒结防,想望南旗。天子习知边事,取乱而授兵律,若前师指日,远扫临、彭,而督将逗留,援接稽晚,向义之徒,倾巢尽室。既失事机,朝议北寝,偃武修文,更思后会。永明之世,据已成之策,职问往来,关禁宁静。疆埸之民,并安堵而息窥觎,百姓附农桑而不失业者,亦由此而已也。夫荆棘所生,用武之弊,寇戎一犯,伤痍难复,岂非此之验乎?建武初运,獯雄南逼,豫、徐强镇,婴高城,蓄士卒,不敢与之校武。胡马蹈藉淮、肥,而常自战其地。梯冲之害,鼓掠所亡,建元以来,未之前有。兼以穹庐华徙,即礼旧都,雍、司北部,亲近许、洛,平涂数百,通驿车轨,汉世驰道,直抵章陵,镳案所鹜,晨往暮返。虏怀兼弱之威,挟广地之计,强兵大众,亲自凌殄,旍鼓弥年,矢石不息。朝规懦屈,莫能救御,故南阳覆垒,新野颓隍,民户垦田,皆为狄保。虽分遣将卒,俱出淮南,未解沔北之危,已深涡阳之败。征赋内尽,民命外殚,比屋骚然,不聊生矣。夫休颓之数,诚有天机,得失之迹,各归人事,岂不由将率相临,贪功昧赏,胜败之急,不相救护?号令不明,固中国之所短也。   赞曰:天立勍胡,窃有帝图。即安诸夏,建号称孤。齐民急病,并邑焚刳。 列传第三十九 蛮 东南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