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 第 28 页/共 118 页

夫日本果战与否,实无确耗;迩来日本亦更阴秘,至令西报无从实探,而亦有浮言曰:中国遍处惟闻饬令擐甲厉兵之言而已。现香港传闻:日本乃有延倩西人之音,又有向外国觅买铁甲战船之耗,在上海又知增买轮船之事。揆事度情,知日后必将有大举动也。今台湾华兵二万、日兵五千,已有众寡之分;并不闻日本增调兵勇,反闻召回将士多员。以各事征之,则先疑更有数分可信也。本馆昨述:中国曾许日本可稍赔其动兵之费;此事虽无文牍可凭,亦有大半实据。盖缘皇帝体恤日王被下臣愚弄怂恿所致,故大度包容,欲给一撤兵费以了此事;不至使彼国为旁人所笑,亦不至使众民罹于兵燹之灾也。若以日本言之,中国许费虽小,亦可以借口退兵;而尚不听者,知其别有志向也。盖悖义逞强,必欲一战以称雄也。   吾所虑者,日本在扬子江一带侦探虚实,则虚事属多、实防常少。查扬子江为中国腹内之要路,未闻设一防御炮台,日人早已知之;故本馆亦不妨直言焉。闻扬子江最为险要之险隘,莫如镇江相近之金山;中国向欲筑设炮台,因西人与议未行——此昔日之情形也。现有外警,西人亦难再言。若于此处布置「伯革儿」大炮数尊,日船亦易于拒御也。现闻中国各宪已由金陵行至江阴一带,拟于各处修筑炮台;想不日即可兴工。然最要者,吴淞一口,更宜屯集精兵万余,并宜留泊战船数艘,庶可应警转输调遣也。且上海为电线轮船汇集之区、音报辐辏之地,又宜转托西人在东洋藉电线以传报机务;倘上海与长崎相通之电线被日本过意截断,尚可转绕伦敦以传递消息;一日之内,亦犹可至矣:此皆近日之先务也。乃日本购买中国各图,而中国竟无一人留意。本馆不忍缄默,代为宣扬,欲中国知而备之也。至于电线,日前谣传已有日本欲断电线之说;其确否,尚无实据也。   总之,日本事事诡谲,中国事事阔达;彼此相处,阔达者终为诡谲者所欺罔也。   台湾信息节略   香港「德臣」西字报馆,近特派西友赴台报事;其友于六月十九日至厦门,致书于新报曰:相传非中国赔偿东洋出师各费,则东人决不肯撤兵回国。而华官惟一笑置之;且示以自英七月为始,限百日内当即撤兵。如不从,则有战而已矣。然东兵仍无去意,已自琅■〈王乔〉开辟一路径达东滨;此路之北及在岛之西滨,悉为盘踞。故两国之交战,实难免也。而中国亦大为准备,华兵皆辐聚于台湾,拟在各城之内屯札重兵。现在台湾府一处,计所驻兵士已有万人;又自天津将调去七、八千,自广东调去六千,自漳州府亦调去五、六千。其漳州之兵,不数日将搭船前去。又买大炮无数,将坚整厦门各炮台并置精炮也。又云:今有东洋兵船在厦门停泊修理。又传称:东洋兵船在台湾测度东滨,失水被害;然未闻是否全坏也。此友人述毕,并附识曰:东人恃强越界如是,则其将自蹶焉宜矣。此本馆亦所甚望也。   东人欲战之由   有西人告曰:东人何为寻战哉?盖军内各将士职,本期于数月将满;明知国内升平,不堪供此,大军被撤者必半。故将士皆串通逼君兴师,不肯议和;国君惧逼,遂不得不从。且曰:东人今有以西法熟练后开之枪,其于施放时亦皆能测准如西兵也。   建省议设电线   相传闽浙总督已拟在台湾、厦门两处之间设立电线,议定付银八十万圆。又拟自厦门至福州亦悬一电线,以便速递军音也。又传:东人更买一火船名「九休」云。   火船装兵赴台   昨晚「正凤新报」传云:「永清」轮船于前日载兵离镇江赴台;又有「依敦」及福建兵舶三艘,将相继以开。所载之兵,计共一万六千名,每船可载兵七百名。又「利运」火船订于今日自上海开赴镇江,亦以供载兵勇也。然则中国之准备战焉,可知已。   杭省杂闻(一则)   台郡之事,闻浙省调兵二千——或云四千;杭州城内,调去楚勇八百名。   七月初四日(公历八月十五日——即礼拜六)   东人笑谈   台湾近传一事,颇足令人一噱。盖东人之往台湾,原思所以教化土人也。乃所窃据之琅■〈王乔〉,为华人与熟番杂居之地,今俱暂在东人之辖下;东人既出己境,岂能一旦易俗,故各武士在琅■〈王乔〉于无事时每裸身而行,徘徊于廛市之间。华人及熟番以有妇女咸在,殊不雅观,故甚疾之。于是遍处居民,遂联名具禀于中将,恳即饬知兵士毋得赤身游行;即生番中人,闻亦有所碍目。而中将如何办理,则尚未悉也。若果从所请,则东人诚先为台番所化欤!可为一笑。夫东人既欲率师出境,仅往台湾番地,是亦宜先行改此积习也。如必欲纳凉飙、安旧俗,则不若载戢干戈,静居己国;而何必去父母之邦,徒为上国所窃笑哉!追忆昔日偶赴「万昌」火船,见舟内预有告示,请诸贵客务须穿衣云。余方窃讶之;寻思火船上之客,其衣将何在乎?旋悉东人之俗,而始恍然悟矣。   东营巩固   传称东兵之在台湾扼要据险,于营外筑垒掘堑,以百方自固。西人论之曰:东人即不增兵,华人若要攻陷,即极速,亦要三数月也。   镇江来信   初一日,西友自镇江致书于通闻馆曰:现在京口共有中国火船五只,而北兵则仍无影响。传说彭玉麟奉命将兵而前,有载兵船出口之信息;究何故欤?顷又译通闻馆报,知镇江来书所报中国火船又到两艘,现均停泊京口;计前共有七艘矣。惟津、沽所调之兵,仍无信息云。   译通闻馆报   顷译得东洋今日来之万昌火舶名「可司大里加」者传到信息云:东洋已经定买轮舶,一名「牛约」、一名「五干大」、一名「求休」,共三只;系确实有据之事也。搭乘该船,有东洋内阁大臣俄古坡及系阿戏两员其扈从人员,由横滨而至长崎;闻将自长崎乘铁甲船驶赴北京,与中朝商议大局云。但此铁甲船是否取道上海,抑或经赴津关?尚未可知也。传闻扈从各员,在该船上聚谈大局,将必有决战之势。盖必须中朝自认理曲,并出赔兵费之事;以是,知其势难和解也。通闻馆报所述如此。据此,则东人必欲加上赔项矣。姑记之,以观其后。   调兵信息   武林来报云:杭城所有楚军一千名,奉调往台。又调洋枪队五百名,以前任台州府升用道刘公璈管带,择于七月初二日动身。   译东洋本地报语   东洋本地新报名「尼审」载有台湾之事,系东员某于五月初八日回国者所报。云中国钦使见东洋中将曰:『生番已服其罪矣,其后事请委之中国;而贵国之胜兵,可即撤归也』。中将对曰:『奉寡君之命,惩办生番已有奏效;且俟奉撤兵之命,然后可行』云。既而因本国军师迄本月初旬尚逗留不去,于是中国钦使许我以五十万两以赔出师之费,仍请撤兵。惟中将以所许之项不敷所费,且未得君命,故辞不敢擅自从请。自此以后,两边虽有商议,而皆未见有成说也。故日后或战与否,皆未可知;须俟本国使臣既至北京与总理衙门商酌,然后可决也。查今之势,则台湾已屯有华兵六万,皆轻视东兵之寡而欲决一战;而我兵亦磨砺以须,共图一决胜负。大尼琐司已回台湾,带有东朝之示:若中国不行成而遽行交战,则惟有以无数精兵以制服之。然本朝军务仍然机密,故战与和究尚无定见也。此东洋本地报所云如是;故译之,以见其诈。   七月初六日(公历八月十七日——即礼拜一)   书「日本绅民公禀」后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诚哉,是言也。夫未能知人我之曲直、明人我之强弱,而遽欲轻于一掷,果能保其百战百胜否乎?如近时日本之侵犯台湾是也。日本之侵犯台湾也,以理论之,果谁曲而谁直乎?以势论之,果谁强而谁弱乎?此不待智者而始辨矣。乃日人犹复鳃鳃议论,欲以耸动局外之听闻也。能乎,不能?本馆今特译日本之西字新报所载其国绅民因台湾之事具禀于上之言。其中之悖谬,多可令人喷饭者;故节录而为之论。   其所禀有曰:请复派前使琐意西马再往中国京师,质对先议之台湾事云云。然察其实,其居心于纵欲逞武,语语如见肺肝。意此禀必在上者之挑唆掩饰,已有两端可见矣:一、宣言中国将发兵以伐日本;盖欲以动民间之武勇忠义也。一、日兵甫欲自台湾东回,而中国不与议明,遂集兵以图逐之;盖欲以激其民之愤怒也。夫既言甫拟撤兵,何为而出此语陈说宣布?岂以为日本辖下之地乎!何为又言:欲撤兵,须先赔兵费乎?中国业经百端理喻,请其撤兵,并出之以温和之言;此固人人所共知者也。兹该禀所谓「中国先以和睦相迎」,此内已有其征。迄知日本欲索赔项,然后可以退兵;中国始准备集兵以战也。至于「来征服中国阖境」之大言,其词之骄矜,颇似有易于反掌之事;真所谓勇而无谋,言之不怍耶!若所谓「来杀戮中国无辜」,不知此事不与此事之人民,兼欲寝食中国人君之皮肉,始可以快心而遂意。日本自夸为文雅之邦,其言之狂悖谬戾犹如此;若当其陋俗未化之先,其行为不更甚于生番万倍乎!噫!日本可谓「但知有己」者也。己之兵将无端犯中国,无故而屠华民;而中国尚不忍杀戮无知之日民、寝食有罪之日君,其教化之振兴,在日本视之,尚以为不己若。然中国之大度宽容,中国并不自夸;而局外观之,盖未有不是中国而非日本者,可见公道自在人心也。   至传闻近时之事,日本已告各钦使,以情愿撤兵、不索赔项;又另行简派大臣数员,爵位较崇于现驻华京之东使者来华。其意何居?亦殊难以揣测。然征之其新另派大员来华,殆必议欲中国大赔兵费兼其国新支巨项,且增买轮船四只。果尔,则其言愿撤兵,仍然不足为信也。   吁!日本一国,岂全无一人乎!前岁法国之亡,尚有爹亚一人诤谏;而日本并爹亚而无之。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其日本之谓乎!推源其故,盖上下之骄矜如出一辙、君臣之贪戾亦有同心;故至于世所共悉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语,亦昧焉而罔觉也。岂不深可叹哉!   东人杂闻四则   东人近在浦东购买一码头——向取名「林色」码头者,给银一万两。盖拟欲用为水师厂局,一如英、法两国之厂是也。   又传东人复买一火船名「南浸」者,盖仍以供给装载军士之用也。按前日所报商买火船名「牛约」者,已给价银计二十四万元云。   上海传曰:东人在此埠向西人议,欲告贷。然此尚无确闻。   又传:东洋水师之提督现在上海;不知其为何事也。   天津调兵信息   「字林」镇江来信,报曰:前传直督李爵相属兵调遣一万,兹闻将调者共二万矣;传系奏调彭宫保玉麟,以为统帅。然又闻彭公甫往北京。未知其信确否也。   译录东民上廷臣禀   昨接东洋横滨来西字报,内载有东洋绅民具禀廷臣一则。言语繁多,不及全录;祗译其大略曰:   『不才无知识,于揣度政事,实不过如井下田鸡之度天而已。然近日之大事,实不敢缄默也。   『窃闻因我国惩办台湾生番,中国已在厦门聚集战船数十只,皆置以军械最精者;意欲将我孤军驱逐。按此役未兴以前,经京内及各村落皆纷纷议论,或有是之者、或有非之者,大半无不怀虑而心不安。卒之,国家拟定必征,而出师之令遂下;兵船军士皆于长崎会集,船缆甫解,兵勇踊跃前进。乃朝廷忽改前意,而止兵之令旋下矣。于是国人与国家大相驳论,势如鼎沸。因是廷议复改,又拟发师焉;逐浪争涛,不数日而兵士皆冲屯于台湾。捷音屡奏,贼窝剿净;难民之怨已报,国家护恤远民之意亦赫然炳着于天下。窃思政事,宜有恒心远虑;若朝令夕改,则下民何以敬服!兴师出洋,事关重大;宜再四斟酌,然后有定计而不改。不然,国家何以兴旺!国内纷论懔惑,必由此而起也。   『今捷音甫闻,国民方盼胜兵回国,饮至策勋;乃又闻:中国准备将与我师请战之音。然则本国使臣琐意西马昔在中京陛见商陈一切,其究有何议乎?据称台湾及高丽两事,经已议及;中国则对曰:「二境之事,我不与闻,惟贵国自行裁断」!此言究系中国臣工惟图权变之语乎?或为琐意西马报命不明乎?揆之去年新报所刊之御示及东兵初至台地、中兵雅意来迎两端,愚意则以台湾番地及高丽两境,固未尝在中国辖下也。奈何我国兴师之后,而中国始以台湾番地为属下之地;以我国兴师,遽为侵犯之行!且阅闽浙总督照会本国中将各文书之辞,大加欺凌。设使本国已与中国明议及此事,且琐意西马自中朝归国报命无假,则中国之欺凌我国,孰甚于此耶!念及之,则椎胸切齿,不足尽言厥恨也。即将中国四百郡蹂践为虀粉,尽人杀戮不留一丁,而我心犹不快矣。苟非大泄我愤,又何以显「精忠报国」之意乎!所敢乞恳者,复派琐意西马再赴中京质对前言,以明孰非孰是。若查明琐意西马实经妄言报命,是中国无过;在本国当即将琐意西马及其各从员皆斩首不贷,以谢过于中国。若查得咎实在中国,则我国惟有擐甲厉兵,将中国四百郡皆征服踏平之而已。否则,国咸无以照耀于天下也。若不即遣派琐意西马,则通国怀疑之心,何以解乎!而据中国所传,皆未见有欲查明前议之是非者;是实不问而调兵也。其志在先逐我台湾之孤兵,然后带兵来伐我国。所以此非延缓之际,若不即行释疑定议,或孤留偏师于台湾而不即行增援,是则遗笑地球,外夷必称我圣地之雄威昔照灼于天下,今乃昧然,而境内无一丁可谓之人矣!遗笑不止。不但外务为外夷所轻,即通国之民亦必流落于穷苦之境也。是以今之为计,除即行派发琐意西马外,须添兵于台湾;俟北京回命,然后酌情,另行兴师以征服中国四百郡也。   『再者,不才窃闻中国各武士每互相谓曰:近日东洋于政事多能除弊兴利,必将成一富强之邻国;东人向来有武气,故东洋必为我中国后日之患。不如□先事乘隙征服,以除后虞云。然则中国既视东洋如是,而不知东洋之视中国亦正如是焉。故不如乘此而服之,以杜后虑。古人有曰:有闻不可使人加入一毛。又曰:国无外敌之虞,则国必踣矣。盖不有外敌,国人渐怠,由怠而衰,内乱外侵从此而至;史记有迭鉴可按也。近来我国虽已除劣兴优,风俗移易;然享升平已久,恐怠侈将继,前盛必堕。故今之大役,于大局究有益;国内将舍奢就俭,兆民将协力同心。不然,将我圣地何以保、东洋何以俨立于万国之中也!   『不才尚有一虑,今外务正危急,然将士不在任者已三分之一;此究何意乎?不才敢伸呈愚意,贵臣大人其能俯示教,此又所伏望也』!   按此禀内,尚有许多悖慢之辞;本馆亦未便全录。兹仅就其意而姑译其大概,以见东人之丧心病狂而已。   日本调兵信息   昨通闻馆日报述曰:东人近遣一船往台湾,内载兵士千一百人;且又将陆续遣拨云。然揆之东洋所来西字报及别处信息,则此信息尚无凭可据。阅长崎来报则述曰:英八月初四日——即华六月二十二日,有船名「大加沙可马鲁」者曾载兵粮赴台湾,或者其趁坐此船欤!   七月初七日(公历八月十八日——即礼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