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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氏曰:曾子者,鲁曾参也,旧称曾参所撰,其《大孝篇》中乃有乐正子春事,当是其门人所纂尔。《汉 艺文志》,《曾子》十八篇。《隋志》,《曾子》二卷,目一卷。《唐志》,《曾子》二卷。今此书亦二卷,凡十篇,盖唐本也。视《汉》亡八篇,视《隋》、《亡》目一篇。考其书,俱已见於《大戴礼》。世人久不读之,文字谬误为甚。乃以《大戴礼》参校之,其所是正者,至於千有馀字云。 高氏《子略》曰:曾子者曾参与公明仪、乐正子春、单居离、曾元、曾华之徒,讲论孝行之道,天地事物之原,凡十篇。自《身》至於《天圆》,己见于《大戴礼》,篇为四十九,为五十八。他又杂见於《小戴礼》,略无少异。是固後人掇拾以为之者欤?刘中垒父子奏汉《七略》,已不能致辨於斯,况他人乎?然董仲舒《对策》已引其书,有曰:“尊其所闻则高明,行其所知则光大。”则书固在董氏之先乎?又其言曰:“君子爱日,及时而成。难者不避,易者不从。旦就业,夕自省,可谓守业。年三十、四十无艺,则无艺矣。五十不以善闻,则无闻矣。”质诸“吾日三省吾身”,何其辞费邪? 周氏《涉笔》曰:《曾子》一书,议道褊迫又过於荀卿,盖战国时为其学者所论也。孔子言“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正指圣境妙处。此书遽谓“七十而未坏,虽有後过,亦可以免。”七十而壤与否,巳不置论,而何以为过?何以为免?圣门家法无此语也! 陈氏曰:凡十篇,具《大戴礼》,後人从其中录出别行。慈湖杨简注。 ※《子思子》七卷 晁氏曰:鲁孔子思撰。载孟轲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子曰:“先利之。”孟轲曰:“君子之教民者,亦仁义而己,何必曰利?”子思曰:“仁义者,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乐为诈,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温公采之,著於《通鉴》。夫利者有二,有一己之私利,有众人之公利。子思所取,公利也,其所引援《易》之言是也。孟子所鄙,私利也,亦《易》所谓“小人不见利不劝”之利也。言虽相反而意则同,不当以优劣论也。 ※杨亻京注《荀子》二十卷 晁氏曰:赵荀况撰。汉刘向校定,除其重复,著三十二篇,为十二卷,题曰《新书》。称:卿赵人,名况。当齐宣王、威王之时,聚天下贤士稷下。是时荀卿为秀才,年十五,始来游学。至齐襄王时,荀卿最为老师。後楚,相春申君以为兰陵令。己而归赵。按威王死,其子嗣立,是为宣王。楚考烈王初,黄歇始相。《年表》自齐宣王元年至楚考烈王元年,凡八十一年,则荀卿去楚时近百岁矣。杨亻京,唐人,始为之注,且更《新书》为《荀子》,易其篇第,析为二十卷。其书以性为恶,以礼为伪,非谏诤,傲灾祥,尚强霸之道。论学术,则以子思、孟轲为“饰邪说,文奸言”,与墨翟、惠施同诋焉。论人物,则以平原、信陵为辅拂,与伊尹、比干同称焉。其指往往不能醇粹,故後儒多疵之云。 昌黎韩氏曰:荀氏书,考其辞,时若不粹,要其归,与孔子异者鲜矣,抑犹在轲、雄之乎?孔子删《诗》,笔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离於道者黜去,故《诗》、《春秋》无疵。余故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圣人之籍,亦孔子之志欤!孟子,醇乎醇者也。荀与扬,大醇而小疵。 东坡苏氏曰:昔者常怪李斯事荀卿,既而焚灭其书,大变古先圣王之法,於其师之道,不啻若寇雠。及今观荀卿之书,然後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於荀卿,而不足怪也。荀卿者,喜为异说而不让,敢为高论而不顾者。其言,愚人之所惊,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轲,世之所谓贤人君子也,荀卿独曰,乱天下者,子思、孟轲也。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仁人义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独曰,人性恶,桀、纣性也,尧、舜伪也。由是观之,意其为人,必也刚愎不逊而自许太过。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今夫小人之为不善,犹必有所顾忌。是以夏、商之亡,桀、纣之残暴,而先王之法度、礼乐、刑政,犹未至於绝灭而不可考者,是桀、纣犹有所存而不敢尽废也。彼李斯者,独能奋而不顾,焚烧夫子之《六经》,烹灭三代之诸侯,破坏周公之井田,此亦必有所恃者矣。彼见其师历诋天下之贤人,自是其愚,以为古先圣王皆无足法者。不知荀卿特以快一时之论,而荀卿亦不知其祸之至於此也。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劫。荀卿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其高谈异论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论,未尝异也,而天下卒无有及者。苟天下果无有及者,则尚安以求异为哉? 程子曰:荀卿才高,其过多。扬雄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谓大驳矣。且性恶一句,大本巳失。 《朱子语录》曰:《荀子》亻尽有好处,胜似《扬子》,然亦难看。看来荀卿亦是刚明底人,只是粗。 陈氏曰:《汉志》作《孙卿子》者,避宣帝讳也。至杨亻京,始复改为荀卿,分为二十卷,而注释之。淳熙中,钱佃耕道用元丰监本参校,刊之江西漕司,其同异著之篇末,凡二百二十六条,视他本最为完善。 ※《董子》一卷 晁氏曰:周董无心撰。皇朝吴秘注。无心在战国时著书辟墨子。 ※《贾谊新书》十卷 《崇文总目》:汉贾谊传。本七十二篇,刘向删定为五十八篇。《隋》、《唐》皆九卷,今别本或为十卷。 晁氏曰:谊著《事势》、《连语》、《杂事》,凡五十八篇。考之《汉书》,谊之著书未尝散轶,然与班固所载时时不同。固纪云“掇其切於世者”,容有润益刊削,无足怪也。独其说经多异义,而《诗》尤甚,以“驺虞”为天子之囿官,以“灵台”为神灵之台,与毛氏殊不同,学者不可不知也。 高氏《子略》曰:皮日休读贾谊《新书》,叹其心切,其愤深,其辞隐而丽,其藻伤而雅。惟苏公轼以为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观其过湘作赋,以吊屈原,纡郁愤闷,有远举之志。其後卒以自伤哭泣,至於天绝,是亦不善处穷者矣。夫谋之一不见用,安知终不复用?呜呼!此东坡以志量才识论谊者,非谊所及也。 《朱子语录》曰:贾谊《新书》除了《汉书》中所载,馀亦难得粹者,看得来只是贾谊一杂记藁耳。中事事有些个。问《新书》。曰:“此贾谊平日记录藁草也。其中细碎俱有,《治安策》中所言多在焉。” 陈氏曰:《汉志》,五十八篇。今书首载《过秦书》,末为《吊湘赋》,馀皆录《汉书》语,且略节谊本传於第十一卷中。其非《汉书》所有者,辄浅驳不足观,决非谊本书也。 ※扬子《法言》十三卷 晁氏曰:汉扬雄撰。晋祠部郎中李轨注。雄好古学,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驳,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於经。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言应之,讠巽此以象《论语》,号曰《法言》。每篇复为序赞,以发其大意。然雄之学,自得者少,其言务拟圣人,靳靳然若影之守形,既鲜所发明,又往往违其本指,正古人所谓画者谨毛而失貌者也。 程子曰:扬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断,优柔而不决。其论则曰:“人之性,善恶混。”盖雄规矩窄狭,道即性也。言性己错,更何所得。 陈氏曰:凡十三篇。篇各有序,本在卷末,如班固《叙传》然。今本分冠篇首,自宋咸始。李轨注本,历景、嘉、治平三降诏,更监学、馆阁两制校定,然後板行,与建甯四注本不同。 ※《温公集注法言》十三卷 晁氏曰:温公集晋李轨、唐柳宗元、国朝宋咸、吴秘注。公自言“少好此书,历年己多,今辄采诸家所长,附以己意,名《集注》。李祠部注本及《音义》,最为精详。宋、吴亦据李本,而文多异同。今参以《汉书》,取其通者,以为定本。先审其音,乃解其义”云。 ※《太元经》十卷 晃氏曰:汉扬雄子撰。雄作此书,当时己诮其艰深,其後字读多异。予尝以诸家本参校,不同者,疏於其上。且发策以问诸生云:扬雄准《易》作《太元经》,其自序称《元》盛矣,而诸儒或以为犹吴、楚僭王,当诛绝之罪,或以为度越老子之书。大抵誉之者过其实,毁之者失其真,皆未可信。然譬夫听讼,曾未究其意,乌能决其曲直哉!今欲论《元》之得失,必先窥其奥,然後可得而议也。夫《元》虽准《易》,然托始《高辛》、《大初》二历而为之。故《元》有方、州、部、家,凡四重而为一首九赞,通七百二十九赞有奇,分主昼夜,以应三百六旬有六日之度。首准一卦,始於《中》准《中孚》,而终於《养》准《颐》。二十四气,七十二侯,与夫二十八宿,错居其,先後之序,盖不可得而少差也。夫《易》卦之直日,起於汉儒之学。舍四正卦,取六十卦之爻三百六十各直一日,此《元》之所准者也。然《易》之卦直日,其亦如《元》之首有序乎,抑无也?若亦有之,则雄之为《元》不亦善乎?不然,则《元》之序亦赘矣。自《复》、《后》而为《乾》、《坤》,十有二卦,皆以阴阳之消长,分居十二月,谓之辟卦,固有序矣。其馀一月而四卦之序云何耳?如《中孚》、《颐》,何以为一日之卦也?曰公卿、大夫、侯者,何谓也?其所谓《屯》正於丑时而左行,《蒙》正於寅时而右行者,其旨可得而闻欤?又一阳一阴者,《元》相错之法也,然《养》为阳而《中》不为阴;水、火、木、金、土者,《元》相传之法也,然《<爻守>》为金而《羡》不为土,其自相戾类如此,岂得无说哉? 《朱子语录》曰:扬子为人思沈,会去思索,如阴阳消长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太元》亦拙底工夫。盖天地只有一个奇偶,奇阳偶阴,春少阳,夏太阳,秋少阴,冬太阴,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地推去都走不得,扬子添作三,事事要作三截,又且有气无朔,有日星无岁月,恐不是道理。其学本似老氏,如清静渊默等语,皆是老氏意思。 陈氏曰:按《汉志》,扬雄所叙三十八篇,《太元》十九。本传,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七百二十九赞,分为三卷,有《首》、《冲》、《错》、《测》、《ゼ》、《莹》、《数》、《文》、《扌》、《图》、《告》十一篇,皆以解剥《元》体。盖与本经三卷,共为十四。今《志》云十九,未详。初,宋、陆二家各依旧本解释。范望折中长短,或加新意,既成此注,乃以《元首》一篇,加经赞之上;《元测》一篇,附《赞》之下,为九篇,列为四卷。《首》、《测》二序,载之第一卷之首。盖犹王弼离合古《易》之类也。卷首有陆绩《述元》一篇。 水心叶氏曰:《太元》虽名幽深,然既“枝叶扶疏,独说十馀万言”,侯芭又受其辞,则是雄所以作之意,固尝晓然号於人,使皆可识,不为甚难明也。至宋衷、陆绩、范望,乃皆创立注释,若昔未尝闻知者。如首名以节气起止,赞义以五行胜克,最为此书要会。不知自雄及芭亲相传授已如此邪?或旧语果零落,而衷、绩等方以意自为参测也?以位当卦,以卦当日,出於汉人。若夫节候晷刻,推其五行所寄,而吉凶祸福生之,至《元》而益详,盖农工小人所教以避就趋舍者。雄为孔氏之学,其书将经纬大道,奈何亻免首效之?且未有求其小而能得其大者也,惜乎其未讲矣! ※《范氏注太元经解》十卷 晁氏曰:吴范望叔明注。其字云:子著《元》,桓谭以为绝伦,张衡以拟《五经》。自侯芭受业之後,希有传者。建安中,宋衷、陆绩解释之,文字繁隈。今以陆为本,录宋所长,训理其义,为十卷耳。以《首》分居本经之上,以《测》散处《赞辞》之下。其前又有陆绩序,以子为圣人云。 ※《说元》一卷 晁氏曰:唐王涯广津撰。涯始以贞元丙子,终於元和巳丑,二十六年,注《太元》为六卷。今不之见,独此书行於世。凡五篇:《明宗》一、《立例》二、《揲法》三、《占法》四,《辩首》五。 巽岩李氏曰:自晋范望而後,为《元》学者无闻,而涯独能名家,诸儒共宗之。涯别有经注六卷行於世,此特其大略耳。《揲法》所称并“{艹力}之後,便都数之,不中分,”盖误也。若尔,则终不成七八之数,当云又中分其馀而三数之,但不复挂一。然本多如此,今姑仍其旧,使观者自择焉。 ※宋惟《太元解》十卷 晁氏曰:皇朝宋惟注。惟尝得《太元》古本於昭应,咸平中知滑台,取宋衷、陆绩、范望三家训解,别为之注,仍作《太元宗旨》两篇附於後。其学盖师济东田告,司马温公所谓“小宋”者也。 ※《徐庸注太元经解》十卷 晁氏曰:皇朝徐庸注。庸,庆历人也。以范望解指义不的,因王涯、林氏诸解,重为之注;取王涯《说元》附於後,自为《元颐》,通名之为《太元性总》。其自序云尔。又多改其文字,如以“乞”为“仡”,以“危”为“危”,以“壮凡”为“札乃”以“孪”为“{亦}”,以“稚”为“推”之类。其所谓林氏者,也。贾文元尝辟之奸妄於朝。 ※章氏《太元经注》十四卷,《疏》三十卷 晁氏曰:皇朝章撰。嘉中,成都帅蒋棠献其书於朝,诏书褒宠,赐号冲退处士。《实录》,字隐之,双流人,通经术,善属文,性恬淡,屏居林泉,以养生治气为事。 巽岩李氏曰:其说以范望为宗,望所否者,辄改正之。大抵《元》之吉凶,专在昼夜,而子之辞,或奇奥难晓,诸家往往迷误,指凶为吉,违背经义,独以昼夜订其辞,於吉凶无所差,比诸家诚最优焉。,成都人,字隐之,博通《五经》,尤长於《易》与《太元》。王素、赵守蜀,皆宾礼之,赐冲退,素所请也。将死,其乡人梦以小童自随,投谒告别,曰:“此嚣尘,非修行地,吾归阆苑矣。”盖明术数得道者云。 ※《陈渐演元》十卷 晁氏曰:皇朝陈渐撰。渐,尧佐之族子也,《国史》有传。凡十四篇。渐谓史以扬雄非圣人而作经,犹吴、楚僭王。按子《法言》、《解嘲》止云《太元》,然则经非其自称,弟子侯芭之徒尊之耳。 ※《太元渊旨》一卷 晁氏曰:右皇朝张揆撰。 ※《太元经疏》十八卷 晁氏曰:皇朝郭元亨撰。元亨谓雄之作《元》,传之侯芭,後独有张衡、桓谭、张华见而称叹,吴郡邹伯岐求本不能得。宋衷为训,陆绩为解,范叔明、王涯亦注之,皆未明白。元亨在蜀,自淳化未迄於祥符八年,仅三十年,撰成今疏。又云《太元》润色於君平。未知何所据而言然。 巽岩李氏曰:其疏专主范望,虽讲论极详,然於望本注无所增益也。元亨自谓得师於蜀,而不著其师之名氏。蜀人盖多《元》学,疑严、扬所传固自不绝,但潜伏退避,非遇其人则鲜有显者耳。元亨之本末亦未详。 ※《太元发隐》三篇 巽岩李氏曰:章撰。有《太元讲疏》四十九卷,其说甚备。《发隐》之作,盖在《讲疏》以前,其大略可见矣。下篇所称王莽旦筮,遇於之一五七,乃宋衷、陵绩旧注,本寓言也。而谓宋、陆皆居汉世,去扬雄未远,必得之传闻,故因用之。要恐非实耳。然亦不害学者,观其意焉可也。 ※《温公集注太元经》十卷 晁氏曰:司马光君实集汉宋衷《解诂》、吴陆绩《释文》、晋范望《解赞》、唐王涯注《经》及《首》、《测》、宋惟《通注》、陈渐《演元》、吴秘《章义》七家为此书。自庆历至元丰,凡三十年始成。其直云宋者,衷也;小宋者,惟也。惟、渐、秘皆国朝人。 温公《说元》曰:班固称诸儒或讥扬雄非圣人而作经,犹春秋吴、楚之君僭号称王。余亦私怪雄不赞《易》而别为《元》。《易》之道,其於夭人之蕴备矣,而雄岂有以加之,更乃为一书,且不知其焉所用之,故亦不谓雄宜为《元》也。及长,学《易》,苦其幽奥难知,以为《元》者贤人之书,校於《易》,其义必浅,其文必易。夫登乔山者,必践於央埤;沧海者,必沿於江、汉。故愿先从事於《元》,以渐进於《易》,庶几乎其可而望也。於是求之积年,始得观之。初则溟氵幸漫漶,略不可入。乃研精易虑,屏人事而细读之数十过,参以首尾,稍得窥其梗概。然後喟然置书,叹曰:呜呼,扬子真大儒者邪!孔子没後,知圣人之道者,非子而谁?孟、荀殆不足拟,况其馀乎?观《元》之书,明则极於人,幽则尽於神,大则包宇宙,细则八毛。合天地人之道以为一,究其根本,示人所出,胎育万物,而兼为之母,若地履之而不可穷也,若海挹之而不可竭也。盖天下之道虽有善者,蔑不易此矣。考之於浑元之初而《元》己生,察之於当今而《元》非不行,穷之於天地之季而《元》不可亡,叩之以万物之情而不漏,测之以鬼神之状而不违,概之以《六经》之言而不悖。藉使圣人复生,视《元》必释然而笑,以为得己之心矣。乃知《元》者以赞《易》也,非别为书以与《易》角逐也。何歆、固知之之浅而过之之深也! 陈氏曰:集取宋衷以下七家之说,而断之以己意。 ※《太元释文》一卷 陈氏曰:相传自侯芭、虞翻、宋衷、陆绩互相增损,非後人所作也。吴秘尝作《音义》,岂即此邪? ※《元解四卷》《元历》一卷 陈氏曰:右丞襄陵许翰崧老撰。所解十一篇,通温公注为十卷。仿韩康伯注《系辞》合王弼为全书之例也。大抵《元首》如《彖》,《赞》如《爻》,《测》如《象》,《文》如《文言》,《ゼ》、《莹》、《扌》、《告》如《系辞》,《数》如《说卦》,《冲》如《序卦》,《错》如《杂卦》之类。其於《易》也,规规然拟之勤矣。《太元历》者,亦翰所传,云温公手录,不著何人作。 ※《易元星纪图》一卷 晁氏曰:从父詹事公撰。以温公《元历》及邵康节《太元准易图》合而谱之,以见扬雄以首准卦非出私意,盖有星候为之机括。且辩正古今诸儒之失,如《羡》不当准《临》,《夷》不当准《大壮》之类。凡此难与诸家口舌争,观谱则彼自屈矣。此谱元所以作也。 ●卷二百九 经籍考三十六 ○子(儒家) ※《新序》十卷 《崇文总目》:汉刘向撰。成帝时,典校秘书,因采载战国、秦、汉事,为三十卷上之。其二十卷今亡。 晁氏曰:当成帝时,与校书,因采传记、行事、百家之言,删取正辞美义可劝戒者,为《新序》、《说苑》,共五十篇。《新序》,阳朔元年上。世传本多亡阙,皇朝曾巩子固在馆中,日校正其讹舛,而缀缉其放逸,久之,《新序》始复全。自秦之後,缀文之士有补於世者,称向与扬雄为最。雄之言,莫不步趋孔、孟;向之言,不皆概诸圣,故议者多谓雄优於向。考其行事,则反是。何哉?今观其书,盖向虽杂博而自得者多,雄虽精深而自得者少故也。然则向之书可遵而行,殆过於雄矣,学者其可易之哉! 南丰曾氏序略曰:刘向所集次《新书》三十篇、《目录》一篇,隋、唐之世尚为全书,今可见者,十篇而已。汉兴,六艺皆得於散绝残脱之馀,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悦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ウ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奇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慢於中国,一切不异於周之末世。天下学者,知折衷於圣人,而能纯於道德之美者,杨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盖向之序此书,於今为最近古,虽不能无失,然远至舜、禹,而次及於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所以攻其失者,岂好辩哉?不得巳也! 高氏《子略》曰:向以区区宗臣,老於文学,穷经之苦,崛出诸儒。先秦古书,甫脱烬劫,一入向笔,采撷不遗。至其正纪纲、迪教化、辩邪正、黜异端,以为汉规鉴者,尽在此书,号《说苑》、《新序》之旨也。 ※《说苑》二十卷 《崇文总目》:汉刘向撰。向,成帝时典秘书,采传记百家之言,掇其正辞美义可为劝戒者,以类相从,为《说苑》二十篇。今存者五卷,馀皆亡。 晁氏曰:刘向撰。以《君道》、《臣术》、《建本》、《立节》、《贵德》、《复思》、《政理》、《尊贤》、《正谏》、《法诫》、《善说》、《奉使》、《权谋》、《至公》、《指式》、《谈丛》、《杂言》、《辩物》、《修文》为目。阳嘉四年上之,阙第二十卷。曾子固校书,自谓得十五篇於士大夫家,与《崇文》旧书五篇合为二十篇,又叙之。然止是析十九卷,作《修文》上、下篇。 南丰曾氏序略曰:向采传记百家所载行事之迹,以为此书奏之,故以为法戒,然其所取,往往不当於理,故不得而论也。夫学者之於道,非知其大略之难也,知其精微之际固难矣。向之学博矣,其著书及建言,尤欲有为於世。意其枉己而为之者有矣,何其徇物者多而自为者少也?盖古之圣贤,非不欲有为也,然而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令向知出此,安於行止,以彼其志,能择其所学以尽乎精微,则其所至,未可量也。读其书,知考而择之可也。然向数困於谗而不改其操,与患失之者异矣。 陈氏曰:序言臣向所校中书《说苑》杂事,除去与《新序》复重者,其馀浅薄不中义理,别集以为百家後,令以类相从,更以造新事,凡二十篇,七百八十四章,号曰《说苑》。按《汉志》,刘向所序六十七篇,谓《新序》、《说苑》、《世说》、《列女传颂图》也。今本南丰曾巩序言,《崇文总目》存者五篇,从士大夫得十五篇,与旧为二十篇。未知即当时篇章否。《新苑》之名亦不同。 ※《续说苑》十卷 《崇文总目》:唐刘贶撰。以刘向著《说苑》二十篇时,汉史未行,故汉事颇缺,贶因采其所遗亡,凡十篇云。 ※《盐铁论》十卷 晁氏曰:汉桓宽撰。按班固曰,所谓盐铁议者,起始元中,徵文学贤良,问以治乱,皆对愿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抑末,母与天下争利,然後教化可兴。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境,制四夷,国家大业,不可废也。当时相诘难,颇有其议文。至宣帝时,汝南桓宽次公冶《公羊春秋》,举为郎,至庐江太守丞。博通善属文,推衍盐铁之议,增广条目,极其论难,著数万言,亦欲以究治乱,成一家之法焉。凡十六篇。 高氏《子略》曰:汉志近古,莫古乎议,国有大事,诏公卿、列侯、二千石、博士、议郎杂议。是以庙议、匈奴议,捐朱而石渠论经亦有议,皆所谓询谋佥同者也。班氏一赞,专美乎此。然观一时论议,其所问对,非不伸异见,骋异辞,亦无有荦然大过人者。 陈氏曰:本始元年,召问文学贤良,对愿罢盐铁、榷酤、均输,与御史大夫弘羊相诘难,於是罢榷酤,而盐铁卒不变。故《昭纪》、《赞》曰:“议盐铁而罢榷酤”也。及宣帝时,宽推衍增广,著数万言,凡十六篇,其末曰《杂论》。班《书》取以为论赞,其言“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上榷利之略,虽非正法,钜儒宿学不能自解,博物通达之士也”。呜呼,世之小人何尝无才!以《熙甯曰录》言之,王安石之辩,虽曰儒者,其实桑大夫之流也。霍光号知时务,与民更始,而盐铁之议,乃俾先朝首事之臣,与诸儒论议,反复不厌,或是或非,一切付之公论,而或行或否,未尝容心焉。以不学无术之人,而暗合乎孟庄子父臣父政之义,曾谓元诸贤而卢不及此乎? ※《潜夫论》十卷 晁氏曰:後汉王符节信撰。在安和之世,耿介不同於俗,遂不得进,隐居著书三十六篇,以讥当时失得,不欲彰显其名,故号曰《潜夫》。范华取其《贵忠》、《浮侈》、《实贡》、《爱日》、《述赦》等五篇,以为足以观见当时风政,颇润益其文。後韩愈亦赞其《述赦》旨意甚明云。 ※《申鉴》五卷 陈氏曰:汉黄门侍郎颖川荀悦仲豫撰。献帝颇好文学,政在曹氏,恭己而已。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此书五篇奏之。其曰:“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堕於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於君子之涂。”此古今名言也。 ※《中论》二篇 晁氏曰:後汉徐伟长撰。,邺下七子之一也。曾子固尝序其书,略曰:“始见馆阁《中论》二十篇,以为尽於此。及观《贞观政要》,太宗称尝见《中论 复三年丧篇》,而今书阙此篇。因考之《魏志》,见文帝称著《中论》二十馀篇,於是知馆阁本非全书也。”笃行体道,不耽世荣,魏太祖特旌命之,辞疾不就,後以为上艾长,又以疾不行。盖汉承秦灭学之後,百氏杂家与圣人之道并传,学者罕能自得於治心养性之方,去就语默之际,况於魏之浊世哉!独能考论六艺,其所得於内,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浊世,有去就显晦之大节,可不谓贤乎?今此本亦止二十篇,中分为上、下两卷。按《崇文总目》七卷,不知何人合之。李献民云别本有《复三年》、《制役》二篇。乃知子固时尚未亡,特不见之尔。 陈氏曰:《唐志》六卷,今本三十篇。有序而无名氏,盖同时人所作。 ※《孔丛子》七卷 晁氏曰:楚孔鲋撰。鲋字子鱼,孔子八世孙也。仕陈胜为博士,以言不见用,目疾而退,论集其先仲尼、子思、子上、子高、子顺之言,及己之行事,名之曰《孔丛子》,凡二十一篇。丛之为言,聚也。《邯郸书目》云:“一名《盘盂》,取事杂也。至汉,孔臧又以其所著赋与书,谓之《连丛》,附於卷末,十一篇。嘉中,宋咸为之注。”按《汉志》无《孔丛子》,而儒家有《孔臧》十篇,杂家有孔甲《盘盂》书二十六篇。其注谓“孔甲,黄帝史。或曰夏帝,疑皆非。”今此书一名《盘盂》,《独治篇》又云鲋或称孔甲,《连丛》又出孔。臧。意者,《孔丛子》即《汉志》孔甲《盘盂》书,而亡六篇;《连丛》即《汉志》孔臧书,而其子孙或续之也。 陈氏曰:孔氏子孙杂记其先世系言行之书也。《小尔雅》一篇,亦出於此。《中兴书目》称汉孔鲋撰,一名《盘盂》。按《孔光传》,孔子八世孙鲋,魏相顺之子,为陈涉博士,死陈下,则固不得为汉人。而其书记鲋之没,第七卷号《连丛子》者,又记太常臧而下数世,迄於延光三年季彦之卒,则又安得以鲋撰?按《儒林传》所载为博士者,又曰孔甲,颜注曰:“将名鲋而字甲也。”今考此书,称子鱼名鲋,陈人,或谓之子鲋,或称孔甲,然则颜监未尝见此书邪?《艺文志》有孔甲《盘盂》二十六篇,本注谓黄帝史,或曰夏帝孔甲,似皆非也。其书盖田所学者,其与孔鲋初不相涉也。《中兴书目》乃曰“一名《盘盂》”,不知何据,岂以《汉志》所谓孔甲,即陈王博士之孔甲邪? 高氏《子略》曰:《汉艺文志》无《孔丛子》,而孔甲《盘盂》二十六篇出於杂家,而又益以《连丛》。其《独治篇》称孔鲋一名甲。世因曰《孔丛子》、《盘盂》者,其事杂也。《汉书》注又以孔甲为黄帝之史,或夏帝时人,篇第又不同,若非今《孔丛子》也。《记问篇》载子思与孔子问答,如此,则孔子时子思其已长矣。然《孔子家语後序》及《孔子世家》,皆言子思年止六十二,《孟子》以子思在鲁穆公时固常师之,是为的然矣。按孔子没於哀公十六年,後十六年哀公卒,又悼公立三十七年,元公立二十一年。穆公既立,距孔子之没七十年矣。当是时,子思犹未生,则问答之事,安得有之邪?此又出於後人缀集之言,何其无所据若此! 《朱子语录》:汉卿问:“孔子顺许多话好。”曰:“出於《孔丛子》,不知是否。只《孔丛子》说话多类东汉人,其文气软弱,全不似西汉文。字兼西汉初若有此等话,何故略不见於贾谊、董仲舒所述,恰限到东汉方突出来。皆不可晓。” ※《家训》七卷 晁氏曰:北齐颜之推撰。之推本梁人,所著凡二十篇。述立身治家之法,辩正时俗之谬,以训子孙。 陈氏曰:古今家训以此为祖,然其书颇崇尚释氏云。 ※《文中子》十卷 晁氏曰:右隋王通之门人共集其师之语为是书。通行事於史无考,独《隋唐通录》称其有秽行,为史臣所削。今观《中说》,其迹往往僭圣人,模拟窜窃,有深可怪笑者。独贞观时诸将相,若房、杜、李、魏、二温、王、陈,皆其门人。予尝以此为疑,及见李德林、关朗、薛道衡事,然後知其皆妄也。通生於开皇四年,而德林卒以十一年,通八岁,固未有门人。通仁寿四年尝一到长安,时德林卒己九载矣,其书乃有子在长安,德林请见,归,援琴鼓《荡》之什,门人皆沾襟。关朗在太和中见魏孝文,自太和丁已,至通生之年甲辰,盖一百七年矣,而其书有问礼於关子明。《隋书薛道衡传》称道衡仁寿中,出为襄州总管,至炀帝即位,召还。《本纪》仁寿二年九月,襄州总管周摇卒。道衡之出,当在此年矣。通仁寿四年始到长安,是年高祖崩,盖仁寿末也。又《隋书》称“道衡子收,初生即出继族父儒,养於儒宅,至於长成,不识本生。”其书有“内史薛公见子於长安,语子收曰:‘汝往事之。’”用此三事推焉,则以房、杜辈为门人,抑又可知矣。 程子曰:王通,隐德君子也。当时有少言语,後来为人传会,不可谓全书。其粹处殆非荀、杨所及,若续经之类,皆非其作。 王氏《挥尘录》曰:文中子,隋末大儒。欧阳文忠公、宋景文修《唐书》,房、杜传中略不及其姓名。或云其书阮逸伪作,未必有其人。然唐李习之尝有《读文中子》,而刘禹锡作《王华卿墓志序》,载其家世行事甚详,云“门多伟人”,则与书所言合矣,何疑之有?又皮日休有《文中子碑》,见於《文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