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 第 29 页/共 118 页

传电募人   有西人现在日本兵船上膺职任者,谈及中华、日本两国水师之事。据曰:日人于此役习练颇熟,所延之西人少有与事,或偶尔一事与商而已。而船上号令之严、驾驶之能,皆可谓备至,与西国水师无异焉。按此西人承任名位既大,而犹肯自认其少有与事,惟止有名而已。若其更有上位之人,则其言虽多出于夸张,然其实亦不可尽视为乌有也。查中国之水师船也,实大美于日船无疑。然除船之外,更须有精练之水师也。愿中国究心于此事,朝夕以教练、择用为务。吾更敢进言者,不如传电信至泰西及美国,招延西国水手及水师数百人;不需两月而皆可至。既得之后,而胜券可操矣。如上海新造战舰二大只,每船至少须五、六百人;而中国之内,安有此许多精练之人乎!至于陆军,闻中国近多招西弁训练管带,而所出俸工银两似乎大昂;即如先传:每月给俸一千二百两。昔日在凤凰山之西人,现闻又给此价;与上海他西人谋,而他人非得每月一千五百两不肯承命。故吾言不如传电泰西,而两月之内可随意多得也。夫近日之战事,所用皆新器;惟新器已买就也,而难在得其精于用器之人,故不可不越国以求得之。果能如是,吾则不以后事为虑矣。   封闭海口   万国之战例:遇有两国交战,此国之海口被彼国之船所据塞封闭者,则局外他国之货船皆不准进出。兹上海西人,或有预虑而相谈及此者。皆谓日本兵船设或能制服华船,则日人势将泊船坐守长江口,并封闭吴淞口等处;西人货船照例不便于往返,各贸易必为之停止也。西商既皆无事,诸船惟坐烂而已。然又有自庆者,则曰:虽然如是,亦有利可图焉。盖现在所储各货,概可居奇,待得昂价也。且早经出口诸丝茶,后既不能相继运往,在泰西亦必有善价可卖焉。其所不佳者,中国各路生业,必为之一挫;须于战后更历多时,方可复元云。西人于此谈,未免太虑后事。盖封口一事,非徒泊一船而即可称封者;总须克敌之后,多泊战船于海口,然后他国肯任其封也。而日人岂有如是之多而且雄之船耶!即偶有日船出于料外而示封,想西官亦必迟疑于认从矣。   谋踞舟山   本馆闻日本近时之谋画,欲于既战之后,即遣舟师占踞舟山;盖视舟山可为会集遣发之善地也。此信虽为辗转相传之言,尚无实据;然亦不可不防也。故录之,以备操持大局者采择焉。   译李珍大在厦门领事处堂谕诉辨情节   美人李珍大,前在厦门为美领事所执者;今已押送到沪矣。盖上海有状师可延以为辨诉,故特请来沪也。兹得厦门领事于英初六传□之详,因译出之如下:领事坐堂,谕李珍大曰:『得中宪照会,云汝曾怂恿东人使与中国失和,且为之出谋来伐台湾。此事除中官照会,另有凭可据。台湾生番之地系属中国,已有中国家之公文为据。事属有碍于中、美两国所立和好盟约,令汝押候驻京之美国钦差批文,然后可审。押候,亦可从优相待』云。既又准其具保二万五千圆,不逃逸;然后暂释。于是,李珍大作辨辞以诉曰:『吾被东朝举择任用,以和意来台湾司事;乃被贵领事所执,大属冤枉,且又殊慢东洋和睦之国也。查美、东两国一千八百五十八年之约内载:东洋可延请美民入军从事;但东洋若适值与美国和好之国交战,则不准延请云。据此,似在战事之前,可以听其见任用。故即以伐生番为不异战中国,而我之行为仍不在有罪之列也』。或曰:美国议院立有一千八百六十年之制,准暹罗、中国、东洋诸国公使见有属民与美国和好之国与其国之内民相助为战,公使俱可执拿。然东洋一千八百五十八年之约尚存,岂有渝背该约之理乎!盟约未渝,则在英民可视为例。然此条例未尝载入中国约内,故东洋一面有此条、中国一面无此条,是更不可渝东洋之约矣。今李珍大在上海保释,俟提审后,再行续录。   东人信息   万昌公司火船「可司大里加」传曰:东洋新派钦使俄古坡于乘搭伊船时,曾告曰:『东朝决意要中国赔补兵费二百五十万;否则,即战矣』。   七月初八日(公历八月十九日——即礼拜三)   再书「日木绅民公禀」后   日昨阅「日本绅民公禀」一则,其措词实属狂悖,其立意尚为周详;可见日本之君臣上下,平时亦能共心合力、同恶相济也。第其全国既有与中国誓不两立之势,此次台湾之役,中国若不大加惩创,令其得志而回;则异日必至酿成明代倭寇之祸,将来中国东南数千里沿海之土地、数百万沿海之生灵、数十年沿海之弁兵,恐相继而无宁晷也。方今皇上圣明,忧勤宵旰;因日本之无礼过甚,不得不以戎事相将。筹及军饷,以力图节用,遂命停修理圆明园之工程;思用人才,则念切求贤,遂诏起因事回原籍之旧彦——如曾中丞国荃、赵中丞德辙、阎中丞敬铭、丁中丞日昌、杨军门岳斌、鲍军门超、蒋廉访益澧及曾文正之子纪泽等。其朝干夕惕、远虑深谋,夫岂寻常人主所能及。凡属臣民,其有不激发天良而思安靖国家者乎!传有之:「一日纵敌,数世之忧也」。现籍隶海疆者,即不为国计,独不为身计乎!试思有明代倭寇频来,而沿海之人身家不保者,无时无之;一念及此,岂犹能不视国事如家事乎!又况近时战船已备、战具已备、战饷已备,惟须谋勇兼全之战将、技艺已精之战士、驾驭能谙之战船舵工水手而已。   日本,蕞尔一岛国耳;居然遣数千之兵来犯中国,其为藐视中国无人也无疑。与其纵之,酿成日后之祸,致使沿海无辜之人民受其毒屠;何如创之,戡平目前之乱,仅使在台无礼之日军应斯劫数。两害相权,则去其重。计较及此,战乎、不战?此不待智者而明矣。且日本之狡焉思启,安望其有所底□也。日前台湾无备,彼已无故乘虚而入,杀害生番,筑室台地;今知为众人所不齿,即欲讹诈兵费而后退。又捏词以登新报以告西人,谓伊不索赔项;兹忽复在上海访买中国沿海及长江各图,其意又欲何居?今中国各水可通轮船无备之处,日本均已悉知。此次如愿以偿,果能保他时各处不至如今时之台湾乎?故不如以赔偿兵费之款为犒赏勇士之用,与之一战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人岂欺我哉!中国之大,岂无有应募而至者乎?所仰望者,在上之人必须有以鼓励之耳。况且此次之事,固中国治乱安危之攸关;断不可将就了事,以图苟免于目下,反致受害于无穷也。今阅此禀,日本以一小国,其一国之人尚能齐心如此;中国堂堂大国,岂可反不如之哉!   夫国惟贵自立耳。高丽之与中国,其大小强弱,人人所共知也;然惰、唐均以中国全盛之兵泛海征之,而隋、唐反至筋疲力竭。高丽犹未丧亡者,战守之势殊、劳逸之情异也。今日本岂能及隋、唐,而中国不至如高丽,亦人人所共知也。台湾之事,兹姑惩创之;以后沿海及长江各处均设重兵扼守,日本虽倾国以来,亦不过败亡而返。及其人亡财尽、国敝势微,其邻近之国与其本国之人,亦必有效唐太宗之待隋炀者,并不必中国之远征也。此禀所言,颇似出于忠忱;激发义愤,关切其君国者。然吾闻日本平时,其君臣上下之间早已貌合神离;安知此禀不由于幸灾乐祸者之所为哉!故日本之臣民,本不足责;吾独怪其君不自揣其大小强弱、战守劳逸之形,而遽行此轻举妄动之事!若能及早改弦易辙,或不至于后悔无及。倘仍怙恶不悛,必至□昔之隋炀、今之法王,鼎足而三!早夜详思,应亦废然而知返矣。不然,真孔子所谓「其愚不可及」者是也。   东船至汕头   西人相传:有东船前驶入汕头港,因该宪义愤盈腔,□使一介传令:须立即退去,不准一刻盘留。东船之官对曰:『且请复命,敢问贵宪若果愿为中国示战于东洋耶?否则,和好之国,而强令其船离口,未知于意云何』!该宪熟思其理,遂不复问焉。夫东人之言,则以战局未露,故得据理以争;而汕头官宪遂致哑口无言,是亦未读万国相交律例之故耶!述之,为操权各宪之鉴。   台湾厦门设电线信   前有西人自厦门致书于香港西字报曰:闽浙总督拟于台湾、厦门一路设立电报,与西人议价八、九十万圆。以后未再问及,想亦不足为据也。且价银,亦似太贵十倍矣。   又熟思此举,亦于大局无甚裨益。盖东船概可随意断割,则仍费钱于无用也。若在北京、镇江一路创设电线,则价既廉,而于大局亦可资益数倍云。   中国购买后开鎗   闻中国近已向普人定买后开鎗名「勒米得尔的尼」者三万杆,其价尚未探明,然大抵在共五十万银之外。而中国近日自外国所办购运到之器,有如水之流来,无日不在海关而报也。本朝于此役所支银两不能指数,亦无奈何之苦情矣。   李珍大案不审   「字林新报」曰:李珍大既抵上海,美国总领事使人携书与之,谓曰:『此案不审,今释汝也』。按此事,真令人不可解。盖前传曰:厦门领事已得驻京美钦使之嘱。而上海总领事不审而发落,将俟日后再发公文,未可知也。   七月初九日(公历八月二十日——即礼拜四)   日本使臣赴京都   昨日吴淞到一东洋铁甲船,盖带有东洋新派之大钦差俄古波,由此而取道以转搭「新南浔」火船往北京也。闻「新南浔」已早与订定此事,故船货先装满而特候东使之到沪也。「字林报」论及俄古波之往北京,其言曰:『观于此刻两国议论之间,必多延时日,然后□战和之决见』。吾乃不然此意也。东人既见我国大为准备欲战,而另专派一大钦使,势盖欲以一言决战和,不便再延时日。想此使至京内不数日,而或战、或和,必定矣;局势似更逼紧。愿各处防备之官,莫怠视厥丕责也。   日本运大炮至福州   「字林报」有曰:万昌公司船「可士大利加」前自东洋载来「白来革利有」螺旋巨炮一尊,炮重一百五十担、弹重二百磅。盖欲转寄福州,以供战事者也。吾所异者,此炮岂在东洋所办者乎?   镇江遣兵   通闻馆新报曰:除前泊镇江待装兵士之七船,中官又勾留招商船名「永清」。且传闻有数船拟于初八放洋,将载练习西法、持执西鎗之精兵。乃据昨日乘「南京」火船过镇江来沪之一客则曰:各船未曾出口,盖将欲一齐偕往,靠战船护送也。而过镇之时,见其内仅有一船已经搭兵者为「利运」船;兵士皆交肩错舄,船面无隙。然以意度之,此兵为镇江新招之兵而已;是否北兵,似尚无音响也。按「永清」船于先礼拜六晨自上海载货,本拟前往汉口,被官兵所截留,故将原货转装别船也。   宁友传言   本馆昨与宁波来友叙谈,据云:上宪已下令须将宁波各要隘险阻勘明准酌而固防外敌;乃各官皆毫不置意,迄今而尚未见一动手,可谓认真忠国之臣乎!窥其状,若欲俟战书既下而后兴工也。然则明当急迫,敌人几已在门外矣;其行事迁缓粉饰如是,究何意乎?有保黎民之责、社稷之任者顾皆如是,可谓一长叹矣!   昨晚镇江信   顷又接镇江来信云:天津兵士南下之说,尚无影响。惟各华船皆已装载兵勇,诸事齐备,咸移泊焦山之下;专俟「永清」一船搭满,即可出海矣。计共载兵四千人,另有马四百五十匹。至于所载者系何处之兵,本馆明日再行探述报闻。   七月初十日(公历八月二十一日——即礼拜五)   东洋一事拟请各国钦使公断   译「字林西报」曰:华人相传台湾之役,现经拟定延托驻札京师之各国钦差从中裁断;或用调停之法、或申责备之词,使中朝与日朝咸听局外人断制焉。然此种办法,似唯中国一边所愿,而特为此计云云。查本馆曾经言及此策,如两国果肯听从,则实为免战之良法也。各钦使若承任此事,其必须首先究问者,则东使琐意西马去年觐见时,究有若何言语?总理衙门各宪,究与之若何置议?但询得其中细情,则东人自无可借口之词,而其事易于理处矣。至东人所占据台湾之地,其实算在中朝统辖,已无可疑议云。   津沽来函   「字林」载自天津来信云:津门诸民纷论台湾之事,俱说窥诸衙署内所漏之消息,似东人并不愿索赔项。且曰:官场中多有以宣战为正理;闻国家有议和之举,而意殊不悦。若李爵相已公然直说曰:『此事本不应中国与议,唯以兵逐之而已矣』。   释放李珍大之故   前日厦门解来之李珍大甫□沪滨,方冀讯问;而美总领事便纵之使去,一时闻者咸莫得其指归。兹闻总领事以得美相臣电传之谕,非出自独断也。至相臣所谕云何,则未之深悉。   镇江兵船出海赴闽   昨报镇江停泊之兵船七艘,今已满载兵士驶过吴淞口外,乘风出海矣。共载兵弁约有四千人,并马四百八十匹。据闻,皆前赴澎湖者也。   东使赴京信息   东洋钦使俄古坡先拟欲搭「新南升」火船前往天津,该船既在上海静候两日,甫于昨日驶往吴淞,拢近东人铁甲船以候钦差登舟;不料钦差不欲附乘此舶,拟于礼拜六或驾铁甲船、或搭另湾泊吴淞之东洋兵船前往津门也。通闻馆论此事,谓曰:该钦差职位重大,东王之外,国内几无更贵者;而其意颇有焜耀威武气象。此番之赴北京,盖不愿中国再有推托之词,使得迟延以为准备。吾料其到京之后,势必欲以一言定和、战之局云。   七月十一日(公历八月二十二日——即礼拜六)   刍言   自来讲武备者有三:曰战、曰守、曰和而已。顾就三者而权其先后,则又以守为上、战次之,和其又次者也。今日本与中国立约甫及一年,宿诺未寒;乃即肇衅寻仇,擅入台境,戮辱我氓庶、焚弃我室庐、窃据我疆土,始以惩责生番为辞、继以索赔兵饷为辞,旷日持久,迁延不退。吾不知日人意中究以生番为隶于中国、抑以生番为中国之化外乎?如以生番为隶于中国也,则越境称戈,已违万国公法;在日本方宜谢过之不遑,何敢索赔兵饷!如以生番为中国化外也,则既殄戮其人民、扫除其巢穴,前怨已释,尽可振旅而归;安得因中国劝令息兵,转图反噬之理!然而日本竟敢出此意,实以中国沿海各口夙乏守御,故欲出于一战,俾得大快其所欲,然后迫令求和耳。日人之急既如是,而中国臣民独漫不加察,诚足为长太息焉已!   且夫日本之犯我台境也,曾非猝然而触发者也;当其命将出师之始,各处日报已屡言及之。无如华人以日报所言,一若子虚乌有之辞,概置勿听。及日船泊厦门,而又不能力为阻遏,任其长驱直入,径抵琅■〈王乔〉;徒高镇静之名,实显周防之略:宜益为日人之所轻矣。闻今之俄古坡使臣将拟前赴京师,声称欲要赔补兵饷银二百五十万两,然后退兵;否则,愿博一战。则其妄自尊大,轻量我国家也明甚;谓犹能折冲于樽俎,仅以口舌争乎?夫天下非礼之加,祇能以威驭之,必不能以理折之也。苟徒恃文诰往还、辗转驳诘,奚足以驯其桀骜而警其顽残!是惟痛加创惩,彼或自知理屈,翻然悔悟,转未□知耳。观前明时倭寇频仍,几与国祚相终始;卒之戚南塘出,提精锐之师迭次兜剿,而寇掠始得稍息:是诚备倭之殷鉴也。