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回銮始末 - 第 9 页/共 20 页
午刻,京津电线已断。
十五日,日本使馆书记官被戕。
十七日,德国钦使被戕。
十八日,天津教堂三处被焚。
十九日,天津各处教堂被焚,团匪进攻租界。
二十日,各处电报不通,租界各处罢市,东洋车亦停。大沽炮台开战,随为联军所得。是日,闻李中堂调回直隶.二十一日,租界始为大炮所攻,武备学堂被焚。
二十六日,西摩尔提督取西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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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头次英俄德三国新兵到京。
三十日,西摩尔提督回津。
六月初一日,联军取东局。
初三日,得赫总税务司一信。
初四日,俄阿腊克雪夫将军到,又得赫税务司一信。
初五日,久旱始雨。
初六日,得窦公使一信。头次妇女由津前行大沽。太古洋行栈房被焚。
初八日,英透力勃尔兵船起运十二磅炮子到津。
初十日,德璀琳住居被焚。
十二日,联军取西局。
十四日,是日炮火最烈。张燕谋阁学往塘沽。
十五日,各军在铁路车站大战,两军死伤俱多。美国新兵到津,西摩尔提督及水师兵归百夫长铁舰。
十六日,天气最热,阴处寒暑表一百零二度。
十七日,晨攻天津城,恶战日夜不休。
十八日,取天津城。
十九日,联军取水师营炮。
二十八日,闻各公使尚存。
七月初一日,华兵守杨村。
初六日,联军一万六千人由津起赴京。
十一日,大战于北仓.十二日,取杨村。
十四日,按窦公使一信,知本月初七至十二日各使馆又受炮火。
十五日,得美公使暗码信一。
十六日,联军抵河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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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联军抵通州。
二十日,英格斯利将军入北京。
二十一日,联军据北京。
○东三省失守始末记
呜呼!自古至今,启衅之微,失地之速,盖未有如东三省近事者已!
先是六月十一二等日,海兰泡有俄兵数千,欲假道爱珲卜奎(按即齐齐哈尔城)至哈尔宾,保护铁路。俄海兰泡将军固毕乃脱尔先以公文告黑龙江将军寿军帅,军帅不允,其言曰:“江省铁道,当由敝国自行保护,倘贵国必欲发兵前来,则本将军惟有以军火从事。”旋得俄将覆文曰:“江省铁道,贵国代为保护,敝国实不能信。然中俄两国久敦睦谊,二百余年从未轻启边衅,今贵将军定欲与敝国军火从事,足见贵将军英雄勇武,实为中国不可多得之员,敝国亦惟命是听。惟贵将军图之!”十五日寿军帅发电信致爱珲副都统凤翔,令戒备,且曰:“如俄兵过境,宜迎头痛击,勿令下驶!”而凤都统自度爱珲兵备空虚,强弱不敌,不足以一战,乃电致寿军帅谏阻衅端,军帅置不省。
十七日清晨,有俄国兵船五艘拖带驳船十三号,载俄兵一千数百名,从黑龙江下驶,凤副都统发电以告军帅,即晚得寿军帅电覆,力申开战之议.于是爱珲所练靖边各军即开赴沿江各沟驻防。十八日晨,又有俄兵舰一,装运军火下驶,其护送者为边界官廓米萨尔(官名)阔利士密德(人名),当驶至爱珲上江二十里三道沟时,初有我国统兵官恒统领出而阻止,曰:“奉有军帅电饬,不许俄国兵船往来江上。”廓米萨尔即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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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登陆,与之辩论,恒统领坚执不允。廓米萨尔含忿回舟,命军士放排枪相恐吓,继将开炮。而我军之炮已发,俄兵官二人歼焉,廓米萨尔亦中炮,急裹创,乘舢舨回海兰泡。
事后,凤副都统以两军互击情形电告寿军帅,军帅即发电致俄将军固毕乃脱尔,责其轻易开仗,启衅之咎,惟俄实尸之。
其电由凤副都统派武并送至廓米萨尔处。时廓米萨尔已受重伤,仅存一息,而犹能张目与此弁言誓必翦灭黑龙江而后已。
自十八日开仗后,黑河统兵官崇统领即连日开炮,向海兰泡攻击。俄兵亦以开花炮还击。十九日,我黑河电报局被开花弹击毁。二十及二十一,俄派马队数旗至爱珲城东,驱二十八屯居民聚之一大屋中,焚毙无算,逸去者不及半。其在海兰泡贸易之华商约六千余人,先于十九日被俄兵驱之江边,许以派船护送归国;商民闻言,即在江边忍饥露立待之一日夜之久;二十日下午忽有俄马队持枪兵三十名,持斧兵二十名,向商民击砍,枪斧交下:商民出其不意,惶遽奔逃,均堕黑河而死,其泅水得免者仅百数十人。盖亦惨矣!
二十二日,凤副都统见俄在江东恣行焚戮,意良不忍,遂派统领王仲良,营官张某,率马队三百渡江驱逐俄兵,并以保护屯民过江。即与俄兵遇,两军鏖战一时之久。我军阵亡者弁兵三十名,受伤者五十余人,前队顾枪弹将尽,军心惶惧,王统领及张营官已先自逃遁,幸后路抬枪队奋勇直前,始将俄兵击败。俄兵死伤不下百余人,均向江边窜逸,适有俄国轮船行经是处,即将败兵及死伤者载归.二十三日,前敌营务处来部郎鹤,鉴于江东之败,恐孤军虚悬,为敌所乘。且三百马队之渡江,非其本意,实由凤副都统主其谋,故来部郎恨之,即乘此时,遽传令过江之兵尽数撤回。俄军见我军兵势已怯,遂萌窥伺爱珲之意,即于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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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炮江边,日向我军轰击。爱珲之失,实基于此。论者咸谓来部郎逞私忿,误大局,撤藩篱之备,失犄角之势,实为罪魁祸首焉。
二十五日,有俄兵五十名从五道沟过江,我军驻守彼处者仅有二哨,即将俄兵击回江东.二十六日,又有俄马步兵六千名,从黑河上游五道河偷渡黑河,崇统领营中曾登高望见之,而以其衣华军号衣,疑为漠河金矿护矿之兵,遇乱逃回,故未敢开炮轰击,迨其登岸,始知为俄军,已措手不及。崇统领所部各兵实时逃散,退到爱珲,崇统领亦阵亡。二十七日,俄兵即由西山陆路直扑爱珲,其时凤副都统已奉将军电,饬赴前敌督队,率驻防各沟之靖边军退至兜沟子,无与俄军迎战者。二十九日,俄军遂人爱珲城。
以上记爱珲失守事。
俄军既人爱珲后,我军即退守兜沟子,其地距爱珲七十余里.俄军旋于七月初四日率兵进攻,仍用开花弹遥击。凤副都统以战为守,相持累日,顾以兜沟子地势平衍,虽有高冈,不足以资扼守,且枪炮皆锈涩不足用,较俄军之命中及远,兼用铜弹者,有利钝之殊。故我军累战失利,死亡相属。兼以黑龙江行军素无棚帐,军士昼则忍饥苦战,夜则露宿,咸出怨言,有离心。
凤副都统知难抵御,又恐将士哗溃,因以兜沟子难守情形电告寿军帅,于初十日结阵徐退。十二日,至距兜沟子一百六十里之北大岭.其地为爱珲之后路,齐齐哈尔之门户,最为险要。而二百年来讲求边防者,从未于其地筑一炮台,设一重镇,故仓卒时卒不能阻敌兵前进.维时俄兵见我军退守,即亦跟踪而入。十六日,全军进逼北大岭.凤副都统急率队迎击,交战时许,我军有洋枪,无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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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俄兵兼而有之,其利百倍于我。故我军之当前敌者,非阵亡,即奔溃,后队亦几为所牵动。凤副都统见势不支,恐全军尽覆,因即传令各军暂为退守,徐图后计。
十七日晨,俄军在山下架开花大炮,向我军猛攻。凤副都统传令全军出队迎敌,徇师而誓曰:“有退后者斩!”两军既相接,凤副都统自统前队督战。前军童统领稍退却,即传令斩首示众.童惧,奋勇直前,后军乘势继进,我军勇气百倍,大败俄军。俄之将土死伤者无算。我军恒统领炮伤一臂,阵亡营官瑞某一员,武备学堂瞄炮学生亦受重伤,军士阵亡亦不少。
而凤副都统亦以率队督战故,自辰至酉,亲放枪四百余响,力竭不少休,左腿右臂受枪子两伤甚重,堕马者三,遂由左右扶之回营,至晚,呕血数升而死。士气熸焉。
凤副都统既亡,遂由寿将军之第七公子代统其军,即夕,以凤副都统力战阵亡情形电告寿将军。将军闻信,失声痛哭曰:“天乎,何夺我左右手耶!”即传电令第七公子为治后事,视之如父。又亲赴北关设位而哭,欲即将将军印信交副都统萨保护理,而自赴前敌督战。萨副都统不允,乃派程雪楼太守为总统,饬令前赴北大岭迎战。
程军至,即照会俄国统兵官停战议和,又亲入俄军以情告。
俄将领设盛筵款之,一如平日,并允程太守停战议和,勿伤百姓之请,所过有门悬白旗者可免祸。于是程太守率队先行,为俄军前驱。商民均安堵如常,咸颂太守之功不置。经墨尔根,百尔多两城时,遍插白旗以迎。两城中各有副都统一员,皆先期逃避,或有言其降敌者,未之详也。
是时卜奎城中所有练军,半在北大岭迎战,半调防哈尔滨,故城中兵备空虚,不足备缓急。寿将军平日办事勇敢,颇为人所称许,顾以尔时各路军情叠变,警报沓至,方寸遂乱,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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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练士卒,惟日操练义和团百余人恃为长城。尝于初七十五等日,传谕城中军民,不得炊衅作食,人咸非之。有部曹王辅臣者,将军旧友也,尝上书将军,微讽其开衅之非;将军怒,遽于二十二日与临阵脱逃之张营官同时请令正法。于是众皆解体.二十八日,城中传言在哈尔滨之俄军已越东大岭,即日进逼卜奎,于是将军传令开城二日,纵商民逃逸。八月初二日,程太守先至卜奎,即入见寿将军,面陈与俄军停战议和事宜,且言俄军兵官已率师前来,必欲亲见将军,寿将军闻之,自度终不能亲见俄将与议和事,又不欲使城中居民无端罹祸,又自念世受国恩,宜阖门殉节,遂决计誓死报国以谢江省之民。乃先令其妻及妇子速自裁;又亲提其幼女纳诸储水器中,几致淹毙,幸经人救起,得不死。将军时已仰药图自尽,亦经人解救,得不死。
初三日,俄军前队陆续抵卜奎城。程太守出为照料,供张颇具。其军均屯扎关外,民间若不知有敌至。午后,忽闻枪炮声大作,将军传令闭城,令程太守出侦其故。旋知是时适有顺天仁字军到卜奎,与俄军遇,即开枪相击,俄军亦还炮御之,鏖战良久,仁字军力不支,阵亡将士二百余人,余均逃窜.初四日晨,俄军后队亦到,俄将必欲入城见将军,将军闻之,即作遗书致俄将,请勿杀居民。书毕,呼从者舁柩入,朝衣朝冠从容卧柩中,取金器吞入腹中。骤不得死,命其子开枪击之。其子手战不忍发,误中左胁,不死。又命其家将继之,一枪中小腹,犹不死,呼声愈厉。家将顾曰:“如此宜令速死,免受痛苦。”乃再开一枪,洞胸而亡。时俄军已将入城,乃急掩柩以亲军二百人仓皇护送出城。途中数被俄军拦截,均由亲军力拒,得夺路而出。俄将犹疑将军未死,时副都统萨保已降俄,特令率军追之,期得将军之尸,卒不及而返。是日,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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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入卜奎城。
以上记齐齐哈尔失守事,至是黑龙江省已全归俄。
按俄人之窥伺东三省也久矣!有自东三省南归者,辄言其地土脉膏腴,擅畜牧之利,其谷食之坚好逾于内地,收数亦每倍之。地又多产金,俄虽有金矿,不之逮也。且俄僻处西北,地多不毛,欲东向以与欧洲诸国争衡,夺中国之权利,古人所谓“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形格势禁,实多不便。故其欲夺东三省之意,虽三尺童子亦自知之,不自今日始也。今岁乃乘北省团匪之乱,藉保护铁路为名,遣重兵入内地。许之,则强宾夺主之势成而祸将在日后;不许,则彼之启衅为有辞而祸将在目前。寿将军既有守土之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其力拒俄请,卒至兵戎相见,盖亦势所宜然,不能为将军咎也。
将军受事日浅,军实空虚,不足御敌人,盖谅之;惟误信团匪,倚为干城,实有忠有余而智不足;卒至地失身亡,以死报国,识者盖哀之矣!综论其受祸之故,则在晋昌之怂勇。当各国联军人攻京师之时,朝廷尝谕令各直省将军督抚各自保守其疆土,朝廷不为遥制,惟不可以和之一字横梗胸中。寿将军奉谕后,心知黑龙江兵饷易绌,不足与俄战,乃电致奉天商议战守机宜。
时晋昌方为奉天副都统事事与奉天将军增祺立异,即电复寿将军,力主战议,并约于六月十三日同时与俄军开仗,军械粮饷许由奉天接济。由是寿将军恃以无恐,毅然决战。而战事既急,奉天援军卒不至。直至俄兵临城下,仁字军始仓皇奔至,一战而败,大局遂解。
○东三省盛衰记
东三省幅员最大,以方里计之,几占内地十八行省十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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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其名城在盛京境内者,有奉天,昌图,锦州三府。北则开原,铁岭,南则金海,盖复,近数十年则又以牛庄,旅顺,为巨埠重镇焉。在吉林境内者,曰吉林,曰宁古塔,曰三姓。库页岛属焉,曰阿勒楚喀,曰珲春。珲春最濒俄,亦近世要地也。
在黑龙江境内者,曰齐齐哈尔,曰呼伦贝尔,曰黑龙江,曰呼兰,曰墨尔根,曰布特哈,皆在江南;曰爱珲,曰雅克萨,曰尼布楚,皆在江北。除锦州附近长城一带本入中国版图,其余大要为汉唐元菟,辽东,及宝苇,靺勃,鞨海国诸地。
本朝之兴也,初起长白,后迁兴京,其地皆在今吉林境内。
太祖高皇帝统一满洲五都,而附近取扈伦四部,用兵尤多,其地皆在今吉林盛京之间,方域犹不甚广阔也。惟东海三部,土地最大,而见于太祖太宗两朝之庙漠神策,事亦最多。而前后数十战,风卷云屯,而长白二部亦并归版藉。其地东极东海,至库页,西至全辽,接奉天,北过混洞,抵大兴安,南逾长白接高丽。盖吉林一省,方舆已东西南北数千里矣。太宗文皇帝数败明兵,亲取藩阳,迁都盛京,又东略锦州,宁辽诸地,南取金海,盖复诸城,于是盛京全部亦尽归囊括。
至黑龙江一省,则起于太祖高皇帝之追杀尼堪外兰于鄂勒劝城。其地在齐齐哈尔。实为黑龙江全省肇基之始。而太宗一朝,则诛伐宣抚,得地最多。至圣祖仁皇帝平定罗刹,与俄人立约,收回雅克萨城,而后索伦全部始并入中国。盖综黑龙江一省言之,亦可谓太祖树之,太宗培之,圣祖护之。方略具在,不可诬也。
故总论东三省一大地,而本朝先后次第艰难所以得之者如此。试历忆近事,则所以失之者又可详考焉。
康熙二十八年,与俄立约,以尼布楚畀俄,为东三省割地之始。然是时实以易雅克萨,非果失地也。库页一岛,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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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沦于日,日以与俄;然非亲割地也。所最关系全局而贻累后来者,则莫如咸丰十年一役:一旦举黑龙江以北,乌苏里以东,而尽弃之。光绪二十四年,俄索旅顺,大连湾,而旅大亦并归俄。至今夏中外启衅,俄逐利乘便;首取牛庄,而黑龙江,吉林二省会,亦先后归俄。三姓,宁古塔诸城,继之。爱珲,珲春二城,亦传闻并陷矣。近日“字林报”又载:俄人于本月初五日攻破辽阳,初九日遂陷盛京。盖至是而东三省省会并入于俄,其名城巨镇亦并入于俄。且闻俄今皇尼古勒斯第二,将肆其东略而择形胜建新都,以经营东亚焉。盖莫斯科桂之王气兴,而赫图阿拉之宗风替矣!嗟乎,岂上帝临我而贰其心?岂天意乎?其人事乎?是可知矣!
按中国居亚洲东境,而东三省又在其东,其山岭乃负海而入百川,皆以是为归宿。盖山川出震,天地之所以成终而成始,故其兴也暴,而其亡也亦忽也!观天聪天命,两朝其所以辟荆榛而附种落者,其劳如是。至顺治,康熙,乃全定。先后历四朝几百年,及拱手而让他人,则旬日之间耳!自政变以来,守旧诸人欲以塞维新,阻进化,每曰“法祖敬宗”,自今日观之,则所以对先朝,慰历圣者,如是!如是!呜呼痛哉!
○李相入京议和记
当合肥李相之衔命北上议和也,既行抵天津,即于闰八月十八日乘车就道。是日共雇单套轿车四十辆,二把手小车二十辆,然尚不敷分坐,傔从多有徒步相随者。沿途见井邑萧条,人皆闭户,残胔败骨,狼藉盈途,为之慨叹不已。既抵齐化门,由俄统帅派骑兵数十名护卫.途中遇有德国兵队,两不相扰,得以安抵贤良寺行台。寺门外复有俄兵以鼓龠相迎,颇极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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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庆王方安居邸第,至十九日使相以礼往谒,并拜会各国使臣。二十日,续拜昨所未及者。二十一日,庆邸携赫鹭宾榷宪报谒.随照会各使,定期二十七日开议和局,并移送章程。
其稿由榷宪拟成,使相更斟酌其间,不亢不卑。随得各使照覆,以俄德两使尚在津门,却之。意国使臣资望较深,各国咸推为领袖,是日诣贤良寺答拜。寒暄既毕,即大言曰:“此何时那?既已一败涂地,至此尚欲议和耶?惟有凛遵各国所示而已!”
其傲慢如此。使相无可与校,默然不言。
旋闻各国使臣佥以中朝处置纵匪作乱之诸王大臣过于轻纵,且两宫蒙尘于外,和局必致难成。使相遂禀商庆王,拟定折稿,请旨将诸王大臣分别从严治罪,万不可仍留行在,以致外人啧有烦言,且言:“德皇覆书内以赐奠己故使臣克林德之事未惬于心,诸王大臣纵匪殃民,祸延邻国,法应论死,若中国大皇帝自行惩治,方能折服各国之心。”复言:“美国外务省来电,亦请严治刚董诸罪魁,今已令使臣康格查明中朝所定治罪之条是否已足?此外幸逃法网者尚有几员?”云云。及得刚毅病故,端庄斥逐电音,立即照会各使。亦深知董尚拥兵扈驾,惩之易易,然回銮之事两宫尚未允从,在京各官亦不敢渎至再三,致干天怒。使相乃又单衔驰奏,略称:“德皇所覆国书中曾有两宫如欲还京,当饬统帅依礼迎迓;美廷亦望早日回銮,以免意外之事。总之偏安不可久,悍回不可恃,瓜分之局,恐自我酿成。唐代德宗仍回故都,遂成中兴盛业;梁元帝一去不复返,遂至沦亡。臣年已八旬,久荷天眷,苟非确有所见,乌敢冒昧上陈?”等情。其言极为肫挚。于是两宫乃有回銮之意。
先是二十五日俄使由津入京,二十八日德使续到。是日,英使函请庆王偕使相赴署,出示所拟办法五条:“一,惩治庇匪元凶;二,偿还兵费;三,赔被毁之产,恤被害之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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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财赋归各国公同掌管;五,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只须遴选明于交涉者综理一切,人数不可太多。”使相问:“以兵费约须若干?”答云:“约在三十万万之谱.”使相云:“中国急切何能筹此!”英使云:“若由各国掌管财赋,此款尚当可筹.”使相曰:“若是则中国无自主之权。”英使云:“事已如斯,中国尚望自主耶!”使相遂不复与言。各使臣复以使相先将照会及和好章程送交,殊有不悦之色,因此言语间更觉格格难入。
庆邸见事棘手,忧心如焚,致须发皓然,几将一白如锦,每谓使相曰:“我公系国家柱石,实为当今不可少之人,凡事均须借重,本爵当拱听指挥耳。”由是每当聚议时,一切辩驳均由使相陈词,庆邸惟赞助数言。所幸使相年华虽迈,而精神依然矍铄,加以口似悬河,滔滔不竭,凡事皆力争上流,并不稍屈。
各使臣乃允将条款交付,开议和局。由此观之,使相之功,不甚伟哉!
所有照会底稿,兹亦附录于后:为照会事:照得本年入春后,义和拳匪扰及近畿一带,以致向所未闻之奇祸层见叠出。始则各国使馆被围,继则各国兵队汇至京中,随至乘舆播迁远地。试忆此事未出以前,若语人曰:“数月后当有此事!”谁其信之?今者,朝廷始知左右诸王大臣之纵庇拳匪,妄启祸端,是以一面将该王大臣等照中国例,交各该衙门严议,一面派本大臣为全权大臣,便宜行事,俾得迅速开议和局,以了此事。惟应与议者,并非一国;且应议之事,各国又有不同;加以事出非常,应议一切,种种较难.再四思惟,不若先将其事之纲领,与与议各国会定通行之专约,后将共事之详细,按照各国情形,各定分约.此外俟通商条约应否改定,均已办妥,再将约内关系各省应行事宜,再另定善后章程,以期彼此获益,永无窒碍.兹将先议之通行专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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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底稿,附送查阅,以便各国大臣会阅。并请将中国现在如何办法各情形,电达贵国外部,俾期速将应办之事,早得完结.除将拟稿附送,并录钞分送各国大臣查阅外,合即照会。为此照会贵大臣,请烦查照可也。须至照会者。
○宣化近事纪
去冬,德,英,意,奥诸国联军,马步炮队共计二千五百余人,炮车计二十四辆,辎重糇粮车约可七十余辆,归德国伯爵约克提督统领.九月中旬,自京援队。先至沙河,将衙署焚毁;继至昌平州,又将霸昌道昌平州署焚毁。凡见华兵,立即枪毙。守居庸关某军统领马军门,闻信率队退出关外,至宣化府,而联队遂欲追踪而来,势不可遏。经过延庆怀来各州县,人民□□。
宣化镇何海峰军门,新任口北道灵寿芝观察,夙知军台效力,已革道员沈君敦和,前在江南驾驭德将,办理洋务,颇有声名,因即禀请察哈尔都统星夜檄调沈君驰抵宣化。其时联军已将临境,来势汹涌,阖郡官商还恳沈君设法调停。沈君奋不顾身,单骑前迎,行至鸡鸣驿,适与联军先锋马队相遇。其时适有华兵马队疾驰而过,洋将放枪,将各兵击毙,遂疑沈君为带兵官,传令洋兵马队围之,拟开枪击之。沈君即操西语侃侃而辩,仍不之信。正危急间,适洋将中有前在自强军之德将某君驰抵其地,知是沈君,遂至统将前力保。统将始回嗔作喜,与沈君握手为礼.而大队已入鸡鸣驿城。沈君偕同绅土等往谒统将,备陈愿备供亿,求将城池保全,勿纵各国兵队扰害民居。
当经允准,并请沈君偕德将盖副戎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